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耐特·柏肯坐在研究所的监视室内,一脸疲倦地盯着监视仪器上方墙壁中央的录像画面。为了等待威廉的出现,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坐在这里好几年了,但现如今她终于有了对方不会再出现的觉悟。如果事实如此的话,那么就必须考虑其他的搜索方法了。
没用的高科技……
这套新的系统好像还没用上一个月——可以切换频道,通过二十五个画面来对这个设施中的任何—个角落进行监控。真是保安方面出色的进步啊——可是现在能够看到的画面只有十一个,而且一半以上的画面都是混杂着杂音的雪花点。也就是说目前只能查看五个屏幕中所显现出来的清晰画面——而且从画面中所能看到的东西只有死亡后腐烂的肉体,还有偶尔吃东西或者睡觉的Re3……
“舔食者。它的名字好像叫舔食者。那舌头……”
安耐特虽然想要度过这最可怕的痛苦,但是对于在这个如同洞穴的阴冷小房间里响起的只有自己的声音而感到深恶痛绝。不会再有第二声的回答了——这么一想,如同撕裂般的悲伤像潮水般向地袭来。威廉走了,他一走,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安耐特将头垂到控制面板上,闭上了疲劳的双眼。总之,连眼泪都已经干了。自从安布雷拉来抢夺G病毒开始,她终日都在以泪洗面,而现在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有的只是痛苦,还有偶尔涌上心头的对安布雷拉无法克制的愤怒。
如果再给我们—个月,不,两个月时间的话,就能和平地交出去。而那样的话,威廉就会成为董事,我们就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大家都会满意,可是……
从—个没有声音的画面中传出微微的声响。安耐特抱着希望抬起头,可是看到的东酉只是让她感到恐惧——那是在一楼外科手术区域的一只舔食者。它从天花板的栖木跳到一个技术员的身上,一边拉扯着那具尸体的内脏一边发出了可怕的叫声。虽然那具尸体看上去是化学工厂联络部门的丹·维勒,但却无法确认。他已经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和那个正在吞噬他的Re3一样看不出是个人类。
安耐特监视着画面中舔食者的进食情况,但心思却并没有在这里。她正在心里苦恼着自己现在到底还能做些什么。将电脑中的记录全部删除,然后输入倒计时的口令。在完成研究所的准备之后,要确保自己的逃脱路线。但是在看到丈夫威廉的身影之前,在确认他回到安布雷拉的设施内之前,她是不会轻言放弃的。即使破坏了研究所,如果他不在爆炸地点的话也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安布雷拉会发现威廉,大概还会从他的血液中抽取出病毒吧……
我不会交给安布雷拉的。我会在落入他们的手中之前先死。上帝啊,求求你了,赐予我力量吧。
在这种疯狂而可怕的情况中,惟一能带给安耐特安慰的就只有安布雷拉无法强行将手伸向威廉的合成药剂了。既然之前不行,那么之后也不会让他们得逞。关于制造G病毒的一切,两个人为公司所制造出的所有怪物,都将和威廉一起埋葬于几千根木头和石材下面。然后自己暂时躲起来,等到社会的舆论对此事降温后再考虑其他可能——比如将G病毒卖给安布雷拉的竞争对手公司。安布雷拉虽然是世界上最大的企业,但却不是惟一一家从事生物化学兵器研究的复合型企业——而且,和我断绝关系的话,安布雷拉也就不再是最大的一家了。虽然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复仇,但是自己所能选择的也只有这个了。
“除了雪莉之外……”安耐特小声说道,她想起了年幼的女儿。虽然这种痛苦和刚才的完全不同,但痛苦终究是痛苦。从雪莉出生那天开始,安耐特就将全部的心思从辅佐威廉的事业转移到抚养孩子上,她想要和女儿一起度过大部分时间。几年之后,威廉的事业逐渐开始上升,工作变得更加重要——虽然她一直都在努力想要让威廉以家庭为重,但是却一直都在拖延。
事到如今什么都晚了。我们再也无法组成—个家庭,我们没有尽到父母的职责,而是成为了公司的奴隶,并浪费着时间,最后甚至将自己都出卖了……
都晚了。现在感叹那些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根本毫无意义。现在自己所能做的是确保安布雷拉从柏肯家夺不走任何东西。虽然威廉已经走了,但是还有雪莉,她将作为父亲的一部分继续活下去。安耐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接下来打算做一个称职的母亲。当然,在找回雪莉之前,必须要等几个月,等到社会舆论冷却下来之后,但是那个孩子会没事的。警官会把她送到威廉的姐姐家,和她们一起生活。而这正是我们两个人所希望的……
艾隆斯署长还活着,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那个愚蠢的死胖子,哪怕只有一半的机会也会把事情搞砸。
安耐特希望艾隆斯最好能够死掉。对于安布雷拉注意到G病毒一事,即便布莱思·艾隆斯没有直接的责任,那个家伙也只不过是一个有着狗屁伦理观念的傲慢自大的家伙而已。虽然常年对公司保持着忠诚,但他还是被我用十万美元收买了。
画面中Re3进食的情景终于完结了。尸体所残留下来的只有扭曲着沾满了鲜血的手脚,以及没有面部的头骨。在屏幕的灰色影像里并没有现实中鲜明的色彩,舔食者留下了如同宴会过后的残羹剩饭一般的尸体,很快地就从画面中消失了。虽然由于T病毒的作用,所有爬虫类系列都是本领高超的杀人动物,但是Re3也有着设计上的缺陷——朝外突出的大脑过于显眼,不仅如此,由于它们那过高的新陈代谢率使得饲育工作总是很辛苦。
那个已经不再是问题了。因为四周都是腐肉——另外,它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能够随时得到温暖的食物的机会。
安耐特感到自己的能量有些消耗过多,她并不想返回研究设施——但是,一味地希望偶尔才动一下的摄像头能够捕捉到威廉的身影也的确不现实。虽然在三楼听到威廉的声音是在两天前,但是由于显示器很多天都没有捕捉到他的样子了,所以不能只是一味地等待下去。恐怕安布雷拉的人已经潜入研究所并展开工作了吧——即使将主要构架抹消掉,还有其他通过大门的方法……
而且威廉大概发现了逃脱路线。虽然她想否定那种可能性,但理智却告诉她永远不能那么做。位于研究所西侧的废弃工厂是安布雷拉为了切实地掩饰地下研究所而收购的运输公司。原本安布雷拉之所以能够毫不引起外界疑虑地建起工厂,就是因为可以利用那个工厂的仓库做掩护,使用重型机械将机器和素材都秘密地运送过来。
安耐特对那里进行过最后的确认,虽然工厂的入口已经被封锁起来。但这并不代表威廉没有通过的可能性。而且如果他能够进入工厂的话,那么也应该能够进入下水道。
安耐特好不容易直起腰来,当拿起放在终端装置上的手枪时感到脚和后背一阵剧烈的酸痛,不过她选择了无视。虽然对枪的事情不太了解,但还是知道该怎么使用。那时……
他们来到这里抢夺G病毒之后,一群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一边开枪一边跑——接着威廉,可怜的威廉就倒在了血泊之中,但是我在最后一刻却没能找到注射器……
安耐特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的身体开始有些颤抖,好像那些可怕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我要夺回威廉,并试着忘记浣熊市已经变成了亡者的城市这件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点儿都不好玩,必须要集中意识。逃走的Re3、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感染者、实验植物、蜘蛛——安布雷拉派来的那些人自不必说,也许还会碰到T病毒的带茵体。
还有威廉,我深爱的丈夫——最初的G病毒带茵体,已经不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了。
自己的心中已经没有残留下眼泪这种想法好像是错误的。安耐特在位于浣熊市地下五层的巨大灭菌窒正中央站了起来,不能碰触任何东西的孤独感让她感到迷惑,并发出了剧烈的哭泣声。
我会让安布雷拉后悔的。在确认威廉已经到达地点之后,我就将他们贵重的设施全部破坏掉。然后拿着G病毒逃走,让安布雷拉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接着,他们会向上帝哀求我的愤怒快点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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