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话:尽头
“孔浩,我们结婚吧。你说的,我们不用私奔,那我们结婚吧。”我的行李还没有拆,如果孔浩肯痛痛快快说出个“好”来,我会手提肩扛连夜搬回他的身边。
“心慧。”孔浩的呼喊充满乞求。
至今我仍记得我初次见到孔浩时的心动,他如兄如长,令我钦佩。可今天他如同被施了魔法,身形越缩越小,喉咙里还懦弱地叫嚷着“救命,救命啊。”他被打回了原形,自私自大,举棋不定。
“孔浩,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分手了?”这句话我从未打过腹稿,没有设计过,没有练习过,甚至想都没有想过,即使李真和孔母已双双来袭,我仍固执地认定也许孔浩会站在我这方,这样一来,至少我们是二对二的均衡势力,也许我仍有胜算。可惜,事实并非如此,单薄如我,如何去以一敌二甚至敌三,而就算我侥幸赢了,也必定是血流成河,了无意义。
“心慧,你现在在哪儿?”孔浩的声音因惶惶失措而颤抖,我的“分手”二字将他的心房轰得飞沙走石。五年的长跑跑到了尽头,他却好似冲刺般有了激情。他开始对我牵就,对我紧张,开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我甜言蜜语,声嘶力竭。
空调仍然在漏水,漏得好似一场冬雨,没有电闪雷鸣,只有漫天的阴霾。孔浩的纠缠无穷无尽:心慧,心慧。如果这能称之为他对我的挽留,那这挽留无比空洞,几乎可以绵延出回声来。我听得心如刀绞,拼尽全身力气将手机掷出了手心。
第四十六话:稀奇
孔浩会堵在“合璧”门口,并不稀奇,比较稀奇的是,庄盛及时致电我:“公司门口有个门神,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放你一天假。”
“你真是个有人性的老板。”我感激涕零。
哪知,庄盛还有下文:“那你今天抽空去把贾小姐的合同谈一下,最好这星期就能签。还有巴黎假日和皇城根公园的合作协议,你也去探探底。哦,如果还有时间的话,你再跑一趟顺义,那边有个厂子要给我们提供礼服。”
“姓庄的,你这叫放我一天假?”
“哇哈哈,做老板太爽了。”庄盛小人得志,奸笑不止。
然而今天稀奇的事尚未到此为止,我在花鸟鱼虫市场的门口见到了周森,我正要进去时,他正好走出来,我们实打实地打了一个照面,而他怀中正抱着一只鱼缸。我有些手足无措,眼眶也跟着胀得有些酸涩。自从认识了周森,我和孔浩的关系每况愈下,我的处境一次比一次难堪。按理说,周森的立场并不比我光辉,按理说,一开始他跟我一样是个在爱情里败下阵来,心力交瘁的残兵败将,可他就偏偏不随我的愿,不肯灰头土脸。他竟然拍拍屁股就重获新生,开朗地投入到下一段感情中,而竟然,对方偏偏是我毕心慧。
周森的反应要比我泰然自若:“毕心慧,来买鱼食?”
“不,鱼缸,我之前的那个寿终正寝了。”我挣扎着恢复常态。
“那鱼?”
“大金小金都安然无恙。”天晓得,为了抢救它们,我的手指被鱼缸的碎片划伤了一道口子,我的大腿还撞上床角,落下一片瘀青。
第四十七话:也许会失落
“你是吗?”我得到一句反问。
“你别自以为是了。你说对了一半,我过得不好,我哭过了,”我隔着鱼缸抓着周森的手臂,生怕他再越过我钻入人海,“我也的确珍惜我和喜喜的友情,她说她要挽回你,所以我现在恨不得抹掉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抹得一干二净。可你大错特错了,我做不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比现在好过。”
“你搬到哪里了?”周森将鱼缸挟在一边,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带我脱离了众人的目光。
“你知道我搬家了?”
“你不是被驱逐出境了?回到北京后,我帮你找了一处房子,房东是我朋友,价钱公道,我打电话给你,你没有接。我去找过你两次,没上楼,在楼下看你的窗口始终黑着灯,你搬去和喜喜住了?”
“你有去找过我?”我抓不住周森话中的重点,却因为他去找过我而感到踏实,还有一点欢欣鼓舞。原来在这些时日中,我们之间的瓜葛并不仅仅是那三通不痛不痒的未接来电。
“希望门卫有看到我,可以做目击证人。”
第四十八话:众生平等
鉴于这是“合璧”归了庄盛所有后的第一单买卖,所以他对我双手抱拳:“这次就辛苦你了,咱们来个开门红。”
我预先设计的贾小姐是个时髦且气焰嚣张的女强人,所以习惯于对他人呼来喝去,可事实上,她个子娇小,穿黑色圆头的平底鞋,梳短发,两鬓都别到耳后,别具温婉。她是个小头目,拥有一间独立的小办公室,文件和各类商品堆积如山,但好在井井有条。她脚步轻盈地倒了杯水给我:“这大热天的,辛苦你了。”
贾小姐面有难色:“好像你们是专做跨国婚礼的,可我和我先生都是中国人。”
“我们最近做了一系列西式婚礼,可以面向教外人士,其中有一大半夫妇双方都是中国人,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好啊,好啊。”贾小姐抢断了我的话。
我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庄盛报喜:“第一,贾小姐这单已基本拿下,第二,恭喜你的粉丝团不断壮大,这贾小姐亲自将我送到电梯口,直到电梯门都要关闭了,还在跟我确认:司仪是姓庄名盛没错吧。”
庄盛一本正经:“干得漂亮,小张。”
“小张?”我一头雾水。
这时,孔浩暴躁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是不是心慧?你把电话给我。”我心虚地挂断了电话,动作敏捷得好似手机漏了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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