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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拉德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会答应帮助霍尔曼,但她此时并不急着开车回到锡米谷的家中。一方面西坞区要凉爽上七八度(摄氏度),另一方面是她母亲将会替她照顾放学归来的孩子们,所以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度假一样。
她走到斯坦"多纳圈"饼屋,点了一份普通的在全美各地都很常见的中间带孔表面浇着糖浆的"多纳圈",它的表面没有撒末、果冻、糖果、巧克力这些装饰,只浇了一层溶解的糖和牛油,放进嘴里有种丝绸般柔滑的感觉。但她自从离开联邦调查局就再未光顾过这家"多纳圈"饼屋。当年波拉德在西坞区分局工作期间,她和另一位侦探埃普丽尔·桑德斯每星期至少要偷偷跑到这家斯坦"多纳圈"饼屋两次。她们把这称作"-多纳圈-休息时间"。
柜台后面的女人准备从货架上给她拿一个"多纳圈",但新鲜的一批即将出锅,所以波拉德选择了等待。她在店外的一张餐桌边坐了下来,利用这段时间翻出了霍尔曼的那个信封。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路子里竟然一直都在想着霍尔曼。霍尔曼原来就是个大个子,但是她当初逮捕的那个霍尔曼比现在至少要轻30磅,一头蓬松杂乱的散发,晒成棕褐色的皮肤,而粗糙的皮肤表面还皱巴巴的。但他现在看起来不再像是个罪犯了。现在,他更像是个正走背运的中年男人。
波拉德猜测警方应该已经尽力回答霍尔曼的问题了,只是他自己不情愿接受这个事实而已。她当初在银行调查组工作期间,曾经与那些受害人家属有过接触,基本上他们全都如此,受害人的遇难地点始终是他们纠缠不休的问题,而结果显然是得不到令他们满意的答案的。事实上,在任何一桩罪案调查过程中,都可能会留下一些无法解答的问题,而大部分警察希望的,仅仅是能够给案子找到一个相对比较合理的解释就足够了。
波拉德最后还是打开了霍尔曼的那个信封,然后翻看起那堆材料来。安德烈·马琴科和乔纳森·帕森斯,两个人都是32岁,他们都被原来的公司解雇,两人在好莱坞西部的一家健身中心相遇。两个人均未结婚,也都没有同居对象。帕森斯出生在得克萨斯州,在他十几岁时流徙到洛杉矶。马琴科此前跟他的继母一起生活,那是个俄罗斯移民,根据她的个人记录,她既配合过警方的工作,也曾经威胁要控告她所在的市政府。在他们死的时候,马琴科和帕森斯两个人在好莱坞的滩路峡谷合租了一间比较小的平房公寓,警方事后在那里搜出了12把手枪,6000多发子弹,大量军事作战方面的录像带,以及91万美金现钞。
在马琴科和帕森斯气焰嚣张、疯狂抢劫13家银行的那段时间,波拉德已经离职,但她却一直在关注他们的新闻,而现在对他们的兴致也愈发浓厚了起来。读着他们的银行抢劫记录,让波拉德感到津津有味,就如同当年她在联邦调查局调查组办案时的感觉一样。在时隔多年以后,波拉德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又能如此投入、如此真实地生活了,她发现自己仍在怀念着马蒂。自从他死后,她的生活就一直在不断增加的账单和独自抚养两个儿子的愿望中苦苦挣扎着。因为孩子们已经失去了他们的父亲,所以波拉德发誓一定不能再让他们失去母亲的关爱和照顾。然而,这个承诺在漫长的时光中给她带来的却是心力交瘁,前途茫然,特别是当孩子们渐渐长大,他们的开销也越来越多,只有当读着马琴科和帕森斯的案子时才能让自己产生一种复活的解脱感。
马琴科和帕森斯在9个月的时间内连续抢劫了13家银行,而使用的手法全都如出一辙:他们像一支军队一样冲进银行,强迫所有人趴在地上,然后将出纳柜台的现钞抽屉翻个底儿朝天。当他们中的一个对付出纳员们时,另一个就胁迫银行的经理打开保险路。
霍尔曼收集的这些复印材料,包括这两名劫匪戴着黑色头套挥舞来复枪的模糊照片,但目击证人对于两人的描述都是粗枝大叶,含糊不清的,而直到他们死后他们的身份才得以大白天下。另外,直至在他们第8次抢劫银行得逞以后,才有一位目击者描绘出他们逃跑时所驾驶的汽车,那是一辆浅蓝色的外国牌子的轿车。而直到他们第10次成功抢劫后,才有人再次描绘出那辆车,这一回终于可以确定那是一辆浅蓝色的丰田花冠轿车。波拉德看到此处时笑了笑,她知道当时在银行调查组内一定会群情激昂,击掌相庆。职业劫匪通常在每次抢劫中都使用不同的汽车,能够在数次抢劫中始终使用同一辆汽车而未被警方截获,只能说明他们是纯属运气不错的业余劫匪。而一旦你知道了他们只是凭借运气的帮助才屡屡得手,那么你也就不用担心他们什么时间会运气不好。
"-多纳圈-好了,小姐?您的-多纳圈-已经准备好了。"
波拉德闻声抬头。
"什么?"
"热乎的-多纳圈-给您准备好了。"波拉德已完全投入到那堆材料中,不知不觉竟然忘记了时间。她走进去包好"多纳圈",又点了一杯黑咖啡,然后回到刚才的桌子旁边继续看起来。
马琴科和帕森斯在第13次抢劫银行时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当他们闯进卡尔弗城的中央银行,去实施他们第13次全副武装的抢劫行动时,他们没有料想到,此时一支由FBI的特工和洛杉矶警察局下属的抢劫案特别刑侦队联合组成的专案组,正在从洛杉矶城内通往圣莫尼卡东边的一条三英里长的交通要道上设下了关卡。当马琴科和帕森斯进入银行时,所有的5名出纳全都按下了静音警报器。尽管报纸上的新闻报道并未提到这些细节,但波拉德清楚地知道那一刻发生了什么:银行方面的安全负责人会立即通知洛杉矶警察局,然后警方再将这一情况迅速报告给这个专案组。专案组派出的数支小分队很快便会对这家银行实施层层监控,并在停车场里布下伏兵。马琴科首先走出银行。在大部分此类案件中,劫匪们通常会有3类典型的反应:投降、试图逃跑、退回银行挟持人质与警方谈判。而马琴科的选择与以上3者都不相同。他选择了开火。布防在这里的监控小分队配备的都是口径5.56毫米的步枪,他们立即进行了还击。就这样,马琴科和帕森斯在这场枪战中双双毙命。
波拉德读完了最后一份材料,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她的"多纳圈"已经凉了。她咬了一口,那味道鲜美极了,尽管它已经变冷,但她丝毫没有去注意这些。
波拉德迅速浏览了一遍关于那4名警察被谋杀的材料,又发现一些似乎是从涉及马琴科和帕森斯的报道中摘取的一些洛杉矶警方的书面报告,以及马琴科和帕森斯的房东证词。这些材料都让波拉德的目光稍作停留。这些报告全都是来自洛杉矶警察局,因为理查德·霍尔曼的身份是这里的一名巡逻警。洛杉矶警察局的侦探通常会在办案过程中寻求巡逻警的帮助,在发生一起抢劫案之后让巡逻警察们逐街展开调查,但是这项工作并不需要这些报道和证人证词,而巡逻警察们也很少在案发的一两天后仍然参与对这些抢劫案的调查。如今,马琴科和帕森斯已经死了3个月,他们抢劫的财物也都已经完璧归赵。波拉德想知道,为何洛杉矶警察局在事隔3个月之后仍在对此案进行调查,为何调查人员中还包括有巡逻警?但她感觉自己很容易就能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原因很简单,当年她在联邦特别调查组工作期间,曾经与很多洛杉矶警察局负责抢劫类案件的探员都很熟识。她决定去问他们。
不过,这些都已是8年前的事了。波拉德花了好几分钟逐一回想他们的名字,然后打电话给洛杉矶警察局信息办公室,查询他们当前所在的岗位。她打听的头两位侦探如今都已离休,但是第3位,比尔·菲利奇,目前正在抢劫案特别调查组工作,这是帕克中心的抢劫案精英组。
当她通过电话联络到菲利奇时,他问:"您是哪位?"
菲利奇已经不记得她了。"凯瑟琳·波拉德。我曾在FBI的银行抢劫案调查组工作。我们几年前一起共事过。"
接着她便述说了几个他们当年一起参与破获的一系列劫匪团伙:TheMajorLeagueBandit,TheDollyPartonBandit,TheMunchkinBandits。其实并非知道这些劫匪团伙的真实名字,而是在这些团伙未被破获前调查组赋予他们的临时代号,为的是便于内部讨论。之所以提到这些团伙,是因为它们都有着比较显著的特征:TheMajorLeagueBandit的成员都习惯带着一顶道利奇运动帽;theDollyPartonBandit,是波拉德经手调查过的唯一的由两名女子组成的银行劫匪团伙,其中的一名成员曾经是一名脱衣女郎,并且长着一双巨乳;至于theMunchkinBandits,则是一个专门控制未成年人犯罪的团伙。
菲利奇说:"哦,是的,我记得你。我听说你辞职了。"
"是的。听着,我有一个关于马琴科和帕森斯的问题要问你。能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吗?"
"他们都已经死了。"
"我知道。可是你们仍然没有结案对吧?"
菲利奇犹豫了一下,波拉德明白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按照规矩,调查组成员不能私自将这些信息泄露给一般公民、组外探员,以及任何没有法庭指令的人。
他然后问:"你回到调查组了?"
"没有。我正在做私人调查。"
"什么意思?私人调查?你在为谁工作?"
"我不为任何人工作,我只是在替一位朋友调查。我想知道在上周遇害的那4名警官中是否有人正在调查马琴科和帕森斯的案子。"
当这语气从电话的那端传来,波拉德几乎能够看到他的眼神。
"哦,我明白了,是霍尔曼的父亲。那家伙现在就像被火烧屁股一样。"
"他失去了儿子。"
"听着,他究竟是怎么把你扯进来的?"
"是我把他送进监狱的。"
菲利奇笑了,但随即他的笑声便止住,好像转换了个频道。
"我不知道霍尔曼对你都说了些什么,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你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霍尔曼的儿子告诉他妻子说自己正在调查什么事情。"
"马琴科和帕森斯都已经死了。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前探员波拉德。"
随即电话那端便响起嘟嘟的声音。
波拉德手中拿着电话和那包已经变冷的"多纳圈",在路中回想着他们的谈话。菲利奇反复告诉她马琴科和帕森斯已经死了,但他却一直没有否认关于这桩案子的调查仍在进行中。她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她想知道如何找到答案的方法。她再次拿起电话,给埃普丽尔·桑德斯拨了过去。
"我是联邦特别调查组探员桑德斯。"
"猜猜我在哪?"
桑德斯放低了嗓音。这已经成为桑德斯每次接电话时的一种习惯。自从马蒂死后,她们便再未通过话,现在波拉德见桑德斯并没有什么改变,心中不禁暗喜。
"哦,我的上帝!真的是你吗?"
"你在办公室吗?"
"是的,但很快就可以走了。你在哪?"
"我在斯坦-多纳圈-饼屋呢,有一打-多纳圈-想和你一起分享,所以就顺便给你打个电话。"
西坞区的联邦大路是洛杉矶1100名FBI探员和周边县区的总部。这是一座由钢铁和玻璃建起的大路,门前是一片广阔的停车场,它也是美国最昂贵的房地产之一。探员们经常为此开玩笑说,如果把这路大路的办公室分户出售,则完全可以偿还美国的国家债务。
波拉德把车停在民用停车场,在路门入口处,保安人员与埃普丽尔联系后准许她进入。然后,她乘电梯到达14层,那里是FBI的办公区。波拉德自从辞职以后,就再未踏入过她原来的办公室半步。但是,这里如同所有的政府机关一样,一切还保持着原貌。
银行调查组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办公室,室内被分割成一个个格段,这便是探员们的工作间。屋子通透明丽,里面摆放着现代化的办公设施,站在玻璃幕墙跟前可以俯视整座城市。一个被嵌在墙内的巨型写字板上列出了洛杉矶地区所有银行劫匪的名字。当年波拉德还是这里的探员时,这块板上写满了62个不同的匪徒和匪帮的名字。当她看到这块板上仍是那么满时,不禁莞尔一笑。
在洛杉矶发生的银行劫案层出不穷,所以这里的探员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出警。今天也不例外。当波拉德进屋时,她只看到3个人。比尔·塞西尔,是一位秃顶、淡黑皮肤的非裔美国人探员,正在与波拉德并不认识的一名年轻的探员交谈,当他看见波拉德时冲她笑了笑,而埃普丽尔·桑德斯则径直朝她跑了过来。
桑德斯看起来神色有点紧张,紧闭嘴唇以防有"唇语专家"正在盯着自己。桑德斯是一个深度的臆想狂。她相信自己的所有电话都受到监听,她的电子邮件都会被阅读,甚至连浴室也会被装上窃听装置。当然,她也相信男人们的浴室也会如此,但那与她无关。她轻声说道:"我本该提醒你,利兹在这儿。"
克里斯托弗·利兹是银行调查组的头儿,他以出色的领导才能,在这里指挥了将近20年的银行调查工作。
波拉德说:"你不必那么小声,我和利兹的关系很好。"
"嘘!"
"没人听我们讲话,埃普丽尔。"
她们俩的视线转向一旁,发现塞西尔和他的同伴正假扮成偷听的样子。波拉德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快别逗了,大比尔。"
大比尔缓慢地站了起来。塞西尔的个子并不高,人们之所以叫他大比尔,是因为他横向很宽。他来银行调查组工作的时间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长,除了利兹以外。
"见到你真好,夫人,孩子们怎么样了?"
塞西尔一直都叫她夫人。在波拉德刚加入调查组之初,利兹对待下属的严厉就如同他的能力一样名声在外。塞西尔把波拉德视作自己的兄弟,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中他总是慷慨义气,甚至教她怎样才能避开利兹的坏脾气。总之,塞西尔是她所见过的最和善的人之一。
"他们都很好,比尔,谢谢你。你变胖了。"
塞西尔的眼睛盯着她手中的那盒"多纳圈"。
"我准备变得再胖点儿。我希望那些-多纳圈-上面有一个写着我的名字。"
波拉德把点心包递到塞西尔和他的同伴跟前,那人自我介绍说他叫凯文·德莱尼。
正在他们聊天的同时,利兹走出他的办公室。德莱尼立即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桑德斯也走回到她的工作间。塞西尔的资历最老,几乎已经成为调查组的"活化石",甚至到了享受养老金的年龄,他微笑着把纸袋递到长官面前。
"嗨,克里斯,看看谁来了。"
利兹是个身材高挑、毫无幽默感的人,他那一身永远笔挺的装束气势凌人,与打击犯罪团伙的赫赫战绩刚好相得益彰。他们对抢劫团伙与杀人团伙同样对待,即一旦罪犯落网,便被采集成各种身份样本记录在案,这也就意味着无论今后他们在何时何地再次犯案的话,都将难逃法网。利兹是一位传利奇式的警界人物。银行是他的激情所在,调查组的探员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孩子。所有人都必须在他之前到达岗位,没有人敢在他下班之前擅自离开,而利兹也很少走开。他们每天面对的工作量都大得惊人,而洛城FBI银行调查组也是所有部门中任务最为艰巨的,利兹深知这点。因此,能在这个组里工作自然也成为一种荣誉。当初波拉德提出辞职时,利兹将其看作是对他个人的一种"背叛"。从她清理办公桌的那天起,利兹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此刻,他打量着波拉德,好像他仍然无法原谅她的"背叛"。但随之他还是点了点头。
"你好,凯瑟琳!"
"嗨,克里斯。我路过这里就顺便上来打声招呼,你最近怎么样?"
"很忙。"
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桑德斯。
"我不是让你和杜根、席尔瓦一起去蒙特克莱了吗?他们需要一对一的帮助。你本该在10分钟前就离开这里。"
利兹所谓的"一对一"是指在银行外对所有可能的目击者进行面对面的质询。这些人员包括店主、员工以及街上路过的行人,对他们进行询问是希望能够得到对疑犯或他们所用车辆的一个大致描述。
桑德斯坐在她的工作间里抬头向利兹这边看了一眼。
"正准备出发呢,长官。"
利兹转身看看塞西尔,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表。
"开会。我们走吧。"
塞西尔和德莱尼连忙朝门口走去,利兹又转身面向波拉德。
他说:"感谢你的卡片,谢谢!"
"当我听说那个消息,我深感遗憾!"
利兹的妻子在3年前去世了,那时距马蒂的死才不过两个月。当波拉德听到消息后,她便写了一封简短的慰问信,但利兹从未对此做出回应。
"很高兴见到你,凯瑟琳。我希望你现在仍然没有为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
利兹没等她开口就转身走开了。他和塞西尔、德莱尼一起走出屋门,就像一队掘墓人正在赶往教堂的路上。
波拉德拿着那包"多纳圈"走向桑德斯的办公桌。
"伙计,有些事情是永远不会变的。"
桑德斯伸手接过那个纸袋。
"但愿我能像你一样,一身轻松地说出这句话。"
他们都笑了起来,享受着这一刻时光,但随即桑德斯就皱起了眉头。
"狗屎,你听到他说什么了。我很抱歉,凯特,我得走了。"
"听着,我不是只带着-多纳圈-来的。我需要一些信息。"
桑德斯一脸疑惑,然后再次压低嗓音。
"我们吃吧。"
"好的,那我们就吃吧。"
她们夹出两个"多纳圈"。波拉德开口说:"马琴科和帕森斯的那个案子结了吗?"
桑德斯嘴里塞得满满的。
"他们都死了,伙计。那两个家伙现在都已经被冰冻了。你怎么现在又想起了问马琴科和帕森斯的案子?"
波拉德说:"我接了一份工作。养活两个孩子的花费实在是太大了。"
桑德斯吃完了嘴里的"多纳圈",又放进嘴里一块。
"那你现在在哪儿工作?"
"是一份私人差事,关于银行安全方面的。"
桑德斯点点头。离职后的探员经常会在一些保安公司,或者小银行里找到此类工作。
波拉德说:"我得到消息说洛杉矶警察局还在调查这个案子。你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吗?"
"不。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这就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的。"
"那案子已经结了。"
"你确定吗?"
波拉德心中回想着她和霍尔曼之间的那段对话。
"马琴科和帕森斯与青蛙城的犯罪团伙有关吗?"
"没有。我从未听说过。"
"那是青蛙城之外的哪个犯罪团伙?"
桑德斯的拇指和食指夹着手里的"多纳圈",用其余的指头掸去"多纳圈"上的碎末。
"他们肯定会把一部分钱用在这上面。你们只找回了90万美金。"
90万美金并不是个小数目。但马琴科和帕森斯打劫了12家银行的保险路。波拉德在斯坦"多纳圈"饼屋看材料时,心里就一直在盘算着这个问题。出纳员的抽屉里最多也只能倒出个几千美金而已,而保险路柜里则可能装有二三十万美金,有时还会更多。如果马琴科和帕森斯在打劫的12家银行中,平均从每个保险路中获取30万美金,那总数就是360万美金,也就是说此案中有250万美金下落不明。波拉德此前之所以并没有太重视这一点,是因为她曾经抓获的一个贼,仅一个晚上在夜总会花在脱衣女郎和观看艳舞上的费用就达到2万美金,还有一个南部中心的团伙曾经在成功打劫20万美金后,乘着享有特许权的直升机飞到拉斯韦加斯去豪赌。波拉德猜测马琴科和帕森斯可能已经把这笔丢失的巨款挥霍一空了。
桑德斯吃完了她的"多纳圈"。
"不,他们没有把那笔钱花掉。他们把它藏了起来。我们查获那90万美金
的地点也十分诡秘的,帕森斯把它们铺在了一张小床上,他喜欢睡觉时压着它们。"
"他们落网时总共抢劫了多少钱?"
"1620万美金,不算那90万美金。"
波拉德惊嘘一声。
"上帝啊,那么多。他们是怎么花的?"
桑德斯瞅着剩下的"多纳圈",但最后还是盖上了盒子。
"我们未发现他们用这笔钱进行购物、存款、基金转移、礼物馈赠的证据,什么都没有;没有收据凭条,没有明显的消费记录。我们查询了他们整整一年的电话记录,调查了与他们通过电话的每个人-还是一无所获。我们调查了那个老女人-马琴科的母亲,那可真是个龌龊的老家伙,好像是个俄罗斯人?利兹原本确信她会知道一切,但你猜怎么着?在我们最后清理她家的那天,她甚至连药都买不起。我们不知道他们把那笔钱藏在什么地方了。"
"所以你们就这样结案了?"
"是的。我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银行调查组的工作就是逮住银行劫匪。一旦一个案子的犯罪者被捉拿归案,银行调查组就会联想到其余那五六十桩银行劫案。除非有新的证据出现,能够证明该案还有其他案犯。波拉德知道弥补那笔失踪巨款的任务就会转到了银行保险公司的头上。
波拉德说:"或许洛杉矶警察局仍在调查这个案子。"
"不会的,我们双方的抢劫专案组是同步调查这个案子的,所以我们双方也会在同时结案。那个案子已经结了。这些银行或许会在私下里雇人调查,但这些我们就不知道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探听消息。"
"那太好了。"
波拉德考虑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桑德斯说案子已经结了,那么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霍尔曼的儿子又告诉他的妻子自己还在调查这件案子。波拉德想知道是否洛杉机警察局又指派专案调查那笔失踪的巨款。
"听着,你能帮我弄到洛杉矶警察局关于这个案子存档的复印件吗?"
"我试试。或许行吧。"
"我想看看他们的证人名单,我也想看看你们的。我或许要跟那些人谈谈。"
桑德斯犹豫了一下,然后突然站起来,以确保这件事不会走漏风声。她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表。
"利兹会要我命的,我必须走了。"
"那份名单怎么样呢?"
"你最好不要让利兹看到它,否则他会踢烂我的屁股。""你知道我不会的。"
"我会把复印件传真给你。"
波拉德和桑德斯一起离开了这路大路,然后朝她的车子走去。时间是中午1点45分。此时她母亲可能正在催促她的两个儿子清扫房间,天色为时尚早。波拉德想出了一个主意,知道该如何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但这需要霍尔曼的帮助。她打开那个大信封,找到他的电话号码并拨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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