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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夜控宝库

  金缕玉衣

  这张纸上的画面就是当日我和陈飞在视频聊天的时候陈飞向我展示的那张,祖孙四代寻找了七八十年的宝物终于被陈飞看到了,难怪他见到灵魂挂件之后会如此紧张。然而正是因为这件宝物的出现,间接的导致了陈飞的死亡。

  我握着这张纸片,想起陈飞的惨死,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

  韩娟走了过来,看了看陈敬斋写的那段话,笑着对我说道:“陈鹏的父亲也应该看到过这张纸片,如果你用灵魂挂件和他交换,这满屋子的宝贝就是你的了。”

  虽然我们有约在先,除《还魂宝卷》之外,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得带出去。但是我还是把这张纸片叠起来,重新夹在《德林手札》里面,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陈飞没有看到过灵魂挂件,或者我一见到灵魂挂件的时候就把它打碎。”

  我们继续寻找,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我们打开了最后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件玉圭,依然不是《还魂宝卷》。

  窦鲲坐在一个大宝箱上,满脸失望的问我:“林先生,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保险库?”

  “据我所知,只有这一个。”我说道:“搜查一下其它房间把,也许《还魂宝卷》在别的地方。”

  “只能如此了。”窦鲲点点头:“你和韩小姐搜索一楼,我搜索二楼,窦武搜索三楼,只要是看到可疑的东西,就立刻拿给我看。”

  然而,我们把陈飞的三层小楼翻了个底朝天,却依然没有找到《还魂宝卷》的影子。此刻已经是凌晨五点五十分,街面上已经有了行人,卖早点的小商贩在高声吆喝着。我们重新回到一楼聚齐,看看外面已经放亮的天空,我们知道已经不能离开这里了。

  为了搜索陈飞的老宅,我们的确做了不少工作,各种工具准备的一应俱全。可是,我们唯独没有想到预备食物。经过一整夜的忙碌,我们四个都饿了。然而我们都知道,饥饿才刚刚开始,要想离开这里,只能等到今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

  为了节省体力,我们聚集到陈飞的客厅中,决定暂时休息一个小时,然后再开始第二轮寻找。

  突然,隔壁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欢欢,你这是怎么了!”紧接着男人的叫骂声,女人的哭泣声响成一片。

  我们相视微笑——被窦武打死的狼狗的尸体,终于被人发现了。

  因为又累又饿,大家都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我百无聊赖,又拿出陈德林的《德林手札》继续观看。

  “一九八九年六月九日,余病体加重,自觉将不久于人世,然先父临终托付之事仍未办到,每念之,痛彻心肺。次子愚钝懒惰,恐不遵祖宗教诲,然孙儿陈飞虽年幼,却聪慧过人,寻回宝物之望,只能寄托孙儿办理了。又及,宝库改造工程结束,宝卷图案刻于库中,当可保千年不朽矣。”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激动地说道:“窦老爷子,快看。‘宝卷图案刻于库中’,《还魂宝卷》是刻在地下宝库中的!”

  这一个重大发现,立刻让大家激动不已,一个个争前恐后的跑进地下仓库中,在墙壁上寻找了起来。然而寻找的结果依然是令人大失所望。整个地下仓库的四面墙壁都是光滑如镜的大理石结构,不要说刻画什么图案文字,就连一个头发丝粗细的划痕都找不到。

  “宝卷图案刻于库中,宝卷图案刻于库中。”窦鲲不断地念叨着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极为焦急:“最初的《还魂宝卷》是画在羊皮上的,我们窦家的先祖每隔百年更换一次抄本。宋代以后改用纸张,每隔四十年更换一次抄本。陈德林一定是担心手抄本腐烂损坏,才想出刻在宝库中的想法,这样可以一劳永逸,保千年不朽。可是,在那里啊……”

  窦鲲越想越着急,突然用力在身边的一个木架上拍了一下。“啪”的一声,巨大的声响在地下室轰鸣,我感觉到整间地下室都在颤抖。我简直惊呆了,窦鲲这个干瘦的老头子虽然在我眼里是一个绝世高手,但是我却没想到他的功夫竟然如此深湛,简直就像传说中的铁砂掌再世一样。

  震惊的不仅仅是我,还包括韩娟和窦武。他们两个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惊骇的看着窦鲲。韩娟感到惊骇可以理解,因为她和我一样对窦鲲不甚了解。但是窦武是窦鲲的儿子,他怎么也这副表情呢?

  我抬头看窦鲲,只见窦鲲正举着自己的右手,也是满脸惊骇之色。看窦鲲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掌居然能起到这样的效果。

  “窦老爷子,快闪开!”韩娟突然大喊。

  窦鲲闻言,立刻一个箭步跳出三米多远,离开原来站立的地方。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传来,窦鲲刚才所立位置的两块地板竟然升了上来。

  地下宝库的地板,全部用大理石铺就,每块地板长和宽各一米。因为大理石光滑平整,连接的部分非常均匀,因此一直没有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在昨天晚上,窦氏父子也曾经用仪器探测过其中几十块地板,发现下面全部是实的。没想到,在没有探测过的地板中,竟然藏有玄机。

  刚才的地面震动,并非是窦鲲武艺高强,掌力沉厚。而是因为他的一掌,碰巧击中了某个开关,埋藏在地下的动力装置发动所致。

  我们四个人秉住呼吸,八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块逐渐升高的大理石地板,心仿佛要跳到嗓子眼里来了。毋庸置疑,在隐藏得如此隐秘的机关中,一定藏有一个重大的秘密,即便不是《还魂宝卷》,也一定是比我们察看的三千多件玉器贵重得多的宝贝。

  地板越升越高,上升到大约一米左右的时候停了下来,我们诧异的发现,升上来的竟然是一块长条形的大理石。这块大理石高一米,宽一米,长两米,方方正正,如同一具石头棺材。

  棺材?我们彼此相望,纷纷猜测棺材里面是什么东西?是还魂宝卷,还是金银珠宝,或者是一具死人的尸骨?

  “窦武,打开它。”窦鲲命令窦武,同时对我和韩娟摆了摆手,让我们离开石棺远一点。

  我知道窦鲲是一番好意,相传这种神秘东西的内部,都会安装有防盗装置,如果贸然打开,会有生命危险。于是我和韩娟对望了一眼,一同退到宝库的门口。

  窦武围着石棺转了一圈,用手掌在上面敲击了几下,听了听里面的声音,然后对窦鲲点了点头。窦武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奇怪的工具,长方形,高度大约三十公分,顶端有两根折叠在一起的金属杆。

  窦武把长方形的工具紧贴在石棺上,把那两根折叠在一起的金属杆打开,上面的一根成四十五度角顶在石棺的一块大理石馆盖上。窦武安装好工具之后,拨动了一下方形工具上的一个按钮,然后迅速撤退,藏在一个木架后面。我听见,在那个方形工具里面传来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

  “砰”的一声,折叠在一起的两根金属杆突然伸直,把一块大理石地板掀起一米多高,从石棺上翻了下来。

  我们各自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等待了四五分钟,确信石棺内不会有什么机关暗器发动,才慢慢抬起头。窦武第一个走过去,一看之下神色大变,竟然惊呼了起来。

  “金缕玉衣,是金缕玉衣!”

  窦鲲,韩娟和我立刻跑了过去,往石棺里面一看,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金缕玉衣,果然是一幅完整的金缕玉衣!

  中国是一个崇尚玉的国度,中国人是崇尚玉的民族,千百年来,玉一直是财富和权力的象征。中国人认为,玉可以令身体不朽,可以让灵魂不灭。因此在汉代以前,帝王们有身穿玉衣入葬的习俗。在满城汉墓中,中山靖王刘胜和他的妻子窦绾就各自穿着一套金缕玉衣。每一套玉衣用金线上千克,玉片数千片制成。一直到东汉后期,因为用金缕玉衣入葬过于劳民伤财,这一习俗才逐渐被废弃。

  看到了陈飞宝库中的玉器收藏,我曾经为之惊叹乍舌过,但是我做梦都不会想到,陈飞的祖先竟然还盗取过一套金缕玉衣!即便是一套残破不全的金缕玉衣,也是国家一级文物啊,何况在石棺内的金缕玉衣是一套完完整整,毫无伤残的呢?

  窦鲲和我们一样,开始的时候很震惊,但是当他拿着一个放大镜仔细查看了一番之后,却突然笑了,摇摇头说到:“我说这套玉衣的金线怎么会如此明亮,原来这是一套仿制品啊。从玉片和金线的材质来判断,这套东西的制造年限顶多三四十年。它是利用现代工艺,仿照中山靖王刘胜的金缕玉衣,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制造的。”

  和灵魂的对话

  原来是一件赝品,我不由释然。毕竟倾整个国家之力,历时上百年,挖遍全国各地的汉墓,才找到几套金缕玉衣。如果这里再出现一套,绝对会成为本年度最轰动的考古发现。

  既然是一件赝品,它的价值就不会很高,可是陈飞为什么把它藏得如此隐秘呢?

  我仔细观察这套金缕玉衣,发现它果然和满城汉墓中的那套金缕玉衣一模一样(其实汉墓中展出的金缕玉衣也是一套仿制品)。金缕玉衣是成殓尸体的东西,里面必须有一具体形相符的尸体或者其他填充物才会饱满起来,否则里面中空,玉衣会很扁。透过这套金缕玉衣玉片中间的缝隙,我看到里面的填充物竟然是海绵,这更加印证了窦鲲的判断,这是一件赝品。

  虽然是一件赝品,但是用数千块玉片,将近一公斤重的黄金制造而成,其所耗费的时间和金钱也是巨大的。我以欣赏工艺品的眼光去看这套用现代工艺制造的金缕玉衣,依然可以从中感受到我们先人的聪明和智慧。看着看着,我有了一个发现,在数千块莹润的玉片当中,有一片玉片显得有些与众不同,它更明亮一些,也更光滑一些。

  我伸出右手,去触摸这片特别的玉片,想要感受一下它的清凉。当我的手指按到这片玉片上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这片玉片竟然发射出一股橘红色的光芒来。我吓了一跳,慌忙收回右手。待到我定睛看时,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这并不是一块玉片,而是一个造型奇异的灯泡。

  我自嘲道:“这一定是陈飞的恶作剧,他偷了他爷爷的一片玉,用一个灯泡来滥竽充数。”

  我说完这句话,等着别人的反应。可是我等了四五秒钟,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我抬起头看其他人,却发现三个人都仰着脖子,在看天花板。窦武和韩娟的脸上带着迷茫的神色,而窦鲲的脸上则带着一种激动无比的狂喜。

  我立刻也往上看。原来这股红色的光并非一般的灯光,它照到天花板上之后,竟然形成了两行文字和一幅图案。那两行文字使用的是一种很古老的字体,我看不懂。可是那幅图案我却认识,那就是中山靖王墓的平面图。

  “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哈哈哈……”窦鲲哈哈大笑:“我终于找到《还魂宝卷》了!”

  “还魂宝卷?”我心中一惊:“窦老爷子,那不是还魂宝卷,那是中山靖王墓的平面图。”

  “入王墓寝室,衣玉衣而卧,头枕祭坛,溺毙牺牲,王魂归来兮。”窦鲲一字一句的念着:“这就是《还魂宝卷》的内容啊!让靖王复活的方法就是,进入中山靖王墓的后室,穿着金缕玉衣仰卧,头枕还魂祭坛,把牺牲者活活掐死就可以了。”

  中山靖王的墓穴规模宏大,从入口处开始是甬道,南北耳室,中室和后室。这些结构分别代表的是中山靖王的车马圈,酒窖,会见宾客的大厅以及睡觉的卧室。“入王墓寝室,衣玉衣而卧。”这样的场景,就如同中山靖王在睡觉,他一直睡了几千年,当他醒来的时候,灵魂进入牺牲者的身体,于是复活了。

  因为找到了《还魂宝卷》,窦鲲的心情很好,面带笑容地说道:“林先生,你的朋友不简单啊!他竟然要做中山靖王,哈哈,真是异想天开!”

  “做中山靖王,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窦鲲的话。

  “三百多年来,我们窦家的人都在苦苦寻找陈家的灵魂挂件。然而我们却没有想到,陈家的后人也在寻找我们手中的生命石柱。”窦鲲抚摸着石棺内的金缕玉衣说道:“这盏灯是最新科技的产物,出现的时间不足五年。由此可以推断,这套金缕玉衣是陈飞制造的。他为什么要制造这套金缕玉衣,因为他要穿着这套金缕玉衣到中山靖王墓中去迎接刘胜的灵魂啊!”

  要想让中山靖王国复活,就必须让牺牲者身穿金缕玉衣。可是中山靖王的墓穴已经被挖开了,包裹中山靖王的那套金缕玉衣成为了国家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而在原来地方展出的是一套仿制品,是用塑料和铜丝编织成的。窦鲲分析得有道理,陈飞制造这套金缕玉衣,的确有迎接刘胜灵魂回归的嫌疑。

  “我可没那么傻,用自己的身体去迎接一个死了两千多年的鬼。我这是给我自己留一条后路,也许千年之后,我还能够复活呢。”

  我的身后突然想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吓得我险些摔倒在地上。我之所以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这声音不是韩娟的,也不是窦氏父子的,而是非常像陈飞的声音。在我听到声音的同时,我手腕上的灵魂挂件又一下子变得冰冷了起来。

  我猛然回过头,却发现身后除了窦武之外,并没有别人。窦武紧贴在我身后站立着,脸上带着一种十分奇怪的神情。

  我长出一口气,紧张的神经松懈下来:“别故意装神弄鬼的好不好,很吓人的。”

  “峰哥,你怎么带着外人来偷我家的宝贝来了?”

  我吓的倒退几步,一直碰到一个木架子才停了下来:“你……你是阿飞!”

  刚才窦武说话的时候,无论从语气还是神态上,都和已经死了的陈飞毫无二致。窦武的年龄至少比我大十五岁以上,他是不可能叫我峰哥的。我所面对的窦武,竟然被陈飞的灵魂上了身。

  不用我解释,韩娟和窦鲲也知道了,我们撞鬼了。

  相对于我和韩娟而言,窦鲲看到儿子被鬼上身,表现得并不焦急,也不惊慌,而是非常沉着。窦鲲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牌,高举着说道:“小武,回来吧。”

  陈飞(占据窦武身体的陈飞)歪着脑袋对那块木牌左看看,又看看,突然笑了。陈飞从怀里也拿出一块同样的木牌,对窦鲲说道:“老头,谁告诉你这东西能驱邪,你上当了。嘿嘿,我就在你儿子的身体里,你来呀。”

  这样的木牌窦鲲也给了我和韩娟一人一个,他告诉我们这东西能够驱邪避凶。当时我还真有点相信,却没想到只是一个闹剧。我把那块木牌拿出来,丢在地上说道:“阿飞,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是我的家啊。”陈飞走到石棺前,大咧咧的坐下来,说道:“我的宝贝们都在这里,我必须日夜守护着,万一被你们这些小偷给偷走了,我怎么向列祖列宗交待啊。”

  我很愧疚。陈飞说得没错,我们现在扮演的角色,的确和小偷一样。“阿飞,事情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我遇到了些麻烦,必须在你这里找到解决的办法。”我解开左臂的衣袖,举起灵魂挂件说道:“自从我得到这个东西之后,总会有鬼魂来纠缠我,我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我们只是来看看《还魂宝卷》的内容,绝对不会带走你家里任何东西的。”

  “你撒谎!”陈飞突然勃然大怒,用力拍击着石棺:“你们破坏了宝库的大门,你们还偷东西。你拿走了我爷爷的笔记本,而这个混小子偷的东西更多。”

  陈飞捡起窦武用的那个背包,打开口往外一倒,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除了那个可怕的激光器和一些工具之外,竟然还倒出来十几件玉器。陈飞把地上的玉器一件件捡起来向我展示:“看看,你看看,这可是我们陈家的极品收藏啊!却让这小子偷偷塞进了背包。”

  “窦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愤怒。窦家父子口口声声宣称,一件东西都不拿,却没有想到在窦武的背包里竟然有十多件玉器。

  “这……这……”在证据面前,窦鲲显得手足无措了起来。窦鲲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老泪纵横道:“阿武,你这个不孝的孩子啊,你把我们窦家的脸都丢尽了啊!”

  看窦鲲伤心的样子,我相信,窦武偷东西的确不是窦鲲授意的。我把《德林手札》拿出来,向陈飞递过去:“阿飞,我之所以拿这本日记,是因为它和灵魂挂件有关联。”

  陈飞伸手去接,在没有触碰到手札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一惊,向后退了几步:“我们最好不要有身体接触,你手上有灵魂挂件,能够吸引靠近它的灵魂。我们陈家虽然是盗墓世家,对付这种东西有一定的法门。不过,我还有许多事情未了,并不想出现什么意外。”

  我说道:“阿飞,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办理,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办到。”

  “白灵呢,这么长时间了,白灵怎么没有来过?”陈飞的话有些伤感:“我变成了鬼魂,非借助真人的身体无法离开这套房子,我想在我临走之前去见见她。”

  摄像机无法录下的人影

  自从陈飞的鬼魂上了窦武的身体,已经过去十来分钟了,大家也从最初的恐惧变得平静。

  陈飞虽然是一个鬼魂,但是从目前的表现来看并不是一个恶鬼,他虽然揭穿了窦武的偷盗行为,但看他的样子并没有报复的意思。

  “阿飞,白灵……她正在打官司。”犹豫再三,我还是把白灵和陈鹏之间的诉讼照实说了:“白灵现在很可怜,你能不能帮帮她?”

  “陈鹏这个该死的东西!当年我爷爷赶他父亲走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吃奶的孩子。现在过去几十年了,他父亲不来找我要财产,他却来了。”陈飞气得咬牙切齿:“林哥,楼上有摄像机,你去帮我拿来,给我拍摄一段录像送给法院,我要亲口证明白灵是我的老婆,我的遗产应该由白灵继承。”

  “不必,我带来了。”窦鲲拿出一架巴掌大小的微型摄像机说道:“陈飞先生,请你离开我儿子的身体,我给你拍摄录像。”

  “好,谢谢老爷子。”陈飞从棺材上跳下来,离开窦武的身体。

  变成鬼魂的陈飞,身影虽然有些模糊,但是我依然可以看出,他和我记忆中的陈飞一模一样。我真想走过去抱住他。可是我知道,我们已经天人两隔,我所能抱住的只能是一团空气。

  窦武一个跟斗栽倒在地,揉揉眼睛,看看他的父亲窦鲲,低头说道:“对不起爸爸,我……我突然感觉到很困,睡了一会儿。”

  “站到我身后来。”窦鲲对窦武摆摆手。

  窦武乖乖地站起来,走到窦鲲的身后。当窦武看到我身边的陈飞的时候,脸上先是一鄂,旋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窦武勃然大怒,大叫一声就要扑上来和陈飞拼命,却被窦鲲一棍子打了回去。

  窦鲲打开摄像机的开关:“陈先生,开始吧。”

  陈飞对着摄像头摆了一个很酷的造型,脸上带着招牌式的微笑。陈飞指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宝贝,朗声说道:“我——陈飞,今年二十三岁,是这座小楼的合法主人,也是这满屋子的宝贝的主人。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为了防备万一,今天我郑重宣布,如果有一天,我不幸过早地离开这个世界,那么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古董一条街九十八号住宅的产权,将全部由我挚爱的妻子——白灵小姐拥有,任何人都无权窥探……”

  陈飞的话讲了大约五分钟,着重叙述了他和白灵之间由相识到相爱再到同居的过程,证明他和白灵之间虽然没有登记结婚,但是已经形成了事实婚姻,白灵有权利继承他的遗产。另外陈飞还特别声明,这些玉器都是他祖上传给他的,以证明他拥有这些玉器的合法性,他拥有绝对的权力对这些玉器的归属做出授权。

  最后,陈飞指着我和韩娟说道:“以上的话是在我意志清醒,自由自愿的情况下说的,具有合法的遗嘱效应,我身边的这位林峰先生和韩娟小姐就是见证人。为了答谢林峰先生和韩娟小姐,我特别声明,一旦这份遗嘱有执行的一天,白灵小姐必须拿出我财产的百分之二十,平均分赠给林峰先生和韩娟小姐。”

  我连连摆手说道:“不必了,阿飞,这是我应该做的。”

  为了验证录像的效果,窦鲲在陈飞说完之后,把刚才的录像调出来播放。可是,窦鲲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他拿着摄像机的双手开始颤抖,脑袋也不住地摇晃。

  我感到奇怪,拿过摄像机一看,也呆住了。摄录的画面里根本没有陈飞的影子,只有左侧的我,右侧的韩娟,以及中央的玉器。摄像机不仅仅没有录上陈飞的影子,就连他的声音也没有,整个画面是无声的。一直到最后,画面中的我摆手的时候,才出现了人的声音。

  窦鲲摇摇头:“陈飞先生,你并非真实的存在,摄像机无法录到你的影子。我们之所以能看到你,也能够听到你的声音,只不过是你灵魂的能量影响了我们的大脑,令我们产生的幻觉而已。”

  “怎么会这样?”陈飞急了,搓着双手说道:“没有有力的证据,白灵就被陈鹏那小子欺负了啊。”

  陈飞说着说着,眼睛就开始四处寻找,当他看到凑上来的窦武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哈哈,就是你了。”陈飞一个箭步扑上去,钻进了窦武的身体。

  窦武本来想躲,无奈陈飞的动作太快,在窦武失去自己的意识之前,他愤怒的吼叫道:“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我!”

  陈飞哈哈大笑:“因为你最合适啊。这里一共四个人,女人我是不会上的,感觉会很奇怪。你老爹是一个糟老头子,我也不喜欢。峰哥就更不能上了,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嘿嘿,谁让你刚才偷我的东西来,这是小小的惩罚。”

  陈飞整了整窦武的衣服,又拿起一个玉盘照了照:“嗯,虽然很粗俗,但还是满壮的。以这样的形象去见白灵,不知道她喜不喜欢。”陈飞说完,举步就往外走。

  “阿飞,你现在不能出去。”我说道:“现在是白天,外面有很多人在看着这套房子,你一出去,我们就被发现了。”

  陈飞笑道:“我是鬼,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看不到我。林哥,跟我一起去吧。我担心我无法对白灵解释清楚,或者我解释清楚了白灵会吓到。”

  “不行。”窦鲲堵到门口,用拐杖指着陈飞说道:“窦武是我的儿子,我不允许你亵渎他的身体。”

  陈飞不屑一顾地说道:“就凭你,也想拦住我?想打架是吧,尽管往我身上招呼,看看是我受伤,还是你儿子受伤?”

  窦鲲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陈先生,你只不过是一个新鬼,你所知道的事情还很少。而我们窦家却是研究鬼魂两千多年的家族,对付你这种伎俩,我还是有办法的。不信,你往前走一步试试。”

  “走就走,谁怕谁啊!”陈飞说完,就要往前走。

  可是奇怪得很,他的身体虽然已经前倾,但是腿却没有往前迈动。“扑通”一声,被陈飞的灵魂占据的窦武一头栽倒在地板上,牙齿被碰掉了一颗,鼻子嘴巴鲜血直流。

  “我虽然不能把你从窦武身上赶出去,但是我却可以让你寸步难行。”窦鲲得意地说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帮我一个忙,我就让我儿子也帮你一个忙,怎么样?”

  陈飞一翻身坐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哈哈大笑道:“不错,老头子,有点本事。不过,你难不倒我。”陈飞说完,离开窦武的身体,扑向窦鲲。

  窦鲲看到陈飞的鬼魂冲向自己,不但不躲闪,相反还面带微笑的向前迎了一步。和对待窦武不一样,陈飞的灵魂没能上了窦鲲的身,而是直接从窦鲲的身体中传了过去。

  窦武没了陈飞的控制,意识立刻回归。窦武感觉到鼻子嘴巴剧痛无比,再看看地上的鲜血和牙齿,不由气得哇哇怪叫:“***,老子杀了你……”

  然而窦武一句话没有说完,身体再次被陈飞占据,重新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陈先生,你还不知道我的要求是什么,先不要忙着拒绝。”不知道窦鲲使了一个什么方法,竟然让陈飞不能利用窦武的身体。窦鲲指了指石棺内的金缕玉衣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请允许我借用这套金缕玉衣五个小时,我把玉衣带到靖王墓前做一个仪式,以便摘掉你朋友手上的灵魂挂件。之后我就解除对窦武双腿的禁锢,你就可以利用窦武的身体去见白灵了。如果你担心我不归还你的金缕玉衣,你也可以以窦武的身份跟着我一起去。”

  “爱咋咋地,反正我不会帮你。”陈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别忘了我是鬼,你们是人,不如我们就在这里耗个十年八年的,看看谁先饿死。”

  窦鲲摇摇头:“我可以等,但是我知道你已经等不了了。作为一个鬼魂,你的灵魂力量正在逐渐消失,恐怕用不了几天,你连和我们说话沟通的能力都没有了,更不用说占据我儿子的身体。”

  我在一旁听窦鲲和陈飞对话,越听越对窦鲲这个人好奇。一个干瘦的老头,拥有令人乍舌的财富,高深莫测的武功,已经很令人称奇了。现在,窦鲲居然还能够控制灵魂,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你说得没错,我的力量的确没有我刚死的时候强大了,也许过不了几天,我就会烟消云散。因此,我更想再见白灵一面。”陈飞的情况被窦鲲说中了,低下头,语气已经没有刚才强硬:“不如这样,我先去见白灵,然后再跟你去汉墓。你如果喜欢,这套金缕玉衣就送给你,反正是赝品。”

  我说道:“是啊,窦老爷子,你就先让阿飞去见白灵,然后我们再带着金缕玉衣去中山靖王墓。阿飞是我的朋友,我来做担保,只要阿飞见到了白灵,一定会让我们带走金缕玉衣的。”

  “可是今天晚上就是月圆之夜啊!”

  夜探千年古墓

  “月圆之夜,入王墓寝室,衣玉衣而卧,枕祭坛,毙牺牲,魂归来兮。”

  按照《还魂宝卷》的解释,要想让中山靖王复活,需要等到月圆之夜。而今天恰逢农历的十五日,正是月圆之夜。难怪窦鲲要坚持先去靖王墓,后让陈飞去见白灵呢。

  毕竟时间不等人,下一个月圆之夜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而法院二十多天后就要开庭重新审理陈飞遗产纠纷案了。万一法院为了寻找证据,或者要统计陈飞的财产,而进入陈飞的家中调查的话,我们今天对地下宝库所作的破坏就会被察觉,会给我们的行动造成一定的影响。

  韩娟突然说道:“真笨,给白灵打电话,让她晚上和我们一起去。或者,我们走到大街上,让阿飞随便上另外一个人的身,问题不就结决了吗?何必这样争来夺去的呢。”

  窦鲲说道:“的一个方法虽然可行,但是我们今天晚上做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白灵手无缚鸡之力,一起去万一出点差错就麻烦了。而第二个方法根本行不通。你们看看现在的陈飞,他哪里还有力气再上另外一个人的身啊!”

  果然,只一会儿功夫,被陈飞控制的窦武脸上竟然显出一种非常疲劳的神态。

  “阿飞,你怎么了?”我焦急地问。

  陈飞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感觉我的力量正在消失,我的魂魄正在消散,我去的时候要到了。”

  “我这就给白灵打电话,即便是拼着坐牢,我也要让你们两个见最后一面。”我拿出电话,开始拨白灵的电话号码。

  “不要,林哥,谢谢你。”陈飞拉住我的衣角:“我至少还能坚持二十四个小时,答应老头子,我们没今天晚上先去汉墓。”

  既然陈飞已经妥协,事情也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大家把金缕玉衣里面的海绵抽出来,把玉衣装在背包中,等待着天黑开始行动。

  等待是漫长的,特别是在饥饿状态下等待,那简直是一种煎熬。我们每一个人都饿得头昏眼花,十三个小时的等待几乎是一分一秒数着度过的。这个时候,我还真有点羡慕窦武。因为他被陈飞上了身,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感觉不到饥饿的痛苦。

  不过,再漫长的等待,也有结束的时候。午夜十一点半,我们一行四人背着金缕玉衣从原路悄然离开了陈飞的老宅。与昨天晚上不同的是,昨晚我们来得时候是四个真正的人,今天离开的时候却多了一个鬼。

  在古董一条街街口,我们与望眼欲穿的管家阿福汇合。阿福架着劳斯莱斯车,直奔B市城郊的陵山汉墓。

  管家阿福知道我们饿了,因此在汽车上预备了大量的吃的和喝的。我们三个看到了食物,再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和仪态,立刻就狼吞虎咽得吃了起来。

  有吃得真好,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在平日里难以下咽的食物,今天竟然像山珍海味一般美味了。

  吃着吃着,窦鲲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一根鸡腿递给陈飞:“陈先生,你也吃一点。”

  陈飞把鸡腿推开,摇摇头说到:“你忘了,我是一个鬼,不吃你们的食物的。”

  “可是你不饿,我儿子已经饿得不行了啊!”窦鲲心疼儿子窦武,极力劝解陈飞吃一点。

  陈飞无奈,只好拿过鸡腿咬了一口,然而立刻就吐了。陈飞满脸凄苦的说道:“对不起,我已经忘记如何吞咽食物了。”

  半个小时之后,黑劳斯停在陵山脚下,我们四个人背着两个大包步行上山。

  最近几年来,满城县旅游局为了开发旅游资源,把陵山汉墓当作一个最重要的景点,加大了建设和宣传的力度。为了收取门票,县旅游局把整座陵山辟为一个景区,从山脚下开始一直到接近山顶的汉墓周围都被高高的围墙和铁丝网包围了起来。如果是在白天,只要买门票,汽车可以从大门一直开到半山腰。可是现在是深夜,景区大门已经紧闭,守门人也早已经入睡了。

  窦鲲的祖籍就在陵山脚下,因此他对这里的地形十分了解。窦鲲带着我们,从景区的大门往南走,穿过一片田野之后,顺着一道缓坡往山上爬去。

  陵山属于太行山脉的余脉,是一个小山包,高度只有两三百米,坡度也很小,很容易攀爬。我们用了大约二十分钟,就登上了陵山顶峰,在那里有一座香火不太旺盛的小庙。从小庙的围墙往下走了一百五十多米后,翻越一道铁丝网,就抵达了中山靖王刘胜的墓穴上方。

  顺着山坡往下望,中山靖王刘胜墓的甬道就在眼前。墓道大门使用直径大约两厘米粗细的钢筋焊接而成的,虽然很坚固,但是防盗效果却很差。在大门口,有一间小平房,那是守卫居住的地方。

  满城汉墓自从发现至今,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了,从来没有发生过盗窃事件,因此守卫们的防范意识很薄弱,晚上根本起来巡夜。在我们经过守卫室的时候,可以清晰地听到里面雷鸣一般的喊声。

  这些守卫们存在的价值,只不过是为了旅游局安置一两个闲散人员罢了。

  打开钢铁大门很容易,窦鲲拿出镭射枪,只用了不到十秒钟,就切断了两根铁条,我们四个人鱼贯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第一次在深夜进入汉墓,而且我们还是来寻找墓主人的灵魂的,因此每个人都很紧张。我跟在窦鲲身后,感受着从墓穴中吹出来的阵阵冷风,背心一阵阵的发麻。我握住韩娟的手,感觉到她也在害怕,手心里全是汗。

  四个人当中唯独被陈飞占据了身体的窦武,他不但感觉不到恐惧,而且还很好奇,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趣地用手电筒照来照去。

  经过刘胜墓的南北耳室,进入中室。中室是刘胜墓中最大的一处结构,是墓主人的会客大厅,在中室的中轴线靠后的位置,摆放着一张仿制的木头桌子,一块棉质的坐垫,在桌子上面,还支起了一个红纱账。

  据说当年考古工作者进入中室的时候,的确有一个红纱账,桌子上的漆器中还有几千年前风干了的食物。不过这些东西很快就腐烂了,现在只留下几张当时的照片。据考证,这个位置应当是中山靖王刘胜坐的位置。墓中的摆设,生动地再现了当年刘胜在王宫内大宴宾客的场景。满城县旅游局为了吸引游客,用现代的东西复原了当时的场景。

  一直以来,我对旅游局的这种做法很不以为然。在一座大型古墓中,出现了众多现代工艺的产品,会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我第一次参观刘胜墓,在没有看文字说明之前,我还以为那个红纱账是给游客们烧香跪拜用的呢。

  当然我没有对红纱帐跪拜,所有的游客也没有对红沙掌跪拜过,可是窦鲲却跪了下去。

  “王,臣守陵人窦柯第七十二代玄孙窦鲲来见。”窦鲲五体投地,脸上满是泪痕:“臣无能,因先祖遗失灵魂挂件,致使王不能早日复生,臣罪该万死!……”

  窦鲲开始对着空空的桌子哭诉他们窦家人两千多年来对中山靖王的忠诚,以及遗失灵魂挂件之后窦家人所遭受的苦难。窦鲲越说越动情,以至于声泪俱下,脸上的真切之情,就如同他面对的真的是中山靖王刘胜似的。

  我心中感慨万千。两千多年了,烙印在窦家人骨髓中的忠君思想依然根深蒂固。窦鲲虽然口口声声地说他没有义务忠于一个死了两千多年,给他们家族带来无尽苦难的古人。但是在窦鲲的骨子里,却依然把自己当作中山靖王刘胜的臣子。

  我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头。我之所以带着金缕玉衣和灵魂挂件根窦鲲一起来这里,是因为窦鲲说只有在这里才能把我手上的灵魂挂件摘下来,和生命石柱合二为一,变成还魂祭坛。在还魂记祭坛的力量发动的时候,也正是还魂祭坛最脆弱的时候,我们好借此机会把这个害人的东西一举摧毁。

  可是现在看来,窦鲲似乎不打算这样做。窦鲲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把我当作了还魂祭坛的牺牲者,他要用我的身体来迎接中山靖王刘胜回归的灵魂。但是我回头看了看身边的韩娟和被陈飞的灵魂控制的窦武,感觉我的猜测似乎站不住脚。

  就目前的局面而言,窦鲲只有一个人,他不一定能够击败我和韩娟的联合攻击。更何况窦鲲的儿子窦武还在陈飞的手上,如果真的发生了冲突,窦鲲将会处于绝对劣势。

  因为有了这样的判断,我的心情松懈了下来。然而正是我的粗心大意,却差点葬送了我和韩娟的性命。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每每想起这一段经历,我都感觉到很奇怪。整个过程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其实是存在着许多漏洞的,只要我稍加留意,都不会把我和韩娟送到危险的地方来。可是我却鬼使神差的忽略了这些漏洞,傻乎乎的跟着窦鲲走,一步步落进了他下好的圈套中。

  也许,被灵魂挂件选中的人,心智已经部分被鬼魂控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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