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什顿伯爵、驯犬仆人和猎狗一消失,小把戏也许生来从未像这样,长时间深呼吸,呼吸这清新空气。还应当指出,等小把戏一放开扣住它的嘴的双手,伯尔克也同样深呼吸。小把戏放开手时还对它说:
“不要叫……不要叫,伯尔克!”
伯尔克就不叫。
这天早晨还算运气好,小把戏下决心要走,就穿上从前的衣裳,打了个小包裹,将钱袋塞进兜里。这样就免得回古堡讨个没趣,因为,阿什顿伯爵很快就会得知,咬死指示犬的凶手是谁的,可以想见,他会以什么态度接待他的小马夫。当然,不回古堡也有损失,他本来打算索取欠他的半月工钱,现在也只好作罢。权衡了一下,他还是愿意放弃。他离开了特林戈尔古堡,远离了皮博恩少爷和斯卡莱特管家。有他的狗陪伴,他别无所求,只想尽快远远地离开。
他的小小的财富有多少了呢?有4英镑17先令6便士,这是他生来所实际拥有的最大款数。不过,他并没有夸大这个数量,不像别的孩子,兜里揣这些钱就觉得自己富有了。不!他心里知道,他积攒的钱,如果不严格节省,很快就会花完,顶不到他遇机会找个落脚地方的时候——当然和伯尔克一起落脚。
幸好这条勇敢的狗伤得不重——只擦伤一层皮,没过多久就痊愈了。那个驯犬仆人朝它射,也不比阿什顿伯爵准多少。
两个朋友过了树林,上了大路,就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伯尔克高兴得浑身发抖,小把戏则有几分担心未来。
然而,他并不是信步游荡。起初,他想去坎特克或纽马基特,那两个镇子他熟悉;一个是他住过一段时间,另一个他也陪同皮博恩少爷多次去过。可是到了那里,就可能遇见他应当躲避的人。因此,他往南行,心里是有一定之规的。一方面,远离特林戈尔堡,选择别人不会追赶他的方向;另一方面,他要靠近科克郡首府:那港口所在的科克湾,是南海岸最繁忙的海湾……船只从那里启航……货船……大货船……名副其实的,驶往世界各地……绝不是那种近海船,也不是像韦斯特波或戈尔韦的那种渔船……那总是吸引我们这个小男孩,一种无法抗拒的经商的本能。
总之,关键是抵达科克港,这要走一段时间。然而,与其花钱乘马车或者火车,小把戏还有更好的想法:他步行穿过乡镇,就像原先他从利默克到纽马基特那样,一路上有可能挣上几先令。当然,30英里的路程,一个11岁的孩子步行,确实得赶一阵子,他要用一周时间,只是在农场稍微休息一下。
天气晴朗,这个节气有点冷了,但是道路没有泥,也没有尘埃,条件极好,适于徒步旅行他头戴毡帽,身穿暖和和的外衣、坎肩和布裤,脚下一双带护腿皮套的好鞋,挎着一个小包,兜里揣着他那把刀——老祖母的礼物——手中拿一根棍子,是他刚从一道树篱砍下来的。小把戏这身穿载,不像个穷孩子。因此,他要小心别碰到坏人。不过,伯尔克一呲牙,就足以将形迹可疑的人吓走。
头一天赶路,歇息两小时,走了5英里,花了半先令。一个孩子和一条狗,两个花这点钱不算多,只能买一小份儿肥肉和土豆。是不是惋惜特林戈尔堡的饭食呢,小把戏联想都没有想。他走过包恩蒂尔镇不远,得到一户佃农的允许,晚上就睡在谷仓里,次日花几便士吃顿饭,他又精神抖擞地上路了。
差不多还是同样天气,云彩之间露出蓝天。开始上坡,道路难走了。科克郡的这个地区山峦起伏,从坎特克到首府的这段路,要穿越博格拉山脉的复杂地形,经常碰到陡坡和急弯。小把戏只管朝前走,不会迷路。况且,他像中国人或狐狸一样,天生就能辨别方向。他感到放心的是,这条路并不渺无人迹。一些丢下田地又返回来的农民。几辆从一个村子驶向另一个村子的大板车。万不得已,总可以打听道儿。不过,他不想引起一点注意,没有问任何人就走过去了。
他快如飞,走了6英里时,便抵达狄里一古恩瓦,小镇就坐落在横切博格拉高原的大路上。小镇上有一家客栈,在那儿正吃饭的一名旅客向他提了两三个问题,问他从哪儿来,还要往哪儿去,而且非常满意他的回答,就请他一起吃饭。看来那人十分友好,小把戏便愉快地接受了,饱餐了一顿,伯尔克也没有被那慷慨的东道主所忘记。只可惜那位可敬的爱尔兰人不是去科克,而是前往本郡的北部,否则就会让他乘车捎脚了。
小把戏在客栈安稳地睡了一夜,天一亮就离开狄里一古恩瓦,要穿越博格拉山隘道。
这一天行程很累,风刮得极猛,在覆盖树林的山坡之间冲荡。大风沿着隘道拐来拐去,不管弯路朝什么方向,总像从西南方刮来,总是正对着小把戏,使他不能像帆船那样抢风航行。他只能顶着狂风,往往走十步退五步,抓住在岩石缝里长出的荆棘,总之,消耗很大体力只走一小段路。其实,如能乘上一辆大车或旅行车,那就帮了他大忙,但是路上一辆也没有碰见。博格拉山近个地段没有什么车辆来往。走在这迷宫里没有危险,很容易能走到当地的村庄。小把戏也没遇见几个行人,而且他们走的又是反方向。
我们的小男孩和他的狗走得太累,有好几次躺倒在树下的荆草上歇一歇。下午,小把戏加快了脚步,和伯尔克翻过了这个地区的最高点。这段路如果画在地图,也不过四、五英里。可是极为艰难。走过最难的一段路,再用两小时,就能抵达隘道的东端。
日落之后,恐怕就不要贸然走这条路。这里山高坡陡,夜幕降临得特别快,晚上6点钟就漆黑一片。尽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最好原地休息。这地方十分荒僻,是峭壁夹道,小把戏不大放心,幸而有伯尔克这个警觉而忠实的卫士,对它,主人可以完全信赖。
这个夜晚,路坡石壁凿出的一个窄洞,就是避身之所,墙草垂下形成帘子,松软的干土就算床垫,小把戏钻进去躺下。伯尔克过来趴在他脚边,两个就这样露宿了。
次日,天一蒙蒙亮,两个就继续赶路。天气要变,又潮湿又寒冷。还有15英里的路程,科克很快就会出现在天边。8点钟的时候,就跨越了博格拉山脉。坡路越发陡了,他俩下坡走得很快,但是也很饿,饿得肠子咕咕叫起来。伯尔克鼻子贴着地面,左右小跑;在寻觅食物,继而又回来,仿佛问它主人:“今天早晨,就不吃饭了吗?”
“快了。”小把戏回答。
果然,将近10点钟,他俩到十里铺停歇。
这是一家小小客栈,少年行客花了1先令,买了爱尔兰人的普通餐:土豆、肥肉和一大块名叫“舍得”的红奶酪。伯尔克也有一大份儿加菜汤的稠糊食物。吃完饭休息,休息完又上路。这一带总是崎岖不平,零星有些耕地。这里气候庄稼熟得晚,有些困地农民刚刚收完大麦和燕麦。
路上不止小把戏一个行人了,他时而遇见乡下人,问声好,对方也礼尚往来。几乎没有什么孩子——我们是指在大路上游荡,跟在车后乞讨的那种孩子。因为游客不大可能来到这里,孩子伸手也乞讨不到。老实说,真若是有个流浪儿来求小把戏施舍,他还准能得到一两个铜子儿。可是,小把戏没有碰到这种情况。
下午3点钟,他俩走上一条沿河路,有七、八英里长。这条德里普塞溪是利河的一条支流,利河水则注入西南端的一个海湾。
小把戏若是不想睡觉,连夜赶路,就能到达离科克三、四英里的伍德萨伊德大镇。天黑之前把这段路赶出来!这不是不可能的,看样子伯尔克也持这种意见。
“好吧,”他心中暗道,“最后加把劲儿。到那儿我有时间休息。”
时间,没错儿!他要缺少的,绝不是时间,而不钱……暧!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他有4英镑亮晶晶的金币,这还不算余下的一些便士。有这笔钱,能过上几星期又几星期……若算日子可不少……
上路吧,我的孩子,放开脚步!天陰了,风停了。万一下雨,也没处躲,只能找个草堆钻进去,那可舒服不了,而伍德萨伊德那儿的旅馆,却有好地方等着你呢。
小把戏和伯尔克于是加快脚步,还差一点到6点钟,离那镇子只有3英里了,伯尔克忽然站住,奇怪地哼了一声。
小把戏也站住了,望了望大路,什么也没有看见。
“怎么啦,伯尔克?”
伯尔克又叫起来,并朝右边河岸跑去,河岸也只有二十来步远。
“它一定是渴了,”小把戏想道,“真的,弄得我也想喝水了。”
他朝德里普塞溪走去,那狗叫得更厉害,一纵身跌进水流中。
小把戏非常吃惊,蹿跳几下到了河边,要呼叫他的狗。
激流冲下一个人体,那是个儿童的躯体。伯尔克咬住那孩子的衣服——不如说是破布片。可是,德里普塞溪到处是漩涡,水流很危险。伯尔克要游回岸……很难游到,那孩子紧紧地抓住它的毛皮。
小把戏会游泳,我们还记得格里普教过他。他毫不犹豫,赶紧脱衣裳,可是这时,伯尔克最后一拼劲儿,终于到岸了。
小把戏只需俯身揪住那孩子的衣服,将他拖上安全的地方,而伯尔克一边抖身子一边叫。
这是个男孩,顶多有六、七岁,眼睛紧闭,脑袋耷拉下来,他昏过去了……
小把戏撩开那湿漉漉的头发,一看那张脸,该有多么惊讶啊?
这正是两周前在特林戈尔堡的路上,那个不怕威胁,挨了阿什顿伯爵一鞭子的孩子——当时,小马夫还跑去救护,慈悲的心肠却招来少爷的一阵挖苦。
这两周来,可怜的孩子还继续在大路上游荡……今天下午,他来到这地点,到了德里普塞溪边……口渴要喝水……毫无疑问……脚下一滑……就掉进水流里……若不是伯尔克有救生的本能,将他拖上来,那不要多久,他就会沉入漩涡里……
先得让他苏醒过来,小把戏就极力这么做,什么招儿都用上了。
不幸而可怜的孩子!他这瘦长的脸蛋儿、皮包骨的身子,表明他所受的各种苦:疲惫、挨饿、受冻。用手摸摸他的肚子,就能感到软塌塌的,像一个空口袋。用什么办法让他苏醒过来呢?哦!先得压他的胃,把灌进的水挤出来,再对着嘴给他做人工呼吸……对……小把戏想到这个主意……不大工夫,这孩子就喘气儿了,他睁开眼睛,随口说出的第一句话:
“我饿……我饿!”
Iamhungry①!这是爱尔兰人的呼叫,一生的呼叫!
①英文,意思即“我饿”。
小把戏还有点吃的,一块面包和一点肥肉,他咬了两三口喂进孩子嘴里,这孩子就贪婪地吞下去。必须小点儿口,免得噎着他。这些食物进入他的肚子就像空气进入倒空了的瓶子里。
这孩子感到恢复了体力,便坐起来,眼睛注意小把戏,犹豫了片刻,还是认出来了。
“是你……是你!……”他喃喃说道。
“对……你还记得?……”
“在大路上……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了……”
“我……我知道……我的孩子……”
“噢!别抛下我!……”
“不……不会!……我送回去……你要去哪儿啦?……”
“就是走……往前走……”
“你住在哪儿?……”
“不知道……没住的地方……”
“你是怎么掉进溪水里的?……大概是想喝水吧?……”
“不是。”
“滑进去的?”
“不是……我掉进水……是故意的!”
“故意的?……”
“对……对……现在,我不愿意那么干了……只要你跟我在一起……”
“跟你在一起……我跟你在一起!”
小把戏泪水盈眶。才7岁,就产生寻死这种可怕的念头!
……这孩子绝望,要寻死,因贫穷,无依无靠,饿饿而绝望!……
孩子又合上眼睛。小把戏心想,不要总问他……以后再说……况且,他的身世,小把戏知道……所有这些可怜的孩子,都有同样的身世……也是他小把戏本人的身世……只不过,他天生就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毅力,绝不会产生这样结束苦难的念头!……
然而,现在得拿主意。小孩这种状态,不可能走几英里赶到伍德萨伊德。小把戏也不可能把他背到那里。再说,天快黑了,当务之急是找个藏身之所。四周望望,既没有客栈,也没有农场。一边是大路,长长的德里普塞溪,没有大船,也没有小船。另一边,左边,是一望无际的树林。看来应当往左边走,必要的话,就在一棵树下过夜,睡在一堆熄灭的簧火旁边的草上。等出了太阳,小孩恢复了体力,他们两个不难走到伍德萨伊德,也许能抵达科克呢。今天晚餐足够了,还可以留一点明天早晨吃。
小孩太累,又睡过去了。小把戏抱起他,和伯尔克一起穿过大路,走进树林二十多步。林中已经相当黝暗,全是百年以上高大的山毛榉:爱尔兰这个地区,这样山毛榉有成千上万株。
真是差强人意,他碰到一棵弯弯的大树,树龄很大,树干里空啦!可以当摇篮,当个窝儿,把他的小鸟儿放进去!树洞落满尘土,像锯末一样松软,再铺上一抱草,就是相当不错的床铺。而且,很可能够两个人睡,挤在一起更暖和。小孩在睡梦中,也能感到他不再孤单了。
过一会儿,就会把他安顿在树洞里,他的眼睛也没有睁一睁,但呼吸却平稳了,不大工夫就呼呼大睡了。
小把戏还要把他的被保护人——小把戏保护的人!——的衣服烤干,次日好穿。他点燃一堆干树枝,把破衣衫拧了拧,放在欢跳的火苗上烤,然后搭在山毛榉树的一根矮枝上。
该吃晚饭了,有面包、土豆、“舍得”奶酪。也不会忘掉狗,给它那份儿不大多,但它绝不抱怨。小主人过去躺到树洞里,很快沉沉入睡,伯尔克就守护睡觉的两个人。
第二天,9月18日,小孩头一个醒来,非常惊奇自己睡在这样好的床上。伯尔克以保护者的姿态朝他尖叫一声……对啦!在搭救他时,它不是出了力吗?
小把戏也很快睁开眼睛,小孩搂住他脖子亲他。
“你叫什么名字?”小孩问他。
“小把戏。你呢?……”
“保伯。”
“好!保伯,去把衣掌穿上。”
保伯没等说第二遍。他是个有勇气的孩子,昨天投河的事,他几乎没什么印象了。现在,他不是有了一个不会抛弃他的父亲吗?至少,他不是有了一个在特林戈尔堡路上安慰他,给了他一把铜子儿的大哥哥吗?他表现出年少的这种信赖,信赖中还搀杂着爱尔兰儿童天生的亲热感。另一方面,小把戏遇到保伯,似乎又有了新的职责——父爱的职责。
保伯烤干的衣裳里又套了件白衬衣,该有多么高兴啊!面前放了一个圆形大面包、一块奶酪,以及从黄火灰堆里扒出来的一个大土豆,他眼睛睁得多大,嘴又张得多大啊!二人吃的这餐饭食,也许是他出生以来吃的最美的一餐……
他的出生?……他没有见过父亲,但有一点比小把戏强,他见过母亲……在穷困中死去,……丧母时他才两岁……三岁……保伯也说不准……后来,他给收进孤儿院,年龄很小,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后来缺乏资金,孤儿院关门,保伯流落到街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干什么也不知道,保伯!——跟其他孩子一起流落街头,大都没有家庭。这样一来,他就生活在大路上,到哪儿睡在哪儿,有东西就吃点儿,他好歹活着,保伯!——直到那一天,他已有两天两夜没吃东西,就想到死了。
这就是他的身世,他一边啃着大土豆一边讲述,而对一个早年在悍婆家寄宿过,又落到托恩皮泼手里充当摇柄,还进过贫民学校“念书”的孩子来说,这种身世并不新鲜!
保伯正喋喋不休地讲述,忽然,他那张聪明的脸变了色,完全苍白了,十分有神的眼睛黯淡下来。
“怎么啦?”小把戏问他。
“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吧?”他喃喃地说道。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
“不会的,保伯。”
“这么说……你带我走?……”
“对……到我去的地方!”
哪儿?……保伯甚至都不追问,只要小把戏带着他就行了。
“可是,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没有……”
“噢!”保伯说,“我一定深深地爱你!”
“我也一样,我的孩子,我们两个想法儿活着。”
“唔!你就瞧着吧,看我怎么追马车,”保伯高声说,“他们扔给我的铜子儿,我拾了全给你!”
这孩子从未干过别的行当。
“不,保伯,不要再追马车了。”
“为什么?”
“因为乞讨不好。”
“哦!……”保伯答应一声,就沉思起来。
“说说看,你的腿有劲儿吗?”
“有劲儿……就是还不太长!”
“那好!今天我们要走远路,傍晚赶到科克去睡觉。”
“赶到科克?……”
“对……那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有许多船……”
“有船……我知道……”
“还有大海呢?……你见过海吗?”
“没有。”
“你会见到的!那一大片,老远老远……望不到边……上路!……”
二人出发了,伯尔克前边带路,它蹦蹦跳跳摇着尾巴。
走出两英里,大路就离开德里普塞河岸,与最后注入科克海湾的利河并行。路上碰见好几辆旅游车,驶往这个郡的山区。
保伯一见,受习惯的驱使,又追上去,连声喊叫:“铜子儿……铜子儿!”
小把戏赶上去。
“跟你说过,再也不要这样干了。”他又对保伯重复道。
“为什么?……”
“因为向人讨施舍很不好!”
“为了吃饭也不好吗?……”
小把戏没有回答,而保伯非常担心有没有午饭吃,直到进了一家旅店,坐下用餐才放心。好家伙,花了6便士,大哥哥、小兄弟和狗,三个饱餐了一顿。
保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把戏有个脑袋,钱袋里还装着先令,付了店主的饭钱还有呢。
“这么好的钱币,”他问道,“是从哪儿弄来的呢?”
“是干活挣来的……”
“干活儿?……我也特别想干活儿……可是我不会……”
“我教给你,保伯。”
“这就教……”
“不……等我们到那儿的。”
他们若是打算傍晚赶到地方,一点工夫也不能耽误。小把戏和保伯又上路了,而且走得特别快,下午四、五点就走到伍德萨伊德。既然只剩下3英里的路程了,就干脆赶到科克,不必在这小镇的一家客栈停留了。
“你不太累吧,我的孩子?”小把戏问他。
“不累……还行……还行……”小孩回答。
他俩又吃了一顿饭,又有劲儿,就接着走完最后一程。
晚上6点钟,他们抵达城郊。一家旅店老板给他们安排了一张床,他们俩搂在一起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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