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9点,高竞步行前往郑恒松指定的酒吧――“冰河”。
这是一家坐落在市中心地带的小型酒吧,里面的装饰非常新潮,客人的打扮也很时尚,高竞一走进去,就觉得自己不太适应这里的气氛,因为大部分人都穿得亮闪闪的,脸上也洒了耀眼的金粉,他感觉自己好像正走进过一条星星河。
在一片星光闪耀中,他找到了正在吧台上跟酒保聊天的郑恒松,后者穿着一件异常扎眼时髦的红色紧身t恤,此刻正非常随意地下巴头搁在左手腕上,一边抽烟,一边跟酒保说笑,这身艳丽抢眼的打扮让高竞大吃一惊,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简直跟白天办公室里那个斯文有礼的郑副局长完全判若两人,一开始他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郑恒松正兴致勃勃地聊着天,忽然转过头来朝高竞笑了笑。
果然是他,高竞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坐。”郑恒松用眼神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个座位,
高竞对这里的环境有些不习惯,平时若不是查案他是肯定不会来这种地方的。而他对现在的郑恒松也有些不习惯,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于是他只能不声不响地坐到郑恒松旁边,
“想喝什么?我请客。”郑恒松问他。
“随便,只要不喝醉就行。”
“你没开车来?”
“没有。”高竞这几天都不想开车,不知道什么缘故,他总想走走。
郑恒松看他一会儿,笑了笑。
“那你怎么来的?”
“我走路来的。我想走走。”高竞道,他不喜欢这里的气氛,而且他发现有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坐到了他旁边,不住朝他看,这让他很不自在。
酒保转眼就给高竞递来一小杯酒。
酒的滋味还不坏,但高竞没什么兴趣,他现在只等着对方揭开谜底。他实在太好奇了,不知道,郑局长嘴里所说的那个他认识的女人究竟是谁。
“这酒心情不好的时候喝最好。”郑恒松看着他喝了一口酒,淡淡地说了一句。
高竞差点把酒吐出来,难道我心情差就这么明显吗?他真想去照照镜子。旁边那个女人似乎也听到了这句,好奇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看什么看,我又不认识你,他有点恼火。这时候,他听到身边的郑恒松静静地说:
“我对你的事很关心。”
你对我的事很关心?为什么?高竞很疑惑地抬眼看着郑恒松。身边那女人又朝挨近了一些,他忍不住向前让了让。
“因为我考虑到你以后可能会成为我的亲戚。”郑恒松继续说。
“亲戚?!”高竞很吃惊。
“明说了吧。”郑恒松正视着他,“我看上了你女朋友的表姐,现在需要你帮我点忙。”
什么?!
“乔纳!”高竞大喝一声,把旁边那女人吓了一大跳,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接着她终于狼狈地离开了。可高竞根本就没法注意她。他脑子里现在满是乔纳那耸肩抽烟的蛮横模样。真是晴天霹雳!斯文有礼,风度翩翩的深水虾松哥居然看上了粗鲁暴躁,满嘴脏话的乔纳?太叫人意外了!
“可是我女朋友只有一个表姐。”他还是不敢相信,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是她。”
高竞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不对头吗?”郑恒松盯着他的眼睛,虽然脸上帶着笑,口气里却添了几分不容反驳的意味。这并不是问题,高竞明白。
“当然不是。”吃惊过后,高竞只想笑。这消息实在太劲爆,居然让他把失恋的痛苦都忘了,“我只是有点吃惊。”
高竞仔细想想,乔纳也的确不能算丑,虽然眼睛大得有点像金鱼,但五官的其它部分长得还算端正,身材也高挑,至少也有170公分,总之,只要她不说话,从外形上看,跟郑恒松还算是比较配的。
“我没想到会是她。”高竞又说了一遍。
郑恒松回头看了他一眼。
郑恒松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很够味。”他道。
“是吗?可是你才没来几天……”难道会是一见钟情?高竞觉得不大可能……
果然,他听到郑恒松平淡地说:“5年前,她救过我。”
“她救过你?”原来两人之间还发生过故事。
“你知道,在反黑组工作,被人寻仇很正常。”
“是,我知道。”
“有一次,我被人伏击,差点被打死,是她突然出现把对方打跑的。”
高竞觉得难以置信,乔纳什么时候成了武林高手?
“几个人伏击你?”
“5个人,后来3个人先走了,留下两个准备收拾残局,这时候她突然出现把这两人打跑了。她可真是个泼妇!”郑恒松叹息了一句。
高竞发现,泼妇这个词,现在在郑局长的嘴里成了个褒义词。
“可是,她那么能打?”高竞忍不住提到。
“她说她老公教过她格斗术。后来她把我背到大马路上,又帮我叫来辆车,不是救护车,是她朋友的车,他们一起把我送到了医院。在车来之前,我们坐在马路边上,她拿着个苹果一边吃一边教育我,她把我当作打群架的小混混了。”郑恒松注视着酒杯里的酒,嘴角浮起微笑。
“她跟说了些什么?”高竞很感兴趣。
“她说,”郑恒松喝了一口酒,侃侃而谈,“一个好男人,就该像苹果一样,闻起来香,吃起来又甜又脆,吃下去还能给人家营养,一个坏男人呢,就像一根香蕉,脱裤子就跟剥皮一样容易,可剥下来没三口就吃完了,而且吃下去还会拉肚子。”
这是乔纳的调调,高竞想,因为她讨厌香蕉,喜欢苹果。
“她那天说了很多,说话的时候苹果的汁水掉在我脸上,我一直想告诉她,但是我当时开不了口,我的下巴好像断了。”
等一等,苹果的汁水怎么会掉在你脸上?高竞琢磨着,除非,你头枕着她的腿。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抬头凝视郑恒松的脸。
“你躺在她腿上?”他开口之后才发现这真是个蠢问题,这关他什么事。
不料郑恒松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说话的时候,我爬过去头枕着她的腿。”
“难道你那时候就……”高竞小心翼翼地猜测道。
这次郑恒松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
“她给我包扎了伤口,还用木头固定了我被打断的胳膊,走的时候,还给我付了医药费,同时,她大概从卡里还拿了几千块钱交给我。5年了,我估计她已经完全不记得我的长相了,因为那时候我脸上都是血,也没帶证件。”郑恒松说到这儿笑了笑,“我找了她5年。”
高竞沉默了片刻,等慢慢驱散心中的感动后,他才问:
“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呢?”高竞为乔纳感到高兴,他忽然好想打个电话给莫兰,他相信莫兰听到这事也一定会非常高兴。
“我想知道她的兴趣爱好和她的地址。”
“局里的人事档案里应该有她的住址。”高竞提醒道。
“那是原来的,我知道她现在跟她表妹住在一起。”郑恒松看着他说。
原来早就查过了。
“是的,她们住在一起。”高竞想到自己和莫兰的事,心头就是一阵酸楚,口吻也变得低沉起来。
“那好,你带路。”郑恒松利索地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币压在杯子下面,随后站起身。
“现在就去?”高竞大吃一惊,局长大人还真心急啊。
“兵贵神速!高竞。”郑恒松说着便朝酒保点了点头,走了出去,高竞只得跟着也走出了酒吧。
他们打了辆车,半小时后,就到了莫家楼下。
“她住在12楼a座。”高竞站在西林花苑28号门前对郑恒松说。
“你不上去吗?”郑恒松问道。
“我不上去了。”
“为什么?”郑恒松盯着他。
高竞觉得对方的眼神很灼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后,还是决定据实相告。
“我昨天跟女朋友分手了。”他说完,叹了口气。
“你另有新欢了?”
“当然不是。”高竞马上否认。
郑恒松也不问他,也不进楼,只是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他不发话,高竞也不能走,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高竞真觉得左右为难,踌躇良久后,无奈他只能把自己跟莫兰之间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叙述后,郑恒松看着他,一边微笑一边摇头。
高竞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那是在笑自己笨。
“那你想不想和好?”过了一会儿,郑恒松才像个老大哥似的把胳膊搭在高竞的肩上,亲切地问道。
“我想又有什么用,她不会理我的。”
“你是直接说要跟她分手?”
“那倒没有,不过很明显就是那意思,我说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高竞沮丧地说,他真恨自己说过这句话,现在是无可挽回了。
“不见面也可以打电话、写信、发电子邮件,把你的头包起来,或者站在她背后,都是不见面。”郑恒松拍拍他的肩。
听他这么一说,高竞心头一亮,但随即又沉了下去。
“算了,没用的。她不会理我的。有一次我骂了她几句,她一年没理我。”
郑恒松看了他一会儿。
“先斩后奏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他问。
“就是先做了再说。”
“不错,解释得很清楚。”郑恒松点了点头,“你就照你自己解释的去做,先做后说,先把该做的做了,然后把道歉放在最后。我担保你今天就可以挽回局面。”
先做后说?他很想问,做什么呀,该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
但想了想还是没问。他估计这些问题一出口,他就该被降职了,因为局长大人一定认为他的能力太差了。
“真的有用吗?”但他最后还是问了个傻问题。
“高竞,在男人提出分手后,没有哪个女人是不想对方来求和的。现在她肯定在正等着你呢。”郑恒松注视着他说道,“你不相信自己可以,但一定要相信我。”
高竞不说话了。
郑恒松用下巴往前一指,命令道:
“带路。”
莫兰坐在乔纳的房间里听她大骂郑恒松和他的姘头张小桃。
“他给你念《人民日报》的社论?”莫兰忍不住要笑,心想这郑恒松可真厉害。
“对!”乔纳气呼呼地啃着一个苹果,“我一边吃套餐一边听他在那边念经,真他妈的倒胃口,不过我还是硬撑着吃掉他两份套餐。”
“不是跟你说吃饭的时候,把张小桃也帶上吗?”
“哈,她一到那儿,郑恒松就叫她回去了。她二话没说就走了,听话得像只狗!”
“然后呢?”
“他叫我到对面咖啡馆等他。”
“咖啡馆?”莫兰一惊。
“就是上次我们两个跟高竞一起吃饭的地方。”
“那里很安静呀。”莫兰的眼珠转来转去,心里活动开了。
“他想读社论,当然得找个安静地方。”
可莫兰觉得没那么简单。
“你说后来开会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她问道。
“他突然兴出来要点名,结果发现我不在,我当然不在,我从来不去开这些劳什子的大会,可这次我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人叫去了,妈的,这还不算,你是没看见,这头猪开会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那个得意啊,还一个劲地笑!”乔纳气得眼睛喷火,接着狠狠咬了一口苹果。
“他为什么针对你?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莫兰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表姐,然后笑嘻嘻地猜测道。
哪料她话音刚落,耳边就爆出一声巨响。
“去你妈的!”
“轻点!我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莫兰捂住耳朵,皱着眉头嚷道。
“我知道他是什么目的,他就是想用这种方法整我,好我主动辞职,这样他的小姘头张小桃就可以顺理成章坐我的位子了。妈的,真希望他出门被车撞死。”
可是我觉得不像,如果他真的要整你,有更多的好办法,根本没必要花钱请你到咖啡馆吃饭,莫兰心里嘀咕。
“吃饭的时候,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小乔同志,请尽管吃,爱吃什么点什么。我问他,你为什么要叫我到这儿来?为什么不在局里饭厅吃饭?他反问我,你到现在还没领会领导的意图?我马上戳穿他,是不是为了张小桃?他朝我阴险地一笑,说,小乔同志,你为人民工作了那么多年,你的位子谁敢动?哼,我他妈的,他打起官腔来,可真像那回事!”
这话可真暧昧啊。莫兰想。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到外面响起门铃声。
“这么晚了,谁会来?”乔纳说了一句,便走了出去。
莫兰心里有些惴惴不安,难道是他来了?
她走到客厅,却发现乔纳瞠目结舌地呆立在桌边,接着她马上注意到门口出现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高竞。
他居然还有脸来见她!一想到他昨天晚上在电话里说的那句“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她就又伤心又气愤。
她转身奔进了自己的房间。
难道他是来道歉的吗?她不想听!
可她刚进屋,高竞就紧接着跟了进来,动作快得让她吃惊,他顺手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随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就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他把脸贴在她的头发上,一直抱着她,好久好久都不说一句话,她想挣脱,但很快,他火热的体温和浓重的男性气息就让她丧失了反抗的力量,是的,这就是他,那个有时候喜欢依偎在她怀里扮作她孩子,有时候又会像大男人一样发脾气的他,她是那么喜欢他。想到自己对他那份难以割舍的感情,她真想大骂他,你太没志气了,高竞,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呢?你真是个大笨蛋!但是她愤怒的喊叫却淹没在了一片轻轻的喘息中,她感到心里的愤怒正在一点点消散,最后只剩下了伤心和委屈。
“你放开我。”后来,莫兰终于开口道。
他仍然抱着她一言不发。
“你不是要分手吗?还来干什么?”她回头看着他。
“我没说过要分手。我只说过不要见面。但不见面也可以打电话、写信、发电子邮件,我现在在你后面,也算不见面。”他说。
“哈,还会狡辩了。谁教你的?”她用力推开他,回头正视着他。
“是他教我的。就是跟我一起来的人。”过了一会儿,他老实地说。
她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已经软了。
“把我的照片还给我,既然分手了,还要照片干什么?”她假装狠心地说。
他没说话。
“我没帶。”过了好久,他才轻声说。
“回去拿。”
她想抬头狠狠瞪他一眼,却发现他眼睛湿润了。
“就算我们分手,你也不能把照片拿回去!那是我拍的!”他气愤地喊了一句。
又钻牛角尖了。她想。谁真的问你要照片啦!
“难道我想说那些话吗?!难道说那些话我心里好受吗?”他怒气冲冲地说着,眼睛里闪着泪光,“其实我一放下电话就后悔了。回家后,我觉得自己好像把命放在了那个电话里,忘了帶回来,我想回去拿,但好像又什么都找不到了,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那天晚上我在外面走了一夜。难道我想分手吗!我一点都不想。”
她不说话。
“你为什么要跟我妹妹比,你对我来说,当然是第一位的,虽然我总是要为高洁说几句,但那是当哥哥的责任,到最后,我还不是都站在你这边?”他注视着她,好像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莫兰,我没说过要分手。我没说过,你不要冤枉我。”
原来耍赖也行啊,真服了你,她抬头望着他,心里很想反驳他,但一想到再跟他啰唆下去,他又要钻牛角尖了,更何况,这次他也的确把她放在了第一位,他的确依照父亲的要求,老老实实地做到了,虽然做得一点也不聪明,但这也充分说明,他的确是把她看得非常非常重的。
所以,莫兰稍稍挣扎了一下,最后终于还是伸出双臂将他拥入怀中。
“好了,你没说过,是我听错了,行了吧。”她说着,便露出微笑。她知道他今天就是来讲和的,虽然没道歉,但看到他含着眼泪耍赖,她决定什么都不计较了。他的怀抱好温暖,本来还以为会永远失去他了呢,现在她才不要管什么高洁不高洁的,只想把他紧紧抓住。她现在只要爱情同时,她的脑子立马出现一张恋爱计划表,爬山、吃农家菜、旅游、逛街、看电影……
这时候高竞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叫我申请了假期,我这辈子第一次请那么长的假,是你叫我申请的,你答应要陪我的,可到现在为止你只陪了我一天。”他的语调里充满了委屈,接着他又说,“我家的洗衣机坏了,我想洗毯子也没办法洗,只好盖脏毯子,冰箱里的东西也坏了,我这两天都吃的方便面,也没睡好,新买的衣服都找不到了,你一点也不关心我,现在又叫我跟妹妹绝交,自己不关心我,也不让别人关心我,她本来每隔几个星期会来帮我整理房间的,可是现在……”
拜托,你妹妹自从上大学后,就很少料理你的生活,恐怕连你的衣服也没洗过一件,还不是一直是我在帮你?虽然我也没亲手为你洗过衣服,但送干洗店也一样需要耗费体力,而且还得花钱,我几时跟你算过。而且,就算我不帮你,你家的事也都是你自己做的,你跟你妹妹,恐怕从来都只有你照顾她。
她在家,大部分时候都是你做的饭,就因为看不过你一个人在厨房瞎忙,我过去还常常让你帶着高洁来我家吃饭呢,你们回去的时候,还总是做了点心让你帶上,这些你都忘了吗?你升职的时候,是谁教你穿衣打扮,手把手教你机关晋升要决的?为了教你巧妙搭讪,我还扮演过你们的工会主席呢。你生病的时候,是谁喂你吃药?是谁帮你擦身还帮你换掉身上的脏衣服?还说我不关心你呢。这世界上哪还有比我对你更关心你的人?她很想大声跟他说出上面这番话,可想想还是没说,她知道他刚刚跟妹妹断交,心里多少有些怨气,更何况,她觉得他抱怨起这些来还真有点像她儿子。
“你这未成年人。洗衣机坏了就去找人修嘛!这有什么难的。”她道。
“不是跟你说不许叫我未成年人了吗?”他瞪了她一眼。
“是你自己叫我小妈妈的。”她用手指戳了他一下,笑道。
他朝她眨巴眼睛,说不出话来。
“这样吧,你乖乖叫我一声,我就当昨天没接过你那个电话。”她忽然想逗逗他。
他盯着她看,表情十分尴尬。
“真的要叫?”他问。
“当然。”
憋了好久,他终于吐出一句:“叫阿姨可以吗?”
“不行。”她强忍住笑说道。
他仰起头,脸上一副很自尊的表情。
“你不要总拿我开心。我现在叫不出来!”
看他那不自在的模样,她不由地格格笑起来。
“明天我去你家帮你一起整理好不好?”她决定不再难为他了。
“好啊,你几点来?我去门口接你。”这下他终于放下自尊,咧嘴笑了。
当莫兰和高竞手拉手走出房间的时候,莫中医刚刚为郑恒松把完脉,两个男人正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而乔纳则一个人坐在客厅另一头的沙发上,正虎着脸看电视。看这情形,莫兰就猜出来了,肯定是老爸不让她回房间。不用说,老爸肯定已经看出郑局长的醉翁之意了。
一见面,莫兰就忍不住仔细端详眼前这位乔纳嘴里的斯文败类。
也不知道表姐是怎么看人的,一点都不客观。人家哪里是什么猪眼睛啊,只不过是单眼皮而已,虽然眼睛不大,但也很有神。其实由于表姐的故意丑化,现在一见面,她反倒有种惊艳的感觉。事实上,郑恒松是个身材高大匀称,五官端正的成熟男子,举手抬足之间还很有气魄和风度,虽然打扮得很耀眼,但却并不显得轻浮,反倒让人觉得他既有品味,又有魅力。
只不过,他是天上的老鹰,除非它自己愿意停留,否则没有谁可以把它叫下来,而且盲目追赶还容易掉下悬崖。所以,天上的老鹰哪比得上手中的小鸟?莫兰想,相比之下,还是男人身,男孩心的高竞更为老实可靠,容易把握。更何况,我的高竞既比他可爱,又比他帅,她心里忍不住比了一下。
“郑局长好。”莫兰笑盈盈地跟郑恒松打招呼。
“你好。”郑恒松朝她微微一笑,同时也忍不住上下打量她。
非常漂亮且聪明的女子,兼具女人的柔美和女孩的狡黠,只不过脑子太活,除非她真的爱上谁,否则她会像泥鳅那样,在你的手里留下滑溜溜的感觉后便马上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根本抓不住她。相比之下,高竞就要老实得多。只要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有多迷她了。她跟乔纳完全不是一类人。只不过,比起鲜美无骨的羊肉,我更喜欢爽到我心里的香辣蟹,那才够劲,他想。
刚刚在莫兰的房间,高竞已经把郑恒松的打算大致跟莫兰说了一遍,莫兰真为表姐有这么一位体面的追求者感到高兴,可就在这时,齐海波的脸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郑恒松跟齐海波究竟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们真的像骆小文说的是在搞外遇?如果真是这样,那可不太妙,齐海波虽然跟表姐乔纳同年,而且还是已婚妇女,但人家一向就是个倍受异性关注的大美人,如果真的斗起来,肯定会是个强有力的对手。莫兰可不希望表姐的新恋情会蒙上阴影,所以,她当即就打定主意,要尽快跟齐海波见个面。
跟莫兰寒暄了几句后,郑恒松迅速瞥了一眼高竞,
“时间不早了,那我先告辞了。”他说。
“那我也……”高竞刚说到这儿,莫中医就打断了他。
“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莫中医道。
莫兰看了一眼高竞,发现他神情紧张,她立马握紧他的手,用眼神告诉他,不要担心,老爸不会再为难你了。他勉强朝她笑了笑。
“你也等一下。跟高竞一起走吧。我发现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最聪明。”莫中医朝郑恒松眨眨眼睛,随后走过去,踢了一脚乔纳坐着的沙发,把她吓了一跳。
“我们谈话的时候,你好好陪领导。”
“我没空!你少烦我,老家伙!”乔纳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姨夫。
这时候,郑恒松发话了:
“小乔同志,哪有这么对长辈说话的。看来精神文明课你上得还太少,好吧,我牺牲一下,以后只要有空,我尽量向你宣传这方面的理论知识。”
乔纳歪着头看他:
“妈的,干吗不向我宣传性知识?这不是腐败分子的特长吗?”她说。
她的话顿时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朝郑恒松看去。
郑恒松看着乔纳,微微一笑。
“好,只要你放下思想包袱,我随时可以言传身教。”他道。
“教你妈去!”
乔纳说完,走进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后来莫兰才知道,郑局长今天光临只为熟悉一下环境,他并没有向父亲和乔纳说明自己的真实意图,但很明显,父亲莫中医已经猜出了八、九分,因此他不仅无比热情地招待了他,还高高兴兴地替给他把过脉。等郑恒松走了之后,他神秘地告诉乔纳:“他身体不算好,属于外强中干型,所以要生孩子最好在3年内解决。”
“妈的!你什么时候回法国?!”乔纳朝他怒吼。
“我要等你们两个结婚后才回去。哈哈。办婚宴不是可以收礼金吗?那可是我最爱做的事了!”莫中医乐滋滋地盘算着,“到时候我要请施永安来,好好敲他一笔。上次兰兰结婚,他没来,让他逃掉了,这次他绝对他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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