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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克拉拉?坦内博格和艾哈迈德?侯赛因在Excelsior酒店门口不耐烦的等待着计程车。他们两人却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瘦瘦的、头发栗色的男人正紧张的从另外一辆进程车里下来,然后闪电般的走进了酒店。

  一分钟以后这辆计程车又回来了,但是他们还是没有看到这个男人从酒店里跑出来,冲着那辆搭载他们两人的计程车的方向大喊。

  这个男人又走近酒店,他径直朝前台走去。

  “他们已经走了,您介意告诉我他们是不是去了机场,要离开罗马呢?”

  尽管这个男人的样子只是透出他是个普通人,但是前台的接待小姐还是很不信任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很和蔼,利落的短发,举止也很优雅,尽管穿的是一身运动服……

  “先生,我不能告诉您这样的信息。”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们说。”

  “请您理解我,先生。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客人离开酒店之后会去哪里。”

  “但是他们要计程车的时候,肯定会说他们的目的地啊……求你了,求求你了,这真的非常重要。”

  “您瞧,我真的不知道该跟您说什么了,让我帮您查查吧……”

  “如果您能告诉我哪怕是他们是朝机场方向去的话,我就非常的感激了……”

  他的语调和眼神让这个铁面无私的接待女郎的职业道德被完全打破了。

  “好吧,他们是去了机场。今天早上他们突然决定更改了去阿曼的航班时间,他们的飞机大概在一个小时之后起飞。他们回来的很晚,那位女士迟到了而且……“

  这个男人又一次狂奔向大门入口,一头钻进了经过的第一辆计程车。

  “去机场,要快!”

  计程车司机是个老罗马人,他通过反光镜看了看这个乘客。这个司机大概是全罗马唯一的一个不会被乘客焦急所打动的司机了,他就着样不紧不慢的开到了伏米西诺大街,尽管他已经从反光镜里清楚的看到了这个乘客近乎绝望的表情。

  一到机场,他就立刻找到去阿曼的航班入口,然后一阵风似的朝去约旦的乘客登机的安检门跑去。

  太迟了。所有乘客已经通关了,缉私警拒绝让他通过。

  “我的一些朋友,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再见,只需要一分钟时间!上帝阿,让我进去吧!”

  缉私警一派无动于衷的样子,让他赶快离开。

  他开始在机场里漫无目的的游荡,不知道该干什么,有谁可以信任。只知道应该同那个天知道去哪,花了他多少心机的女人谈谈,尽管他需要跟踪她哪怕到世界的尽头。

  站在飞机的悬梯上他们感到一阵强烈的热浪夹杂着香料的味道向自己袭来。他们要回家了,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国土。

  艾哈迈德先于克拉拉从悬梯上走了下来,他还背着那个路易?维登的行李包。在克拉拉身后紧跟着一个男人,他丝毫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自己却尽量不引人注目。

  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困那就出了海关。他们的外交护照让所有的门都主动为他们敞开了。阿曼尽管对华盛顿方面表示了无比的忠诚,但是也有它自己的政治。尽管这个国家对那个伊拉克的独裁者萨达姆没有丝毫好感,但是他们却不得不给萨达姆足够的面子。但是中东就是中东,就是再西化的约旦家庭在外交上也是表现的精明异常。

  在机场出口处等候克拉拉和艾哈迈德的一辆车径直把他们送到了万豪酒店。这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所以他们就在房间里用过晚饭。他们之间的那种紧张状况依然没有缓解。

  “我去给祖父打电话。”

  “这并不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我们已经在阿曼了。”

  “美国人的探子到处都是。明天我们就会穿过边境了。你就不能再等等吗?”

  “事实上,我等不了。我很想跟他说话。“

  “你知道吗?我对你的任性作风已经感到厌倦了。”

  “你认为我想跟外公聊聊是任性吗?”

  “你真应该更谨慎一些,克拉拉。”

  “为什么?我一生都在被告知要做一个谨慎再谨慎的人。为什么,我不明白?”

  “去问问你的祖父吧。”艾哈迈德没有好气的回答道。

  “我现在在问你。”

  “你是个聪明人,克拉拉,虽然很任性但还聪明。我估计这么多年以来,不论你祖父是怎么依然还把你当个小姑娘一样的对待,你自己也应该有些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吧。”

  克拉拉不做声了。事实上,她不知道也不想让他告诉自己所有自己直觉的那些事情是真的。但是已经有那么事情是明摆着的啊……她生在巴格达,就跟她的母亲一样,然后在开罗和巴格达度过了她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她对两个城市的热爱程度是一样的。她费了好大的劲让祖父答应自己完成在美国的学业。最后,她也达成了这个心愿,因为她知道她对于祖父而言无异于一个巨大的不安因素。

  她在加利福尼亚过得很不错,而在旧金山她被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不会在那里待一辈子。她很想念中东,那种气味、口味和时间的感觉……还有说阿拉伯语。她思念阿拉伯,感受着阿拉伯。所以她爱上了艾哈迈德。那些美国男孩让她觉得枯燥无味,尽管他们在她身上发现了作为一个来自中东的女孩被称为女人的所有东西。

  “不论如何,我都要给他打电话的。”

  她要求接线生帮她接通巴格达。过了几分钟她就听到了电话那头珐蒂玛的声音。

  “珐蒂玛,我是克拉拉啊!”

  “我的宝贝,真高兴!我马上通知先生!”

  “他还没有睡吧?”

  “没有,没有。他正在书房看书呢,他知道要跟你说话一定会高兴坏了……”

  电话里都能听见珐蒂玛叫阿里的声音。阿里是她祖父的仆人,他会去通知他的。

  “克拉拉,我亲爱的……”

  “祖父……”

  “你们在阿曼?”

  “我们刚刚到这。我很想见到你,想回家。”

  “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我想看到你让你觉得很奇怪吗?”

  “不是,但是我那么了解你。从小你就是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管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但是会马上跑到我怀里来躲着。”

  “罗马之行并不顺利。”

  “我知道会这样。”

  “你知道?”

  “是的,克拉拉,我知道。”

  “但是,你怎么会知道的呢?”

  “你准备现在来向我提问题吗?”

  “不是,但是……”

  男人疲惫的叹了口气。

  “艾哈迈德呢?”

  “他在这呢。”

  “好吧,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等着你们回家呢。叫你丈夫听电话。”

  克拉拉把话筒递给了艾哈迈德,而艾哈迈德非常简短的跟他妻子的祖父聊了两句。他希望他们夫妻俩尽快回到巴格达。

  一大清早,克拉拉和艾哈迈德就站到了酒店大堂,等着他们的车将他们送到伊拉克。但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四个看似互补认识的男人,正偷偷的监视着他们。前夜他们就已经向马力尼提交了报告了。他们两两分组,雇佣了专业的司机将他们载到目的地。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除非是有人有家属在伊拉克或者从事走私业务,否则谁都不会有兴趣在这个时候穿越边境的。

  他们付给那几个由阿曼酒店推举的司机丰厚的酬劳,而且另外还付了一笔费用保证他们绝对不会跟丢前面的那辆全路况的丰田绿吉普。

  去巴格达的路上没有太多的车,但是这样足以让人们对边境上出出进进的车辆了然于心。

  到达巴格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跟踪丰田车的其中一辆车一直跟着这辆车到了城里的一个街区,而另外一辆则开往巴勒斯坦酒店。人们告诉他们,大部分的西方人都是住在那所酒店里的。他们也是伪装成商人的模样,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而认为他们在这种政局之下还要坚持来巴格达做生意,那么只有住在那了。

  那个丰田吉普在一个栅栏边停了下来,等着那个栅栏门被打开。马力尼的人却没有停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克拉拉?坦内博格的住址了。第二天他们就会去那看个究竟。

  这种房子是两层楼的,有一些不被人发现的武装队员守护着,它坐落在一个修剪的非常精心的花园中央。黄宫,屋如其名就是金灿灿的颜色,而且它还需要时常粉刷以维持它的颜色鲜亮。这个房子所在的街区也是一片住宅区。之前,这里曾是一个英国商人的府邸。

  珐蒂玛在大厅里已经等待许久了,她坐在凳子上,睡着了。大门的响动把她惊醒了。克拉拉一把搂住她。这个女人是她的奶妈,从小就一直照看克拉拉。一开始,克拉拉还挺害怕珐蒂玛那身黑不溜秋的一副,但是后来也就习惯了,再后来就发现她其实对人非常亲切,这正是她的母亲所缺乏的。

  珐蒂玛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变成寡妇了。她必须在婆婆的家里生活,在那里她不仅没有好的收入,而且受到的待遇也很不好。但是她就着样忍受着自己的命运,没有一句怨言,同时还抚养着自己的独子。

  有一天,她的婆婆把她送到那户人家,那里住着一个外国人和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是个埃及人,就是阿丽娅夫人。从此,她就一直待在那了。她服侍阿尔佛雷德?坦内博格先生和他的太太,陪着他们一起移居到开罗。这对夫妇在那还有另外一处住宅。不过她最紧要的工作就是照顾这对夫妇的儿子,赫尔穆特。再后来,就是这个儿子的女儿,克拉拉。

  现在她也已经老了,她的儿子也再同伊朗的战争中牺牲了。除了克拉拉,她什么都没有了。

  “孩子,你的脸色可不好啊。”

  “我太累了。”

  “你不应该再出去旅行了,应该要个孩子了,你也会慢慢的变老的。”

  “你说的有道理。等我找到了泥板圣经,我就马上要孩子。”克拉拉笑着说道。

  “啊,孩子,你要小心啊,我所经历的事情千万不要再发生在你身上啊!我原来有一个儿子,但是他去世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啊!”

  “是的,没错,我还有你!否则,我真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了!”

  “好了,珐蒂玛,你可别那么悲观,我不是刚回了吗?我祖父呢?”

  “他休息了。今天他一天都在外面忙,回来的时候很累,而且很着急的样子。”

  “他说了什么吗?”

  “只说他不想吃晚饭了。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命令我们都不许去打扰他。”

  “那么,我明天再见他好了。”

  艾哈迈德看着这两个女人还在继续聊天,他自己径直回了房间。他也很累。明天一早他还要去部里工作,还要上交一份关于罗马大会的报告。真是个失败!但是他却被委以特权。他一想到这就犯恶心,但是却怎么也忘不掉那个场景。从多年前起,他就觉得他的脸上无光了。第一次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家族属于一个独裁政权的精英阶层。但是他还没有那个摒弃诸多特权的能量,然后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说他所谓的忠诚仅仅是对于自己的家族而言,绝对不是对于萨达姆本人。然后他就认识了克拉拉和坦内博格家族的人,而他的生命就从此坠入了万丈深渊。他被腐蚀了但是却想着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他不能归罪于阿尔佛雷德。因为他已经同意加入阿尔佛雷德的组织并且继承他的事业,并且完全清楚这些意味着什么。如果他同萨达姆的位置很稳固是考虑到他门家族的联系的话,那么他同阿尔佛雷德的关系就变得更加牢不可破了,而他在这个独裁者身边了有着很多位高权重的朋友。

  但是艾哈迈德越来越难以忍受现在的自己了,特别是跟一个拒绝去观察一下身边所发生的事情的克拉拉生活在一起。她只希望生活在天真无邪中,不去感受恐惧,只是继续去爱着那些她一直热爱的人们。

  现在他已经不再爱着她了,尽管也许他从来也没有爱过她。当他们在旧金山认识的时候,他认为认识这个女孩很像一场冒险。他们都说阿拉伯语,在巴格达都有共同的朋友,两人的家族都很显赫,尽管两家从来没有互相打过什么交道。

  因为都是移民,所以他们被连在了一起。克拉拉是个奢侈的移民,她的活期帐户里有着无数的钱。他当然也有足够的资金过上在旧金山海湾阁楼里看日出的舒适生活。

  他们于是开始同居了,他们有很多共同点:都是伊拉克人,考古学家,母语都是阿拉伯语,并且对美国的自由都有相同的感受,尽管他们都很思念自己的国土和人们。

  当她父亲到旧金山探望她的时候,他威胁他马上同克拉拉结婚。这绝对是个有无穷益处的联姻,而他自己也直觉自己的一切都会改变。外交官流传着消息说,很显然萨达姆已经不是美国政府所必要的傀儡了。所以大家都必须好好思考一下未来:他要是跟这个有福气的女孩结婚,富有的无法计算,绝对受到特殊保护,当然她也是受尽娇宠的。

  克拉拉走进房间,艾哈迈德吓了一跳。

  “啊,你在这儿啊!”妻子打招呼似的跟他说道。

  “你不跟珐蒂玛打招呼让我很不快。你从她前面走过去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我跟她说晚上好了。此外,我再没有什么好跟她说的了。”

  “你知道珐蒂玛对我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吗?”

  “是的,我很明白。”

  艾哈迈德的语气让她觉得奇怪,尽管最近她丈夫的确表现处似乎一直很生气的样子,而自己一直就是让他负担过重的一个困难包袱似的。

  “你怎么了,艾哈迈德?”

  “说我吗?没什么,就是累了。”

  “我了解你,我知道你肯定有事。”

  艾哈迈德死死的盯住克拉拉的眼睛。他非常想大声的明确的告诉她,其实她一点都不了解他,从来她就没有了解过他,而他已经受够她和她的祖父了,但是现在逃脱这一切显然已经太迟了。所以他竟然最终没说一句话。

  “我们休息吧,克拉拉。明天我还要工作呢。我要去部里面,此外,我们还需要严肃的准备一下发掘的工作。据我在罗马听到的消息,尽管这里任何人都不愿意相信这一点,但是战争很快就要降临了。”

  “我祖父,是的。”

  “是的,你祖父,是的。够了,上床睡觉吧。明早再收拾行李吧。”

  阿尔佛雷德?坦内博格和他的一个伙伴,穆斯塔法?那什尔一起待在办公室里。他们正激烈的讨论着,突然克拉拉走了进来。

  “祖父……”

  “啊,你在这儿啊!进来,孩子,进来!”

  坦内博格目光如炬的看着那什尔,他立刻堆满了一脸的微笑。

  “我亲爱的宝贝,都多长时间没有看到你了!你一直都没给我这个荣幸的机会来我开罗的家看看……我的孩子们总是问起你。”

  “你好啊,穆斯塔法”克拉拉的语调并不是很友好,因为她听到这个埃及人和祖父激烈的争执了。

  “克拉拉,我们正在工作,一结束,我就会叫你的。”

  “好吧,祖父,我去购物了。”

  “让人陪你去吧。”

  “好的,好的。嗯,我跟珐蒂玛一起去。”

  克拉拉在珐蒂玛和一个原来在基金会做司机兼保镖的男子陪同下出了门。他们坐着绿色的丰田朝巴格达市中心驶去。

  昨天,这个城市弥漫着一片白色的阴影中。美国政府对萨达姆政权采取的封锁已经让这些伊拉克人越来越穷困潦倒了,所有的人都在想尽办法能够生存下去。

  得益于联合国的资助,医院都还在运转工作中,但是对于药物和食品的需求却是日益紧张了。

  克拉拉对布什所做的这一切滋生了一种深切的仇恨。她自己虽然不喜欢萨达姆本人,但是她更憎恨那些围困他们的人,让他们陷入了窒息。他们在集市上逛着,希望给珐蒂玛找到一个礼物,因为这天是她的生日。两个女人都没有察觉在即使的街头巷脑有那么几个外国人,他们看起来正在跟踪她们。但是那个贴身保镖却发现了其中的两个人,他们两人开起来像是挥霍无度的游客,但是在每个角落都会撞见他们。他没有将这个情况通知两个女人,因为不想惊动她们。

  当他们回到黄宫的时候,他立刻在克拉拉之前求见了阿尔佛雷德。穆斯塔法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

  “那四个人两个一组,分成了两组”保镖向主人解释道:“很明显他们是在跟踪我们。而且,他们的外貌让他们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他们的衣着和脸部线条……我肯定他们不是伊拉克人,也不是埃及人,不是约旦人……但他们也不说英语,我觉得他们说的是意大利语。”

  “你认为他们想干什么呢?”

  “了解小姐想去哪。我不认为他们想对她有什么行动,尽管……”

  “这个谁都不敢保证。你负责不准让她单独去任何地方,然后再派两个全副武装的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如果我的孙女有任何意外,你们都不会活着回来向我汇报。”

  “明白,先生。”

  “加强家里的保卫。我要加强进出的严格控制。决不允许什么不认识的园丁来代替他生病的表兄之类的事情,或者什么好心的游荡商贩进入家里。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张生疏的面孔,除非我亲自授权同意的人。现在我们需要去会会这些神秘的跟踪者。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谁把他们派过来的,为了什么目的。”

  “很难把所有人都抓住。”

  “不需要所有人,一个人就足够了。”

  “是的,先生。但是那需要克拉拉小姐再出去一趟。”

  “是的,那是自然。我的孙女就是诱饵。但是一定不要惊动她,特别是不能让她出任何问题。你要用生命对此负责,亚什尔。”

  “我知道,先生。她绝对不会出任何事情的,请您相信我。”

  “我只相信我自己,亚什尔,但是你绝对不可以出任何差错。”

  “我不会的,先生。”

  坦内博格叫来了他的孙女。整整一个小时,他都耐心地倾听她抱怨着罗马所发生地一切。他早就知道事情不会进行地很顺利。他的朋友们都劝他等到阿萨姆下台之后再启动计划,再组织一队考古学使团去他们在乌尔古城和巴比罗尼亚城之间发现的那栋房子的遗址去进行发掘。这个考古团除了会找到泥板圣经以外,肯定还会从土里挖出些别的泥板和雕像。但是他就是等不及了。他不能等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生命的大限已近。有可能自己仅有三个月、四个月或者最多六个月的时间了。他要求医生如实的向自己透露病情,而所谓的实情就是他所剩时日无多了。他已经八十五岁了,而他的肾脏里面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肿瘤。不到两年前,这个依然鲜活的器官已经都被切去一部分了。

  克拉拉就要交给艾哈迈德照顾了,他们有足够的金钱来度过余生,但是最重要的是,他还希望给她一份礼物,那就是她从小起就一直嚷嚷的想得到的:做一个能找到泥板圣经的女考古学家。所以他才将她派去了罗马,为了让她把他自己在比她现在更年轻的时候发掘出来的泥板圣经中的两块泥板的幸存秘密公布于众。

  考古学界尽可以嘲笑亚伯拉罕写在泥板上的历史,但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虽然他们仅仅把它看作是个神话故事。谁都不能夺走她孙女可能获得的荣耀。谁都不可以,就连那些他最亲密的朋友,也不可以。

  送到阿曼的信他已经准备好了。这封信他会派人送到阿曼,然后等在那的人会将信送到华盛顿布朗先生的办公室,然后布朗会将信交给乔治?瓦格纳。但是在发出信之前,他要先摆平这些跟踪克拉拉的陌生入侵者,然后说不定还需要因此在信中加上些内容。晚上,他希望再跟艾哈迈德谈谈。早上当他把信交给自己的时候,看起来很紧张。

  他信任艾哈迈德,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年轻人的野心和他想永远逃离伊拉克的决心。而要得到这些只有通过金钱:克拉拉将会继承的遗产和他和自己孙女在一起享受生活所用的金钱。

  马力尼的手下从清晨起就准备好了。他们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地方监视黄宫的进口和出口,那是一家位于对面大街街角的咖啡馆。那里的老板尽管不停的询问他们来巴格达的意图但还是很和蔼,这个地方也是唯一帮助他们不被守卫黄宫的士兵发现的好据点。

  八点时,他们看见艾哈迈德开着绿色的丰田吉普出了门。他自己看车,但是他身边坐的那个人从任何地方都没办法看清楚。直到早上十点,克拉拉都没有出门,身边一直都是那个从头到脚一身黑的女人陪着。终于在另外一个男人的陪同下,这两个女人出门了,但是这次坐的车却是一辆梅塞德斯的越野车。

  马力尼的小分队又两两分组,通过步话机互相联系,跟踪在他们后面。在咖啡馆的人马上通知他们在下两个街区驻守的伙伴,他们租了一辆车正等在那,然后他们负责跟踪克拉拉。

  梅塞德斯一直朝巴格达的郊外驶去。而马力尼的手下则非常确信的跟了过去。

  大概行驶了半个多小时路程后,梅塞德斯突然拐入一条被棕榈树包围的小路。调查局的人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跟踪。梅塞德斯立刻加速,跟踪的人也一直保持着一段谨慎的距离,他们可不想跟丢这个女人可能将他们引到那个老人的地方,因为他们需要拍到那个老人的照片。

  突然梅塞德斯又一次加速,弄得地上尘土飞扬的。又过了一秒钟,两旁的辅路上突然出现了若干辆越野车,似乎想一举截获马力尼手下的头一辆车。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对方的车队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让他们不得不把车停下来。意大利调查员的第二辆车也硬生的刹住了。他们没有佩戴任何武器,身上没有任何可以防卫或者对抗那些包围他们的人。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伙伴被人从车里拖出来,准备被人暴打。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过去支援他们把自己也变成受害者吗?但是也不能对他们遭受痛打坐视不管啊。他们决定返回公路上去寻求援助,于是他们开始倒车。他们不是在逃跑,他们对自己说,尽管在他们内心里都知道这也无异于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逃跑。

  他们没能看到其中一名伙伴被人强迫跪下,并被人一枪打在太阳穴上而另外一位同伴止不住的呕吐的惨状。两分钟后,这两人就惨死在水沟里了。

  卡罗?希皮亚尼用双手捂住脸庞。那辆梅塞德斯就那样苍白而无动于衷的停在旁边,而与此同时的汉斯?豪瑟和布鲁诺?穆勒的脸上则由于卢卡?马力尼给他们讲述的这一切充满了惊恐和焦虑。

  他们都赶到了调查所长的办公室。是马力尼叫他们过去的。整个公司都在服丧,雇员们的承诺让人对此不容置疑。

  第二天飞机将会载着这两具尸体飞回来。

  谋杀。他们还是在被人痛打之后杀死的。他的同伴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连对方身份都无从得知。只知道当时有十辆越野车,一边五辆,让他们停了下来。他们试图看到了他们是如何被人毒打的,之后他们在公路上正好碰到了一群巡逻士兵,叫上他们一起回去了。但是只是发现了早已断气的同伴的尸体。当局需要介入调查,而这两个调查员则面临作为最有嫌疑对象被捕的境遇。没有人目击到任何事情,没有人知道任何内幕。

  警察对他们的盘问方法实在是肆无忌惮,他们的回忆基本上可以被演绎为脸上、胸口和腹部的内伤和表皮上的伤口。经过了若干小时的拷问后,他们重获自由但是却被请尽快离开伊拉克。

  意大利使馆对此提起了正式抗议,大使先生紧急求见伊拉克外交部长,而得到的答复却是外交部长正在也门进行国事访问。很自然,警察还会调查这个奇特的案件,不过对他们而言这更像是一个专营抢劫的犯罪团伙的杰作。

  因为在受害者的口袋里已经找不到任何东西,没有身份证明,没有钱,甚至连包烟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那么他们被杀害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在卢卡?马力尼的一生中,在西西里那段作为警察对抗黑手党的岁月是最为惨痛的,因为那个时候他总是要通知伙伴们的妻子说他们的丈夫在同敌人的战斗中中枪身亡。

  但是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也会举办正式的葬礼,部长会到会,给他们佩戴金质勋章。而牺牲队员的遗孀也会得到一笔国家给予的抚恤金。而这次的安葬将会是秘密进行的,没有勋章,还要尽量不能让媒体插手此事。

  “很抱歉,但是所发生的一切绝对远在我们估计之外。我跟你们的合同就此中止。你们插手到了太过复杂的事情了,连暗杀都被牵涉进来。他们已经杀了我的手下,以此来警告你们不管你们要找得是谁,还是不要再白费心机了。”

  “我们很愿意负担这两个家庭剩下来的人”梅塞德斯说道:“告诉我们需要多少钱才合适来处理这个状况。我知道我们再也无法让死人复活,但是至少我们还可以帮助那些仍然活着的人。”

  马力尼奇怪的看着梅塞德斯。这个女人实在是个不会绕弯子的人。她跟所有的女人一样实际,但是除此以外,她竟然都不会浪费时间去掉眼泪。

  “这取决于你们”他回答说:“弗朗西丝科?阿马托留下了他的妻子和一个两岁的女儿。保罗?希维斯特是个单身,但是最好给他的双亲一些帮助,因为他们还需要养活其他一些子女。”

  “你认为一共一百万欧元,每个家庭得到五十万可以吗?”梅塞德斯问道。

  “我认为这的确是一笔慷慨的资助。”卢卡的回答就是这样:“但是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警察想知道为什么我的两名手下会出现在伊拉克,是谁让我们把他们派过去的,为了什么目的。直到现在我还是尽力在推诿,但是明天一早总局长要等着见我。他需要我的答复,因为部长给他施亚了。尽管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而且您也会帮助我,但是我还是需要给他一些答复的。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希望我说些什么,保留些什么。”

  四个好朋友在沉默中面面相觑,都明白现在事态的微妙。如果要向警察解释说为什么一个是退休的医生、一个是物理学教授、一个是钢琴演奏家和一个建筑公司的女老板却联合起来雇佣了一个调查机构并让他们派四个人去伊拉克显然是太过复杂了。

  “您倒是跟我们说说什么版本才能算是最可以接受的呢。”布鲁诺问道。

  “其实你们也从来就没有告诉我,甚是告诉我因为什么你们向知道那个女孩的事情,还有你们在伊拉克找的人到底是谁。”

  “这件事跟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梅塞德斯冷若冰霜的回答道。

  “女士,已经死了两个人了,所以警察绝对有理由让我们给出个交代。”

  “卢卡,你能让我们单独谈几分钟吗?”卡罗请求道。

  “是的,当然。你们可以用那个会客室,你们一旦想出什么办法,立刻通知我。”

  调查所长把他们请进办公室旁边的一间屋子,然后轻轻地关上门后离开了。

  卡罗是第一个发言的。

  “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说出真相,要么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能有什么好借口解释两具尸体吗?”汉斯发言道:“特别是两个无辜的人的尸体。如果至少,要是他们的人的话……”

  “如果我们说出实情,一切就结束了。你们没发觉吗?”

  布鲁诺的语调有些担心的意味。

  “我可不准备现在就投降,那么我们就要想出一个办法来面对现在的情况。现在是我们一生中最为关键的时刻了,这也是最为难熬的日子,痛苦而且充满不可预测,但是仅仅是一段不顺的日子罢了。”

  “上帝啊,你也太坚强了,梅塞德斯!”卡罗的这声慨叹绝对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坚强?你真的是要说我很坚强吗?卡罗,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说我们有能力应付任何事情啊。好吧,大家都在这里呢,现在不能再抱怨什么了,都好好想想办法。”

  “我没有这个能力”汉斯低声的说道:“我什么也想不出来。”

  梅塞德斯不快的看着他们,然后站起身来,需要她来控制这个局势了。

  “好吧,卡罗,你和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我顺道来罗马,然后跟你说起我正在考虑,鉴于战争的无法避免性,我希望我的公司能够在伊拉克的重建工程中也分一杯羹。所以,尽管我已经这把年纪了,但是我还是想自己探讨一下在巴格达建厂的可能性,更真切的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和了解一下未来的前景。你就对我说我是个老疯子,于是那些调查机构的作用就凸现出来了,他们都是有准备的人并且能够在一个充满了那样战争冲突的环境下对情况进行评估。你给我介绍了另外一个老朋友,卢卡?马力尼先生。我很怀疑,更希望能够雇佣一家西班牙的机构,但是最后我还是决定了用这个调查所。我们接受伊拉克方面的版本,就说那些马力尼的手下是因为被抢劫而被人杀害的。鉴于伊拉克现在的局势,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新奇。很自然的,我很难过于是打算给这两个家庭一小笔补偿。”

  三个男人崇拜的看着她。能够在一分钟内就想出一个如此合理的借口,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即使是警察不相信,但是这个理由也是可以接受的。

  “你们同意或是还有其他想法?”

  他们什么想法都没有,所以都决定接受梅塞德斯想出的这个绝妙的点子。

  当他们把这些讲给卢卡听时,他陷入了沉思。这倒不是个什么坏主意,只要没有饶舌的人跳出来指证他的人曾经在罗马跟踪过克拉拉就行。

  “不错,您说的有道理。”梅塞德斯接受了他的意见:“我们不能将两件事情搅和在一起。您绝对没有必要解释两天前您的人曾在罗马跟踪过谁。这绝对不是‘案子’,所以在罗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问题只与伊拉克有关。”

  “好吧”马力尼坚持道:“但是这个‘案子’,就像您所说的,它是从罗马开始的,并且跟那个女人有关心。此外,我们也不知道我的人在临死前到底说过些什么没有。很有可能他们会解释说他们替调查所工作,并且他们的任务就是要跟踪克拉拉。”

  “您说得的确有道理”汉斯插嘴道:“但是伊拉克警方没有提及关于这些人的任何情况,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大使也没有说。更有甚之,伊警方已经对此结案了。所以我真看不我们这里还有什么不结案的理由。”

  “马力尼先生”梅塞德斯严肃的说道:“他们给我们发来了一份你手下遭杀害的通知书,一份死亡通知书。这就是他警告我们如果胆敢靠近他和他的人会有什么后果的方式。”

  “您在说什么,梅塞德斯?您指的是谁?”卢卡透出掩饰不住的好奇。他已经受够了这四个老人所带来的种种谜团。

  “卢卡,除了跟你说的这些我们再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借口了。如果你觉得这个版本不够让意大利警方满意的话,那就请帮帮我们。”

  卡罗沉重的语调不禁让这个所长为之动容。卡罗是他的医生,是个曾经在其他医生宣判他无法医治,认为他病入膏肓连开刀的必要都没有的时候,把他从死亡线上救回来的老朋友。所以尽管他是如此的讨厌这个叫做梅塞德斯的女人,他还是会尽一切力量帮助他的。

  “你要相信我,告诉我你们在跟踪谁和跟踪的原因。这样我也许能更好的理解所发生的这一切。”

  “不行,卢卡,我们不能再跟你透露更多的事了。”卡罗肯定的说道:“很抱歉,这不是因为信任的原因。”

  “好吧,那我就保留巴雷达女士的那个解释版本。希望我警局的那些朋友们能够富有同情心,不要把我像螺丝一样拧到不能动弹的程度。我那几个手下的家庭现在都悲痛万分,但是他们都只是相信他们死于伊拉克的混乱局势。布什因为他的攻打‘邪恶帝国’的事业已经将两个意大利家庭牵涉了进来。我同弗朗西丝科的太太和保罗的父母都已经谈过,他们都不知道他们两人去伊拉克的真实目的,他们也没有谈论他们在家里工作的细节。这样他们不会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如果你们准备要给他们这笔赔偿……好吧,我会给你们打电话并且通知你们我是怎么跟警局的朋友们交代的。”

  “抱歉,我还要再问你一遍,你肯定不会告诉你的手下到底是谁雇佣了他们吧?”

  “不会,卡罗,我没有。你不是希望没有任何知道你们的事情吗,只有我知道。我承诺过的,就一定会遵守诺言。”

  “谢谢你,我的好朋友。”卡罗平静的说道。

  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就道别了。

  “我们去喝点什么吧。”梅塞德斯建议道:“我脑子都要崩溃了。”

  他们钻进了一间破旧的咖啡馆。这时的罗马虽然阳光普照,可这四个人的心情却很暴躁,很不安。

  “他发现我们了。”布鲁诺肯定说道。

  “没有,他还没有。”梅塞德斯回答说:“马力尼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们不可能告诉他任何事情。”

  “都有点现实感行不行?”汉斯说道:“我们这个年龄已经不能再犯什么妄想症了。”

  “我们就等卢卡去完警局通知我们情况后再说吧”卡罗建议道:“现在,朋友们,我需要暂时离开你们一会儿,我要去趟诊所看看。如果不去的话,我的孩子们肯定开始为我担心了。如果你们觉得合适的话,我们晚饭的时候再见。”

  “卡罗”梅塞德斯打断他说:“我决定对我们每个人而言休息都绝对不是件坏事。我们明天再碰头吧。”

  “好的,你说的有理,梅塞德斯。而且我们大家也最好分开几个小时好好想想,不要老在被固有的东西所困惑。”布鲁诺也赞同道。

  “随你们便吧。”

  四个人在咖啡馆大门分了手。他们都需要几个小时的孤独,需要跟自己内心好好沟通一番。

  还没有跟他的秘书交代完事情,女儿娜拉就走近了他的办公室。

  “总算看到你了,爸爸!你跟你的那些老伙计们这些天都跑哪里去了?”

  “好了,娜拉,看看你都怎么称呼这些老同志的……”

  “都是你不让我们见到你嘛,而且我们都一直那么担心呢,是吧,玛利亚?”

  “是啊,医生。”

  “谢谢你,玛利亚,我们明天再说。”

  玛利亚离开了办公室,把希皮亚尼医生和他的女儿单独留在了里面。

  “希望今晚你不会迟到。”娜拉说道。

  “今晚?”

  “哎呀,爸爸,你不是要告诉我说你忘了今天是安东尼奥妻子的生日了吧,我们早就说好要去他们家吃晚饭的啦。”

  “对了,生日!没有,我没有忘记,我以为你是指的其他的什么事呢。”

  “糟糕的谎言。你给她买了什么礼物吗?你知道他妻子是个有点特别的女人。”

  “我本来就打算现在去古奇店里看看的。”

  “你不是又打算送她块手帕吧?”

  “这不是最实用的吗?”

  “最好是个手提袋啊。你想让我陪你过去吗?”

  卡罗看着他女儿,笑了。是啊,他就是想跟女儿一起散散步,然后听她随便说说任何关于诊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阿尔佛雷德?坦内博格面无表情的听着科洛内说话。他们也认识很多年了,科洛内一向给他提供很好的服务。他的价格也很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高价,但是却绝对物有所值。他为萨达姆的秘密组织工作,是老萨国家安全办中最受信任圈子之内的人物,所以通过他,阿尔佛雷德总能得到皇宫里所发生任何事件的一手消息。

  “好了,告诉我是谁指挥着这些人。”科洛内坚持的说道。

  “我向你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意大利人,是一个叫做调查所的公司。有人雇佣他们去跟踪克拉拉,但是他们没有再说任何其他的话了,因为其他的他们也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我向你保证他们一定就会说了。”

  “我认为不会有人有兴趣对你的孙女怎么样。”

  “我也不这么认为,但是也许有人是想对我实施点什么惩罚。”

  “你啊,老朋友,你的敌人可是太多了。”

  “是的,但是朋友也很多啊。你也是其中之一。”

  “这一点你很清楚,但是他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更多的东西。你有一些很有权势的朋友,你曾经冒犯过他们吗?”

  阿尔佛雷德没有从椅子上挪动,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你也一样有很多有权势的朋友,不是还有乔治?布什吗?他还不是一样要派他的海军到这里把你们全部推到海里淹死。”

  科洛内爆发出一阵大笑,然后点上一支埃及香烟。他就喜欢这种烟,喜欢它的香味。

  “你还是要多告诉我一些事情,否则的话,我很难帮助你保护克拉拉。”

  “我保证对于是谁派了这些人过来,我毫不知情。我希望你做的仅仅是加强一下我们黄宫别墅的安全保卫系统,并且关注所有相关的情况。反而是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来调查一下,到底是谁把这些不幸的人派过来的。”

  “我会的,朋友,我会办到的。你知道吗?我这些日子一直很担心。我觉得会有战争爆发,在皇宫里他们都在想着布什对我们的不断威胁,但是在最后一刻,他似乎有些往后退了。我的感觉是他希望结束一些他父亲引起的事情。”

  “我也这么看。”

  “我希望能让我的妻子和孩子们都安然无恙。我的两个孩子已经参军了,所以现在我能为他们做的相当有限。但是女人们……我担心所会付出的代价。”

  “我会负责的。”

  “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你也一样。”

  阿尔佛雷德不知道到底是谁、为了什么派人来跟踪克拉拉。那些调查员都是意大利人,所以肯定是有人在罗马雇佣了他们,并且顺着他孙女的足迹一直跟踪到伊拉克来的。要么就是为了找他,那会是谁呢?要么就是想要威胁他,警告他不能打破规矩,不许他将泥板圣经交给他的孙女?

  没错,他思考着,就是因为这个,是“他们”,他的老朋友们。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谁都别想把它拿走。他的孙女将会找到它,并且成为她的荣誉。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干涉到克拉拉的命运。

  他觉得一阵头晕,但是还是凭借着一种超人的意志力继续走到轿车那。他的手下从他身上看不到半点虚弱的征兆。他必须要取消去卡罗的旅行了。专家等着给他做最新的检查,如果有必要的话,也是需要做手术的。但是他现在不想再进那个外科诊室了,特别是现在。他们可能让他在那躺下就再也一觉不醒了。他们对此非常在行,而且不仅如此。并不是因为他们不爱他,他们喜欢他,但是每个人都不能跳过规则办事。此外,他也认为不论这些医生再采取些什么措施,也不可能再怎么延长他的生命了。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所有力量加快他的计划,让克拉拉可以开始进行挖掘。

  他让司机把他送到文化部。他需要跟艾哈迈德好好谈谈。

  他走近办公室的时候,艾哈迈德正在打电话,他只有不耐烦的等着他把电话说完。

  “好消息是:皮科特教授”艾哈迈德放下电话说道:“他虽然没有承诺任何东西,但是他说希望过来看看。如果他所看到的东西让他信服的话,他会带着专家组过来准备开始挖掘。我准备去打电话给克拉拉,我们需要好好组织一下所有的工作。”

  “皮科特教授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他从巴黎直接过来。他希望我们能直接去萨佛兰,而且他希望能亲眼看看那些泥板……你需要给他展示一下。”

  “不,我不需要见这个皮科特。你知道我只见非见不可的人。”

  “我从来就不知道你看待一些人可以和其他人不可以的标准。”

  “这也不关你的事。你需要负责的是所有的事情,我希望这个考古学家对你们有所帮助。你要给他提供必要的帮助。”

  “阿尔佛雷德,皮科特是个很富有的人,我们没有什么可以给他提供帮助的。如果能够说服他,那些萨佛兰的遗址有价值的话,他就会来。否则,什么东西,什么人都不能劝服他。”

  “那些伊拉克的考古学家都跑到哪里去了?你就没有做做他们的工作吗?”

  “你知道我们从来就没有什么特别伟大的考古学家。我们的人民本来就少,能够做事的人也早就来开这里许久了。其中两名最有名的已经在美国的大学里教书了,他们比那遵自由女神的雕像都更加美国化了。他们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此外,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我们这些公务员已经都拿出了一半的工资来工作了,这里不是美国,没有基金会、银行和公司专门负责资助考古团的工作。这里是伊拉克,阿尔佛雷德,伊拉克。所以你在这里除了我和基本不会有任何可能帮助我们的两个考古学家之外,再也找不到别的人了。

  “我会给他们丰厚的报酬。我要跟部里谈谈,你们需要飞机把你们送去萨佛兰的,或者最好有一架直升机。”

  “我们也可以先去巴索拉,然后从那……”

  “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艾哈迈德。我会去跟部长说的。皮科特几点到?”

  “明天下午。”

  “你把他送到巴勒斯坦饭店。”

  “我们不把他请到家里去吗?这个酒店现在可不是最好的状况啊。”

  “伊拉克也不是处在它最好的时候啊。”

  “我们都是受过欧洲文化熏陶的人,那里有谁会把一个不熟悉的人领回自己家呢?而我们并不了解皮科特。而且,我也不希望任何陌生人走近黄宫。这个问题到此为止,我已经告诉你了,对于皮科特而言,我就是个并不存在的人。”

  艾哈迈德对克拉拉祖父的这些教导表示同意。他会完全遵照他的指示去做的,跟原来一样。没有人可以跟阿尔佛雷德唱反调。

  “科洛内跟你提起过那些跟踪克拉拉的人吗?”

  “没有,他比我们知道的要少。”

  “需要把他们都干掉吗?”

  阿尔佛雷德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艾哈迈德提出这样的问题。而艾哈迈德也很惊诧自己就这样把内心的想法突然脱口而出了。

  “是的,需要。那个派他们过来的人就应该知道他们在玩一场什么样的游戏。”

  “他们是因为你过来的,不是吗?”

  “是。”

  “为了泥板圣经?”

  “这是我还需要继续调查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事实上,大家谁都不敢提,但是,你的儿子真是被他们杀害的吗?”

  “他和妻子努尔是死于一场车祸。”

  “他们设计的,阿尔佛雷德?”

  艾哈迈德顽固的看着老人的眼睛,但是老人却顶住了他的目光。每当有人提到儿子赫尔穆特和妻子的死,揭开他这层久远的伤疤时,他都会无法自已。

  “赫尔穆特和努尔已经都去世了。再没有什么是你需要知道的事了。”

  两个男人就着样对峙了几分钟,但是艾哈迈德还是草草地垂下了眼帘。他没有办法承受那个老人钢铁一般冰冷地眼神,这个每天都变得更加令人害怕地恣意妄为的老人的眼神。

  “你犹豫了,艾哈迈德?”

  “没有。”

  “最好如此。我百分之百真诚地向你承诺。你知道交易的本质。终有一天你会得到的,肯定比你原来想象的时间要早,而我也希望会如此。但是不要跟我耍心眼,千万不要,艾哈迈德。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你,克拉拉对你的保护伞也不会起任何作用。”

  “我很清楚。阿尔佛雷德,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艾哈迈德的语气中并没有任何贬损的意味,只不过暗示着他很清楚自己正在为这个魔鬼工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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