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篷车”终于处在坚固的土地上,再也不用担心冰野会塌陷。我们能轻易地想象到卡斯卡贝尔一家一定多么珍惜脚踩不可动摇的土地所感受到的成功。
这时,黑暗业已降临。旅行队在迪奥梅德小岛内五、六百步的地方采取了与前夜相同的措施。接着喂牲口,然后才照顾“有思想的人”,这是塞扎尔·卡斯卡贝尔的说法。
况且,确切而言,天不冷。温度柱只指在零下四度。实际上无关重要。
在这段休息期间,再也不担心气温回升。他们等待着更低的温度使冰原变得明确牢固。冬天能够迅速彻底地形成。
夜幕完全降临,塞尔日先生想起第二天他要对小岛进行勘探。首先,大家只想到为拉车牲畜采取最好措施,给它们以美餐与充足休息,因为马已筋疲力尽。接着吃晚饭,人各一份。在如此严酷的疲劳之后,大家很快在床上躺下。
“美篷车”迅速隐没在沉睡之中,而这个夜里,科尔奈丽娅即来梦见崩裂亦未梦到吞没她的滚动房的深渊。
第二天即十月二十五日,天刚朦朦亮,塞尔日先生、塞扎尔·卡斯卡贝尔及其两个儿子来察看小岛状况。
首先令他们惊讶的,是这些多得难以置信的海豹,知名度仅次于皮仑漂亮浓密的海狗它们躲在这个小岛上。
事实上,白令海的这一部分,南面以北纬五十度为界,也许正是动物大量聚集的地方。
在查地图时,他们不会忘记,美洲与亚洲两海岸所表现出的外形尤其是它们的相象给他们产生的强烈印象,一个与另一个相对照,同样的轮廓显得相当清晰:德高尔王子地与楚科奇半岛相对应;诺顿湾对阿纳迪尔湾;阿拉斯加半岛顶端弯曲如同堪察的半岛,而这一切全被阿留申群岛所封闭。尽管如此,我们不能就此得出结论说因史前时代某次激变将美洲从亚洲突然分离出去从而打开了白令海峡,因为一边海岸凸出的角与另一边海岸凹进的角一点都不符。
在这片海域中心散落着众多岛屿:圣劳伦斯,已住人,努尼瓦克,位于美洲沿海地带,卡拉赫尼斯基,位于亚洲沿岸;接着,距堪察加海岸不远处,是白令岛,它靠近居弗尔小岛,而距阿拉斯加海岸不远处,是普里彼洛夫群岛。海岸因群岛的一致布局而完全相似。
然而,确切地讲,普里彼路夫群岛与白令岛更专门用作经常出入这片海域的海豹群的栖息地。海豹数以百万计。这里同样是捕杀海狗及海獭的职业猎手的约会地点,这两种动物在不到一个世纪前很多,现在却因极度破坏而变得稀少。
至于海狗——在同一名称下理解为海狮、海牛、海熊,它们成群集结在这里,不可胜数,其宗种似乎不一定永不灭绝。不过,只要热季延续,人们就大量捕猎它们!即无休止也无谢意,渔夫们将之直追至“这片群栖处”,这类天然海生动物区,卡斯卡贝尔一家就聚集在此。尤其成年海狗遭到残忍的追捕,而这些动物不再大量生育,最终会消失。
经计算,从一八六七年直至一八八○年,仅仅在白令岛禁猎区,共有三十八万八千九百八十二只海狗被杀死。在普里彼罗夫群岛,一个世纪期间,就存有阿拉斯加渔民所汇集的三百五十万张海狗皮,而他们每年仍提供不少于十万张。
而白令海其他岛屿竟没留下多少海狗!塞尔日先生与其同伴根据他们在迪奥梅德小岛所看到的能够对此做出判断。整个沙滩被一层糜集的海狗所覆盖,它们一堆挨着一堆,在雪毯上休息,别的什么也没出现。
不过,如果说她们看海豹、海豹也注视小岛上这些的客人。它们听得一动不动,也许因自己领地被占而生气,它们并不想逃跑,有时发出一种拖长的咩咩叫声。人们听到后从中感觉出某种愤怒。接着,它们直立起来,急速地摇动着爪子,或者不如说是鳍,将之展开成扇状。
啊!如同年青的桑德勒所希望那样,倘若这无数只海豹有语言天才,那么从它们有胡子的嘴唇所发出的“爸爸”会如雷灌耳!
毋需讲,无论塞尔日先生还是让都不会想到猎杀这些两栖动物。只不过,卡斯卡贝尔先生说,这里面有一笔“脚上皮仑”的财富。但是,这会是一场无用甚至危险的屠杀。这些动物,其数量令人生畏,它们会使“美篷车”处境十分危险。塞尔日先生嘱咐要极其谨慎。
现在,小岛上这些海豹的出现是包含一种他承认不可忽视的迹象?是否有必要自问这些动物为什么躲在这堆不会给它们提供任何资源的岩石上?
关于这个问题,有过一场十分严肃的讨论,塞尔日先生、塞扎尔·卡斯卡贝尔及其长子参加了讨论。他们涌向小岛中心部分,而女人们做家务,让丁子香与桑德勒照料牲畜。
是塞尔日先生引发这场争论,他说:
“朋友们,重要的是弄明白一旦牲口休息好后,是离弃迪奥梅德岛好呢还是在这儿延长休息!……”“塞尔日先生,”塞扎尔·卡斯长贝尔回答道,“我认为不应停留在这个岩石岛上扮演瑞士鲁滨逊!……我向你承认,我在脚跟下急切地感觉到一块西伯利亚海岸地!”“这我理解,父亲,”让接道。“但是像我们已做那样冒险穿越海峡也不合适。没有这个小岛,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至奴玛拿仍有十几古里……”“怎么,狠狠加它几把劲,我们能分两、三段走完……”“这难以做到,”让答道。“即使冰原状况许可的话!”“我认为让说得对”,塞尔日失生观察道。“我们急于穿越海峡,动机良好。但是,既然以无法预见的方式在变暖,我觉得离开这块坚固的土地一点不慎重。我们过早离开克莱伦斯港,就不要力求过早离开迪奥梅德小岛!
确信无疑的是海峡范围不全是牢固的……”“而昨天我仍听到海峡里传来崩裂声,”让插话道。“显然,这要归因于冰没有足够凝固……”“对,这是个证明,”塞尔日先生答道,“况且还有另外一个证明……”“哪一个……”让问道。
“我觉得这个证明并非没有根据:这就是这无数只海豹的出现,它们的直觉促使其拥入迪奥梅德小岛。毫无疑问,在离开该海上端海域之后,当预见到下次骚乱时,这些海豹就拥向白令岛或阿留申群岛。这是受温度影响而准备的解体,仰感将发生某种将割断冰野的海底现象我不得而知。但是,我们若急于抵达西伯利亚海岸地带,而这些两栖动物不一定不急于到达白令岛或普里彼罗夫群岛他们的栖息地,而既然它们停在迪奥梅德岛,是因为它们有非常严肃的理由这样做”。
“那么,你的意见呢,塞尔日先生……?”卡斯卡贝尔先生问。
“我的意见是只要海豹不以它们自己的出发给我们指出重新上路无危险,我们就呆在这里。”“见鬼!……这不合时宜的讨厌天气!”“父亲,这并不十分严重”,让答道,“但愿不再遭受比这更严重的了!”“另外,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塞尔日加道。“今年冬天提早到了一点点儿,我们很快就到了十月底,尽管此时温度计只指向零,以一天到另一天可降二十几度。只要风万一突然转为北风,冰原将与陆地同样坚固。所以,经过深思熟虑,我的意见是,若无什么迫使我们出发,我们就等待。”至少,这是慎重的。同样,决定让“美篷车”留在迪奥梅德小岛上,直至海峡通道确被寒冷封冻。
这天期间,塞尔日先生和让部分考察了这块为他们提供真正安全的坚硬基地。小岛周界有三公里。即使夏季,这里一定绝对干燥。这是一片堆积的岩石,别无他物。可是,假如俄美两国工程师从未想到过合并两个大陆——相分想到德·莱塞普斯先生所十分乐意做的那样,那么,只需接受卡斯卡贝尔夫人所要求的著名的白令桥桥墩就足够了。
走动时,考察者一直留意不吓着海豹。尽管这样,人类的出现明显地使这些动物处于过度兴奋至少是罕有的激动状态。高大的雄海豹发出沙亚叫声,将其家族成员召集在自己周围,大部分成员很多,因为它们是一夫多妻,四、五十只成年豹只承认一个父亲。
它们这些欠友好举动仍令塞尔日先生担心,尤其是他注意到这些两栖动物有涌向扎营地的某种倾向。它们若是单个则并不令人担心,但是,倘若它们的性情促使它们驱逐来与它们争奇迪奥梅德小岛占有权的入侵者,将很困难甚至不可能抵抗如此众多的群豹。让同样被这种特别情况所震动,因此,他和塞尔日先生相当惊慌地迫回营地。
这一天结束了,未发生事故,只是东南吹来的微风被风吹得转了向。显然,天空在酝酿某种大暴雨,或许这是一场持续超过好多天的北极狂风,这是气压柱突然下降七十二厘米所标出的。
夜里成了坏开端。况且,大家刚刚躺进“美篷车”的房间,一阵长吠——其性质不会错认,加剧了狂风的撕裂声。海豹已来到车子周边,并开始迂回包抄。马害怕受到这群野兽的袭击,惊恐嘶鸣,而瓦格拉姆与玛郎戈冲着群兽无用地狂吠。应重新起床奔向车外,带引威尔姆特与格拉迪亚托以便卫护这两匹马。左轮手枪与步枪已经上膛。可是,塞尔日先生建议只照顾好后端。
夜漆黑一团。由于在深深的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便点亮了探照灯。
在照射中,光束使他们发现了无数只海豹围绕着“美篷车”,它们无疑在等待着白天向车子进攻。
“它们若要袭击我们,一切抵抗将无济于事,”塞尔日先生道,“而我们可能会被压扁!”“那怎么办……?”让问道。
“应该出发!”“什么时候……?”卡斯卡贝尔先生问道。
“即刻!”塞尔日答道。
在这种的确十分严重的危险面前,塞尔日先生有理由离开小岛吗?是的,而且这是要采纳的唯一主意。海豹很有可能只想将藏身于它们领地的人驱逐出境,而不会穷追他们穿过冰原。至于试图驱散它们,纯属冒失之举。
几杆步枪与几支手枪,怎能对付这无数野兽?
马被套上车,女人们重新进入她们的房间,而随时准备自卫的男人们则处在车子每一边,车子开始继续西行。
夜色浓浓,探照灯仅仅能照亮二十来步的原野。同时,狂风更加猛烈。
天未下雪,而在空中象蝴蝶似飞舞的雪团是风从冰厚表面刮起的。
仍然希望冰原完全坚固!然而,并非如此。他们在不断的崩裂声中跳过半裂开的冰块。有冰缝裂开,海水从缝里直射出来。
塞尔日先生与同伴们就这样走了一个钟头,每时每刻都担心冰野在脚下破裂。沿着一个确切方向走变得不切实际,尽管让竭力在罗盘指针上勉勉强强将方向指出。幸运的是,向西而行,再不象在迪奥梅德小岛那样担心偏南或偏北而认不出来。西伯利亚海岸展延在十几古里之处四分之三地平线上,他们不会将之错过。
但是应该抵达那里,而第一个条件就是“美篷车”别淹没在白令海底!
然而,如果说这个困难是最令人担心的,它却不是唯一的。被东南狂风吹斜的车子有翻车的危险。出于谨慎,甚至应该叫科尔奈丽娅、拿波里娜和卡耶塔下车。塞尔日先生和卡斯卡贝尔先生及让、桑德勒与克鲁紧紧抱住车轮将之稳住以与风抗争。他们明白在此条件下马只能完成一点点路程,他们却感到土在脚下向后倾斜。
十月二十六号接近凌晨五点半,夜色正浓浸透垦空,他们被迫停止前进。
拉车牲畜再也走不动了。白令海下部海域被狂风掀起的长浪将冰野抬起,使其表面起伏不平,搅动不安。
“我们怎样由此脱身……”让道。
“应返回小岛!”卡斯卡贝尔喊道,他未能使惊恐的拿波里娜安静下来。
“如今这再也不可能了!”塞尔日答道。
“那为什么……?”卡斯卡贝尔反驳道。“我仍宁愿与海豹搏斗也不愿……”“我向你重复,现在情形禁止我们返回小岛!”塞尔日断然道。“应该不顾一切前进,可我们的车子抵抗不住!若不在风暴来临之前逃走,它将被毁掉!……”“但愿我们不被迫抛弃它!……”让道。
“抛弃它!”卡斯卡贝尔先生叫道。“没了“美篷车”,我们会变成什么样……?”“我们尽全力不论到哪步处境!塞尔日答道。“是啊!……这辆车是我们的救星,而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竭力救它……”“那么不可能向后退了吗……?”卡斯卡贝尔先生问道。
“不可能,而应该向前走!”塞尔日先生答道。“我们保持勇敢、冷静,最终定会抵达奴玛拿!”这几句话起到了使大家活跃起来的作用。过于明显的是风阻止返回迪奥梅德岛。风自东南吹来,猛烈异常,人畜均无法逆风而行。“美篷车”甚至停不稳。只要试图与移动之风相抵抗,它就会倾覆。
近十点时天才半明半亮——一个暗淡的雾日。撕碎而低沉的乌云似乎拖着几股蒸汽穿越海峡横扫而过。在雪的旋涡里,小冰片脱离沙滩,象冰雹样飞射。在此艰难条件下,他们一个半钟头只走了半古里,因为应避开水洼,绕过冰厚上累积的冰块。在下面,宽阔的海浪使冰原剧烈振动,这是一种导致不断崩裂的摇摆。
近中午十二点三刻,突然产生了一次剧烈的晃动。一条网状裂缝使冰野呈星形裂痕并辐射至车子周围……一个直径三十古尺的裂口在拉车牲畜蹄下裂开。
随着塞尔日先生一声喊叫,他的同伴在距这裂口几步处停下。
“我们的马!……我们的马!……”让尖叫道。“父亲,救救我们的马!……”为时已晚。冰在下降,两匹不幸的牲畜随即消失。假若辕杆及缰绳没有断,“美篷车”同样会被拖入海底。
“我们可怜的牲口!”卡斯卡贝尔先生绝望叫道。是啊!这些街头卖艺者的老朋友,随其跑遍了世界,这些忠实的伴侣,与其长久分担异域生活,它们被淹没了!卡斯卡贝尔先生和他的妻子及孩子的眼里浸满了泪水……
“向后退!……向后退!”塞尔日先生喊道。
大家抓住车辆,终于费力地将车子远离裂口,随着冰野震动,裂口继续裂宽。车子这样后退了二十多古尺,退出解体圈外。
形势因之而受到很大危害。现在怎么办?将“美篷车”抛弃在海峡中央,抵达奴玛拿后再带一套拉车牲畜驯鹿回来找车……?看样子别无他法。
突然,让叫了起来:
“塞尔日先生,塞尔日先生!……你看!我们偏航了!”“偏航……?”这只能是千真万确!
毋需置疑,一次整体解冻使冰在海峡两岸之间游动。风暴的摇晃与气温上升相会合,中间部分不足够坚固的冰野破裂。随着冰块移动,宽阔的航道在北部裂开,其中一部分发生在冰原上面,另一部分则在下面。这使承载车的岛状冰块在飓风的推动下偏航。有几座不动冰山同样是方位标,据此,塞尔日先生能够测定偏航方向。
他们在如此测量中明白了自以失去拉车牲畜以来本已十分担心的形势变得多么严峻。即使放弃车子,也不可能抵达奴玛拿。这不再是能够绕开的裂口,而是许多无法穿越的水道,其方向随反复无常的海浪而变化。另外,牵引着“美篷车”的冰块不能控制前进,在周围刚刚破裂冰浪冲击下,它会抵抗多久?
不!没什么可做的!试图自导走向西伯利亚海岸,这超出人力所能。只要无障碍阻拦停止。这块浮冰就这样下去,可谁知道这个障碍物不会是极海来端的大浮冰群本身。
到下午两点钟,天空浓雾晃动,一片暗然,黑暗已将视线限制在很短的范围内。塞尔日先生与同伴掩藏并转向北边,沉默无言。既然无所努力,他们能说什么?科尔奈丽娅、卡耶塔及拿波里娜裹着被子、紧紧靠在一起,缩成一团。年轻的桑德勒,惊讶胜过担心,轻轻吹气。克鲁在房间内整理被摇得移了位的东西。如果说塞尔日先生和让保持冷静的话,卡斯卡贝尔先生并非如此,他自责将全家人拖入如此险境。
首先,重要的是弄清形势。他们并未忘记,穿越白令海峡的两股水流反相蔓延。一条南下,另一条北上。第一条是堪察加水流,第二条是白令海峡水流。假如负载人与“美篷车”设备的冰块被第一条水流抓住,不可避免被带回,有机会在西伯利亚海岸停靠。否则相反,若掉入第二股水流的引力之中,会被推进冰海水道,那里即无陆地也无群岛能阻止它。
糟糕的是,飓风越猛烈,风向越偏南。在这个由海峡组成的漏斗底部,风在呼啸,猛烈异常,难以想象。同时逐渐偏离起初风向。
这是塞尔日先生和让能够验证的。他们也明白他们错过了被堪察加水流抓住的所有机会。罗盘测定偏航向北侧斜。那么是否有理由希望冰块被带向位于阿拉斯加海岸的德·高尔王子半岛以便到达克莱伦斯港?对于这次意外的偏航来讲,这的确是一个幸运的结局。但是,海峡在东方角与德·高尔王子角之间开口角度很大,只好谨慎地放弃这个希望。
冰块表面的位置变得几乎难以守住,只要风暴狂作,人人站不住。让想观察海的前面部分的状况,结果翻了个跟头,若非塞尔日帮助,他已被抛进水中。
这些不幸者——或者更确地地讲这些海上遇难者,因为他们在此如同海难幸存者——他们渡过了怎样艰难之夜!每时每刻多么的恐慌不安!一些冰山,巨大的冰堆有时撞上他们所在的浮动冰岛,发出撕人心肺的崩裂之声,剧烈的晃动使浮岛有觧体威胁。沉重的海浪冲上表面,将之浸吞,如同陷入深渊。在这由风从头顶喷过的冷水淋浴之下,大家冻得浑身麻木。这他们只有进到车里才能躲避;可车子在狂风袭击下摇摇欲坠,而无论塞尔日先生或卡斯卡贝尔先生都不敢建议去车子里寻求躲藏。
无休止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可水道变得愈来愈宽。偏航受到的撞击减少。冰块是否摆脱了海峡过狭部分,其出口开向冰海几古里处?是否已抵达位于极圈之上的水道?白令水流是否最终会将冰块带入堪察加水流?在此情况下,假若美洲没阻挡它,该不该担心它一直被带至北极大浮冰群脚下?
这一天如此姗姗来迟——这一天能确切认清形势。可怜的女人在祈祷……他们再不会被上帝拯救。
这一天终于来了——十月二十七日。它并未给骚动的大气带来任何平静。猛烈的风暴随着太阳的升起看起来甚至在增加。
塞尔日先生与让手拿罗盘查看地平。他们努力在东边或西边发现某一高地却白费力气……
冰块确确实实在白令水流作用下向北偏航。
如人们所想,这场风暴使克莱伦斯港居民对卡斯卡贝尔一家的命运产生了最强烈的担心。但是,既然解冻禁止了海峡两岸的一切联系,他们如何能去救援这一家人……?同样,在奴玛拿港,两位俄罗斯警探通报“美篷车”已出发。他们先于该车四十八小时到达此地。实际上,如果说他们对陪伴“美篷车”的人表现出某种惶惶不安,这并非出于善意。我们知道他们在西伯利亚海岸等待纳尔金涅伯爵,他们打算在此将他本人带走……可纳尔金涅伯爵大概在这次灾祸中同卡斯卡贝尔全家遇难。
而三天过后,对此再无怀疑之处,因为水流将两匹马的尸体抛在海岸的一个小湾里。这是威尔姆特和格拉迪亚特的尸体,它们构成了这些卖艺人唯一的两匹拉车牲口。
“毫无疑问,”一位警探道,“我们在那人之前顺利穿过了海峡!
“是的,”另一位答道,“但令人不快的是失去了一笔好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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