那是在春假发生的事。
我被吸血鬼袭击了。
这是在磁悬浮列车实用化,修学旅行自然是去海外的这个时代,不好意思到极点的事实。不过,不管怎样,我被吸血鬼袭击了。
让人血液冻结般的美人。
美丽的吸血鬼。
非常美丽的吸血鬼。
直到现在,那个被她深深地咬过的痕迹仍然留存在我的脖子上,隐藏在校服的颜色里。
原本以为在被咬以后觉得热以前,头发会变长,那些暂且不提——
一般而言,普通人要是被吸血鬼袭击了,就会被譬如火舞战士、吸血鬼猎人之类、基督教特种部队之类、或是专杀吸血鬼的吸血鬼之类……帮助。不过呢,我是被路过的有点脏的大叔救了。
所以,我总算返回为人,也不害怕日光、十字架或者大蒜之类的东西。不过,拜那个的后遗症所赐,身体能力显着上升了。
不只是运动能力,连新陈代谢的能力,也就是所谓地复苏力也大幅提升了。
不知道脸被裁纸刀切开的话会怎样,不过,如果只是被订书钉扎到的程度,不到三十秒就能完全恢复。恢复得比什么都快。
“忍野,忍野先生?”
“是的,叫忍野咩咩。”
“忍野咩咩吗,真是萌到不行的名字呢。”
“别多做期待了。他可是年过三十的中年大叔。”
“是吗。那他小孩的时候,一定很萌吧。”
“别用那种眼光看活生生的人。还是说,你只知道萌这个词?”
“这只是基础哟。”
战场原坦然地说道。
“我的话,应该属于傲娇那类吧?”
“……”
真是寒死人的类型。
闲话休题。
在从我、羽川以及战场原就读的私立直江津高中乘自行车去要二十分钟左右,有点远离住宅街的地方,有个私人学校的大楼。
据说那学校在数年前受车站前大公司开的补习学校的冲击而破产了。
我知道的时候,这四层的大楼早已是完完全全的废墟了。上面说的都是听说的。
危险。
私有地。
进入禁止。
那样的招牌到处都是。虽说被围墙包围着,不过那墙净是间隙,可以说是出入自由。
忍野就住在这里。
随意地住着。
自我春假以来的一个月,一直在这里。
“屁股痛得钻心。裙子也皱了。”
“那不是我的责任。”
“别推卸责任了。放我下来。”
“怎么了!?”
“自行车载二人的情况我可是第一次体验,就不能更温柔一点吗?”
温柔不是敌对行为吗?
真说一套做一套的女人。
“那么,具体来说该怎样做才好呢?”
“嗯,举例来说,用你的书包当坐垫如何?”
“你真是只顾自己呢。”
“别大惊小怪了。只是举个例子而已,又不是当真。”
真的只是举例?
非常怀疑。
“想想看,和你相比,就连玛丽·安托瓦内特都算是谦虚谨慎了。”
“她是我的徒弟。”
“时间不对吧!?”
“别那样随便地说我好吗?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唧唧歪歪。一般人会这样对同学吗?”
“嗯,真是同学的话!”
被否定到那种程度。
太过分了。
“要和你交往的话,出奇的忍耐力是必要的。”
“阿良良木,你好象在说我性格不好吧。”
是啊。
“用你自己的包不行吗。啊,你是空着手的。没带?”
说起来,至今为止我好像没见过战场原手上拿行李的样子。
“教科书全都记在脑子里了,所以我全部放在学校的课桌里。随身带着文具,也不用包。我的话,体育服之类的也不需要。”
“哎呀,不错。”
“双手不自由的话,战斗时就麻烦了。”
“……”
全身凶器。
人间凶器。
“生理用品不能放在学校倒是有点为难。没有朋友,也不能向谁借。”
“别……别说那样的事啊。”
“什么啊。如字面那样是生理现象,不是害羞的事。没必要隐瞒吧。”
不用隐藏吗?
嗯,就算是个人主张,也不用说出来吧。
这样子,说有意还不如说,她没有和朋友好好谈过吧。
“啊,对了。”
我是不介意,不过刚才有关的裙子的发言能看出,战场原毕竟是女孩子,讨厌制服弄乱,所以便找了一个较大的入口。
到了那里,我回头看着战场原。
“那些文具,全部放在我那。”
“哎?”
“让我保管。”
“啊?什么?”
战场原一副听到过分的要求的样子。真可笑,又不是说要你的人头。
“虽说忍野是怪异的大叔,不过,他毕竟是我的恩人。”
也是羽川的恩人。
“——不能把危险人物引见给恩人。所以文具由我处理。”
“到这才说那种事。”
战场原盯着我。
“你想算计我吧。”
“……”
怎样才会想到这种地步啊?
一时之间,战场原一句话也不说,好像在相当认真的烦恼着。
时而怒视我,时而看着脚下。
心想说不定就这样转身回去了,可是不久以后,战场原就做出同意的决定。
“请收下。”
然后,她从身上的这儿那儿,宛如魔术师一样源源不断地拿出让我眼花缭乱的各试各样的文具。
那时在楼梯拐角向我展现的凶器,好象不过是冰山的一角,就算那样已经不少了。
这家伙的口袋说不定是四维的。
说不定用了二十二世纪的科技。
说要保管而放进我包里的东西,数量多到出奇。
这样的人居然能毫无限制地在路上走着,怎样考虑也是行政的疏忽吧……
“别误解。另外,我不是对你疏忽大意了哟。”
全部给我之后,战场原说道。
“不是疏忽大意……”
“如果你把我骗进这种荒凉的废墟,打算报我用订书钉刺你的仇,也不是不合理。”
“……”
确实有可能。
“知道吗?如果我没有每隔一分种联络的话,就会有五千人的朋友去袭击你的家人。”
“不要紧……别做多余的担心。”
“一分种就足够了!?”
“我哪儿的拳击家吗!”
毫无犹豫地拿家人来威胁我。
有点意外。
而且,五千人实在是大谎言。
没有朋友的人还敢撒这种弥天大谎。
“你有二个初中生的妹妹吧。”
“……”
把握家庭构成吗。
就算是谎言,好象也不是在玩笑。
不管怎样,即使显出了多少诚意,我好象一点也没被信赖。
忍野说过,信赖关系非常重要,这样的话,这状况不能说是很好。
嗯,没有办法。
在往前,就是战场原一人的问题。
我只是向导。
穿过金属丝网的裂缝,进入大楼。
虽说只是傍晚,可建筑物里还是相当暗。
是被长期闲置不管的建筑物,所以脚下相当凌乱,一不留神就会摔一跤。
那时,我注意到了。
对我来说,如果空罐儿掉下来的话,也只是空罐而已。不过,如果是战场原的话,那就是有十倍重量的空罐。
相对考虑的话就是那种结果。
十倍的重量,对十分之一重量,不是能像漫画里那样简单相除的问题。
重量轻运动能力就高,不能如此单纯地考虑。
更不用说这个黑暗的未见过的地方。
战场原简直就象野生动物一样地满怀警戒,那也是没有办法。
快速十倍。
而强度也只有十分之一。
明白了不想失去那些文具的理由。
也明白了没有拿包,不能拿包理由。
“这边……”
在入口周围,我握住不知如何是好的战场原的手腕,引导她前进。
有点唐突的行动,好象让战场原吃了一惊。
“干什么?”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坦率地跟着我走。
“别想我会感谢你。”
“明白。”
“应该是你该感谢我吧。”
“什么啊!?”
“就是那根订书钉弄的伤,故意弄得不显眼,不是在外侧而是在内侧针扎的哟?”
“……”
那怎么想也是“因为打脸太醒目了所以打肚子”的加害行为吧。
“说起来,没贯穿也是。”
“阿良良木的脸皮厚,应该不要紧吧。”
“别开玩笑了,在胡说些什么啊。”
“我直觉的命中率有一成左右哟。”
“真低!”
“啊——”
战场原稍微远离我,说道。
“总之,我是白操心了。”
“……”
“你这种不死身怎样也不会受伤吧?”
战场原提问。
我回答。
“现在不会。”
现在不会。
如果是在春假以前被那样的话,说不定我已经死了。
是致命伤。
“说方便也方便,说不便也不便。就是那样。”
“模棱两可。不明白。”
战场原耸耸肩。
“就像“往来危险”的危险那样模棱两可。”
“那个词里的“往来”不是allright的意思。”
“真粗鲁。”
“而且也不是不死身。只是伤口恢复得快而已,此外都很普通。”
“是嘛。是那样啊。”
战场原看起来无聊地嘟哝着。
“原本想找机会试试的,真失望。”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了非常猎奇的计划……”
“真失礼。可以话请让我试一下。”
“做什么!?”
“那种事这种事都想做一下。”
“回答得具体点!”
忍野在四楼。
也有电梯,不过当然是不能用的。
可供选择的方案,就是弄破电梯的顶棚,沿着线爬到四楼,或者走楼梯。不过,怎样考虑都该选后者。
牵着战场原的手走上楼梯。
“阿良良木。最后预先说一点。”
“什么?”
“隔着衣服说不定看不见,不过,我的身体意想不到有让人违法的价值喔。”
“……”
战场原黑仪小姐好象有相当严重的贞操观。
“间接的说法不明白?那就具体地说。假使阿良良木露出卑鄙的本性强xx我的话,我会不择手段地找别人对付你。”
“……”
害羞和谦谨慎接近零。
真的很恐怖。
“不会那样的,战场原,你的自我意识过剩了。或者说,是被害妄想症过强了?”
“讨厌。这么说可能真的不好吧。”
“认识到了!?”
“算了,不过忍野他居然住在这种坏掉的大楼里……”
“哎呀……是非常奇特的人。”
很难对战场原的疑问做出回答。
“比起直接过去商量,不是应该预先联络吗?”
“那的确是常识。可遗憾的是,那人非常忌讳手机这种东西。”
“怎样想也是原形不明的可疑人物。到底是做什么的?”
“具体情况不明白,不过,可以说是专业人士。”
“是吗。”
完全不是说明的说明。不过,尽管如此,战场原也没有深究下去。
说不定是在想反正马上就会见到了,现在问也是徒劳。
怎样都好。
“阿良良木右腕戴表啊。”
“嗯?什么?”
“你是不是左撇子?”
“是啊。怎么了?”
“……”
有意见吗。
四楼。
因为原先是私人学校,所以有三个教室构造的房间。无论哪个,都是门坏掉了,处于和走廊同化的状态。
忍野应该在吧,首先试着去一号教室看看。
“哟,阿良良木。终于来了。”。
忍野咩咩就在那。
在用透明胶布把几个破烂的桌子绑成的简易床上面,盘腿坐着,看着这边。
明显是在等我。
仍旧是看透一切的男人。
战场原紧握着我的手。
虽说之前已经说过他的事了,不过忍野那非常肮脏的样子,还是远超现在的女子高中生的审美基准吧。
在这样的废墟里生活,谁都会那样破破烂烂吧,不过,尽管如此,身为男子的我来看,忍野的外观缺乏清洁感。
光是缺乏清洁感还好。
他那夏威夷衬衫才是最致命的。
我常想,这人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羽川好象因为有着这样那样的事,而不怎么介意他。
“阿良良木,今天带着不同的女孩子来了。你泡上别的女孩子了,可喜可贺。”
“别那样随便的判断。”
“是嘛,咦?”
忍野在远处看着战场原。
象是她背后有什么一样。
“……初次见面,小姐。我是忍野。”
“初次见面,我是战场原黑仪。”
好好地打了招呼。
没说什么刻薄话。
看来她至少知道对年长的人的礼仪礼节。
“从阿良良木同学那,听说了忍野先生。”
“啊,是吗。”
忍野点点头。
低头取出香烟,含在口里。只是含在口里,没有点火。这里的窗户早已经起不到窗户的作用,只是些不完整的玻璃破片。忍野看着窗外的景色。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又看着我。
“阿良良木喜欢刘海直直的女孩子?”
“别随便乱说。喜欢刘海直直的女孩子,那样怎么想也是萝莉控吧。别以为我和你这种在“美满家庭”放映中度过青春期的人相提并论。”
“是吗。”
忍野笑了。
听到那个笑声,战场原皱了皱眉头。
说不定是被萝莉控这个单词损害了心情。
“啊,详细情况请问本人。这家伙在二年前——”
“别用“这家伙”来称呼我。”
战场原毅然地说道。
“那怎样称呼你才好?”
“战场原大人。”
“……”
这女人是认真的吗?
“颚拉撒……?”
“片假名的发音不清。请好好地说。”
“战场原小姐。”
眼睛被扎了。
“会失明的!”
“谁叫你乱说话的。”
“也不至于这样吧!?”
“我的刻薄话使用铜四十克、锌二十五克、镍十五克、害羞五克、再加上恶意九十七公斤配成的。”
“几乎全是恶意啊!”
“只是遮羞的谎言哟。”
“别拿最少的要素说事!”
“真吵。要干脆用“痛经”作你的外号吧。”
“别欺人太甚!”
“什么啊。如字面那样是生理现象,没什么害羞的。”
“有恶意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好象到此满足了,战场原总算转身看着忍野。
“首先,我想知道……”
战场原用手指向教室一角,提出与其说问忍野到不如说问我和忍野的疑问。
有个小女孩在那里抱膝坐着。看上去只有八岁左右的,年纪和这私人学校不相配的小的,戴着有风镜的头盔的,皮肤白白的金发女孩正抱膝坐着。
“那孩子怎么了?”
看来战场原发现少女了。
战场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用极其危险的眼神盯着忍野。她应该发现到什么了吧。
“哎呀,不介用意。”
我抢先向战场原说明。
“只是坐在那里,除此以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没有。没有影子和形式,没有名字和存在。”
“不不,阿良良木。”
忍野插话道。
“确实没有影子和形式,也没有存在。不过,她有名字喔。昨天起的。在黄金周好好地工作了,还没有通称的话很不方便。而且,没有名字,她无论何时都很凶。”
“什么名字?”
完全是把战场原搁在一边的会话,不过,出于个人兴趣,我还是问道。
“忍野忍。”
“忍吗……”
完全是日本风的名字。
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事。
“心字头上一把刀。和她相衬的好名字吧?姓就直接挪用我的。幸运的是,重复的忍字由此而有了三重的意义。感觉不坏,相当中意。”
“不是很好吗?”
真的很好。
“这样那样地想着,最终决定从忍野忍或忍野志乃二者挑一。不过,比语言的统一更优先考虑语感了。我和那个班长一样,非常重视汉字的排列。”
“不错啊。”
不叫志乃绝对很好。
“所以……”
战场原莫名其妙地说道。
“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
吸血鬼的悲惨下场。
美丽的吸血鬼的结局。
那也是没办法的吧?
毕竟是和战场原无关的我的问题。是我今后一生都要持续背负的业。
“没什么就好。”
“……”
真是淡泊的女人。
“我奶奶常说,为人淡泊就不会有烦恼。”
“什么烦恼啊。”
曲解其意。
就好象拿同人充正品那样。
“那么……”
战场原黑仪把视线从原吸血鬼现皮肤白皙的金发少女忍野忍那转到忍野咩咩那。
“听说你能帮我。”
“帮助?有什么事?”
忍野嘲弄般的用平时的语调说道。
“你只是想要一人得救啊,小妹妹。”
“……”
战场原眯着眼睛,显出露骨的怀疑。
“至今为止,有五人对我说了同样的话。他们都是骗子。忍野先生你也是吗?”
“小妹妹,精神相当好呢。有什么好事?”
怎么你也是那种挑衅般的说辞。
这样对羽川那种人有效,不过,对战场原无效。
她除挑衅兼先发制人的攻击型。
“嘛……”
不得已,我开始调停了。
强行挤进二人之间。
“在做多余的事。就杀了你哟。”
“……”
这个人非常普通说着杀这个词。
为何总是对我发火?
这个燃烧弹一样的女人。
完全没有我插入的余地。
“嘛,无论如何……”
和我对比鲜明地,忍野轻松地说道。
“不说话就无法进行了。我不擅长读心术。虽说有点多嘴多舌,不过我会秘密严守的,放松放松。”
“……”
“啊,首先,我作简单地说明——”
“不用了,阿良良木。”
战场原打断了想要简单叙说的我。
“我自己说。”
“战场原……”
“我自己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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