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罢蟠桃游东蓬,八仙过海显神通。
仙姑被擒七仙恼,天遁神剑斩双龙。
且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正行之间,忽然海上乌云翻滚,狂风大作。众仙觉得蹊跷,于是收了法器,踏上云头看个究竟,却发现花龙太子拦路抢亲,把何仙姑抢到龙宫去了。
众仙立时恼羞成怒,个个咬牙切齿,杀气腾腾,齐奔龙宫要人。八仙虽是旱仙,不习水性,但他们在修成大道之前,就已经可以胎息和踵息了,亦即不用口鼻呼吸,而用肚脐或脚底呼吸,即所谓“众人之息以鼻,真人之息以踵”。普通人运用口鼻呼吸,乃以肺呼吸作为呼吸的发动机关,得道之人呼吸之机关乃是丹田,可以与天地同呼吸。故此众仙行在水里,仍是呼吸自如,悠然自得。
七太子知道七仙不会善罢干休,早在半路上伺候着。他见大仙们来势凶猛,忙把脸一抹,喝声:“变!”他突然又变作一条大鲨鱼,飞也似得向钟离权游来,眼见就要将钟离权一口咬成两截,曹谷就离钟离权不远,忙举起阴阳板向鲨鱼砸去,鲨鱼躲闪过去,转身又向曹谷就扑去。钟离权急忙煽动宝扇,将那鲨鱼扇得连翻带滚地逃出去好远。吕洞宾拔出神剑,说声:“疾!”那神剑便向鲨鱼飞去,谁知一剑扎去竟扎到了一块岩石上,七太子的法术竟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吕洞宾刚将神剑收回,七太子又摇身一变,变作一条巨鲸张开闸门似的大口向七仙游来,眼见要将七仙一口吞掉。
正在危急之时,蓝采和将花篮抛出,那花篮变得比巨鲸还要大,一下子将巨鲸罩住。铁拐李忙抛出葫芦欲将巨鲸收了,那葫芦越变越大,堵住了巨鲸的退路。铁拐李正要念动咒语将巨鲸收到葫芦里,忽然巨鲸变作一条火龙,口喷圣火连水带葫芦都给推了出去,又转过身来将花篮喷走。
张果老说声:“大!”他立时变成一个庞然大物,纵身一跃,骑到了火龙身上,随即拿出鱼鼓向火龙头上砸去,不料火龙又变作一只大章鱼,张果老被缠了个结结实实。
韩湘子一模紫金箫,立时有了主意。他飞身跃出水面,拿起神箫吹起了“天花引”。七太子听到“天花引”一下子丧失了斗志,渐渐浑身酥软起来,瘫成一团,随后现出原形。张果老脱身而出,举起鱼鼓又向七太子打去,吕洞宾也举剑杀来。七太子惊恐之中醒过神来,慌忙逃窜,七仙在后紧追不舍。
七太子正在逃奔,突然遇到大哥大太子,七太子慌忙求救。大太子道:“大哥在此,小弟莫怕。”于是两个龙太子又与七仙拼杀起来,鱼兵虾将也来为两太子助威。
吕洞宾见一时打不服这两个龙太子,又怕时间耽搁久了何仙姑会在龙宫里吃亏,于是抛出天遁神剑,说声:“疾!”神剑立时变成万千条宝剑一起向两个太子飞去,两太子躲闪不及,当场毙命,鱼兵虾将也斩杀了不少,幸免的几个慌忙四散逃走。
张果老道:“这一手为何留到现在才用?早拿出来岂不早就让他们完蛋了。”吕洞宾道:“不是万不得已,我不想伤害他们的性命。”
众仙杀了太子,便在东海寻找龙宫,找了半天不见龙宫的踪影。曹谷就道:“人言东海龙宫是一个好大的水晶宫,为何我等找寻不到?”钟离权掐指一算,笑说道:“此皆传言,其实东海没有什么水晶宫,东海龙宫不过是一个水底洞天。你看这海底岂不和陆地上的山川峡谷一模一样,想必这海底山川里也有不少的水底洞天啊。”众仙恍然大悟,忙又掐算着这东海龙宫所在的水底洞天。
众仙算定,忙向龙宫奔去。张果老笑道:“纯阳子杀了两个龙太子,到了龙宫怕又少不了一阵厮杀,这下可有玩的了。”铁拐李道:“休要再惹是非,我等把仙姑要出来就是了。”张果老道:“你想得美,那龙王一下子伤了两个太子,怎会善罢甘休?”钟离权道:“尔等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龙王纵有三头六臂,我等也不怕他。”吕洞宾道:“此言甚是。那龙王若敢逞能,我等各显本领,杀他个片甲不留。”铁拐李道:“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钟离权道:“那龙王失理在前,我等有理走遍天下。”铁拐李道:“各位无需多虑,我自有道理。”
且说韩湘子适才吹箫治服了七太子,张果老得以脱身之时,这箫声也被在龙宫里的七公主听到了。七公主正在帮七太子看管被囚禁的何仙姑,当她听到箫声,知道韩湘子来了,心想这个仙女定是韩湘子的道友,一问何仙姑果是如此。于是七公主便想将此事禀告父王,求父王将何仙姑放了。
七公主来到龙王面前,将七太子强抢天仙何仙姑之事禀报一遍。龙王听罢大怒,正欲亲自去把何仙姑放出来,并向何仙姑道歉。恰在这时,从吕洞宾剑下幸免于难的残兵败将逃回龙宫,并向龙王禀报两太子被杀。
龙王听罢怒火中烧,愤怒地说道:“小儿固然有错,但吕洞宾不该伤这二子性命。”七公主忙向龙王跪拜道:“父王息怒,想那八仙乃是天仙,我们得罪不起,父王应想一个万全之策。”龙王怒吼道:“住嘴,众仙既然无情,就休怪本王无义了!”于是点齐兵将,带上各位太子,杀气腾腾地涌出龙宫,意与七仙决一死战。
众仙还未来到龙宫洞前,就见东海龙王带着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龙王见众仙就在前面,于是下令安下阵脚,摆好阵势。众仙见状站在一旁,且看龙王作何道理。
东海龙王立于阵前向众仙大声喝道:“尔等伤我太子,此仇必报!若是知趣,就将吕洞宾人头献上,免得尔等一同送死!”吕洞宾飞身来到阵前,毫不示弱:“敖广,休要逞能!快把何仙姑放出来,否则休怪我神剑无眼!”二太子道:“父王,待儿臣会他一会。”说着挺枪飞身来到吕洞宾面前。
韩湘子也飞身来到阵前,对吕洞宾说道:“你留着宝剑宰那老龙王,我来会他。”说着将紫金箫在面前一晃,那紫金箫便变作了一把大刀,二太子和韩湘子战到了一处。刚战十余回合,二太子假装败阵而逃,韩湘子紧追不舍,二太子回手抛出金刚索,眼见就要把韩湘子套住,韩湘子忙举刀将金刚索拨开,二太子又趁机杀了一个回马枪,直向韩湘子的咽喉刺来,幸亏钟离权早已识破了二太子的诡计,将宝扇一晃变作一把宝剑飞身来到韩湘子身边,举剑将二太子的长枪劈成了两截。二太子见势不妙,慌忙败回阵去。钟离权对龙王喊道:“敖广老儿,留下二太子性命,换回何仙姑何如?”敖广怒吼道:“不交出吕洞宾人头,本王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善罢甘休。”
敖广边说边出阵迎战,铁拐李也来到阵前对敖广说道:“敖广,切莫一错再错。你强抢了天仙何仙姑,已经犯下了灭顶大罪,还不快跪下谢罪?”敖广说道:“小儿固然有罪,但尔等不该伤我二子!此等杀子之仇,本王即便赴汤蹈火也定报不怠!”铁拐李道:“如若还你二子,你可知罪放回仙姑?”敖广说道:“说得好听,二子已经被杀,你拿什么还我?”铁拐李道:“我只要你一句话,如若还了,你将如何?”敖广说道:“收回两具尸首,还与不还有何区别?”张果老一旁说道:“少和他罗嗦,把他拿下再说。”说着把鱼鼓变作一把长枪向敖广杀去。
敖广也举枪前来应战,铁拐李飞身拦住张果老道:“张兄且慢,我自有道理。”又转身对敖广说道:“敖广,我还你的自然是活的。”敖广说道:“二子若能生还,在下自当千恩万谢,一切听命于你!”铁拐李道:“好,一言为定!”
阵前两旁个个看着铁拐李,不知他有何本事能将二位太子起死回生。
铁拐李不慌不忙,从身上取下葫芦,往下一倒,说声:“出来吧!”就见从葫芦里飞出两物,落于地上竟是两位太子,两太子未等站稳脚跟就对铁拐李跪下拜道:“多谢上仙救命之恩。”
东海龙王惊呆了,半天才醒过神来,也忙上前拜道:“多谢上仙大恩大德,上仙果然神通广大,敖广佩服!”铁拐李道:“敖广无需多礼,快请起身。”
敖广站起身来,对七太子怒斥道:“孽子,你除了闯祸,还会干什么?”又对二太子道:“你还等什么?还不把他绑了听从上仙的发落!”二太子领命,忙抛出金刚索把七太子捆绑了起来,押送到铁拐李面前。
铁拐李对敖广说道:“七太子是你的儿子,自当由你严加管教才是。”敖广说道:“多谢上仙如此通情达理。”又对二太子道:“把他押回去关起来,先重打四十大板,再待我日后从重发落。”
敖广把七仙请进龙宫,又亲自为何仙姑松绑。敖广摆下盛宴,举杯说道:“我先敬各位上仙三杯酒。这第一杯,当是谢罪酒,众仙饮了,算是饶恕了在下的罪孽。”众仙道:“这事就算过去了,不打不相识么!”说着把酒饮下,敖广也一饮而尽。张果老道:“这酒仙姑应再饮一杯,如此龙王才能安心。”敖广说道:“言之有理,在下陪仙姑把酒喝了。”于是敖广亲自为仙姑斟酒,又为自己倒上,然后对仙姑道:“你大人莫记小人过,在下向你赔罪了。”说着与仙姑碰杯,各自将酒饮下。
敖广又举杯说道:“这第二杯当是感谢酒。上仙不计小儿过错,救下小儿性命,在下就是倾其所有也无法感谢这大恩大德!一杯薄酒,略表心意,在下先干为敬。”说着又一饮而尽。众仙道:“龙王言重了,都是仙友,切莫客气。”说着也举杯一饮而尽。吕洞宾又道:“这杯酒李孔目应再喝一杯,若没有李兄,两位太子就没救了。”众仙立即附和:“此言甚是。”敖广说道:“这杯酒我也理当陪喝。”于是铁拐李和敖广又饮一杯。
敖广饮毕说道:“这第三杯是欢迎酒。非是在下不欢迎各位,这欢迎酒要等到第三杯才喝。实是小儿罪孽深重,上仙恩德宏大,在下不敢怠慢。为示在下诚心,这欢迎酒当连喝两杯才是。”侍女为众仙分别倒了两杯酒,也为敖广倒了两杯,敖广又说道:“在下事先不知上仙来此,若是知道了,理当早接远迎。”说着把两杯酒一起饮下,众仙也把两杯酒饮了。张果老又笑说道:“这酒纯阳子应再喝两杯,若不是纯阳子提议,我等不会来此。”敖广说道:“好,为示我们全家人的诚意,我们全家人陪喝这两杯酒。”
敖广说完,命人把全家人召唤了上来,钟离权道:“如何少了一人?”敖广说道:“小儿在负罪,这酒不算他。”张果老道:“这就不对了,少了一人就不是全家了,怎能看出你龙王的诚意?”敖广道:“小儿罪大,怕坏了众仙的酒兴。”张果老笑道:“你莫只是罪啊,罚啊的,光靠这些不管用。我等都是度人的行家,你把他叫来,我等开导开导他。”敖广命二太子把七太子提来,七太子被绳捆索绑地带到殿内。张果老道:“你龙王这就不是待客的礼数了。”敖广命人为七太子松绑,又对七太子道:“还不快谢过各位仙家。”七太子连忙拜谢。而后吕洞宾与敖广全家共饮了两杯酒。
席间曹谷就问铁拐李道:“我明明看着两太子被神剑所伤,怎会突然间又活了?”铁拐李道:“两太子虽是罪不该杀,怎奈两军阵前刀枪无眼,纯阳子神剑又高深莫测,故此误伤了两位太子,还请龙王见谅。适才我见两太子中剑身亡,想他们也是一时糊涂,又寿不该死,故此我将他们的尸首和魂灵一齐收到了葫芦里,又用葫芦里的灵气为他们疗伤,方使他们得以复生。”吕洞宾说道:“也怪我一时情急,又见两位太子法术高明,怕不动点真格的一时赢不了两位太子,又怕仙姑在龙宫里吃亏。”吕洞宾又看看何仙姑,笑说道:“不知人家是否领情?”
张果老也看着何仙姑笑问道:“领不领情啊?”何仙姑也笑说道:“领了!”张果老又道:“若是领了,陪纯阳子喝一杯。”于是吕洞宾与何仙姑共饮了一杯。
蓝采和道:“这龙宫乃是水底洞天,为何宫内无水?”钟离权道:“龙宫自有避水之法。”敖广笑道:“上仙说的是。”
敖广看了看韩湘子,说道:“我们是故友了,当喝一杯。”韩湘子道:“是啊,一别就是百年啊!”言毕举杯与敖广同饮。敖广又道:“上仙何不吹奏一曲为我等助兴?”张果老道:“只是吹奏无趣。久闻七公主通晓音律,能歌善舞,何不一同为我等助兴?”敖广于是让七公主伴舞。
七公主早就想和韩湘子套套近乎,只是碍于父王在场不便上前搭话。她见父王让她为韩湘子伴舞,乐得眉开眼笑。忙走到韩湘子面前施礼说道:“请公子多多指教。”韩湘子忙道:“七公主莫客气,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敖广说道:“请上仙吹奏。”
韩湘子拿出紫金箫,走出筵席开始吹奏,七公主开始翩翩起舞。她随着悠扬的箫声时而绕着韩湘子柔情地翩迁盘旋,时而面向韩湘子深情地俯仰承和,时而面向众仙热情奔放,时而独自悠然曼舞。
一曲舞罢,众仙个个称好。张果老说道:“美妙绝伦!韩湘子与七公主当同饮一杯。”众仙齐声附和。七公主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忙为韩湘子斟满一杯酒,双手端与韩湘子,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走到韩湘子面前柔声说道:“公子神箫令我终生难忘。”韩湘子道:“多谢公主奖赏,公主舞姿韩湘永记心怀。”说完各自将酒饮下。
敖广说道:“让小女再为众仙敬一杯酒。”七公主听命,为众仙一一斟满酒,举杯说道:“小女子敬各位仙长,请各位仙长赏光。”众仙边说:“好,好!”边把酒一饮而尽。
八仙与东海龙王言归于好,个个酒兴昂然。酒宴散了,八仙醉醺醺地辞别了东海龙王,驾起云头去赴龙华仙会。
正行之间,何仙姑突然喊道:“你们快看,那边海上有一座城池!”众仙向仙姑手指处一看,果见有一座城池悬于海面,烟波缥缈,霞光闪现,真是奇妙无比!钟离权道:“这应该就是海市蜃楼了,难得一见啊!”曹谷就问道:“海市蜃楼是甚么玩意?”韩湘子道:“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众仙皆道:“对,去看看!”
众仙言毕,调转云头向城池飞去,可飞到近前城池却不见了。众仙东张西望,正在疑惑之时,突然感到天旋地转,翻江倒海,众仙一时惊慌失措,迷失了方向;突然又感到掉进了漩涡,众仙被漩涡带动着、快速地旋转着,向下沉去。众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得晕头转向,还未等他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们便被旋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众仙还未站稳,酒已醒了大半。
何仙姑惊慌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钟离权道:“好像是海底。”铁拐李道:“好像是洞穴。哎?我怎么有点头晕?”众仙都道:“是啊,是有些头晕!”钟离权道:“不要惊慌,或许是刚才折腾的。”张果老道:“我好像有点透不过气来。”曹谷就等仙也说道:“我也是。”张果老道:“我们快走!”众仙闻言忙向上游去,可游了半天,又游回来了。
铁拐李道:“这下怪了!”又对张果老、钟离权道:“你们两个不是善测算吗?快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出去?”张果老道:“我测过了,可是不灵了!我脑袋里什么都没有,要看的东西什么都看不见。”钟离权道:“我也是这样,我们的法术在这儿都不灵了。”何仙姑对吕洞宾道:“放飞你的神剑看看。”吕洞宾一试,神剑也不会飞了。
蓝采和说道:“这该如何是好,难道我们就这样被困在这儿?”钟离权道:“我们分头往各个方向游,说不定能游出去一个两个的。谁游出去了赶快去禀报玉帝,请玉帝派水神来搭救我们。”张果老道:“去找敖广来搭救我们说不定也能行。”吕洞宾道:“好了,我们快分头游吧,能有一两个出去就有办法了。”
众仙开始分头向四处游,可游了半天,却一个个的又回来了!众仙惊愕、困惑、无奈。
敖广送走八仙后不久,南海龙王敖闰来访,敖广忙将他迎进龙宫。敖广讲说起刚刚把八仙送走,又讲起了吕洞宾剑杀两太子,铁拐李使他们起死回生的经过。敖闰听后哼了一声说道:“吕洞宾杀了你的太子有人还你,我的儿子也被他杀了,却无人还,我要让他们困死魔海!”敖广吃惊地问道:“你说什么,八仙被你困住了?”敖闰道:“我将他们诱进魔海,那魔海进得去,出不来。八仙不是有能耐么?哼!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魔海,他们会被困死在那里,永远不能超脱!”敖广道:“我怎不知有这个魔海?”敖闰道:“我也是偶尔发现的。有一次我远游东洋,远远地看到有几条渔船被卷入海底,那渔船就再也没见到踪影!我感到奇怪,就派鳖精前去打探,鳖精去了也没回来。后来我见也有仙人被卷进去,不管是谁,进去的就没有出来的!”
敖广听后惊慌地说道:“王弟,你惹了大祸了!”敖闰不解地问道:“什么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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