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达离开之后,控制室里只剩下里昂一个人坐在那里,此时他终于感到身体有些好转。艾达在落满灰尘的橱柜中发现了水瓶和急救箱,虽然她只离开了不到十分钟时间,不过阿司匹林已经发挥了药效。
此时他正坐在控制器前面,想要在头脑中将下水道爆炸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整理一下。自己能清晰回想起来的事情就是无头的鳄鱼倒下之后,接着意识就变得模糊起来。艾达为自己缠上了绷带,然后在她的带领下穷过了隧道……
然后是地铁,大概乘坐了一、两分钟的地铁。
当最后来到这个房间时,艾达好像让我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在这段时间里,她好像去确认什么东西。虽然重复了很多次这里不安全,不能一个人去,但是自己的头实在是太晕了。之前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无力感,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全依赖别人。由于刚才一口气喝了差不多半加仑的水,现在正在逐渐恢复平静。好像是由于出血过多引起了脱水症……
……也就是说,艾达递过来水瓶之后,就去确认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呢?还有,为什么她会知道这条路呢?
里昂几乎无法行走,当然也就无法提出问题——但是,即使是陷入了谵妄状态,但还是意识到艾达对于道路的选择很有自信,没有丝毫犹豫。她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她明明是一名纽约的美术投资人,为什么会对浣熊市的下水道网络了如指掌?
另外,她现在在哪儿?为什么还不回来?
自己的确是在艾达的帮助下捡回了这条命——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认为她是自己所描述的那个样子。想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而且想要马上知道。并不只是因为她所谓的秘密,克莱尔还在下水道中的某处,如果艾达知道逃脱路线的话,那么就有必要询问出来。
里昂慢慢地站起身来,用手扶住椅子背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还是有些无力,但是头已经不晕了,手臂上的伤也不那么疼了——大概是阿司匹林已经开始起效的缘故吧。
里昂拔出手枪朝狭小房间的门走去,同时告诉自己:从现在起,不能再对那些模糊的回答以及混杂着微笑的拒绝加以认同了。
打开门后,里昂迈步走进一间足能停放得下一架飞机那么大的仓库。仓库里空空荡荡,而且十分老旧,不知从什么地方吹进一阵阵爽快的夜风,让人觉得十分惬意。
艾达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可是,女子随即就登上位于仓库另一侧的楼梯平台,很快消失在那片区域的后面。那是工业用的货物升降机——浸润着润滑油的轨道从那里布满了整个仓库,好像是在废弃工厂中仍然被使用的地方。
“艾达!”
里昂将手臂紧紧地贴在身体上,朝着升降机跑去,引擎已经开始发出轰鸣声,沉重的机械声在晴朗的夜空中扩散开来,这让他感到一阵愤怒。艾达正在试图逃走,而并不是去“确认”什么东西……-
——但是在询问出理由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去任何地方的。
他朝着在月光照耀下宽敞的地方跑去,升降机的门在被敲打之后响起了闭合的声音。当跑到正在震动的金属箱边缘时,差一点儿摔倒在涂着光亮油漆的楼梯上。在恢复身体的平衡之前,升降机的箱体已经开始下降。大概三英尺高的波浪形金属控制板的墙面看上去就像是在箱体的四周不断上升,升降机在顺利地下降。
里昂抓住了门的把手。在发出机械声之后,升降机的周围被黑暗所包围,天空在逐渐变小,变成了像是镶满星星的一小片。清冷苍白的月亮与星星的光芒急忙将焦点都让给了升降机中水银灯所释放出的橘红色光芒。
里昂踉踉跄跄地跑进去,接着便看到了从另一侧用螺栓固定在箱体中的长椅上站起来的艾达脸上凉讶的表情。虽然她举起了贝雷塔,不过很快就放下了——然后她脸上的些许罪恶感在里昂关门的时候也悄然消失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对方,而升降机在这段时间里还在不停地下降。里昂知道艾达此刻正在脑海中拼命地拼凑借口——但是对于此刻疲惫不堪的自己来说,根本就没有问那种问题的心情。
“我们这是去哪儿?”里昂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怒火,问道。
艾达叹了口气——然后坐回长椅上,平静地说道:“我想是出口吧。”
她向上翻着眼珠注视着里昂的表情,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留在那里独自逃走,可是我很害怕……”
当从艾达的声音和眼睛里感到对方确实是在难过后,里昂的怒气也稍微平息下来。
“害怕什么?”
“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做不到的事情,能够让我们两个平安无事的事情。”
“艾达,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里昂走到长椅旁,在艾达的身边坐下。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小声地说道:“在找你的时候,我在下水道中发现了一张地图。上面画着在地下好像有个类似研究所或者工厂的地方——如果地图正确的话,还有一条能够通往城外的通道。”
再次看了里昂一眼的艾达好像真的有些苦恼的样子,“里昂,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忍受如此远距离的移动——我就是害怕这个,带上你,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如果那是一条死路,或者被什么东西袭击的话……”
里昂缓缓地点了点头。她想要保护自己——而这也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对不起。”艾达再次说道,“我应该跟你说实话的,不应该就那样把你扔在那里。而你又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我,至少应该告诉你真相。”
艾达的眼神里所流露出的罪恶感和羞耻心应该不是装出来的。里昂将手伸向她,想要说自己全都明白而且并不想责备她……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咣当”一声。虽然升降机只是轻轻地摇晃了一下,但是里面的两个人全都紧张起来。
“大概是坑道中凹凸不平的地方吧……”里昂说道,艾达点了点头。能够从她热切地盯着自己的眼睛中感受到欣喜之情,一种温暖的感觉在里昂的身体里逐渐蔓延开来。
砰!
艾达从长椅上跌落到地面。—个巨大的圆形物体猛烈地撞在墙面上,箱体侧面的金属板就像是张薄纸一样被撞破了。那是一只拳头——带着如同骨头一般的爪子的拳头,每根爪子都足有一英尺长。
“艾达!”
巨大的手伸了进来,接着沾满鲜血的爪子在金属墙面上又开了一个新的窟窿。里昂抓住艾达无力的身体,将其拖到角落里。可怕的叫声响彻整个空间——虽然那和在警署总部里听到的嘶吼同样激烈,但是却更洪亮,也更加凶暴——另外也更不像人类。
里昂用没有受伤的手抱住艾达,发现温热的血从她身体的右侧不断渗出。此刻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幸好还能够感受到她每次沉重喘息时胸膛的上下浮动。
“艾达,醒醒!艾达!”
情况很不妙。里昂将腰部受到重创的艾达轻轻地放在地上,鲜血从很深的伤口里汩汨流出,但看不出受伤的程度。里昂从艾达短裙的裙角上撕下几寸布料,然后团成一团按在伤口上。
怪物再次发出怒吼,这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吠叫声对正在盯着艾达脸庞的里昂丝毫没有产生影响。他将对方凌乱的裙子重新弄好,将临时的绷带挡住,接着站起身来从肩上摘下雷明顿。
艾达救了我,在我危急时守护着我。里昂带着满腔怒火在装填子弹,准备对艾达进行报答,先前的疼痛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已经丝毫感觉不到了。
在到达类似终点的地方时,雪莉终于想起母亲有可能去的地方。两个人虽然走在另一间空无一人的阴暗房间里,但是那里只有一扇门。看上去这个宽敞的房间没有其他的出口。如果说安耐特刚才就是从上面跳到这里,然后从现在两人所在的空旷的地方走过的话,那么就要另当别论了。
她们站在阴暗的分界处努力朝对面看去,可是什么都看不到。这个房间是作为堆放货物用的场地被建造出来的,从门沿着墙壁所设立的扶手围出了一块站台,而再往前一些则是通风口。安耐特会不会通过某条黑暗中的秘密通道逃走了,还是说克莱尔追踪的方向根本就是错误的?
那么,怎么办?回去吗,还是试着追上去?
克莱尔对这两个选择都不感兴趣——不过,她知道返回来时路也就意味着要在满是污泥的迷宫里徘徊,而且里昂现在又会在什么地方呢……
“那个是电车吗?这里好像是一个车站啊!”
雪莉在说出“电车”时,克莱尔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是突然被人打了一棒子似的。
站台,轨道,还有上千根管道……
克莱尔一边摇晃着的脑袋一边对雪莉微笑,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变笨了。
“对哦,我觉得是。但这是你想出来的,不是我。我的脑袋好像已经罢工了……”
克莱尔在周围扫视一圈,发现在站台的一侧有一个小小的电脑控制终端,大概那个就是控制台吧。她朝着那边走去,雪莉也下意识地一边紧紧握着金色的项链坠,一边试着描述自己在那个水池中所听到的声音。
“……在远处移动的好像是电车。当时我很害怕,那声音很大。”
果然是这样,在终端机的小型屏幕下方有回收命令编码和数字键盘。克莱尔敲人编码后按下“确认”键——于是房间里响起了沉重的机械声,那是电车启动的声音。
“知道吗,你是—个聪明而又可爱的孩子。”克莱尔说道,于是雪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开朗起来,脸上绽放出可爱的笑容。克莱尔搂住她的肩膀,朝着月台的边缘走去。几秒钟之后,电车的灯光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小小的明亮的光环渐渐变大。越过重重阻碍的克莱尔决定尽可能朝着美好的方向去构思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事情——首先,不用再担心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当然,这列电车能够将我们从城市里带出去,而且那里会有大量的水和食品,还有淋浴和干净温暖的衣服……
——不,比这还要好,在洗—个热水澡之后穿上松软而质地很厚的浴衣,还有拖鞋。这样很好,不过作为她来说,只要是没有怪物和那些疯子,就很值得庆幸了。雪莉还在握着那个项链坠。
“喂,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克莱尔笑着问道,“男朋友的照片吗?”
“里面?啊,这个不是项链坠。”雪莉回答道,克莱尔看到她脸上泛起的红晕后觉得很开心。“这个是妈妈给我的幸运护身符——而且,我也没有男朋友。同龄的那些男孩子都像是没长大一样。”
克菜尔笑着说道:“你会习惯的,孩子。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有一些长不大的男孩子。”
电车在慢慢靠近,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车的外形,那是一辆长度大概有二十英尺到二十五英尺左右的单节车厢。
“你觉得这辆车会把我们带到哪儿?”雪莉问道,还没等克莱尔回答,站台的门就被掀飞了。
大门的金属板材朝内侧扭曲,合页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后断裂,纷纷掉落在地上。
克莱尔将雪莉拉到自己的身边时,x先生弯着身子试图进入站台,门的侧面已经被他挤垮。他那毫无感情的眼睛随即盯着站台里的两个人。
“站到我的身后!”克莱尔喊道,然后将手枪拿在手中,扭头回望正在靠近的电车。十秒、如果能有十秒钟的话……
但是,X先生也正在大步流星地朝着二人走来,甚至用不上十秒钟的时间。在巨人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感情,它只是一味地挥动着巨大的拳头。虽然双方还相隔着二十英尺的距离,但是对于那双巨大的脚来说只需要迈出四步就够了。
“电车一停下来你就上去!”克莱尔大喊着扣动了扳机。
六颗子弹相继命中对方的胸膛,虽然第七颗子弹命中了如同死人一般苍白的面颊,可是x先生连眼睛都没眨,也没有流血——当然也没有停下来。健壮的腿又迈出一步。脸上冒着黑色硝烟的窟窿征明了它根本就不是人类。克莱尔无论是手、脚、个头都比它小很多……
砰、砰、砰!
当被子弹命中时,那个家伙有一瞬间的停顿,一颗子弹直接击中了它的左膝。巨人用黑色的眼睛盯着克莱尔……
“来了,快点儿!”
雪莉一边喊一边拉了一下克莱尔的马甲,后者在摇摇晃晃地后退的同时再次扣动了扳机。又有两颗子弹命中了对方的肚子……
克莱尔转身跳上电车,紧跟着雪莉找到了门的开关。门摇晃着关闭,盯着车窗的x先生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倒下,看上去丝毫没有死亡的迹象。
“快过来!”克莱尔大声喊着,接着在右侧发现了一个忽明忽暗的控制台。如果凶暴的怪物再次跟上来并发动攻击的话,这扇门甚至一秒都坚持不住。
克莱尔护着雪莉朝控制台跑去,并用颤抖的手按下了红色“行驶”键,同时在心里对设计师如此地照顾初次使用者的设计而对上帝感谢不已。
启动的电车慢慢离开站台朝着黑暗中驶去,将拥有不死之身的怪物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安耐特坐在四层工作组的宿舍里,等待着接入电源的主机产生反应,脑海中正在想是否应该开始:P—upsilon的合成工作。启动了一个应急系统后,连接走廊中的门都将被解锁,因此就可以用电动开启。这几天中一直被关闭起来的生物们一边发出渴望自由的嚎叫一边到处走动,而且它们几乎都已经饿得能够吃下任何东西……
饥饿而且气势汹汹,再加上从表面凝结着血块的肉体上流出来的纯粹的病毒。
遇到这种东西也就意味着完蛋了——离开这里时她可不想碰上这些令人不舒服的东西。但是当画面上出现几行编码时,她决定不再继续合成。P—UpsiLon气体仍然处于实验阶段,微生物学的几名技术专家都只是为了安抚安布雷拉的损伤控制小组而进行工作的,如果这个一旦完成,Re3和初期通过空气传播而被感染上病毒的带菌者就都会被干掉——这是第一波——这样可以确保她朝着逃跑用运输隧道安全地转移。但是由于安布雷拉的间谍来了,而安耐特并不想让他们轻易地完成工作。在她步履蹒跚地朝着合成研究室走时,升降机返回的声音响了起来。很好,他们来了,而且赶上了最后的瞬间。安耐特在自己从研究所中拼命逃走时,想要引发一场能够夺走他们生命的战斗。在她从即将吞没这个价值数十亿研究设施的炫目爆炸中逃向远方的时候……
……还会燃烧,所有的东西都会燃烧,我将从这个噩梦中解放出去。游戏结束了,我将获取胜利。而安布雷拉在最后将会失去所有的秘密杀人怪物。
想到这里,安耐特的心情突然变得非常愉悦,意识也清晰起来,甚至感觉不到疼痛。返回时应该去找最近的一台电脑,在回收样本之前先启动应急系统,她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在从升降机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念头——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安。而且更可怕的是如果现在倒下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但是,托合成研究室中药品的福,现在身体已经有些好转。那种强烈的痛楚已经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过,思维变得莫名其妙地零碎,想要集中起来变得很难。虽然只是在注射混合物时会暂时感到痛苦,不过至少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应该会舒服一些——应该会好转——就像是脱胎换骨一样。
肾上腺素,脑内啡、安非他命,啊!
安耐特知道是什么东西让自己变得有些恍惚,也知道不应该对自己的能力做出过大的评价,可是难道还有不去体验幸福的理由吗?对着自己面前的那台小型电脑,安耐特露出了微笑,手指同时在键盘上轻轻地跃动着输入了指令,随着合成肾上腺素流入身体中的静脉,她的感觉也变得愈发美妙。
自己能够回到研究所,威廉也正在返回的途中。而且残留在设施中最后具有效力的G病毒样本也放人了口袋中。在寻找威廉之前,去往研究小组办公室的途中顺便拿到了藏在箱子里G病毒一…
——76E、43L、17A,应急时间……20,加入声音警告,切断电源,10、个人认证0001柏肯……
这样就可以了。安耐特冷冷地笑着轻轻地按下“确认”键,充满了胜利喜悦的液体在她毫无知觉的肉体中奔腾。只要再按—下,地球上就根本不存在能够阻止这个的东西了。十分钟之内警告的录音带开始转动,移动用的升降机将停止运作,这个设施与地面完全隔离开来。十五分钟之内开始响起倒计时的声音——在五分钟之内可以利用电车穿过最短的路线,之后还有五分钟……
轰隆!距离爆炸只有三十分钟。对于到达隧道并搭乘电车来说已经足够了。时钟在城市道路下面发出“咔嚓咔嚓”声,而电车则极速驶向远方,最后到达浣熊市郊外孤立的丘陵地带。到达终点之后,步行进入私有领地,从那里回头遥望——见证浣熊市消失的那一幕。
时针指向零的话,放置在研究所中央电源核心的应急塑胶炸弹便会启动。即便是在十二组炸药中只有一组被点燃,也会将埋在墙壁中的其他预备炸药全部引爆。安布雷拉的应急系统被设计成能够破坏一切的模式,研究所会瞬间化作灼热的地狱,满是尸体的城市将被炸成一片废墟。这样的景象即便是在几公里之外也能看得到吧——而我将坐在远处悠闲自得地欣赏这一幕。这是为了纠正迄今为止的一切,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威廉,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无法继续体会夫妻间的默契,这种想法令我感到痛苦。威廉将他的聪明才智全都投入到工作之中,用合成与开发的快乐代替了婚姻生活的喜悦。我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天才,比起烦恼夫妻关系,我更愿意体会支持他的快感——但是现在,我的手指将终结这一切。脑海中忽然有种想法,在最后的这几年里,如果自己和威廉之间能够有更多时间的话就好了。不仅仅是我对他那令人惊异的才能的敬爱,以及他对于我的帮助的感谢……
这是我们最后的吻,我爱你。这是现在我为事业所能做的事情,也是我们对于分享事物的最后的爱的行为。
是的,就是这样。这是对丈夫的体贴与关心。
安耐特按下了按钮,她的心在歌唱,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中闪着绿光的被锁定的编码。
“在这里,我谨慎地递交出自己的辞呈!”
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后,安耐特的嘴角扬起了迷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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