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面的门出去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比利贪婪地大吸几口,感到全身都轻松了。他忽然意识到,如果真的逃不出这个安布雷拉培训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但是,现在确实也还没有看到能出去的迹象,观察室里的门又连着长长窄窄的走道,直接通向另外的建筑——大概在前方五十米左右。走道的两旁都是水道,看来这个培训所的东面应该有个水库或湖泊什么的。
他们就这样离开了观察室,走之前还认真地想记住整个地形和回去的路。但这似乎是徒劳,他们俩都没什么方向感。他们还是继续向那座不知是凶是吉的建筑赶去了。
比利享受着这难得的新鲜的空气——周围飘着薄雾,看来已经快要黎明了。但没有曙光,只看得见灰压压的,乌云密布的天空。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在哪儿?”比利问。
“不知道,也许往前走可以找到电话吧,希望可以。”
“希望还能有厨房。”比利已是饥肠辘辘。
“当然。真希望能吃到披萨饼和冰淇淋。”瑞贝卡忍不住嘴馋了。
“意大利香肠?”
“还有夏威夷的开心果口味的冰淇淋。”
“哈哈……”比利很享受这难得的轻松,他们其实并不太了解对方,但现在却有奇妙的纽带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这种奇妙的感觉是比利在之前任何一次和战友的合作中所没有体会过的。
“看来你喜欢橙黄色的食物。”
“橙黄色的食物?”
“是啊,就是那种并不是天然橙黄的,是有色素的,那种洒在通心粉和奶酪上的东西,吃起来是橙子味的,当然了,也有这样的蛋糕和烤吉士饼。”
瑞贝卡听到这样冗长的描述,忍俊不禁:“我知道了。是的,那玩意不错。”
比利转转眼珠子,故意取笑她:“未成年人……你明明就还是个未成年人呢,不是么?”
“我已经有投票权了。”瑞贝卡抗议了。比利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能成为S.T.A.R.S的一员,她又抢着说:“我可是属于天才型的,不论是在学业还是其他方面,刚毕业就进了S.T.A.R.S。至于你呢,大叔?你多少岁了?三十吗?还是我已经该叫你爷爷
了?”
现在该到比利抗议了:“我才二十六。”
瑞贝卡大笑:“天啊,这也太老了。我应该给你配个轮椅。”
“够了!”比利笑得很开心。
“我,要,给,你,配,个,轮,椅!”瑞贝卡上瘾了,比利完全败给她了。他们就这样笑着走到了那个敞着门的小巧的警卫室——坐落在过道的右边,里面的地板上有一具尸体。
不,应该说是残缺的尸体——他们的好心情戛然而止——两人都没办法把眼光从这具漫在一片血泊中的残缺尸体上移开:他的双腿和一只胳膊都不见了,脸朝着地下,整个尸体损毁严重,分辨不出性别。
接下来的路上,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也许都被这出惨剧吓着了。他们已经忘却了前方种种的危险,此刻出现的这具可怜的尸体又重新提醒了他们。当然,刚才的那快乐的大笑是很重要的,也是必须的。笑声可以把他们绷紧了太久的神经舒缓下来——否则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这么长时间,难保精神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谁也不可能对这这么一具尸体还继续欢笑,不然就真的是得了精神病了。
终于来到另外的这栋建筑了——他们放慢脚步,细细地审视它的周围,主道在大门前延伸出几条分岔边上还栽种着花和树——当然早就枯萎了。分岔连向一排整整齐齐的篱笆,然后不知伸到哪去了。路边还有几盏依旧发亮的路灯,给一切投下深深的影子,路反而被弄得更黑了。看起来这里也并不安全,但目前还没有出现丧尸或是水蛭人,这已经比刚才那个地方好太多了。大门分作两扇,瑞贝卡上去试了试——上着锁。
“该死!”比利也走上去亲自试了试,发现只是里面的木头卡住了,而并不是被锁锁上了。这就好办了。
“瑞贝卡,退后一点。”
比利暗暗发力,朝门把手狠狠踢上了一脚,紧接着又跟了一脚。踢了三脚后,就听见了木头断裂的声音。蹋到第五下,门就被踹开了,一把劣质锁也飞了出来。
这下能看清建筑的内部了——在经受了这么多严酷的考验,比利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对任何意外感到惊讶,然而他错了,这儿居然是一座教堂,华丽的装饰风格自不磐说,有彩绘的玻璃窗,神圣的祭坛和成排发出微光的长木椅。但很明显这也是个早已废弃的教堂一半的祭坛都被打翻了。离他们不远处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大洞,通过它能看到楼上的布置。
“你看看那些祭坛。”瑞贝卡低声耳语。
比利望过去其实祭坛本身没什么特别的,但它们的周围堆着不少东西,有几百根熄灭的蜡烛,好多尊翻到的雕像和宗教摆设,不是被砸烂就是落满灰尘,还有一捆一捆枯萎的花。总之就是一个字,乱。
“我觉得可以离开这儿了。或许我们应该看看外面的那些岔路都能通到哪儿。”比利以为自己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但其实他也不过是耳语。
瑞贝卡刚想附和,转身出门的时候,拱形天花板的大洞里猛地跳出了一只黑色家伙,它的叫声尤其尖利,随着一声声的尖叫它还摆动着满是尘土的双翼,不过动作倒还不算很快。比利定晴看了看,确定这是一只巨大变异的蝙蝠——它的双翼已经和秃鹰的一般大了。
停顿了一会儿后,它飞了起来,回到了它原来的地方,但那股熟悉的腐肉味还是让比利他们无法消受。比利一手将瑞贝卡推出门外,一手想尽力把刚才破坏掉的门拉上——他心里直怪自己当时怎么那么冲动就把门踹开了——但下一秒就证明他的责怪也毫无意义了,因为他们又听到了蝙蝠从洞中飞下来,扑腾双翅的巨响。
“快逃!”比利叫道。
他们快步跑下楼梯,转向右边的路——这条路看起来更隐蔽些,很多地方都有厚厚的灌木和植物掩盖。一想到可能会被那只蝙蝠追上,然后撕咬,然后……他们的脚下就有了源源的动力。
“那儿!”瑞贝卡指着一个方向,步子慢了下来。
路的右边有个电梯状的小房间,独立于教堂之外。比利虽然也拿不定主意应不应该跑过去,但后面蝙蝠逼近的声音让他们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了。万幸的是这个小房间的门并没有锁,于是他们赶紧挤了进去,“砰”地关上了门。
房间很小,容纳两个人都有些勉强。蝙蝠也停了下来,落在地上。比利再也不愿意回到刚才的教堂了——万一又出现这只蝙蝠的兄弟姐妹怎么办呢?
瑞贝卡把门死死地插上,随后又望见一只丧尸向这个方向摸了过来。这是一个女丧尸,手指上的肉完全溃烂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现在,门外就有一只不断扑动双翼的丧尸蝙蝠和一只女丧尸了。
它们都拼命地撞向这个小小的电梯间——女丧尸饥饿的呻吟,指骨擦在墙壁上刺耳的摩擦声不绝于耳——随后,又听到了另外的哀号声,是那么急切,那么让人胆寒。
电梯间里只有两个按钮,Bl和B2。瑞贝卡已经脸色煞白,全无反应。随着外面的噪音愈加频繁,比利按下B1按钮——没有动静。“好吧,那就B2。”比利在心里祈祷这次一定要行,不然他们就等于是把自己困住了。按下“B2”以后,电梯摇晃了一下,随后开始徐徐下降。比利挡在瑞贝卡的身前,举着霰弹枪,随时注意着眼前的动静——希望电梯停下后门口不会又是一堆饿疯了的怪物。
电梯停下了,门口连着一条走廊——除了有些碎石外,没什么其他东西。比利又按了一次”B1“,希望能够再到其他的地方。但这是不可能的,现在的选择只有回到地上,重新面对那些怪物,或是深度探索地下的这一层。比利犹豫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们谨慎地走出了电梯——这儿就和干部培训所一样,内部的装饰和建筑用料都十分奢华贵重。地板是大理石的,虽然碎裂了不少但依然泛着华丽的光泽。大厅里有一排气派的柱子和高高的拱形大门。左边通往上层的楼梯上乱布碎石和剥落的壁片。在走廊的右拐角前还有一扇通向左边的门。
他们在楼梯口停下了——这儿上不去,已经被废物堵死了。往回的话,来时的电梯也就是惟一的路了……但现在比利他们也完全不想往回走:后面是一群接一群的怪物,现在他们突围的危险比较大。
“现在我们要走危险最少的路。”比利小声说。
“是啊。”瑞贝卡也赞同。她向比利笑了一下,却依旧无法掩饰自己的紧张。他们避开路上的碎石,继续向前。
瑞贝卡停在第一扇门前,比利则迅速扫了一眼走廊的其他部分。还有另外一扇门,上面挂着一把密码锁——但比利揣测这里应该有第三道门——看起来走廊是个死胡同,只到前面那堵蓝色的墙为止,但那堵墙前上有着精美的浮雕,是个人像侧面的浮雕,那个人和詹姆斯·马库斯极为神似。浮雕上没有钥匙孔,但在人像胸部的下方有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凹陷,看上去像缺了一块。
莫非这又是什么谜题?比利心里又觉得麻烦起来这些地方的建造者到底想干嘛?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多障碍?如果真的是要显示自己的聪明才智,把报纸上的那些纵横字谜都解出来不就行了吗?费这些周章多麻烦呀。
第一扇门倒是没有锁,那里面又是一间曾经华丽的破旧房间,那一排书架显示了它曾经的书房身分。进门处铺着一块东方风格的地毯——当然已经是污迹斑斑了。这也大致是个u形的房间,而且屋子里的几盏灯都没有坏,所以也是他们今晚见过的最明亮的房间。除去书架,屋子里还有几张矮矮的桌子,以及一张上面放着古旧打字机的书桌。比利在这张干净的书桌上找到了一些碎纸片。
“虽然麻烦不太可能出现,但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比利读着纸上写下的信息:“想要藏起一片叶子,就把它放进树林。想藏起一把钥匙,就把它做成叶子的样子。”
“这好像就是谜底了。”瑞贝卡若有所思,比利也点头赞同。又来了,这一次该怎么解开谜题呢?
瑞贝卡开始仔细地检查书架,比利在书房里来回观察,发现在门的那个角落上方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大大的洞——虽然天花板比较高,但如果借助那些桌子……
“这些书全是关于生物学的。有关于哺乳动物,昆虫学和两栖动物的……”瑞贝卡一边看一边汇报。
“你快来看这个!”比利叫住了瑞贝卡。他已经在那个洞的底下摆了一张桌子了,但依然够不到那个洞。
“把我先弄上去吧。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绳子可以把你也拉上去。”
比利皱起眉头:“真的可以吗?上次也是让你一个人过去的……”
“没问题的。”瑞贝卡非常坚决,似乎已经不在意上次遇到的危险了。
于是比利站在桌子上,把她往上托。她先是一脚踏在他的手掌上,又一脚踏上他的肩膀,轻巧得就像羽毛一样,他很容易就把她弄上去了。瑞贝卡上去后先略微看了看,就从洞口探出头来。
“这上面没什么,就是黑了点。看起来是个研究室,里面也有书架和几张桌子……我先去看看能找到些什么。”
说完她转身走了。比利望着空空的洞口,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瑞贝卡头脑很清醒,完全知道应该怎么做。她现在的表现已经不亚于许多他认识的老练士兵了。即使在那上面遇到什么困难,她也一定能安然地返回的。不用担心——
然后就听到了瑞贝卡的一声短促的尖叫,比利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紧张地凝固了。
“瑞贝卡!”比利大声唤着她的名字,但却只能看着那个黑黑的洞口干着急。
这像是个在建成以后断断续续使用过的研究室,保洁工作做得很糟糕。地板和书架上都是厚厚的灰尘,而且东西似乎被挪动过——椅子下拖饕一串痕迹,样本瓶上还留有明显的指纹。她重新回到洞口,把所见的一切告诉看起来紧张得不行的比利:
“这上面没什么,就是黑了点。看起来是个研究室,里面也有书架和几张桌子……我先去看看能找到些什么。”
当她再度搜索这问研究室时,她发现这儿其实比自己想像的要大些,因为在那面大大的书架后还藏着另一部分房间——书架把整个房间隔开了。如果不是这隐秘的区域发出了那微弱的蓝白色的灯光,她肯定是发现不了的。当她拿着九厘米手枪步入那个区域时,一只摆动的小怪物把她吓得叫了起来,差点就要开枪了——后来才发现那个小怪物早就死了。
比利关切的呼喊声传了过来:“瑞贝卡!”
她赶紧回应:“我没事,就是被吓了一跳,不要紧张。”然后又瞄了一眼那个奇异的小怪物。
她看到了那些和人一般大小的试管标本——试管里盛着透明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四个试管一字排开,里面装着非常恶心的东西,和以前的怪物都不一样——这些东西肯定曾经是人,但现在却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手术或实验,变得面目全非。瑞贝卡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也感染了T病毒。她努力想组织出语言来描述这些东西,想着回去应该怎么描述给比利听。但她发现自己根本形容不了——这些东西太畸形了!身体像是多个部分拼凑起来的,变异严重的四肢直接从肌肉上伸出来。面目全非,五官扭曲,脸上带着极度痛苦的表情,并且还有一种汹汹杀气——天啊,这种生物真是太可怕了。
走过这排畸形的人形标本,瑞贝卡又看到了一个标本箱,里面装着一些小试管——每个里面都装着一只死去的水蛭。瑞贝卡觉得看着恶心,刚想离开,却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试管——那里面的水蛭……不是水蛭。
她打开了箱子,取出那只与众不同的试管,把它放到灯光下查看。试管的盖子被焊死了打不开,里面的东西虽然是水蛭的形状,却似乎被雕琢过,呈现出钴制的深蓝色。
为什幺会有人制作出这样的东西,还和其他的水蛭标本放在一起呢?
等等,比利读过的那个句子……“想要藏起一片叶子,就把它放进树林。想藏起一把钥匙……”
瑞贝卡从洞口把试管递给比利:“我觉得这应该就是那把‘叶子’钥匙了。”
比利接过试管,一阵惊喜:“我看这个一定就是钥匙!你快下来吧我们一起去试试。”
“但是试管的盖子开不了——瑞贝卡提醒道。但看到比利立刻就要把试管摔到地上,她又急忙阻止。比利笑着,把试管放到脚下,用靴子的跟将其碾碎,很快把那个特殊的雕刻品取了出来
“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走吧。”
瑞贝卡咬咬嘴唇,又看看身后这个神秘的研究室,这里面还有着不少四处散落的文件和纸片……
“还是你先去试试那把钥匙吧,我再看看这儿能不能找到地图之类的。”
“你确定?”比利还是有点放不下心。
“怎么,你不敢一个人去吗?”瑞贝卡打趣道。
“我还真不敢。”比利笑了笑:“好吧,我很快就回来,你也别走远,有情况就用对讲机联系。”
“放心好了。”
比利确定一切交代完毕后,便去试钥匙了。瑞贝卡开始查看放在两张大些的书桌上的文件。
“马库斯,看看你还有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然后她似乎找到了一叠有些意思的文件,认真地阅读起来——殊不知她一直在被人暗中监视很久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中。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青年握紧了拳头,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他身边的水蛭想安慰他,纷纷爬上他的肩膀。但这次,他把它们都赶了下去,不管不问了。
瑞贝卡居然在翻阅马库斯博士的笔记!她解开了谜题,而且还找到了博士的密室钥匙!然后他们就能找到电车,再开一两个锁,就能逃走了……他们很有可能会带着马库斯博士的遗物一起离开,但很多需要他们传播出去的秘密却会被永远存封在这里。
“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离开了。”当看到比利顺利打开了马库斯博士的密室时,当看到瑞贝卡随心所欲地翻阅马库斯博士的个人笔记时,青年对着自己的水蛭宝贝轻语。是的,看着这两个家伙乱撞能带来乐趣,但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必须把安布雷拉的秘密展示在世人面前。
是小宝贝们上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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