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2日,星期二
下午6时31分
接待室里灰暗阴冷,弥漫着消毒剂的气味,服务台后面的那个人穿着一件实验时穿的外套。他在键盘上敲击着,“莫顿……莫顿……对。乔冶·莫顿。好的,你是……”
“彼得·埃文斯。我是莫顿先生的律师。”埃文斯说。
“我是特德·布拉德利,”特德边说边伸出手来,想了一想,又缩了回去。
“噢。你好,”那个技术员说,“我觉得你很面熟。你是国务卿。”
“实际上,我是总统。”
“对,对,总统,我想我以前见过你。你妻子是个酒鬼。”
“不,事实上,国务卿的妻子才是酒鬼。”
“噢。我不常看电视。”
“现在已经播完了。”
“我说呢。”
“但所有主要的市场都买了。”
埃文斯说,“我们是否现在就可以去辨认……”
“好的。在这儿签字,我给你们去拿通行证。”
詹尼弗留在接待室里,埃文斯和布拉德利走进停尸房。
布拉德利回头看了一眼:“她到底是谁?”
“她是在全球变暖小组工作的律师。”
“我认为她是个工业间谍。很明显她像个激进分子。”
“她就在贝尔德手下工作,特德。”
“我明白了,”布拉德利窃笑道,“我也想要她在我手下工作,但是,天啊,你听她在说什么?古老的森林不好?这是工业界的说法。”他朝埃文斯身边靠了靠,说道:“我想你应该除掉她。”
“除掉她?”
“她没有什么用处。为什么她总跟着我们呢?”
“我不知道。她想来。那你为什么跟着我们呢,特德?”
“我有工作要做呀。”
裹着尸体的被单上面有斑斑点点的灰色污迹。技术员掀开被单。
“噢,天啊。”特德布拉德利迅速转过身去。
埃文斯强迫自己看着尸体。莫顿生前是个强壮的男人,而现在他更粗大了。他的尸体呈淡紫色,十分臃肿。尸体腐烂的气味很重。一只浮肿的手腕上嵌着一只一寸宽的环。
埃文斯说:“是手表吗?”
“是的,我们把它摘下来吧,”技术员说,“很难摘下来。你们需要看一下吗?”
“是的,我要看一下。”埃文斯靠得更近了,全身紧绷着以抵抗那难闻的气味,他想看一下尸体的手和指甲。莫顿小时候曾经弄伤了右手的第四个指甲,那个指甲上留下了凹痕,变形了。但是尸体的一只手不见了,另一只则腐烂不堪。这让他没法确定那具尸体是谁。
布拉德利在他后面说:“你确定了吗?”
“不太确定。”
“天啊。”
技术员说:“那个电视会重播吗?”
“不,已经取消了。”
“为什么,我喜欢那个节目。”
“他们应该和你商量一下的。”布拉德利说。
埃文斯正在检查胸部,极力回忆莫顿胸毛的样子。他见他穿泳衣的时候太多了,但是那肿胀的皮肤让他很难辨认。他摇了摇头。他不能确定他就是莫顿。
“你好了吗?”布拉德利说。
“好了。”埃文斯说。
他们把被单重新盖在尸体上,走了出去。
技术员说:“皮斯莫的救生员发现了他,报了警。警察通过他的衣着验明了他的身份。”
“他还穿着衣服吗?”
“啊哈。夹克基本完好,裤腿只剩一只,是订做的。他们打电话给纽约的裁缝,他证实给乔治·莫顿做过这些衣服。你们想拿走他的又物吗?”
“我不知道。”埃文斯说。
“可你是他的律师……”
“是的,我想还是拿走吧。”
“你得在这上面签字。”
他们回到接待室,宿尼弗还在那儿等着。她正在打手机。她说:“对,我明白。对。好的,我们可以那样做。”看到他们出来,她啪的一声把手机关了。她说:“好了吗?”
“好了。”
“他是……”
“是的,”特德说,“他就是乔治。”
埃文斯什么也没说。他来到大厅,链了字。技术员拿出一个包递给他。他在包里摸了一会儿,从里面拉出礼服的碎布条。在他夹克的里袋里有一枚印有国家环境资源基金会的饰针。他又伸进去拿出一块手表,是劳力士牌的潜水表,与莫顿的一模一样。埃文斯看了一下手表的背面。上面刻着GM12—31—89。埃文斯点了点头,放进了包里。
所有这些东西都是乔治的。仅仅是摸一下这些东西,埃文斯就感到难以言述的悲哀。
“我想就这样吧。”他说,“走吧。”
他们走到等在那里的车子上。他们坐进去之后,詹尼弗说:“我们必须还要停一停。”
“噢?”埃文斯说。
“是的。我们还得去一下奥克兰市政车库。”
“为什么?”
“警察在等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