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深夜的箱根静悄悄,零零散散的星星逐渐消逝。一辆半新旧的轻型汽车响着马达声,从宫之下朝箱根方向急驶,坐在驾驶位上的石原和助手位上的关根满面笑容。
两人现在同在永福街加油站工作。加油站还设了汽车修理厂。
这辆车是一位顾客在三个月前,以七万日元让给他们的,两人合伙买下它,抽空修理过,车子还不坏,发动机和传动部分的工作情况都良好。
今天是星期天。不对,已过了零点,应是星期一了,他们只是第一和第三个的星期天才能休息。当然是交班制,不过石原和关根总是在一起休息,今天是二月份的第三个星期天。他们很轻松地在两个半小时前就把工作完成,跑出了加油站。计划从三岛间左拐弯,经过修善寺,转一圏土肥(地名〕,返回时特意经过天城,然后过东海岸再去东京。他们很久都没有再去东家了。
他们计划星期一的早晨回到永福街加油站,俩人把剩余的钱用光了,付不出旅馆费,所以一觉也没睡,轮换着驾驶汽车。
两个年轻人,即使两天、三天不睡觉,只要吃一肚子烧鸡串或牛肉扒,疲劳就会烟消云散。每天在加油站工作时,只看到顾客驾驶着车。所以,他们经常想:真想象这样驾驶车跑个够。有时想出了神,还会把汽油往顾客的汽车水箱里灌。
车上双缸两冲程发动机虽然小,怛是爬坡性能相当优越,在基本上没有来往车辆的深夜的山道上,常常在与长途车错车的吋候,时速也保持在五十至六十公里之间。公路上的雪早化完了,转弯时不必减速就可以开过去。
关根将两支烟同时点燃,一边递一支给正在开车的石原,一边叫道:
“富生,要是有个挡路搭车的女子给我举手多好,最好是个放荡的女人,连裙子都会卷起来。”
石原笑着说道“真的!讲个什么关于女人的事。来划拳,看谁先讲?”
“石原精明的脸上透着年轻人的朝气,他弯着腿立起身子,将方向盘夹在两腿之间驾驶着车。
“要是与情妇在一起,今天晚上开车就更有意思了,嘿!你倒好,常常是这样,我每天晚上只能抱着枕头睡觉!”
关根叹道。
石原苦笑地说:
“我嘛!话是那样说,完全要看对方的情绪。”
从去年的秋天起,石原就有了一位可以说是倒贴钱的女人。这个女人是一个三十二、三岁无工作的妇女,经常驾着小车到石原工作的永福街加油站来加油,大家都叫她多歧夫人。
一天,多歧夫人声称小车坏了,要石原去修一下,石原到了大官公园旁边的一所大住宅后,多歧夫人带着他不是朝车库,而朝卧室走去。
夫人的身体渴望起来了。对于过于激烈的动作,石原反而萎缩了。然后夫人就让石原回去并放了一万日元到石原的衣袋里。
夫人的小车并没有坏。
从那以后,多歧夫人每个月有一、二次借口车子故障叫去石原。石原离开时,还要给石原与第一次相同数量的零用钱。
多歧夫人贪婪地寻求身体的满足。但是得到满足后,又不让石原知道她的内心世界。在加油站,两人即使碰了面,也装着不认识的样子。一旦石原打来电话,她就严历地拒绝。夫人只是当身子渴求年轻的男人时,才会叫石原去。
后来,石原知道多歧夫人的丈大是一个比夫人大二十多岁的老头儿,正担任银行的分行长,和夫人没有小孩。
加油站老板好象觉察出了石原和夫人的关系。然而,夫人是一个大主顾,况且在求人难的时代,老板还不想失去象石原那样的熟练修理工,所以,对他俩的事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从来不干涉……
坡度逐渐增大,弯度也変急了。发动机发出“砰砰”爆响声,在爬坡的轻型汽车后面,一束刺眼的汽车前灯灯光追了上来。石原的视线移向了倒车镜,只看见追近了的车灯和“叭叭”的排气声。而脸已转向后面的关根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塞多里克牌车,富生,小瞧我们这辆车,还想超过我们。石原,加大油门!让车跑起来!”
“好的!”
石原脚踏死油门。可是,轻型车的小型发动机恶作剧似的作弄着人,居然转速一下子提高了,但还是要慢慢地加快速度。
在拐弯处,若是为了安全再次减速,那么转眼间就会被后面的车追上。所以,石原没有松一点儿油门,他让轮胎发着尖历的摩擦声,通过了拐弯处,车子差点儿掉下崖去,石原用眼角瞟了一下崖角,手心的汗使方向盘开始变滑了。
一开上芦之湖侧笔直的公路,石原还是立即被后面的车追上了。有四个前进档的塞多里克牌车,如果松开油门,发动机制动立即见效,速度马上降低,若是一脚踏上油门,就能很轻松的急加速到时速八十、九十公里,后面的这辆车就是以三档的速度追上来的。
塞多里克牌车将前照灯一上一下地打着超车信号,很轻松地超过了轻型汽车,前面的座位上,两个男人的身影模模糊糊地可以看见,关根望着尾灯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的东京牌号塞多里克车骂道:
“畜生,你俩个要是掉下崖去,我一定举杯庆祝。”
“遗憾!不过不是怪咱们没本事,你瞧这辆老爷牟,真难侍候,你最好不要介意。”
石原一边苦笑道,一边放慢了轻型车的速度,将手掌上的汗在裤子上擦了擦。
轻型车上了直线公路,并且驶过了左边路旁的五轮塔,拐过笫二个弯,看见了石佛像群时,石原骂骂咧咧地刹了车。
在光秃秃的山和悬崖之间的山道上,横停着刚才的寒多里克牌轿车,毫不客气地把路堵住了,石原一刹那想到。
“是不是那件事儿犯了……”
石原心中一下子紧张起来。
因是上坡路,刹车非常见效,在离已成横向停在公路上的塞多里克牌车约五米的地方,如同蟑螂的轻型车停下了。
“小子们,要打一架吗?”
关根将随时都准备在后坐位上的扳手,插进刚买的皮夹克衣袋里,从车上走了下来,石原拉起手刹也下了车,前大灯仍然亮着。
两个男人也从塞多里克牌轿车上下来,站在公路上,两个人都解开了雨衣的扣子,呢帽戴到眼眉上,都是中年男子。
“喂!要对我们怎样?若是要胡闹,就把你们丢到山谷底去!”
站在二人面前的关根,口沫飞溅,在他斜后方的石原也是满脸怒气。
“看看驾驶证!”
后边的,颧骨较高的男子轻轻笑道。
“什么?”关根忍不住拔出了扳手。
“现在不是修理汽车的时候!”站在左边的尖下巴男子说:“我们是警察。”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警察证。
“这家伙,没看出你们来。”
关根一下子就改变了态度,把扳手握得更紧了。
石原心里也紧张起来,他佯做镇静,恶狠狠地反问道:“真是警察吗?现在假冒警察做案的人太多了。”
他嘴一边说,一边四处观察,脑子里拼命思索着对讨最坏情况的办法,他朝关根看了一眼,关根也正把视线转向他,俩个目光一碰立即就明白了对方的怠思。
“一个人对付一个。”
俩人心里同时这样想道。
尖下巴的男人本来已经将警察证放进了衣袋,一听这活气不打一处来,他再一次从口袋里掏出警察证递到石原鼻子底下,叫道:
“看吧!小子,我让你看个够。”
警察证是真家伙,石原见惯了的,因为在加油站时,刑警因盗车案一类的事情经常来打听消息。
警察证上写着尖下巴的男子是S……署保安科的警部补(警察职级之一,地位次于警部,警部的地位次于警视。)照片的钢印也是真的。
“弄明白了,是应该说要看我的驾驶证。”
石原将警察证还给了警察,然后镇静地拿出了自己的驾驶证。
警察补记下了石原的住址,姓名后,把驾驶证还给了石原。
“看样子不象是因为那件案子。”警察的态度让俩人都舒了口气。
石原问:“我们超速行驶了吗?我认为这不属你们管辖范围哟!”
高觀骨的刑警插嘴说:“不是那么回事。想请你们协助我们搜查。”
“……”
石原和关根又一次互相看了一眼。
“想与你们换一下车。”
“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石原说。
宫本警部补用低沉的口气说道:
“我想,若是详细地解释的话,你们肯定能理解。不过遗憾的是为了保密不能说,只能给你们谈一点,就是罪犯知道我们乘的是这辆塞多里克牌车,如果继续乘这辆车就比较麻烦。”
“那么?”石原疑惑地问。
“我们借用一下你们的车,在这里等罪犯。你们就坐我们的车,先翻过山口。然后在三岛神社等我们。最多迟一个小时,我们就会乘上你们的轻型车赶到神社。”
“……”
“当然,到时也要付给你们搜查协助费,就是比较少,真不好意思。”
宫木警部补假惺惺地说。
“……”
“你们不会拒绝吧!”警部补满脸杀气地问道。
“明白了……你怎么样?”石原问关根。
“行啊!我没什么说的!”关根望着鞋尖回答说。
俩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能久留,和警察过多的纠缠,早走早妙,所以俩人异口同声地答应了下来。
“那么,就在三岛神社……。”石原说。
“好的,拜托了。”两个刑警假意地点了点头,颧骨高的刑警从塞多里克牌车的前座位搬出柑桔包装箱大小的包裹,看起来似乎很沉重。
关根和石原坐进了那辆塞多里克牌轿车,启动钥匙仍插在开关上。关根握着方向盘。发动了轿车,掉了两次才将车头掉向前方,两位刑警坐进了轻型车。
关根发动了塞多里克车,然后猛踩油门,车一下子就窜出很远,从反照镜看见两个警察还站在轻轻车旁边。
“真让人提心吊胆的。”关根嘟哝道。
轿车很快就开到了湖畔的下坡处,车子刹车发着使人听了觉得很爽快的声音,向下驶去。黑色的水面闪烁着银色的浪辉,芦之湖逐渐在视野里开阔起来。关根兴高采烈地合着轿车收音机播放出来的爵士乐拍子,吹起了口哨。
“真是滑稽。这两个家伙要是知道他面前的人是谁,一定会大吃一惊吧!”关根轻松地说。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坐在助手位上的石原念叨着。
“不过,警察证是真的吧!”关根停下口哨问。
“是……不过怎么啦?”
“警察的事就别放在心上,但是,如呆那两个家伙把我们的车开跑了还不回来的话,那我们就用这辆车来抵押,行不行?”这辆车减价卖,也要值六、七十万日元。“
由于车子良好的操作性能,驾驶起来很顺当,关根舒畅地笑道。
“话是那么说,不过……。”
石原边说边打开杂物箱察看。里面没有行车执照。关根也掏了掏车门口袋说:
“这里也没有,不要紧吧?如果在途中,若无行车执照受到盘查,把悄况说明一下就是了。”
“还是早摆脱少麻烦。”
石原谨慎地说。
关根默默地开着车。
轿车过了箱根山下两旁是松树的林荫道,登上了箱根山顶。然后是三岛长口的下坡路。
在无人的下坡处山中开垦出新水田的地方。靠山坡边停着一辆吉普车,车灯向上,射出刺眼的灯光。
关根骂了一声,并本能地踏了刹车。忽然,从吉普车上连续不断地出现闪光,划破夜空的连续发射的枪声格外可怕。就是连听惯了发动机的爆发声和排气声音的二人,也震得心脏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
轿车前窗开了三个弹孔,一瞬间,呈放射状的裂纹立刻布满了整个玻璃,紧接着玻璃纷纷碎落,钢化玻璃只要任何一处被打烂,立即就会破坏整块。
关根被穿过前窗的一发子弹打在胸口上,他一下子就歪倒在座椅上,后而的两发擦过石原的脸,击碎了后车窗。
风刮着碎玻璃吹了进来,石原连眼睛也不能睁开。好象有几发子弹击中了发动机,在关根被击中的同吋,方向盘打向了左边,轿车加速地驶向悬崖方向。
受到了可怕打击的石原,好容易打开眼睛时,轿车已从悬崖上掉了下去。石原悲叫着紧紧抱着座椅。轿车撞着岩石,边滚落,边跳了三次。这时的石原想到,身上的骨头可能已摔碎了吧。
轿车撞在一棵粗大的松树上,终于停了下来,石原从被摔得一塌糊涂的车子上没有玻琥的前窗里爬出来,滑落到五、六米外的谷坡下,就失去了知觉。
难于忍耐的炎热使石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四周如同白昼一般,一片通明。成了废品的轿牟被熊熊大火包围着。带着汽油味的红黑色的火焰,以烧焦松树枝的阵热疯狂地燃着。
“关根!”想起了朋友安危的石原,条件反射地喊道。他吸了一口气,象要烧焦肺部的热气马上就袭了过来。
石原爬向燃烧着的汽车,高声狂喊着关根的名字,没有任何回音。
他赶紧向四周搜索,在车门的不远处,他看到一付血肉模糊的身体。
“关根!”石原惨叫着爬了过去。
关根胸口本已中弹,在车翻滚下悬崖时,身体各部位又都受了重伤。
石原摇晃着关根,一边高喊着他的名字,半响,关根的双眼睁开一丝缝。
“报……”
关拫的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关根,你要活下去,象上次那样,我们一起活下去。”
石原狂喊着,但是,关根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冷却,石原喘了口气,悲愤地背过脸去。
这时,石原听到从火焰中发出奇异的不强烈的炸裂声,他慌忙滚动身子,躲开了汽车的爆炸,手掌感到粘糊糊的沾满了关根身上的鲜血。同时,石原感到一股闷气涌了上来,就将卷曲着的背对着大火。一边不断地吐气,一边摇摇晃晃逃离大火。当他被石头绊倒的同时,听到了从崖上车道发出的喊叫:
“有一个活的!”
“干掉他!”
在离燃烧着的轿车大约五十米的崖上车道上,站着三个男子。有两个拿着手枪,一个拿着卡宾枪。石原不顾一切抬起头来,看见了被火光映得脸发红的三个男人。
突然,石原感到他们要开枪,赶忙卧倒在地,那正是一处凹地,刚好连头一起遮注。凹地救了石原的命,几个刺客,特别是拿卡宾枪的人射击技术非常淮确,一瞬间,在石原先前的位置上,不断地冒起被子弹打着的土灰。
凹地中,石原的身体缩成一团,只好等他们打完。若是他们只象这样就在上面放枪,那么,是没有什么大的危险的,凹地足以保护自己。
石原抱着这样的心情卧在凹地里一动不动。
集中射击告一段落时,石原从凹地跳了出来。立即有二、三发子弹从他身边擦过。然而石原没感觉到,他拔开双腿不顾一切地飞跑,身上的伤痛一点也感受不到了。
他远离开了燃烧起来的轿牢,和被火焰照亮的地带,这时阻击的子弹常常失去准确性,当石原穿过连绵的灌木林时,射手们就完全失去了目标,只好盲目射击了。
被狗尾草和小竹划伤了脸,被刺扎伤了手、脚的石原,跌了几次跤,终于走到有小溪的谷底。在这里一点儿也听不到偶尔仍在盲目射击的枪弹声了。
石原爬在溪边,用溪水把脸冼干净,漱了口,水冷得刺骨,然而现在的石原不敢有什么奢望。
几个袭击者绝不敢追到这里来。天这么暗,他们担心若是追到草丛中来,一定会受到有准备的反击,因为他们认为我是一个刑警。
石原想到自己扮演的身份,不由得又愤怒了起来。
石原突然感到身上痛了起来,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的各个关节,骨头似乎没折,但身体表面创伤却很严重。可他仍然挣扎着站了起来,沿着浅谷下了山。每迈出一步,头就痛得要命。石原终于不能坚持了,就俯身趴在了草丛中,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地他感到身体的力气有所恢复了,他一摸口袋,里面有包烟,他拿出来点燃,抽了一口,感到稍微减了点疼痛。他就一边继续吸着,一边思考为什么被卷进了这种纠纷里。
尽管将下摆较长的皮夹克的衣领立了起来,寒冷的夜风仍无情地扎着石原发烧而又疼痛的身子。石原一动不动地呆了一个小时,然而得到回报的却是无法忍耐的寒气。此时,手表的夜光显示出早晨五点钟。
夜空里,寒星似水,他感到身体发冷。
“走吧,走一走身体会暧和的。”想到这里,他再次站了起来一直走到了山下,步子也逐渐稳当起来。
石原用手拔开小竹和野玫瑰,象爬一样又登上了斜坡。
斜坡上的国道,来往车辆的前照灯灯光比刚才增加了,至少两分钟就有一辆车通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会碰上袭击者乘坐的车吧。石原这样想到,立刻产生了勇气“呼呼”地喘着粗气爬上了公路。
最先碰到的是一辆好象从东京方面返回来的八吨长途卡车。挂着静冈牌号,响着轰轰声开了过来。
石原挥着肮脏的手帕,跳到卡车的前方,卡车刹车发出吱吱的刺耳声音,停在了离石原两米左右的地方。
“混蛋!你给我当心点儿!”
“你找死蚜!”
卡车的驾驶员和助手从车窗里仲出头来高声嚷到。
“对不起,从车上摔下来,是被人从车上丢下来的,能不能让我搭车到三岛?”
石原抬起头,手搭在驾驶室的窗框上。
不修边幅的中年驾驶员用一双好象是刚睡醒觉的眼睛望了望负伤的石原,又回头看看不到二十岁的助手。助手默默地点了点头,驾驶员就打开了车门下到公路上,对石原点头道:“上车吧!”
石原还了礼后坐进了驾驶室。
“去那儿。”助不指着在驾驶室后面窄小的简易床,示意石原道。石原一窜进那里,就象睡在家中的什么地方,身体一下子暧和起来。
驾驶员握着方向盘,起动了卡尔,然后问石原。
“怎么回事?刚才看到一场较大的事故,你是不是被那里的车抛出来的?”
“什么事故?”
“好象是一辆塞多里克牌轿车,滚到谷底去了,我们过那地方时,只剩下烧落了的底盘和水箱还在冒着烟。虽然巡逻车和消防车来了,但好象已经没有救了,车子边上还躺着一具尸体。”
“是么?真可怜,不过,我可与那件事不一样。我在‘日晃’牌车的货箱里睡觉,后而的门开着,车一颠簸,不当心就滚了下来。朋友驾着车没有发现我。”
石原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嘿!总之还活着比什么都好。”年轻的助手嘟哝说。
“去三岛有事吗?”
卡车司机改变了话题,
“有一点儿。”
石原简短地答到。
“是么?那个市现在混乱。”
“好象是,不过详细的情况不了解……”是什么事?石原并不请楚、只好随声附后。
“F……汽车公司在靠近沼津地带从政府那里得到了新厂房用地。”
“是的,怎么说也有二十万坪……。听说在最近几天要开始建一座综合性的大工厂,试验场不用说了,从部件生产开始,到装配后的电镀全是流水线作业。”
石原把从朋友那儿听来的消息讲了出去。
“是的,是的。听说仅那些土地就值七亿日元……。然而对我们来说,毫无办法……。总之,那一带是较理想的地方。从东海道乘车只需十五分钟。”
司机相当擅于言谈。
“可不是。”石原应酬道。
“不过问题不在于土地。虽然土地很廉价的搞到手,但是一旦修厂房,建试验场,听说大约需要一百三十亿日元。”
司机仿佛很熟悉悄况。
“那些钱,到底能被谁拿到手?”
“你呀,不要去替古人担忧吧,不过也是,工厂占地正好在三岛和沼津的中间,当然就成了争夺和纠纷的根源,三岛的土建商头目和沼津的土建商头目都在拼命地为自己抢这项建厂工程。”
“是哪一家与哪一家相争呢?”
石原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三岛方面是竹田工务店,沼津方面是淸山建设,哪一方面都是有几十亿资金的大土建商。象这样的大利润工程少之又少。所以,光是等待,这样的好机会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只有拼命地去争取。”
“不过,F……汽车公司应该采取招标方式的呀?”石原嘟哝地说道。
“你还年轻——”司机怜爱地摇了摇头。“如果竹田工务店中标干起活来,你认为会成什么样?每天都会有清山建设的捣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工。即便由淸山建设承包,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司机老于世故地说。
“可不是嘛!”助手也插话。
“所以,F……汽军公司方面很聪明地没有发出招标通知。清山和竹田动员到了县委会,市长,甚至国会议员,把精力投到了幕后活动这件事多半不见血不收场。双方都在招集暴力团,并积极筹办武器。”
驾驶员揉了揉鼻子。
“更有趣儿的是最希望看到下这场血雨的是F……汽车公司。只要清山和竹田他们任何一方被打倒,那么,工程就会顺利地进行。真聪明。”
助手一边整着头一边说。
终于,卡车驶过了连着几个弯的下坡,进入三岛市的时候,已过了五点半钟了,但是,还看不出有太阳出来的前兆。
虽然公路上出现了卡车群,但是,城市看起来好象还在睡觉。不久,石原看见了去右边是三岛神社;去左边是下田街道的叉路口。
石原拿着一千日元的钞票放进了驾驶员的衣袋里说到:
“谢谢!特意把我送到这里。并且在车上让我听到了很多有趣儿的话。非常感谢,这个,有点儿少,请你干完了活,就拿去喝上一杯吧!”
微笑着的司机,将卡车停在了位于叉路口的德土左石油公司的加油站前面,加油站的灯亮着,值班的修理员盖着毛毯睡在客厅沙发椅上。
“祝你健康!”
卡车排放出浓浓的黑烟,咆哮着开走了,石原挥着右手送走了卡车,然后,长叹了一声,转向右边。在加油站的对面,是很深很深的三岛神社,石排坊浅浅地立在树林的前面。
这时,石原已完全打消了去警察署投案的念头。在他的头脑中,交叉着出现卡车中听到的两个势力争斗和伙伴惨死的景象,总觉得自己二人是被卷进了势力争夺中,并且成了牺牲品……
自己原本是不想再涉足任何暴力事件了,自从那件事后,俩人大难不死,逃到了箱根,只想本本份份做个良民,找了份工作,谁知好景不长,又被意外地卷人了这场纠纷中,关根死了,而自己还活着。
石原一想起关根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最后一个字,不由得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怒火。
石原走向神社的时候,越发坚信了自己是被误会而卷人了这场纠纷。而且,为关根报仇的强烈意识在心里不住地撞
击着他,被欺负了就不能沉默,反正是面对着死亡了的人。
神社的石排坊对面是石台阶,院内没有车。石栅栏的公路上也看不到车的影子。石原走过公路,进了院子的右手侧,在神社右侧的道路尽头的黑暗处,看见了那辆自己和关根共有的轻型车,一股悲哀的心情涌上了石原的胸膛。现在关根已不在了……
涌上石原胸膛的不仅仅是悲哀,还混合着强烈的复仇的意志。
轻型车中空无一人。车门也上了锁,打不开。石原毫无办法,从旁边走进了院内。
“来了,贼运亨通的家伙。”
从大银杏树下传出了宫木警部补的声音。石原慢慢地朝那方向走了过去。
警部补从树荫下走出来,用破锣似的嗓音说:
“事情还没完,跟我一起走吧!”
石原一言不发,对着警部补腹部,狠狠地揍了一拳,毫无准备的警部补发着奇异的呻吟,双手抱着肚子弯下了腰,接着石原又果断地踢了一脚,鞋尖踢破了警部补的下巴,警部补“扑嗵”一声仰天倒在地上,头也迷迷糊糊的了,石原骑上去,抓住警部补的头发一边摇一边问:
“你干的卑鄙事!关根死了,是被害死的,我也差点死了,喂,快说!说啊,为什么干那种卑鄙事!”
警部补清醒了过来,右手伸向了吊在腋下的手枪。
石原比他更快,他放开抓着警部补头发的手,一把夺过插在腋下皮套内的手枪,是口径为三十八毫米的S·W特制左轮手枪。这种枪的枪管极短,是刑警专用的,手枪的击针锤是倒着的。
石原将枪抵在警部补的额头上,警部补睁大眼睛叫喊到:
“等,等一等!别杀我!”
“也许不杀你,你如果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石原凶狠地说。
“明,明白了。”
警部补从口中呼出带血的血泡。
“首先,你是否是真的刑警?”
“是真的!”
“好!这次的事情是怎么一冋事?”石原问道,由于满腔怒火,石原没有发觉后面偷偷靠近来的声音。
“把枪放下!”
随着命令声传到石原耳朵里的同时,坚硬的枪管也抵到了他的背上。正对着心脏的后侧。
“喂,别磨磨蹭蹭的,把枪扔掉!”
声音是从宫本警部补的同伴,颧骨高的刑警嘴里出来的。
“不!你想开枪的话就开枪看看,如果我同时扣动扳机,你想会成什么样的结局?”石原反问道。
刑警看着石原手里对准警部补手枪的击针锤没有拉起来,就以强硬的口气说:、
“那时候是那时候的事。”
因为是双动型转轮式,如果在扣扳机前,要用大拇指将击针锤搬起来再扣,扳机就会轻轻落下。但是,若是击针锤不搬起来,扣扳机的力会分散到转动转轮和顶起击针锤的作用上,所以,如果不把扳机使劲扣一下,就不能发射。
因此,刑警一看石原的手枪响了一声没有打死警部补,马上用自己的手枪砸向石原的后脑部。
石原感到一阵传到了脚尖上的难于忍耐的剧烈疼痛,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好危险啦!”
刑警边从昏倒的石原手上取下手枪还给警部补,边微笑道。
接过手枪的警部补浑身是汗,一边抚摸着破了的下巴,一边说:
“是个鲁莽的年轻人。头脑一热,就什么也不顾了,全靠你我才拾了条命哟,植月君。”说完话又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
“怎么处理,这个家伙?”
被叫做植月的刑警踢了一脚石原的侧腹。
“在这里打死他会麻烦的,只好把他带到沼津。”警部补说完,就站了起来,足下却摇摇晃晃的。
“我把这家伙弄过去,你拿那件东西。”植月说完就收起手枪,双手插进已无知觉的石原的两腋下,走二、三步喘一口气,口里一边嘟哝:“好重的小子,说实话,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好的体格,实出意外。”一边将石原向院内旁的轻型车方向拖去。
宫本扛起了放在银杏树下的包裹,那是在箱根时,从塞多里克牌轿车上移到轻型车上的包裹。
植月握着轻型车的方向盘,昏过去的石原被放在后座位上,在他旁边,宫本拿着手枪。空着的手一直压着负了伤的下巴和腹部。包裹放在助手座位上。
植月拉开风门后,起动了发动机,冷却了的发动机,发出“嘭嘭”的喧嚣声,激烈地震动着车身。
车身震动使石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不由得想伸手摸一摸剧烈疼痛的后脑部,宫本马上将手枪的短枪管抵到石原的胁下,并用低沉的口气警告:
“不准动!而且也不准出声!”
“打吧!如果要杀我,你就开枪吧!”石原的声音很乏力。
“若是你那么想死的话,那就满足你的愿望,怎么样?如果我们因举动不明受到上级追问,就说受到你的突然攻击,我危在旦夕,不得已才开枪打死你,这叫做自卫,法律上是行得通的,只要给他们看看我的伤,就不会再说什么。”警部补说。
“……”
石原放下手臂不说话了,警察可以合法地杀人。
“听懂了吧?如果你真的听懂了,就老实点。”
司机位上的植月边笑边回过头来,推回了一半风门的轻型车,倒车了。
退到国道上的轻型车掉过方向盘,挂上了前进档,朝着沼津方向,慢慢地提高了速度,当经过伊豆箱根铁路线时,发动机完全热了,植月全部推回风门。
道路虽然有起伏,但是铺设得很好。穿过市区的轻型车驶出了时速八十公里的速度。
“你们想干什么?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是清山的地方吗?”
石原想套出他们的秘密。
这一下子警察有反应了。警部补重新拿起手枪,植月从汽车后望镜观望石原的表情。
“喂,你再说一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想到那种事?”
警部补拉起了手枪的击针锤。
“即使假装不知道,也是白搭,我都明白,老爷。”石原知道自己灵机一动押的宝押对了地方,心里不由得一阵高兴,他突然作出一副非常亲密的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握着方向盘的植月特意转过头来问。
“如果是,那么我与老爷们可说是一伙的了。我在东京生活,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听说三岛的竹田工务店和沼津的清山建设在招集人马,所以就跑出来了。投到哪边还没有决定,不过老爷若是淸山的人,我也就投到清山那边,所以说是伙伴。”
石原忍着痛笑了笑。
两个堕落的警察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宫本瞪着发亮的双眼道:
“你还记得清楚伏击你们的那几个家伙的面貌吗?”
“与其说是伏击我们,还不如说是伏击塞多里克轿车,正确吧。”
石原眨了眨了眼。
“别费话,回答问题!”
宫本怒喊道,破了的下巴,肿得更大了。
“对,记得清,非常清楚。若是再看到那几个家伙,当场就能指给你们看。”
植月放慢车速,望着后望镜问:“真的?”
石原马上以低沉的声音回答说:
“是,受到伏击,轿车从崖上滚下去后就燃起来了。我不知怎么爬了出来,朋友死了。借着车子燃烧着的火光,崖上还在向我打枪的几个家伙的脸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详细些。”
植月将车停在国道边上,看来对石原的话很有兴趣。
东方微微发亮,还是一片清灰色。当开着前照灯的卡东轰隆隆地一开过去,后面就只剩下一片漆黑的田野躺在公路的两侧,连农户的灯也看不见。
“喂,讲吧!”
宫本用粗暴的声音喝斥着石原。
石原详细地讲了从如何遭到由吉普车来的袭击,到自己如何逃出了谷底又如何栏车找他们的经历。
“若是这样的话,让这家伙活着好象还有用场。”
“就是嘛,可以弄淸楚企图伏击我们的几个家伙是谁和谁。反正竹田不会换掉雇来的那伙人。”
两个警察悄悄商量起来。
石原在旁边用冷静的口气说:
“就是嘛,老爷们知道自己要受到伏击,就换乘了我们的车。”
“不准说话!”宫本吼道。
“不,我并没有理由抱怨你们,若是我们处在老爷们的角度,也会那样做的。”
石原假装天真地说道。
“……”
这么一讲,两位警察却沉默了。
“而且,老爷们对要遭受到伏击一事还没有绝对的信心,所以,以试探的方式让我们在前面走。如果我们能够平安地越过箱根山,那么,就在三岛神社换回原来的车,不但那样说了,而且本意也是那样想的。”
石原以不亢不卑的口气说。
“正如你所说的——”
沉思了一阵的宫本开了口,痛苦地按着下巴。
“从东京出发时,我们与清山通了长途电话,清山告诉我们,三岛的竹田方面雇的杀手要在箱根伏击我们,让我们上心点。”
“……”
石原静静地听着,内心却不断地翻腾,关根的尸体又一次浮现在他跟前。
“我们听了后都笑了,因为还没有听说有敢杀警察的混蛋,所以,在到达小海谷之前,我们都很神气。不过,那时候想起了一件令人讨厌的事。”
“什么事?”
“当时,竹田雇来的兴信所的一伙人在我们周围打转转。我们放过了这些象耗子的家伙。这些家伙一定是将我们的车牌号告诉了竹田他们。”
“是清山买来的车吗?”石原讲出了他的想法。
“不要问得太清楚……总之,我们认为,若是杀手们伏击的事情是真的话,一定会以车和牌号为目标向我们袭击,因为是晚上,车中的人看不清楚,杀手们一定只在照片上看过我们的面貌,所以,很抱歉,让你们成了我们的替身。”警部补歪着脸笑道。
“原来是这样的,你们去沼津的目的就是运送那件东西吧?好象很重啊,是子弹?还是手枪?或者别的什么?”石原的下巴朝助手位上的包裹点了点。
“是子弹,因为没有子弹,用来威吓的手枪都闭着。这里有三千发,是从新宿的暴力团那里没收来没有上报的东西。只要有这些,竹田招集的一伙人就会躺下。”
宫本边说边笑,引起了伤口发作,疼得他皱紧了眉。
“即使你不讲到这些事,也没有人会责怪你吧……”植月比较婉转地责备了宫本。
“好,好,反正要让清山他们将这个人监禁起来,直到两派争夺流够了血后了结为止。让他知道也没关系。”
“如果那样的话,什么事都可以放心地讲了。”植月放松了表情。
“对。如果竹田那边还有活下来的,就让那帮家伙排成一列,让这人去认人,让他指出企图除掉我们的杀手。一旦认出那些家伙,就把他们弄死。”
宫本的瞳孔,射出了阴森森的眼光。
“这个人呢?”
“这家伙,现在不弄死他。等他没有用后,让他死得痛快些,然后丢到死人堆里,看起来就协调了吧。”宫本残忍地说道。
虽没听见这些,但石原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结果,他沉着地想:“等待时机。”
“我想最好打听一件事。老爷和清山的关系是……”石原问。
“在部队上时,那家伙是我的上司。我和这位植月也是战友。复员后,清山在东京开设了一个小小的建筑公司,我们当上了警察,哄哄肚子。可是自从我们两个人都通过了晋升考核调到搜查二科来之后,运气就忽然好起来了,一家小公司在修建大楼,扩大自己影响的时候,我们就打入了其内部,发现了该公司的毛病,就吓唬他们。并以较高的金额将修建工程转让给了清山。当然,我们从清山那里拿了回扣。”宫本毫无廉耻地说。
“……”
“最初,小公司是同行伙伴。但是,淸山的公司壮大起来后,同行伙伴也发展了,我们也捡了便宜,不过淸山赚的
是我们的几百倍,几千倍……,可是好景不长,七年前我们调到了保安科。清山回到了老家沼津,用全部储蓄下来的钱,拿去大赌博,很快就成了沼津的头目。虽然和我们断绝了直接的关系,但是,即便我们什么也没干,每个月的小费仍要给我们送来。我们因正当防卫人太多,所以老是停留在警部补的小位子上,可是比警察署内的任何人都有钱。”宫本继续说道。
“真是一段佳话啊!”
石原假意地赞叹道。关根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又一次浮现了出来,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强压下怒火。
“喂,那家伙也预测到了象这次这样的事吧。即使对我们来说,这次也是一场大赌博,如果将竹田他们全部消灭,我和植月就是清山建设的专务董事。但是,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就不能肆无忌惮地杀人,真遗憾……。话到这里就完了。开车!”
宫本说道,最后一句是说给植月的,话一讲完,就很疲倦地靠在椅背上。
植月为了放开手刹车,就放下了一只手,宫本手枪的枪口离开了石原。
石原的手就象发出攻击时眼镜蛇镰刀形的膀子那样闪了一下,眨眼之间,就从宫本的手上把手枪夺了下来,并把手枪抵在了还没回过神来的宫本的胸口上:
“象你这样的家伙能够死得痛快,你应感到庆幸。”他扣动了扳机。
宫本就象拒绝似地反弹起来,子弹穿过心脏,后背留下了碗口大的孔,把车门击了一个小坑。
从方向盘上腾出手来的植月,一边大声喊叫,一边拼命地想拔出自己的手枪。
“这是关根的礼物。”
石原枪口射出的子弹,揭去了植月的半个脑袋。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里,在F汽车公司的工厂预定田地上,竹田和清山这两派雇来的约三百名暴力团,开始了约四个小时的长时间残酷的火并。
在一家停车场,有一个穿风衣,竖起领子,帽沿压得很低的男子,那是石原,他在设法偷一辆车。
附近有酒吧,舞场和赌场,大多数人头天晚上进去,一般在第二天早晨才精疲力竭地出来,所以在那儿偷车很晚才会被发现,等失主报告警察时,石原的一切都干完了。
他走到一辆本田车前,车窗没有关,他伸手进去,完全落下车窗,一低头钻了进去。
他坐到驾驶席上,从身上掏出一串钥匙,耐心地试着,终于,有一把捅开了发动机,汽牢发动了。
他让汽车发动机空转一会儿,然后馒慢地倒车,开出了停车场,来到公路上,他试着踏了一下刹车,情况良好,他开始放心地驾驶起来。
他的目标是竹田和清山,杀害关根的真正的凶手是他们两个,不杀掉他们,石原对不起关根。
与关根的长时期亲密友谊,使他几乎无法忍受失友之痛,他连续几天仿佛掉了魂似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为了报仇,这几天里石原加紧活动,基本弄清了两人住宅的情况,他选择了这样一个两人火并的日子,出其不意地袭击竹田和清山。^
竹田的别墅修在一个半山腰里,是一幢西式建筑,楼前有一个大花园。石原把车开进园里。
园里静悄悄空无一人,人都去和清山他们厮杀去了。石原停下车,按了按门铃,一个保镖手里提着枪来开门了。
刚露出半个头,石原用关上保险的S·W特制左轮枪枪柄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石原从他身上搜出一支大口径柯尔特式手枪和两个弹仓。
竹田住在三楼的卧室里,沿途还要经过保镖的房子,由于是在火并,竹田动用了全部人马,所以身边的保镖估计不多。
石原迅速地穿过空无一人的前厅,进入了厨房,从那里,有一条专门供厨子送饭的路。,
厨房里有一个保镖正在喝威士忌,不等他反应过来,石原用双手扣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拧,他“扑嗵”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他开始往一楼上爬,一路上没有遇见一个人,他把S·W特制左轮攥在手里,慢慢地搜索前进。
从卧室的窗口看去,一位中年男子正在抽着烟来回踱步子;是竹田,石原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用枪管砸开玻璃,向他开火了。
竹田的身体被子弹打得弹了起来,旋转了几下,扑通地倒在了地上。
保镖听见枪声从楼道里冲了上来,没等他们发现目标,石原便用左轮向他们猛击,子弹打完后,他把缴获的柯尔特枪换到右手,又是一阵不停的猛射。
仅存下来的八个保镖全部被打死在楼梯上,石原暗自庆幸自己的幸运,如果不是自己躲在暗处,那么今天死的只会是他自己。
相比之下,干掉清山就费了很大的力气,他为此险些丧了命。他从竹田那里开车出来,约花了三十分钟,到了清山的住宅。
清山的住宅是旧式建筑,守卫得相当严密,他从窗子里翻进了浴室,从浴室出来时,他遇上了一个佣人。
佣人狂喊了几声,他一枪就打穿了他的身体,这时保镖们也躲在屋外开火了,他赶紧伏到沙发背后,石原摸了摸口袋,子弹已经不多了,这样打下去,自己绝对没有好结果的,他感到身体有点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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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田对自己又一次重操旧业一点也不惊讶,当他再一次被雇杀人时,他连嘴也没动一下。
他在这一带穷极无聊地乱转,本来不想闹,不料还是免不了和当地小流氓发生冲突,于是他又被人看中了。
竹田是前天雇他的,他命令寺田今天晚上去干掉淸山。
寺田早就摸好了地形,他已十拿九稳能成功。
他并不喜欢杀人,不过象淸山这样的家伙他还是乐意去杀的,他并不喜欢竹田,他想,难说没有机会去杀竹田。天黑尽了,他从藏身的小树林里走出来,“他没让任何人看见就翻进了淸山的大院子里,他选择好一个地形,这里既可以看见清山的卧室,也可以看见客厅。他解开大衣扣子,拿出一支步枪,开始寻找起目标来。忽然,一声枪响,引起了他的注意,接着又是一片枪声,从窗子外往里看去,只见几个保镖伏在客厅外面,往里开枪,寺田估计刺客是一个人,因为枪声比较稀疏。
他干脆抱起枪,闭目打盹起来,让你们干吧,他一付隔岸观火的架式。
渐渐的,客厅里的枪声更稀疏了,估计子弹有限,寺田这时已没有兴趣再去找淸山了,他知道,枪声一响,清山早不知从那个秘密通道溜走了。
寺田被客厅里枪声弄得心痒难当,他一举手,铛的一声,打灭了客厅里的灯。
由于找不到目标,两边的射击立刻都停下了,这对刺客大为有利。
然而,保镖们迟疑了一会儿,又开始不停地射击起来,枪声弄得寺田烦燥起来,他对着客厅外的一个保镖的背部射了一枪。
那个保镖立刻倒下了,其余几个这才意识到后面的枪击是有敌意的,吓得转身就跑。
不一会儿,寺田见一辆汽车亮着车灯飞速驶开了,他笑了起来。
他扔下手里的枪,扣上大衣,手在衣兜里攥住手枪,躲进了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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