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电脑公司?”罗恩·莱文问道,点燃了一支长雪茄。“当然喽,我能告诉你有关这家公司的事。这是一段丑闻。”
我们坐在美国金融通讯网的新闻编辑室里,这是位于机场附近的一个电缆新闻操作室。透过罗恩办公室的窗子,我可以看到邻近的飞机库屋顶上白色的抛物面卫星接收器。罗恩吸了一口雪茄,朝我们咧嘴一笑。他在从事电视新闻工作之前,是《纽约时报》的金融记者。美国金融通讯网是为数甚少的几个电视操作室之一。这儿的电视播音员不是照本宣读新闻稿的,而是必须十分了解自己这一行的内情。罗恩就是这样的人物。
“微电脑公司是5年前由一些美国计算机商合伙创办的,”罗恩说道,“成立此公司旨在发展生产计算机芯片的下一代X光平版印刷机。微电脑公司开办之际,美国没有平版印刷机制造商——他们在80年代时就在激烈的竞争中被日本人逐出了这一行业。微电脑公司发展了新技术,并一直在为美国公司生产机器,明白吗?”
“明白。”我说道。
“两年前,微电脑公司卖给了达利—希金斯公司——佐治亚州的一家公司。达利公司的其它业务每况愈下,因而决定出售微电脑公司来筹集现金。他们物色到赤井陶瓷公司这个买主,那是大阪的一家公司,他们已经在日本生产平版印刷机。赤井公司有的是现金,而且愿意出高价买下这家美国公司。然后,美国国会提出动议,要求停止出售这家公司。”
“为什么?”
“美国经济的衰退甚至已开始引起国会的不安。日本夺去了我们太多的基础工业,60年代的钢铁工业和船舶制造工业,70年代的电视工业和计算机芯片制造工业,80年代的机床工业。有朝一日,人们一觉醒来,会认识到这些工业对美国的防卫来说是生死攸关的。我们丧失了制造国家安全所必需的部件的能力,完全依赖日本提供这类产品。所以,国会开始担忧了。不过,我听说,不管怎么说,交易还是在进行。怎么啦?你们这些家伙与这桩买卖有关?”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这样。”康纳答道。
“真幸运,”罗恩说着,吸了一口雪茄,“如果你们参与一桩与日本人做的买卖,就好比发现了油矿一样。每一个人都会腰缠万贯。我想,你们两位可望得到厚礼喽。”
康纳点点头:“可不是。”
“我敢肯定,”罗恩说,“他们会为你们想得很周到,给你们买幢房子或者买辆车子,或者给你们低息贷款,反正是这一类的好处。”
我问:“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罗恩笑了起来。“他们为什么要吃寿司?这是他们的经营方式嘛。”
康纳说:“嗯,微电脑公司不就是桩小买卖吗?”
“是的,很小一笔买卖。公司的价值为1亿美元,赤井公司花了1.5亿美元来买它。除此之外,他们很可能另花了2000万美元去刺激目前与他们合作的官员,也许1000万用于合法支付,1000万用咨询费的名义撒在华盛顿的各个部门,还有1000万用来购买种种礼物打发像你们这号人。所以,总共花费算它两亿美元吧。”
“花两亿美元买个价值一亿美元的公司?为什么他们的支付超出公司的实际价值?”我问道。
“他们并没有多付钱,”罗恩说,“对他们来说,他们是在做一笔大买卖。”
“为什么?”
“这是因为,”罗恩说,“如果你拥有可以用来制造某种东西的机器,譬如说计算机芯片的机器吧,你就拥有了依靠这些机器才能运转的后几道程序的工业。微电脑公司使他们得以控制美国计算机工业。与通常一样,我们对此听之任之,就像我们丧失电视工业和机床工业一样。”
“电视工业发生什么情况啦?”我问。
罗恩看了一下表。“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成为世界上电视机的主要制造商。像齐尼思公司、美国无线电公司、通用电气公司、埃默森公司等27家美国公司在技术上远远领先于外国制造商。除日本之外,美国公司在全世界取得了成功。但他们无法钻进封闭的日本市场。他们得知,如果想在日本推销产品,他们必须同意日本公司可以使用其技术。在美国政府的压力下,他们无可奈何地照办了,而此举意在拉住日本作为反对苏联的盟友。”
“现在看来,同意转让技术是个坏主意。这意味着日本可以把我们的技术据为己有,而我们却失去了日本这个出口市场。不消多久,日本着手制造价格低廉的黑白电视,出口到美国——而我们在日本却无法这样做,对不对?到1972年,美国市场上销售的黑白电视60%成了进口货。到1976年,黑白电视百分之百成了进口货。我们丧失了黑白电视机市场。美国不再制造黑白电视机了。这个行当从此从美国消失了。
“我们说,这无关紧要:我们的公司已经转向生产彩色电视机。然而日本政府提出了一项发展彩电工业的精密计划。日本又一次获得了美国技术转让,并在其予以保护的市场中对技术加以改进,反过来又洪水般地向我们输出产品。这些产品再次挤走了众多的美国公司。与原来的情况一模一样。截止1980年,仅有3家美国公司仍在生产彩色电视机。到了1987年,只剩下了齐尼思公司。”
“可是日本电视机物美价廉。”我说。
“日本货可能是更好些,”罗恩说,“然而它们价格便宜仅仅是因为他们的销售价低于成本,从而可以清除美国的竞争对手,这叫倾销。按美国的法律和国际法来看,那是非法的。”
“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加以阻止呢?”
“问得好,尤其是因为倾销仅仅是日本人众多的非法销售术中的一种。日本人还统一售价:他们有一个称之为‘旬末恳谈会’的例会。经理们每隔10天在东京的饭店里聚会一次,确定商品在美国的售价。我们提出了抗议,但会议照常进行。他们串通一气做出安排来促进产品的批发销售。日本人向西尔斯等美国批发商支付了数百万美元的佣金。他们在关税上大肆舞弊。他们摧毁了美国的工业,使得美国工业无法与之竞争。
“当然喽,我们的公司提出了抗议,并提出诉讼,要求给予补偿——联邦法院中对日本的倾销、舞弊等垄断行为进行起诉的案子有数十件!倾销案通常在一年之内得到解决。但我们的政府不提供任何帮助,而日本人又是拖延的能手。他们用数百万美元收买美国院外活动集团中的说客们为他们辩护。等到12年后审判案子时,市场之战已经结束。当然,在这段时间里,美国公司根本不可能回击日本,甚至连一只脚都跨不进日本的大门。”
“你是说日本人非法接管了电视工业?”
罗恩耸了耸肩。“没有我们的帮助,他们根本不会成功,”他说,“我们的政府在纵容日本,他们把日本看做一个刚露头的弹丸小国,而美国的工业被认为是不需要政府帮助的。在美国,始终存在着厌恶商务的倾向,但我们的政府似乎从未意识到这一点。而在日本则不一样。当索尼公司开发移动电话时,我们没有说:‘多好的产品,现在,你得向通用电气公司发放技术许可,通过一家美国公司把它卖出去。’当他们寻找销路时,我们没有对他们说:‘噢,对不起,美国的商店都事先与美国的供应商签订了供货协议。你得通过这儿的一家美国公司进行销售。’如果他们寻求专利,我们没有说:‘申请专利需要8年,在这期间你们的申请必须公开,以便我们的公司能够了解你们发明了些什么,并可免费复制,这样,等我们给你们颁发专利证书时,我们的公司已经以自己的方式掌握了你们的技术。’”
“这些事我们一件也没有做,而日本人却全做了。他们的市场关闭,而我们的市场敞开。这不是一个公平的竞技场,事实上,甚至连竞技场都不是,而是一个单向的通道。”
“目前,这个国家出现了一种商业上的失败主义趋势。美国公司的资产是以黑白电视来估价的,日本公司的资产则是以彩色电视来估价的。美国政府不愿帮助我们的公司反击日本人的非法贸易行为。所以,当安派克斯公司发明了盒式录像机后,他们甚至没有去尝试正式投产,而是把技术转让给了日本,又另谋它业了。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美国公司并不搞研究。要是你自己的政府如此敌视你的努力,使得你无力把研究的成果投入市场,那么又何必要开发新技术呢?”
“不过,难道这不是因为美国的企业软弱无力、经营无方吗?”
“那是就一般情况而言,”罗恩说,“正如日本人及其在美国的代言人所宣传的那样。不过,只要摆出几个例子,人们对日本人的穷凶极恶便可略见一斑。拿霍戴利公司一案来说吧。你知道这桩案子吗?霍戴利公司是一家机床公司,他们声称其专利和技术许可被日本公司侵权。联邦法院的一位法官派霍戴利公司的律师去日本搜集证据,但日本人却拒绝发给入境签证。”
“你在开玩笑?”
“他们在乎什么呢?”罗恩说,“他们知道我们决不会报复的。当霍戴利诉讼案提交给里根政府时,里根政府毫无反应。就这样,霍戴利公司退出了机床业。因为没有人顶得住产品的倾销,这就是事情的全部要害所在。”
“如果他们进行倾销,难道不亏本吗?”
“短时间是亏本的。不过,你售出了数百万套后,你就能够改进你的生产线,降低生产成本。几年之后,你就真的能以更低的成本生产产品。同时,你扫除了竞争对手,控制了市场。日本人以战略眼光考虑问题,他们放长线钓大鱼,着眼于50年后局势的展望。而美国公司却必须每个季度都有盈利,要不然总经理和高级职员就会流落街头。日本人压根儿不在乎短期利润。他们要的是市场中所占的份额。对他们来说,做生意就跟打仗一样。争夺地盘,扫除竞争对手,控制市场。这就是他们近30年来从不间断的工作。”
“所以,日本人倾销钢材、电视、家用电器、计算机芯片、机床——无人阻止他们。我们丧失了这些工业。日本公司和政府瞄准了某些特殊工业,而且屡屡得手。就这样,年复一年,一个行业接着一个行业落到他们手中。而与此同时,我们却坐在那儿侈谈自由贸易。除非同时提出公平贸易,否则,自由贸易是毫无意义的。日本人根本不相信有什么公平贸易。你知道,日本人喜爱里根是有原因的。在里根执政期间,他们生意兴隆,财源亨通。在自由贸易的名义下,里根着实把我们搞垮了。”
“为什么美国人不明白这一点呢?”我问道。
康纳哈哈大笑。“为什么他们吃汉堡包?这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嘛,后辈。”
这时,一个女人在新闻编辑室那头叫道:“康纳在这儿吗?四季饭店有人打电话找你。”
康纳看了一下手表,便站起身来。“对不起。”他离开我们进了新闻编缉室。透过玻璃,我见他正对着话筒讲话,一边还做着记录。
“要知道,”罗恩说,“这种情况仍在继续。为什么日本照相机在纽约比在东京还便宜?他们绕过半个世界把货运来,还要支付大量关税和销售费用,结果价格却更加便宜?这怎么可能呢?日本游客在纽约购买自己国家的产品,是因为在纽约这些产品更加便宜。与此同时,美国产品在日本售价比在纽约高70%。美国政府为什么不采取强硬的态度?我不明白。其答案部分就在于此。”
他指了指办公室里的监视器。荧光屏上,一个仪表出众的男人正在慢慢移动的录音带上录音,声音很低。“你看见那家伙了吗?他叫大卫·罗林斯。他是斯坦福大学的商学教授,太平洋地区事务专家。他是个典型的——把声音开大些,好吗?他也许正在评论微电脑公司的事呢。”
我旋转监视器上的旋钮,听到罗林斯在说:“……认为美国的态度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毕竟日本公司为美国人提供了就业机会,而美国却把就业机会移到了国外,剥夺了本国百姓的就业机会。日本人无法理解究竟我们在抱怨什么。”
罗恩叹了口气。“一派胡言。”他说道。
荧光屏上,罗林斯教授正在说:“我认为美国人对我们国家从国外投资者那儿得到的帮助毫不领情。”
罗恩大笑起来。“罗林斯是我们称之为‘菊花亲吻团’的成员之一,是为日本宣传架设线路的学究式专家。他们的确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他们需要前往日本工作的通道,如果他们的言论听上去有批评日本的味道,他们在日本建立的联系就会中断,去日本的大门就会随之关上。而在美国,日本人总是悄悄地在某些人耳边嘀咕,说什么冒犯日本的人不可信,或者说他们的见解‘过时了’,更有甚者,说他们是种族主义者。要不多久,这些学究就会逐渐失去讲演的机会和咨询工作的职务。他们知道这种后果已在他们那些越轨的同事身上发生,而他们不想重蹈覆辙。”
康纳又回到房间里。他问:“在出售微电脑公司的交易中有什么非法行为吗?”
“根据华府方面的决定来看,”罗恩说,“肯定里面有文章。赤井陶瓷公司已经拥有60%的美国市场,微电脑公司的出售将给赤井公司以实际上的垄断。如果赤井公司是家美国公司,我国政府就会以反垄断为理由而加以阻止。但由于赤井公司不是美国公司,因此这笔买卖不会受到仔细审查,到头来很可能会获准出售。”
“你是说日本公司能在美国进行垄断,而美国公司却不能?”
“这是近来通常的结果,”罗恩答道,“美国的法律常常促使我们把公司卖给外国人。以松下公司购买环球影片公司来说吧,几家美国公司都试图买下这家公司,但都没有成功。威斯汀豪斯于1980年做了尝试,没有成交的原因是违反了反垄断法。美国无线电公司做了尝试,也没有结果,原因是侵犯了公众利益。可是当松下公司介入时,却没有任何法律阻拦它的举动。最近,我们的法律做了修改。按照目前的法律,美国无线电公司就可以购买环球影片公司了。然而在当时却毫无办法。微电脑公司的交易便是体现愚蠢的美国法规的一个最新例证。”
我说:“美国的计算机公司对出售微电脑公司又抱什么态度呢?”
“美国的公司并不欢迎这笔买卖,但也没有表示反对。”罗恩说道。
“为什么?”
“因为美国公司已经感到政府对它们控制太严,美国出口产品的40%受到安全法规的约束。我们的政府不让我们的计算机公司向东欧出售产品。冷战已经结束,那些限制性法规却依然存在。与此同时,日本人和德国人则发疯似的向外兜售其产品。所以说,美国人希望少一点控制。他们把任何制止出售微电脑公司的企图都看成是政府的干预。”
“我并不认为这是明智的举动。”我说道。
“我同意你的说法,”罗恩说,“美国公司将在今后几年内逐步遭到扼杀。这是因为日本人一旦成了计算机芯片生产机械的唯一制造者,他们就会处于控制美国机械出路的有利位置上。”
“他们会这样做吗?”
“他们以前已这样做过。”罗恩说,“例如,他们对离子注入器和其他一些机械就采取这种做法。可美国公司团结不到一块。他们之间争吵不息。与此同时,日本人以每天一个的速度收买高技术公司。过去的6年就是这样。我们在切腹自杀,而我们的政府却置若罔闻,因为我们有个所谓的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负责监督高技术公司的出售。只是该委员会一事无成。在过去的500例出售中,仅有一例被挡了回来。一家接一家公司被卖出,华盛顿竟没有人站出来说个‘不’字。最后,莫顿参议员张扬了一下,呼吁‘暂停’,但无人理会他。”
“这笔交易还在继续吗?”
“这正是我今天听到的事。日本的对外宣传机器在紧张地工作,炮制种种有利的宣传材料。他们坚持不懈,一切都抢在前面。我是说在各个方面——”
有人在敲门,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把头伸进来。“对不起,打搅你了,罗思,”她说,“基思刚刚接到日本广播协会驻洛杉矶代表挂来的电话。他想知道我们的广播员为什么抨击日本。”
罗恩皱起眉头。“抨击日本?他说些什么?”
“他说我们的播音员在播音时说什么‘该死的日本人正在接管这个国家’。”
“接着说,”罗恩说,“没有人会那样讲的。尤其在广播中,谁会讲这种话呢?”
“是伦尼,在纽约。他是通过回传线路讲的。”那女人说。
罗恩在椅子里挪了挪身体。“唔,”他说,“你检查过录音带吗?”
“检查了,”她说,“他们正在主控制室查验自动存储资料。不过我想这是真的。”
“真糟糕!”
我问:“什么叫回传线路?”
“我们的卫星传输线。我们每天从纽约和华盛顿接收一批文稿,然后加以重播。在广播前或广播后总有一分钟左右的空当。我们会删去这一部分,但任何一个想捕捉我们信号的人都可以借助民用截抛物面反射测出未经加工的原始电文。人们就是这样做的。我们告诫过那些能人在摄像机前务必小心谨慎。可是去年,路易丝在摄像机前肆无忌惮地解开罩衫,做出吊儿郎当的样子来——于是责问的电话从全国各地打来。”
罗恩的电话响了。他听了一会儿后说道:“好的,我明白了!”随即挂了电话。“他们检查了录像带。伦尼当时正对着摄像机在回传线路前讲话。他对路易丝说:‘如果我们还蒙在鼓里,那么这些该死的日本人就将拥有这个国家。’他确实说这话了,但不是在演播。”他沮丧地摇摇头。“日本广播协会的那家伙知道我们没有开播吗?”
“知道。但是他说他们能接收到那些话,而且正是基于这一点提出了抗议。”
“该死的家伙!”罗恩说,“这么说,他们甚至在监听我们的回传线路。天哪,基思打算怎么办?”
“基思讲,他已经讨厌再去告诫纽约的能人。他要你去处理此事。”
“他要我给日本广播协会的那个家伙挂电话吗?”
“他说由你自己拿主意,不过,关于那半个小时的演播节目,我们跟日本广播协会有协议,我们每天给他们发送一次。他可不想使这个协议遭风险。他认为你应该道歉。”
罗恩叹了口气。“现在,我甚至不得不为并非演播的话去道歉。真见鬼!”他看着我们。“伙计们,我得走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我说,“祝你好运。”
“听着,”罗恩说,“我们大家都需要好运。你们知道,日本广播协会正着手投资10亿美元建立全球新闻通讯网。他们打算与特德·特纳有线电视新闻网在全球展开竞争。如果说过去的历史有任何指导意义的话……”他耸了耸肩。“和美国的新闻媒介吻别吧。”
当我们离开时,我听到罗恩对着话筒说:“笠川先生吗?我是罗恩·莱文。我在美国金融通讯网跟你讲话。是的,先生。是的。笠川先生,我想就我们的广播员通过卫星线路所讲的话表示关注和深深的歉意——”
我们关上门,离开了那儿。
“上哪儿去?”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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