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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19 我们一路同行

  朱父建议回娘家暂住的朱晓晓上班,老人家极力鼓励朱晓晓自力更生,朱母长叹一声后同意。她没有料到女儿婚姻或许会搁浅的原因真是她所担心的——婆媳关系。她更没料到她眼中完美女婿处理这方面的手腕还不如当年的朱父。

  因此,回家的第二周朱晓晓上班了。仍是中粮集团,不过,不是在编的而是聘用的。对此,朱晓晓并不在意,只是,让人无比郁闷的是同一岗位的两种用工方式工资待遇却有着巨大的差别。郁闷归郁闷,但却又无可奈何。

  朱晓晓上班的第三天桐桦知道了。对此,桐桦暗叹一声没说什么。也就是在那天,送桐桦下楼的朱晓晓忍不住问,“老公,妈还在生气吗?”

  桐桦难掩无奈,“仍坚持去美国。我跟桐桐沟通过,桐桐也不希望他们过去。”

  “呃?为什么?”朱晓晓有些意外。

  “桐桐有了新男朋友,担心妈的态度。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希望你和妈继续磨合,她希望她不在的日子里你们可以像母女一样相处。”

  朱晓晓委屈地小声嘀咕,“我也想啊。是你妈不愿意。”

  桐桦仍是叹气,上车前他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再等一个月,如果妈还是这态度,我来接你回家。”

  “如果还有矛盾,怎么办?”

  桐桦再叹气,“船到桥头自然直。”

  朱晓晓苦苦一笑,挣脱他的怀抱默默转身上楼。

  事实证明,桐母的确是铁了心要远离小夫妻俩。她几乎每天和桐桐联系。被逼急了的桐桐终于直接拒绝,原因很简单,她现住在男友家,不太方便迎接父母上门。

  桐母的怒气成功被她点燃。

  最终,桐母的注意力完全由桐桦小夫妻俩身上转移到她身上。

  不断沟通不断交流,桐母仍不放心女儿的再次选择,于是,桐母给桐桦下命令,前去美国帮她把把关,看看女儿挑的男友是否靠谱。本就心怀歉疚的桐桦欣然领命。他有心带朱晓晓前去,但朱晓晓办理护照还需要时日,他只好一个人前去。

  于是,小夫妻俩的暂时分开时间继续向后延期。

  所以,朱晓晓工作之余的时间也全部空了出来。她恢复了婚前上学时的习惯——逛街。

  周六,朱父朱母参加朱父同事的女儿婚宴。朱晓晓依旧去逛街。逛着逛着,她逛到了中鑫。稍稍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进了商场。她没有料到会在此地偶遇桐母,更没有料到的是桐母竟和谢紫嫣一起,而且,状态亲密融洽。

  很多天后,她再次想到这事时,她想也许在她们看来在中鑫她才是不速之客吧?!

  但当时,她脑袋真懵了下。桐母看到她的刹那,表情直接由晴转阴。朱晓晓心中很别扭,但她仍走上前含笑说,“妈,有没有相中的,如果有,我给方经理说一声。”

  这是桐桦给朱晓晓的特权。中鑫开业时,桐父桐母远在上海,因此,拥有此特权的也仅有小夫妻俩。桐母看一眼谢紫嫣手中的纸条,没有接话。

  很难得为桐母办事的谢紫嫣很不情愿,但是,她确实没有直接取走衣服的权利。举棋不定间,朱晓晓顺手拿过纸条交到身边专柜的营业员,“把这件衣服取过来。”

  营业员并不认识朱晓晓,在谢紫嫣面前很是迟疑,见状,朱晓晓冷冷开了口,“把你们方经理叫过来处理,就说桐桦太太过来了。”

  营业员看朱晓晓的目光瑟缩起来,应一声后慌忙离去。

  当然,衣服是方郁菁提来的。方郁菁与谢紫嫣虽然私交不错,但此女志在前程,因此,虽然谢紫嫣与桐母在场,言辞却仍是围着朱晓晓转。

  谢紫嫣脸色阴沉,朱晓晓心中暗爽的同时又有点不安。但是,她迷茫的是,她留意到桐母眼中居然有赞赏一闪而逝。朱晓晓敢确认,那的确是赞赏,她没有看错。因此,朱晓晓大胆作了个选择,她邀请了桐母和谢紫嫣共用午餐。桐母没有拒绝。谢紫嫣却笑着向桐母告辞。

  虽然午餐过程气氛相当沉闷,但是,朱晓晓却受到了鼓舞。她期望她能和桐母关系融合一些,她不想听到桐桦的叹气声,也不想看到桐桦紧皱的眉头。虽然,她并不清楚桐母心中的真正想法。

  晚上,桐桦打来电话时,朱晓晓激动地告诉他这个消息。小夫妻俩为此很是开心的一阵子。

  名都销售经理慌慌张张闯进总经理办公室。

  韩耀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发生了什么事?”

  “这月底到期的十三个牌子只有四家愿意续签,其他九家准备从名都撤柜。而且,这九家牌子是……。”

  “是什么?”

  “郑州区的唯一经销商。”

  韩耀双鬓不可抑制疼起来,“什么原因?”

  销售经理一头冷汗,“据闻,他们有意向进驻中鑫。”

  “中鑫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九家的合同情况。内鬼是谁?”

  销售经理先是语调恨恨,“我们的合同是是办公室主任拟定打印的。”然后,他悄悄留意韩耀反应,语气也相应和缓许多,“据闻,他和财务部苏菲菲私交甚好。苏菲菲曾帮他处理过消防检查事件。而前几天有人曾亲眼目睹苏菲菲与中鑫方郁菁有接触。”

  韩耀一愣,提到中鑫他第一感觉就和方郁菁有关,可牵扯到苏菲菲,让他意想不到。挥挥手,让销售经理离开,然后,他沉思起来。

  很久之后,他拔出一个电话,是找桐桦的。桐桦却说,他身在美国,商场事宜完全交给了方郁菁。

  怒极的韩耀拔给苏菲菲,发现居然是关机。自从跟了他后,从来没有关过机的她关机了。此时,韩耀才意识到苏菲菲的离开是有目的的,是有计划的,况且这个计划、目的是为了击垮他。

  颓败沮丧一点一点蚕食他的自信。他以为一切掌握在他手心,他以为他想离开时他就会干净利落的离开,他以为她的改变仅仅是不甘与失望,原来,干净利落离开的是她,不止如此,她还向他投了一枚重型炸弹,准备把他炸得体无完肤。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女人狠起来的时候往往比男人更狠。

  桐桐离开时,他恨她,他认为她太绝情。现在,和苏菲菲的手段比起来,韩耀才意识到,即使离开时桐桐也是爱着他的。突然间,韩耀觉得疼痛从双鬓径袭大脑,他整个脑袋疼得不可抑制。

  与此同时,上海名都集团总裁办公室,雅子父亲神情冷峻看着手中照片。

  照片中,背景是酒店,女婿的手正挑怀里漂亮女人的睡袍衣领。作为男人,他能理解女婿欢场中的逢场作戏,毕竟女儿的身体不能满足女婿的生理需求,虽说是女婿自己的选择,可是,自己家亏欠了女婿是事实。

  但是,很显然的,照片中的女人不像欢场中人。

  虽然愤怒,但是雅子父亲并没有被愤怒遮住双眼。他放下照片,抽出邮件中附带的一封信。

  信中详细介绍了女人的身份,也明说了女婿在郑家外有家。看完后,雅子父亲把信抓在手中,紧紧地攥成一团。

  二十分钟后,雅子父亲情绪平复。他很平静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打给集团财务总监,“即日起,除了我之处,任何人没有签字权及提款权。”

  财务总监问,“上月韩总提出了二百万需要催还吗?”

  老人家很平静地说,“不用,还是从他年底分红中扣除吧。”

  另一个打给郑州部销售经理,“商场运营情况如何?”

  销售经理不知总裁知道多少,于是,很老实的交待,“九家本地区唯一经销商本月底撤柜准备进驻中鑫。”

  老人家努力压住心中愤怒,“找家私家侦探,调查韩耀私生活。有结果后你直接回上海亲自交给我。”

  销售经理惊喜莫名,迭声答应,“是是是。”

  桐桦不在家的日子,桐父总热情相邀朱晓晓过去吃饭。在商场事件中受到鼓舞朱晓晓欣然答应。可是,她发现她与桐母的关系进展再次走进一条死胡同。桐母依旧态度冷淡,对朱晓晓刻意的谈笑或是搭讪,总报以沉默。

  朱晓晓的前冲热情再一次后撤。

  于是,桐桦走后的第四天,下班后的朱晓晓再次成为孤家寡人,逛街游荡借以逃避老爸老妈的罗嗦。逛到汉江烧烧,她决定约朋友吃饭打发时间。

  打给苏菲菲,“苏苏,请你吃饭,你在哪呢?”

  苏菲菲笑得无比得意,“猪,来吧,本美女现在人在西双版纳。”

  朱晓晓哀叹,“死丫头,以后出去前报备,省得浪费本美女感情。不过,双宿双飞的外出就算了。”

  苏菲菲笑声停顿,默一会儿说,“猪。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朱晓晓一愣,“呃?什么时候。”

  “一周前。”

  听苏菲菲声调并无伤悲,朱晓晓很八卦地问,“怎么谈的?你提出的还是他先提出的?还有……,房子你还给他吗?”

  苏菲菲先哼一声,然后用极其嚣张的语调回答,“谈什么,有必要谈吗?一,我们的关系不受法律保护,不用再去民政局换证,没有孩子抚养问题,也没有共同财产可以分割。二,不止甩他,本美女还要他出资赞助甩他。三,房子是他应该付得青春损失费。猪,告诉你,我甩他前刚用他的银子在郑东新区以我的名义又买了套房子。”

  朱晓晓佩服的无与伦比,“苏苏,你够狠的。”

  电话里传来苏菲菲的冷笑,“我狠?比起他来我这称不上狠。他居然抛下命悬一线的我赶回上海参加他岳父的生日宴,究竟是谁狠。这些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让他伤筋动骨才能解我心头之恨。不过,本美女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了。”

  听得朱晓晓直叹气,“苏苏,你们真的爱过吗?”

  苏菲菲沉默一会儿,才说,“晓晓。他或许只爱他自己。但是,我确信我曾真心爱过他。我之所以这么恨,也许就是因为真正爱过他。不说了,往事不能回头,否则只会伤得更深。晓晓,等我心情平静下来,我会回郑州一趟,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些事。”

  朱晓晓心情很沉重,“你会离开郑州?!”

  “会。但离开前,我准备把两套房子出手。出手后你要帮我把所得银子转交给我父母,让他们防老用。我没脸再见他们,也不能身前侍候,能做得只有这些了。”

  朱晓晓明知劝说毫无意义,但还忍不住劝,“苏苏,父母永远都不会记恨孩子……。”

  苏菲菲没容她说完,“猪。下楼吃饭了,有空再聊。”

  心情跌落深谷的朱晓晓哪还有吃的欲望,她直接打车回家了。她悟出,能有父母在身前罗嗦也是种幸福。

  桐桐男友James是法国人,是位服装设计师,喜欢边工作边四处游玩。遇到桐桐时,他说找到了让他停泊的港湾。

  与他们共同生活几日的桐桦发现James不止自然而亲和,言谈间也十分幽默,桐桐周身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就连韩王子也很快乐。桐桦终于放心,和桐桐单独相对时,他告诉妹妹他很满意James。桐桐开心之余问出心中担忧。

  桐桦极其无奈,不由得向妹妹诉苦,一边是妈,一边是妻,他曾一边倒让妻去迎合妈,可是,妻抑郁了两次也没有讨得妈的欢心。以后倒向妻那边?他根本做不出来。

  桐桐听得真叹气,母亲的性格她又怎么不清楚呢。从毕业到现在已近十年,母亲对她由希望转为失望后的各种表现,她不是也没有任何办法吗?谁让她是妈妈呢?桐桐心中无比同情哥嫂。因此,听到桐桦提起逛街时妈妈居然没有拒绝小嫂子的午餐邀请,她心中一亮,提议桐桦,随他们去法国一趟吧,顺便考察一下巴黎服装流行趋势。桐桦一想,说不定他不在她们身边,情况会有意料之外的转机呢!于是,同意了桐桐的提议。

  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令兄妹俩没想到的是,他们一行四人刚到达巴黎,与谢紫嫣一同逛街的母亲便遭遇车祸。

  桐母左腿小腿骨骨裂,打了石膏咨询过大夫后,桐母要求回家休养。桐父阻止桐母电话招回儿女的要求。用老人家的话说,儿子前去巴黎是为了工作,即便现在赶回也改变不了局面。至于女儿,刚刚有份得之不易的爱情摆在眼前,就不要去掺和了。况且,家里不是没有人照顾。

  于是,朱晓晓接到桐父电话后匆忙赶回。

  朱晓晓进家门,入目处却是床上的桐母与床边的谢紫嫣聊得正热闹。满心担忧瞬间被无奈郁闷所代替。

  桐母对朱晓晓的到来视若无睹,谢紫嫣反客为主起身招呼朱晓晓,“你来了?!”

  本就心里不痛快的桐父看着朱晓晓,慈爱地批评,“你这孩子,家里有客人,你还傻站着,把餐厅里的水果洗洗端过来。”

  谁是客人谁是主人被桐父一语点破,朱晓晓感激地看一眼朱父,老人家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朱晓晓心中闷气顿时消散,欢快地应一声后转身去了。

  把水果放在床头,先大大方方招待谢紫嫣,然后叉起一块菠萝蜜递给桐母,“妈,午饭想吃些什么?”

  桐母接过水果咬一口,神情有些犹豫。其实,她一直想吃朱晓晓曾做过的手擀面,说起来这手擀面也一般,关键是下面的汤太爽口了,滑而不腻。吃过一次后她一直想再吃,可婆媳之间一直矛盾不断,时而过来的朱晓晓压根没有做饭的热情,当然,她想吃时也不好意思开口。

  其实,之所以桐母会撞车也与她的这想法有关系。谢紫嫣得知桐母一直想吃一种特色面。昨天,她偶然间看到一家小门面的面馆客人挺多,于是,电话邀出桐母去试吃。就在面馆前的过马路时,桐母被一辆出租车蹭倒在地,当然,这些桐母是不会让除了她和谢紫嫣之外的第三人知道。

  今天,既然问她了,她想开口说出来,可是,她又觉得一直对儿媳冷冷淡淡的,要怎么开口呢?

  朱晓晓默等一会,试探着问,“主菜吃葱香小排。”

  桐母摇头。

  朱晓晓再问,“清蒸鲈鱼。”

  桐母心中叹气。

  朱晓晓心中也有些失望,她想或许是桐母压根不想吃她做的饭。

  桐父盯着桐父,若有所思看了会儿,说,“还是手擀面吧。既简单又爽口。”

  朱晓晓赶快看向桐母,桐母抑住心中喜悦微点了下头,但语气却无比随意,“那就手擀面。”

  得令后的朱晓晓飞快向厨房而去。卧室气氛沉闷,她更愿意去厨房烧饭,她才不愿意让谢紫嫣冷眼看戏。

  随后跟过去的桐父给她打下手,“晓晓,上周你妈逛街回来夸你了。”

  “呃。”朱晓晓很意外,“夸我?哪方面?”

  桐父把洗好的葱段放下,“夸你在弱势下能很好运用自身优势借以扭转局面。”

  朱晓晓恍然大悟,这才理解那天桐母眼中一闪而逝的赞赏为的什么。其实,当时的她并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在那种情况下不想自己太难堪。没想到此举竟换来桐母夸赞,这出乎她的意料。忽然之间,她觉得桐母并不是她想像的那样。

  桐父仍在说,“你妈并不是对你个人有意见,她太要面子了,无论她的儿媳是谁,她都潜意识地想去改造儿媳,希望儿媳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更希望儿媳能够面面俱到,希望在哪方面都不弱于人。可是,她忽略了她的期望仅是她个人的想法,她忽略了每个人都有性格都有脾气,也都有选择怎么样生活的权力,即便这个人是她的子女,她也没有代替子女做出选择的权利。桐桐是她塑造的第一个产品,失败了,而你是她潜意识下的第二个产品,也是她全部的希望。我的意思,你理解吗?”

  这种疼爱在朱晓晓看来只有疼没有爱,但是,她能改变的只有自己,她不能改变桐母。只是希望以后这种以疼爱为名的改造越少越好。她暗想,如果没有这种改造,大家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日子,生活就会简单的多,幸福快乐来得也会更容易一些。只是,这些她没办法说出口。桐父虽然疼爱她,但并不代表她可以肆意宣扬自己的这种观点。

  但是,她能理解桐父的这种行为。不止理解,她心中也有了决定,无论桐母怎么对待她,她都要尽心尽力照顾桐母。桐母是她爱人桐桦的母亲,爱屋及乌,爱一个人就爱这个人所附带的一切,包括这个人的父母亲。

  雅子父亲盯着桌上的资料陷入沉思。

  郑州部销售经理带回的资料出乎他的意料,女婿在郑州部拈花惹草他心中隐约猜得到,可是,没有料到九家经销商撤柜的事跟此女有关。资料调查中还说韩耀年初有笔巨款汇到一个人卡上。以此查出持卡人姓名为桐桐。这让雅子父亲震惊,听闻,桐桐未婚育儿,难道这个孩子竟然是韩耀的?如果属实,名都能交到韩耀手上吗?

  因此,老人家再次雇请私人侦探,调查桐桐母子俩行踪及桐桐儿子身世。这牵扯到名都今后命运,大意不得。

  韩耀陷入两难境地。

  他现在要做的是用一切手段来挽回这九家品牌,非常时期需用非常手段,商人永远以赢利为目的,他要给这九家比中鑫更优惠的进驻条件,甚至,他可以个人承担一部分费用。

  可是,他无奈地发现,他手中现银有限。跟财务部部长沟通过后,他得到一个很震惊的消息。他将不能从名都提用一分钱,即便是预先提出自己的分红也不行。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不信任他的信号。他担忧起来,这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他清楚这种命令只有一人人能下,那就是他的岳父。上海之行曾许诺孩子出生之时便是他全权接手名都之时,此时竟突然限制他。

  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韩耀心里冰凉一片,症结在何处他有了方向。只是,他没办法去证实。因为他异常清楚从岳父那里去证实某件事件那不亚于不打自招。相比证实,死不承认更现实风险更小一些。

  心中愤怒难以平复,明知即便打过去也不解决任何问题,但是,他仍拔出那几个无比熟悉的数字。电话是通的,但是对方不接听。

  韩耀发了个信息过去:接电话。

  再打,对方接了,但不开口。

  韩耀忍住怒,让语调听起来尽量平缓,“苏苏,你给集团寄东西了?”

  虽然苏菲菲仍不开口,但韩耀却明白了,愤怒终于还是没压制住爆发了,“我对女人向来不薄,即使明知你准备离开,郑东新区的房子还是给你买了。可你呢,不仅联合中鑫打击我,而且往总部寄信。毁了我就是你的目的?”

  苏菲菲问,“你曾经爱过我吗?”

  韩耀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截止目前,他只与桐桐探讨过这个问题。

  苏菲菲笑了,“所以,我觉得我的行为并不过分。一个女人不能正常孕育孩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韩耀又愣了,这是他没料到的。

  就在他愣神间,苏菲菲又说,“我是爱过你的。爱到了极致就是恨,我只是小女人我并不伟大,所以既然恨了就有恨的表达方式。”说完,她挂断电话。

  韩耀双鬓开始隐隐作痛,忽然间他开始想念桐桐想念韩王子,甚至,他第一次有了和她们母子组织家庭的渴望。因此,他马上拿起电话拔通美国朋友的电话,询问查访结果。答案仍是十分遗憾,没有她们母子的任何消息。

  朱晓晓睡在桐母卧室临时撑起的小床上。对此,桐母没拒绝,当然,也没有温言软语。

  熄灯后桐母很快呼吸平稳,想来是熟睡了。于是,躲在被窝里的朱晓晓开始忙碌起来。两手捧着手机给桐桦发信息。

  “老公,么么?”

  信息很快回复,“跟着James见见几个品牌的boss。老婆你呢?”

  “呆子,给你发信息啊。”

  “我正忙着,晚上给你发。”

  “你那边晚上,我这边凌晨啊,不行,陪我聊嘛嘛嘛!!!”

  桐桦直接电话拔过来。

  铃声音乐悠扬悦耳,听在朱晓晓耳中却无比尖锐,飞快摁下接听键,然后掀被蹑着步子冲进卫生间,声音压得极底,“干吗打过来?”

  桐桦纳闷地问,“丫头,不是你要求陪你聊聊吗?你在哪?”

  轮到朱晓晓不解,“在家啊。”

  “在家干吗声音这么小。你不在你房间?”

  “呃?”桐父曾交待她暂时不要向桐桦说桐母被撞的事,被桐桦冷不丁这么一问,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你在哪?”

  “在你妈这边。她被车蹭了。”

  “什么?伤到哪了?严重吗?”

  于是,朱晓晓耐心地说了桐母受伤的部位,并把大夫的嘱咐也细述一遍,最后,她还明说了桐父的交待。

  桐桦听后很感动,当然也很感激朱晓晓,“晓晓,难为你了。儿女没有做的事你作为儿媳却全做到了……。”

  朱晓晓却有自己的见解,因此,她没等桐桦说完就截断了,“老公,我做这些是应该的,是没有任何目的的,妈喜欢我,我应该,妈不喜欢我,我也应该。我嫁给了你,照顾你的父母是我应尽的义务。就如同你娶了我,也有义务照顾我的父母一样。夫妻间不必为了这个相互感激。”

  电话中的桐桦不由得喟叹,“老婆,几日不见,我对你还真应该刮目相看啊。”

  说得诙谐,语调却再真诚不过,朱晓晓十分准确掌握住桐桦的意思。于是,此女嘿嘿笑了,边笑边说,“是啊是啊。以后让你刮目相看的地方还多着呢,记得擦亮眼睛时刻观察着。”

  桐桦乐滋滋的笑了。

  坐在马桶盖上的朱晓晓却收了笑,落寞地说,“老公,苏苏要离开郑州了。”

  电话中桐桦沉默一会儿,“这是必然结局。韩耀不可能为任何女人抛弃前程。你同学离开他重新开始新生活是明智的选择。人,都应该有份正常的家庭生活,这和事业可以相提并论,是每个人至关重要的正常需求。”

  朱晓晓叹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没有亲自经历过这个如此,原先那个当初又怎么甘心呢!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这是必然规律。”

  “可是……。”

  于是,朱晓晓坐在卫生间马桶盖子上,桐桦依在巴黎街头的河流栏杆上,两个人就这么很深入很认真探讨起人生选择与正常婚姻的关系来。并且,一谈就近一个小时,等到朱晓晓反映过来这是国际长途,话费还是蛮贵的时,此女顿时发狂了,一个劲儿埋怨桐桦,“干嘛聊这么时间?”

  桐桦笑着挂断。

  朱晓晓踮着脚悄悄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躺下。黑暗中,她大睁双眼仔细回味着桐桦的话,不得不说,年长她八岁的桐桦看待问题角度确实比她深刻比她全面,在苏菲菲与韩耀的不正常男女关系上,她朱晓晓只是一边倒惋惜苏菲菲,内心鄙夷埋怨韩耀,觉得出现这种问题责任主要在韩耀身上。而桐桦却不这么认为,他把人生的事分为可以选择和不可以选择两大类,这件事上他认为是可以选择的范畴,他认为无论是韩耀还是苏菲菲,既然作出了这种选择,就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无论这个代价是什么程度如何。其实,刚才朱晓晓曾问桐桦,他的不可以选择是什么,他没有回答。当时,朱晓晓暗自叹口气,她想他的不能选择就是血缘亲情吧。在婆媳关系上,他的选择是两边安抚,因为他知道两者之间他不可以有所选择。

  其实,朱晓晓没有意识到她现在做的就是种选择。她选择了婚姻,所以她忽略桐母的态度,她选择了桐桦,所以她心甘情愿为他解忧分担。

  另外,朱晓晓还不知道的是,临睡前她起身再次检查了桐母伤腿位置时,桐母是清醒的。更确切的说,桐母根本还没有睡。从朱晓晓躲在被窝发信息,到她冲到卫生间和桐桦嘀嘀咕咕打电话,然后回来大睁双眼默想心事,房间光线虽然灰暗,但她从迷茫到憬悟的表情变化,桐母都清楚的看在了眼里。

  其实,小俩口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卫生间本就在卧室内,她仍清晰的听见了朱晓晓说的话,当听到‘妈喜欢我,我应该,妈不喜欢我,我也应该’时她内心有点震惊有点激动。联想到几日来儿媳变换花样打理她的饮食,突然间,她觉得心底有丝暖流缓缓流过。

  调查有了结果,虽在雅子父亲意料之中,但老人家仍心中震惊,原来早在五年前女婿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有了女人,不仅如此还孕育出了孩子。老人家愤怒的同时也佩服女婿的隐忍,当然,佩服之后是无法抑制的后怕。他不能想像如果把集团全权交给女婿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也许,五年之后名都将会易主,到时候,他们全家或许会被女婿扫地出门。

  与此同时,老人暗责自己大意。女婿对试管婴儿毫不热衷的态度,他应该警惕,可是,他却大意了。他以为后继有人这个事实会拴住女婿的心,可是,他没有预料到女婿早已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一直以为女婿舍不得名都这份产业,他没有料到女婿会暗渡陈仓。

  现在,该是有所决断的时候了。

  但是,老人家清楚雅子去世前他不能让女婿离开。女儿雅子永远是他心中的最重。

  可是,集团重要决策他不会再让韩耀知道一丝一毫,从即刻起到雅子离世前韩耀只会是名都一名普通的高级打工仔。

  多年经营岂能毁于一旦,韩耀不甘心。他悄悄回到上海约出财务总监,他清楚财务总监的为人,即便真的不帮他,也绝对不会害他,更不会传出不利于他的流言。

  答案是意料之中的很遗憾,财务总监很坦诚的告诉韩耀,这是总裁下得命令,想改变只能找总裁。他只是执行者,没有权利做出决定或是影响这个决定的实施。临告别之际,财务总监中肯的建议韩耀,家庭矛盾最好在家中解决,毕竟总裁唯一的亲生女儿身体欠安。而韩耀代表的恰恰是这个女儿。

  一语点透韩耀,他明白此时此刻能助他的只有雅子。也清楚雅子在岳父心中的分量。

  于是,阔别半年之久的夫妻俩见面了。

  并发症虽已严重影响到雅子,但是孩子即将出世,爱人回到身边,双重喜悦下,雅子状态更是出奇的好,苍白面颊甚至出现晕红之色。

  “耀,我爸爸给孩子取过名字了,男孩叫泽楷,女孩叫嘉娴。你觉得怎么样?”雅子盯着床边的韩耀。

  韩耀握着她的手,含笑接口,“挺好。”

  雅子有不同意见,“有点古老沉重。我还是比较喜欢现代点的。如果是男孩就叫奕铭,女孩的话,叫茗悠或者嫣然。耀,茗悠好还是嫣然好。”

  韩耀心中正在盘算怎么样跟岳父交流,对雅子的问话也就有点心不在焉,“都好都好。”

  被敷衍的雅子有点伤心,然后开始暗自神伤。

  这情形恰好落在听闻女婿回家的匆忙赶回的雅子父亲眼里,站在房门的老人压住怒气,“韩耀,待会来书房找我。”

  背对房门的韩耀一惊,他在心里再次快速盘算一遍,等到觉得对策成熟可以面对岳父时他才离开雅子的房间。

  书房里。

  老人家很平静地问,“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孩子马上出世。雅子希望我能赶回来。”韩耀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雅子父亲点点头,“孩子满月后,你去安徽开始筹备商场。”

  筹备时期哪需他亲自过去,韩耀异常清楚这项决议根本就是流放他的意思。因此,他直接说出应对之策,“结婚后我和雅子聚少离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我想先休息几年陪陪雅子和孩子。”适当退让以获得重新出击的力量和资本,这是韩耀见过财务总监后有的决定。

  雅子父亲努力忍住心中厌恶,“也好。”

  听到这个答案,韩耀彻底明白了岳父的决定,刹那间犹如一盆冰水烧在头上,他当机立断直接表明态度,“爸。也许我曾做过令你失望的事,可是,从今日起从即刻起,我和这些事这些人一刀两断。我会全心全意对待雅子,会好好教导我们的孩子。爸,给我个机会。”

  老人家默盯着韩耀,很久后,重重叹口气后说,“你先去吧。”

  这情形看在韩耀眼里是无奈的叹息,因此,他心中暗喜,然后听话地离去。

  老人家盯着房门又是沉默很久,最后说了句,“你能待多久就看雅子了。养虎为患的事我会做吗!”

  朱晓晓发现桐母对她的态度有改变。首先,她没有再听到冷言冷语,其次,桐母想吃什么不再靠桐父或朱晓晓臆测,桐母会直接告诉朱晓晓。其实,最令朱晓晓兴奋的是,谢紫嫣前来探望时,桐母言行、态度上不再令她难堪,谢紫嫣偶尔的言语出格之处,不用朱晓晓出言反驳,桐母直接轻描淡写化解。

  总之,不止朱晓晓切身感受到这种变化。一直心怀希望的桐父同样发现了,老爷子甚至开始幻想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这天,桐母说她想吃葱香小排。朱晓晓发现家中已无小排,于是,朱晓晓外出采购了。

  站在超市的冷柜旁挑拣小排时,电话响了。

  看号码是景雯雯。听声音那丫头似乎情绪不高,“猪,我现在在兰葸苑,你马上过来一趟。”

  声音不容拒绝,朱晓晓有些纳闷。觉得时间还早,因此,她答应了,“好啊。不过,蚊子,你怎么了?声音这么怪。”

  “你来了就会知道我怎么了。”

  朱晓晓心中微动,她隐约能猜出景雯雯为何这样了。无奈叹口气,内心边思索怎么向景雯雯解释整件事的原委边向大学路走去。

  走进咖啡厅,推开兰葸苑的那刹那,景雯雯爆发了,嗓门极其豪爽,“猪,你们俩耍猴的吧!有你们俩这样的吗?”

  朱晓晓慌乱解释,“我结婚前我们就结束了。不对,应该说,我们根本就没开始正式的恋爱。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和杨亚樨会有结果,我不想这件事影响你的情绪。”

  “你这边是结束了,可杨亚樨那边没有结束啊。”

  朱晓晓张口结舌,她不清楚景雯雯与杨亚樨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劝她根本没有方向。她心中十分懊恼,她心中暗自责怪自己,那天为什么会住杨亚樨安排的酒店呢?是不是这行为让杨亚樨感觉她和桐桦的婚姻亮起了红灯?让他又重新产生希望了呢?

  景雯雯的声讨还在继续,“你们心里都清楚,只把我一个人当傻子。难怪苏苏说杨亚樨的心不在我身上,真可笑,我居然还骂苏苏。其实,该被骂的应该是你。”

  朱晓晓很小心的赔着笑,“蚊子,你继续骂,都是我的不是,全怪我,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和杨亚樨曾在少年朦胧时期对彼此产生过好感,我不应隐瞒你,对不起……。”

  朱晓晓翻来覆去的重复道歉很搞笑,于是,本就准备撒撒气就收手的景雯雯破涕为笑,“死猪头,本人气消之前你要随叫随到,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要自觉自愿赎错,要……。”

  朱晓晓听到头皮发麻,截口问,“有直接点的吗?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

  景雯雯很认真地想了会儿说,“直接点的不是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怕你不答应。”

  “说。只要本美女能力范围内,就不会不答应。”

  “从今日起,你们家商场永远是我的出厂价服装供货方……。”

  “成交。”

  “我还没说完呢?我以后若是交了男朋友,那么男朋友和我一样待遇。结婚后,我的儿女和我们俩一样……。”

  朱晓晓抓起包包边往外走边直接拒绝,“你什么时候再想消气,给我打电话,你放心,我保证随叫随到。”

  包间里传出景雯雯的哀嚎,“死猪头,可以打商量的……。”

  走出咖啡厅,朱晓晓给苏菲菲打电话,“死丫头,你给蚊子胡说什么了?”

  苏菲菲口气比朱晓晓更理直气壮,“猪。我保证我说得全是实话,没加一句假话。杨亚樨如果不是现在仍喜欢着你,我可以头拧下来让你当球踢。我们三人之中我错过就行了,蚊子比我们俩都单纯,早点认清现实总比晚点悲痛欲绝强。”

  “可是,我现在和杨亚樨确实没什么关系啊。”

  “但是,你不是蚊子的男朋友,他才是啊。”

  “呃……。”朱晓晓词穷,但心里仍有不甘,“可是,……。”

  苏菲菲没容朱晓晓说完,“猪,把伤口捂起来并不代表伤口已经愈合,捂着很有可能会进一步恶化而自己却不知道。感情上,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成婚前,还是睁大双眼看清楚比较好。否则,后悔莫及是迟早的问题。其实,是杨亚樨向景雯雯坦诚了他自己的真实感情,景雯雯打给我只是为了证实。景雯雯并没有怪他,当然也没有怪你。”

  想想也是,景雯雯从头到尾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貌似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所以,朱晓晓同学很自觉地原谅了自己,当然顺带原谅了大嘴巴苏菲菲。

  但是,苏菲菲爱情辩论会并没有停止,“猪,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和谐美满的婚姻生活并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的。你好命,碰到你家猪公……。”

  苏菲菲自从离开韩耀后,说起爱情理论来总是一发不可收拾。朱晓晓听得头皮发麻,“苏苏,我现在要去买小排,中午饭要用。有空我们再聊哈。”

  苏菲菲先叹口气,然后仍以那句‘幸福的人总不理解不幸的人的伤悲’结束语结束。

  朱晓晓重返超市买了小排骨、基尾虾、苦瓜等五六种菜及几样水果后匆匆忙忙回家。回到家发现熟客谢紫嫣又来探望桐母。

  破天荒的,朱晓晓未开口打招呼前桐母先开了口,“晓晓,午饭可以晚点吃。先坐下休息一会儿,超市离我们家可不近。”

  朱晓晓愣过之后是欣喜。她意识到桐母已经开始在意她的感受了。于是,满心欢快答应后很主动地把水果拎到厨房开始洗。她想,既然桐母已从内心里接纳了她,那她也该有主人的样子才对。即使不喜欢谢紫嫣,但这个女人毕竟是桐母的客人,应该受到礼貌的招待。

  也就在朱晓晓专心洗水果的时候,卧室发生了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的事件。原因很简单,谢紫嫣来后,桐父为两人准备茶水后下楼转悠了,而桐母闲谈期间不知不觉喝了不少水。喝多了水自然想去卫生间解决一下私人问题。可是,很显然的,家中的全是女人,无论是谢紫嫣还是朱晓晓都撑不起桐母。于是,桐母很尴尬地让身边的谢紫嫣帮忙拿接便器。

  答应后谢紫嫣进卫生间后下意识地去找胶皮手套,四处看看,没找着。于是,谢紫嫣没有多想直接出卧室进厨房,拿起水池边的胶皮手套就往外走。

  朱晓晓也没多想,跟着她进卫生间,然后直接拿起接便器走到床边,先从床头柜抽屉里抽出一次性隔尿垫铺在床上,然后放接便器,准备妥当后俯身托住桐母的腰,很自然地交待,“妈,注意不要动腿。”

  桐母也很自然地提醒朱晓晓,“往下托一点。”

  之后,朱晓晓很自然直接用手把接便器连同隔尿垫一起拿到卫生间。很认真的洗刷后转身出了卧室。

  谢紫嫣拿着胶皮手套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总之,场面极其怪异。

  桐母彷若不知她的窘境,笑指着床边,“坐,紫嫣。”

  谢紫嫣默默坐下,心中转了几转也没找到合适的话圆场。

  桐母却自顾自说了起来,“孩子,女人该恋爱时就要恋爱,到年龄结婚时就要结婚。一旦错过佳期就会步步错。忙事业的女人外表看着光鲜,其实心里更多的是苦闷。因为成功的男人多数喜欢家庭型的女人,因为他们工作之余更需要温馨舒适的家,他们会觉得协助他打拼,任何有能力的人都可以,而合适的伴侣则是可遇而不可求。因为这个合适有很深的延伸,这个延伸不仅仅包括相爱。”

  谢紫嫣由忐忑变为惊恐。

  而桐母显然还没有说完,“就像桦桦和晓晓,对他们俩来说,或许他们觉得他们之间只是是相爱,只要相爱就可以了。可是,在我们看来,他们就是合适的相配,桦桦在外打拼,晓晓心甘情愿做全职太太……。”

  有丝绝望在谢紫嫣心中蔓延。她明白,通向桐家大门的路已全部堵住。本来希望就不大的渴望现在已完全没能可能。

  最后,桐母接过她手中的手套,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扬头喊,“晓晓,水果还没好吗?”

  朱晓晓应声而出,“这次买的菠萝蜜是整个的,自己拨皮很费时间。”

  桐母笑责,“这孩子,干吗不买拨好的。”

  朱晓晓笑呵呵的回答,“还是自己拨得干净卫生嘛。”

  听着她们婆媳之间的一问一答,谢紫嫣突然发现她很多余。于是,她十分礼貌地向桐母告辞。

  桐母十分客气地挽留她一起共进午餐,并适当地夸赞了儿媳做饭的手艺。谢紫嫣却说她还有急事需要处理。桐母含笑说,下次再来时一定得尝尝儿媳的手艺。

  苏菲菲回郑处理房产时要求朱晓晓陪她找李涛谈离婚的事。

  回想起上次耳光事件,朱晓晓心有余悸,因此果断拒绝。

  苏菲菲却叹着气说,“这次走后不一定再回来,还是离了吧。毕竟是我对不想他多一些。”

  朱晓晓跟着叹气,苏菲菲与李涛的婚姻之路走到今天,她也觉得没有再维持的必要。于是,同意了。

  李涛仍希望苏菲菲再考虑考虑。

  苏菲菲无奈之下给杨亚樨打电话。于是,一行四人两男两女一起去了民政局,办完离婚手续询问工作人员时四人才明白,原来办理离婚的当天是不办结婚手续的。

  分别之际,李涛伤感地说,“苏苏,我知道你和这位朋友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我说过等你两年,这话仍然有效。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那些事……我不介意。”

  ‘不介意’三字李涛说得异常艰难,试想这种事又有哪个男人不介意呢?苏菲菲心头有些酸涩,她强忍下去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灿烂更明亮一些,“不必了。我既然有了选择就不会再回头。”

  李涛落寞地走了。

  苏菲菲最终还是没忍住,落泪了,她说,“猪。李涛是个傻子,干嘛为了我这种女人伤心,根本不值得。”

  朱晓晓也难受起来,“苏苏。是人都会犯错,你只是选择失误一次,不要这么说自己。”

  杨亚樨很自觉地为两个女人拦了辆车,临上车前,苏菲菲却说,“帅哥,今天的事虽然很感谢你,但是请不要在我们三人帮里面再掺和了。拜你所赐,猪和蚊子差点没翻脸。”

  杨亚樨听后注视着朱晓晓。谁知,朱晓晓耷拉着眼皮自动无视他,于是,他关上车门也走了。

  桐桦回国前夕,朱父朱母把朱晓晓叫回了家。老俩口要弄清楚女儿心中的真实想法,他们还不知道桐家局势有新变化。他们担忧女儿不能应付这种亲情爱情交错的复杂的家庭关系,他们担忧女儿再次抑郁。如果真得不能应付,他们决定,即使女婿多么优秀,他们都赞成女儿离婚的决定。

  有句老话说得好,婚姻就如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女儿的婚姻还是让女儿作主吧。一味的劝和,对女儿或许会是种负担。

  因此,老俩口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准备吃饱喝足后和女儿深入的探讨探讨。

  饭桌上和老爸交流交流做菜心得,吃完后帮和老妈一起洗洗碗。完成这些后,朱晓晓背起包包就要离开。

  朱母慌乱拦下,“晓晓,妈有些事要问你?”

  朱晓晓转身随母亲坐到沙发上,笑嘻嘻地说,“我回家还有事。有事快问。”

  朱母含笑揶揄女儿,“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陪妈妈说两句话就不耐烦了。晓晓,你那个班还要不要上?如果上,就履行正式的请假手续。如果不上,直接递辞职报告,老这么拖着没个说法哪行啊,每家单位都有自己的规章制度,我们不能坏人家的规矩。”

  这份工作是朱母托关系找的,老这么拖着确实不怎么像话。因此,朱晓晓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妈妈。”

  “到底上不上?”

  “上的欲望不是很强烈。再说,现在家里也离不开人。”

  一直细听两人谈话的朱父适时接口,“晓晓,不要过早下定论,先请个假吧。一份工作的价值并不在于每个月收入。”

  朱母听后点点头,“亲家母还是不能下床吗?如果是这个原因,我觉得你还是上班的好。完全放手把你交给桦桦,是我和你爸的失误。现在,我们觉得弥补这个失误还不晚。”

  因家庭矛盾不可调和致使女儿回家两次严重刺激了朱父朱母的神经,他们违恐女儿的婚姻有变数。分析来分析去,最后,两人意见达到一致,都赞同女儿先上着班。

  不愿父母担忧的朱晓晓同意了,她答应次日上午就去请假。

  其实,朱晓晓请假时还有个有趣的小插曲。那就是,中粮集团负责考勤的工作人员随口问了句,“刚参加工作就请这么时间的假,家里出事了?”

  朱晓晓好脾气地解释,“婆婆摔伤爱人出国,家里离不开人。”

  工作人员恰好是中年妇女,遇到感兴趣的话题话匣子也打开了,“丫头,看你年龄还小,做为过来人提醒你一句。还是安心上班吧,工作上只要你付出努力,一份耕耘就有一份收获。把命运压在男人身上并不可靠,因为你全心全意的付出换来的随时有可能是他的背叛……。”

  很显然的,朱晓晓并不认同这中年阿姨的观点。

  于是,朱晓晓很认真很详细也很深入的解释了全职太太其实是一份难度系数很高的工种,非常有挑战性,运作起来能与CEO相媲美。

  她说,据一位女经济学家估算,全职太太每月的职业劳动价值近万元,并且同时扮演了约十种职业角色,这些角色包括保姆、营养师、理财师、外交官、心理咨询师、市场导购、秘书、出纳等等。她认为,男人在外面打拼的意义在于建立一个安稳的家,一个稳定的社会单元,其承受的压力是巨大的。如果他回家后觉得温暖舒适,觉得在外面所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么就可以认为这个全职太太就是称职的。

  所以,如果要衡量全职太太的社会价值,就要看家庭是否和谐稳定,丈夫的经济能力和社会地位是否在逐步提高,子女是否有家教。这些意义远不是金钱能衡量的。当然,全职太太这份工作具有很高的风险性,也许会成为婚姻的失败者、社会的落伍者,但是,如果时时提高自己,每个阶段都尝试为自己定一个目标,人格独立,不完全依附在丈夫身上,那么,她朱晓晓认为这份职业可以尝试。

  自得知桐桦并不希望她外出工作后,朱晓晓翻阅杂志浏览网页,然后结合她和桐桦小家庭的实际情况。反复思考,其实,她的内心已渐渐认可自己的工作便是全职太太。

  听着朱晓晓长篇大论,那中年阿姨呆了。不知是被朱晓晓的口才所折服,还是也觉得她的观点也没什么错。总之,呆愣过后喟然长叹,说现在的孩子想法真超前啊!在家打扫卫生照顾孩子也能提到这么高的高度。

  朱晓晓有点搞不明白中年阿姨这番话到底是佩服还是讥讽。履行完请假手续回家的路上,她忽然意识到,刚才那番话到底是仅作为自己的观点说给中年阿姨听得呢?还是她内心渴望听到别人对全职太太这个职业的认可呢?想了一路,心里隐约觉得后者成分大些,于是,很自然地想到老爸老妈的担忧,因此,走出电梯走向家门的朱晓晓思想再次有点动摇。

  桐桦回来了。

  他第一时间看望桐母,坐在床边他仔细询问了母亲腿伤的具体部位,然后问清大夫交待的注意事项。最后,他责怪母亲,“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通知我。”

  桐父笑颜慈爱盯着儿子,还未来得及开口,桐母已经接口,“家里有你爸和晓晓,通知你干什么。让你回来买菜做饭还是给我擦洗身子,哪样你比他们俩做得强?”

  桐父笑容显得更开怀,旁边站着的朱晓晓也笑呵呵的,感觉到家庭气氛大异于平常的桐桦难掩心中高兴,连声说,“也是也是。”

  其实,桐母让他赶赴美国时他心中很是担忧,他担心他不在家的日子小妻子和母亲关系进一步恶化,他担心婆媳俩真有撕开脸面当面吵闹的那一天,他心中清楚那一天来临时,他可能会有所选择,这个选择不是伤害母亲就是伤害小妻子,但苍天可鉴,伤害哪一方他都不愿,那都是他心中的最痛。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担忧,那是因为他发现他的小妻子已不想再忍耐,草莓苑之行回家的路上小妻子说得相当明白,这也是小妻子在向他亮明自己的态度。

  当时,他想等她护照办下来带她一起走,可是,母亲却急不可耐,他清楚母亲十分担心妹妹桐桐,因此,他带着满腹担忧离开了。

  但是,他没有料到,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母亲和妻子关系竟有了意外的转机。每天短信联络时,小妻子向他报告的喜讯,他虽高兴但并不完全相信,他想,那也许是小妻子的自我感觉吧。母亲的性格还是是了解的。

  刚才,母亲笑盈盈提到小妻子名字时,他内心无比激动,他终于放下心中的一快巨石。

  因此,目光再投向朱晓晓时桐桦眼里盛满温柔。

  小两口之间的眉目传情没有逃过老俩口的双眼。桐父向桐母使个眼色,桐母笑对朱晓晓说,“桦桦刚回来也累了,回你们那边吧。”

  朱晓晓很自然接了句,“我中午过来做手擀面。”

  “我今天想吃上海菜。要你爸做。”

  “早上不是说想吃手擀面吗?”朱晓晓说出心中纳闷。

  桐桦却理解母亲的意思,他笑看向朱晓晓,“如果我下午回来,妈就想吃手擀面。但是,我上午回来了,妈就想吃上海菜了。”

  这么一说朱晓晓明白了。她不好意思的先走出房间,桐桦随后跟着离开。

  小别胜新婚。

  况且,桐桦与朱晓晓本就尚处新婚阶段,这场小别也就显得越发牵肠挂肚。因此,桐桦虽很疲惫但仍没忘记和小妻子做一场两人都十分渴望的,也算十分有益身心的‘嘿啾’运动。

  运动过程很投入,运动结果两人显然都很满意。因为,运动后两人依旧没有停止小动作,桐桦的手还在朱晓晓胸前,朱晓晓双手也忙得不可开交,一会捏桐桦的脸,一会摸他的腰,下一刻她又沿着腹部向两腿间游走,而且,嘴里也没闲着,“娘子我检查检查,看官人外出时有没有不老实。”

  桐桦笑得得意,“你那样检查哪准?还是实战检查更能说明问题。”

  感觉到桐桦特殊部位的蠢蠢欲动,朱晓晓举手投降,“老公,我们谈谈心,怎么样?”

  桐桦笑着揽紧她,“好。”

  朱晓晓收笑盯着桐桦眼睛,“你是怎样看待全职太太的。”

  桐桦也收了笑,“如果你觉得上班更快乐更充实,我并不反对你外出工作。其实,我觉得全职太太并不是人们常说的那种窝在家中整理家务相夫教子,它有更广泛的延伸。首先,要根据家庭实际情况来决定女人要不要做全职太太,当然,这并不是说全职太太必须要有丰厚财富做保证,有的家庭需要女人在家中工作,譬如家中必须常留有人,而家政服务人员又不能全权代替这个人,那么这个家通常就会出现全职太太,因为女人天生比男人心细,她们更适合担任这项工作。其实,这种情况比较少见,更常见的全职太太多半是丈夫有能力保证家庭的物质需要,可以让妻子脱离社会上的工作,然后专心于家庭工作。这其实算是社会的进步,因为这样,家庭生活与社会工作才算被提到了同一高度。”

  同一角度的不同说辞,也算是小夫妻俩意见的高度一致。

  桐桦显然也明白朱晓晓的担忧,于是,他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当然,全职太太有很大风险。这种风险包括婚姻、经济、再就业等等方面。所以,你决心成为全职太太前一定要评估好,你到底适合这一职业吗?”

  朱晓晓考虑到了婚姻风险,但其他的她根本没有想过。听桐桦提起,她很自然的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把全职太太当作职业,显而易见的桐桦就是她的老板,这个发现令她心里极其不爽,“以后你的收入全部存到我的户头,我要做自己的老板。”

  桐桦被朱晓晓瞬息万变的表情逗乐了,“我们有牢固的婚姻基础,婚姻质量的和谐程度你也心知肚明,当然,为夫我的个人素质你也大可放心。所以,全职太太这个职业对你来说没有任何风险。”

  “答应不答应?”

  “我人都是你的了,收入当然也是你的。”

  朱晓晓相当满意桐桦的回答,“这还差不多。”

  “那你什么时候准备开始工作?”

  “生完宝宝吧。”

  听后,桐桦直接到朱晓晓压到身下,“那我需要勤奋些,积极耕耘才有收获嘛!”

  “臭流氓。”

  离婚后第二天,苏菲菲去公证处办理了房产买卖委托事宜。

  走之前,三人帮最后一次聚首于兰葸苑。

  苏菲菲以记忆中的大学生活为话题开头,继而大谈婚姻选择与女人幸福指数的关联,然后一个劲儿提醒景雯雯要慎重选择对象,结婚前要擦亮双眼仔细观察对象是否有让她幸福的能力。最后,半是羡慕半是揶揄炮轰朱晓晓,“猪,没发现你这么招男人喜欢啊!记得再有你家猪公这样优秀的男人时帮人家蚊子留意一个。人家本来有一个阳光伟岸的黄金男,结果却发现是你吃剩的菜。”

  听到‘吃剩的菜’四个字,朱晓晓把刚喝进嘴的咖啡一下喷出,“我压根就没吃,不对,这道菜跟我根本就没什么关系。苏菲菲,你嘴够损的。”

  苏菲菲呵呵直笑。

  三人之中二比一这个很难得的事实鼓舞了景雯雯,她借机挤兑朱晓晓,“就是。本人被割裂的心还没有复原。猪,想让我原谅你,就想想我上次的提议。”

  “那叫什么提议。你简直就是敲诈。”朱晓晓欲哭无泪。

  苏菲菲笑得得意,“敲诈怎么了。谁让我们三人就你幸福呢?!”

  景雯雯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然后边附和边伤感,“其实,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也可以这么幸福的。杨亚樨会是个好丈夫。”

  朱晓晓很无奈也很郁闷,苏菲菲的离别会怎么成了她的批斗会。不过,这事确实和她有关,她也算是有口难言。转念又一想,如果能让苏菲菲开怀一笑,批斗就批斗吧。谁让她们是朋友呢!

  车站送别那天,朱晓晓还不清楚苏菲菲到底要去哪里。她不知道苏菲菲的真正意图,那丫头似乎存心和郑州的一切划个句号。朱晓晓放心不下坚持要买站台票,她要亲眼看苏菲菲上车,她要清楚苏菲菲的目的地是哪里。

  苏菲菲拗不过,无奈之下说,先去北京吧,一来感受感受祖国首都的庄严大气,二来政治中心总归会少一些侈靡之风吧。

  听后,朱晓晓心中极其难受。

  检票进站前,苏菲菲说,其实那天杨亚樨转身离去时的背影比李涛还要落寞还要孤寂。

  苏菲菲提到李涛时语调里没有丝毫嫌恶怨恨,朱晓晓甚至能从中感觉到一丝留恋一丝歉意。

  然后,苏菲菲头也不回走了。

  之后的三年内,朱晓晓一直没有她的消息。第四年,再次接到她的电话时,苏菲菲人却在杭州。那时候的她在一家幼儿园工作,她说和孩子们在一起她很快乐。还说,她还没有再谈感情的欲望,至于什么时候会有,她也不知道。

  桐桦自巴黎带来了不少礼物,忙碌两天处理完商场的紧要事情。他和朱晓晓两人来到朱家。

  朱母朱父分别与小两口谈了一次话。

  朱母和桐桦在客厅。

  桐母说,“我想要你一个态度。如果亲家母与晓晓之间再有矛盾,你能不能站在客观角度去看待问题。帮理不帮亲。你不能每次出现问题后都把晓晓送回来吧?”

  岳母的话没什么错,要求也极其合理,桐桦却有些为难。实话说,是母亲不对的地方多一些。至于小妻子,多数属于正当防卫吧。虽然有时候防卫有些过当。但是,让他去指责母亲,他做不到。

  桐母对这个态度却是志在必得,“如果你觉得为难,晓晓可以暂时住在我这里,什么时候你觉得这个态度你能给我,晓晓什么时候跟你回家。”

  本就不擅处理家庭关系的桐桦进退两难,在心中略微权衡后答应了,其实,答应的同时他心中还有侥幸心理,他想,以现在情形来看,母亲与小妻子关系已向好的方面发展,应该不会再出现矛盾了!

  桐母拍拍桐桦的手,“桦桦。不要怪妈逼你。我和你爸觉得这方面的事上你处理方法有欠缺,晓晓委屈些不要紧,我们担忧这些事影响到你们的婚姻。我和你爸始终觉得这种事男人的作用就是两方调和,而不是让一方一直退让。”

  桐桦连连点头,“我会注意的,妈。”

  本就对桐桦十分满意的桐母觉得批评过还要适当表扬一下,于是,她说,“我和你爸相信你的人品,也放心把晓晓交给你。我们相信你能让她幸福。所以,别让我们失望。”

  桐桦仍边一直点头,“你放心吧,妈。”

  朱晓晓和朱父在书房。

  朱晓晓对这次谈话丝毫不重视。她拿着衣服在朱父身上比划,说,“爸,这件衣服超适合你。没想到你女婿眼光这么独到……。”

  朱父笑看着眉飞色舞的女儿,“丫头,你满意目前的生活吗?”

  朱晓晓动作不停,“还可以啊。”

  “还可以是什么概念?爸问得是不是满意?”

  朱晓晓这才意识到这次谈话老爸很郑重,于是,她把衣服放在书桌后的椅子上,说,“目前还满意。”

  朱父示意朱晓晓坐下来,然后,又轻叹了口气,“虽然说选择结婚就应该勇于承担这个婚姻带给你的一切,可是,如果带来的是不能承受的负担,爸爸并不是老古董,离婚也算是明智的选择。每个家庭都有不同,人与人也有差异,就如桦桦,清醒的头脑只用于处理工作上,涉及到家庭问题却很糊涂,我和你妈很担忧你们未来的生活。”

  朱晓晓心里暖融融的,她摇摇朱父手臂,“你们放心吧。如果真到了不能承受的那天,我会有所选择的。”

  朱父脸上的故作严肃难掩眼中慈爱,“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朱晓晓心中感动,人却调皮地冲朱父眨眨眼睛,“人家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以前我不信,现在信了。”

  朱父含笑拍一下朱晓晓,很慈爱地骂,“死丫头。”

  谈话之后桐桦很有思想压力,他不敢想像如果再起家庭纷争他该怎么做,他没有指责母亲的思想准备,他很明白,在婆媳关系这方面,他和母亲沟通不了。因为他尝试过一次,最终以失败而告终。甚至,结果比他沟通之前更差。很显然的,他也不能再把小妻子送到岳母家,因为那无异于把自己放在加热的电饼铛中两面烘烤。

  因此,他小心翼翼暗中推进家中两女人的关系。手段尽管简单而拙笨,但效果却很明显。

  例如,去上海洽谈业务顺带陪母亲参加她同学会回郑后,他会把自己购买的礼物说成母亲送给小妻子的,附带把母亲在同学会中夸赞小妻子的话复述一遍,于是,母亲难掩心中高兴,看小妻子的眼神也越发慈爱,小妻子也很兴奋。

  又如,带朱晓晓外出应酬时,桐桦会很细心地带回几样特色点心,他会对母亲说,小妻子觉得很好很适合老人家食用。结果,小妻子开心,母亲很感动。

  当然,桐桦做久了,朱晓晓和桐母都明白他的苦心。两个女人从心内来说都心疼这个男人,于是,很自然的,两个女人很主动的把关系进一步再推进。

  这种状态持续到几个月后的一个周六,中午,典型上海男人桐父做了满满一桌子菜,一家四口人边吃边畅谈。其实,以前桐家人饭桌上是禁止高谈阔论,可是,话痨朱晓晓总忍不住,桐桦也觉得朱家饭桌文化很有趣,于是,在两人无意识的带动下桐家老俩口也不自觉受到影响。而且,老两口只有在这时候才能有与忙碌儿子深入交谈的机会,于是,桐家的饭桌文化一发不可收拾。

  桐父用公筷为儿子挟菜,“如非必要,尽量不要在外面吃饭。家里做的不止卫生放心,营业搭配上也更合理。”

  桐桦顺手接过公筷,放下,“爸,都是自家孩子,不用招呼我们。我们尽量回来吃饭。”

  桐母先看一眼桐桦,然后看向朱晓晓,“桦桦,家里不需要你操心。集中精力把商场搞好。三年经营权结束后咱不能只清外债不挣钱。”

  桐父附和说是,朱晓晓也直点头。

  桐桦笑着说,“哪能呢。你小瞧你儿子了。”

  桐母默吃几口后又看向朱晓晓,“我们母女俩的事我们母女俩自己沟通自己解决,你们男人们就不要插手过问了。”

  朱晓晓这才明白桐母目光一直投向她的意思。其实,这也是她一直想说又一直没合适机会说的话,于是,她顺着桐母的意思以玩笑口吻说,“是啊。女儿有不对的地方,母亲多包涵点,要不然慈爱地批评教育一番都是正常的,母女俩哪有记仇的。”

  见小妻子说得滑头,桐桦想笑,但他无法预料母亲听后反应怎样,因此,他只能板着脸忍住笑,“晓晓,怎么跟妈说话呢。”

  桐母马上兑现刚说过的话,笑责儿子,“刚说过我们母女俩的事我们母女解决。你这孩子。”

  桐家人都笑。

  笑声中,桐母放下筷子进了卧室,几分钟后拿着个大红缎质绣花小包走过来递给朱晓晓,“这是咱桐家祖传首饰。”

  朱晓晓小心翼翼打开,一个碧绿手镯出现在眼前,她对玉没有概念,猜不出这手镯的价值。抬眼看一眼桐桦,见他神情讶异中带着惊喜,心中便知手镯必是极其贵重,因此,她抑住兴奋很响亮地说,“谢谢妈。”

  “这是传给长媳的。”桐母意有所指。

  朱晓晓有些不好意思,桐桦却笑着说,“妈,我们会加把劲的。”

  桐母微笑变为笑容满面。桐父眉眼掩不住笑意。

  朱晓晓更难为情。

  桐桦大笑。

  桐桦终于完全放心,他全身心投入到商场运营中。工作时间他把自己奉献给了商场,可是,他没忘记他已不是独身一人,他很合理的安排家庭生活。他会征求父母妻子意见,周末假日会带一家人外出游玩,有时候甚至为吃到道地外在菜驱车百里。就算是工作日中午或晚上休息时,他也会带着全家外出消遣娱乐。用他的话说,生活不能奢侈,但是,绝对不能不享受生活。他桐桦的义务中有一项就是让全家生活的快乐安康。

  朱晓晓的婚姻生活似乎在拐了个无比巨大的弯后转到阳光大道上来,可是,没有人比她清楚,婆媳相处是门巨大的学问,即使婆婆与媳妇曾经是多么的和睦美好,她们依然会为了某件小事不愉快,甚至再次恶语相向。

  其实,桐母把传家手镯交到朱晓晓手中,向全家昭明她已完全接纳儿媳之后,在一个月后某个周六全家驱车郑州郊区雁鸣湖吃大闸蟹时,朱晓晓与桐母又发生了一次小小的不愉快。

  起因很简单。一家四口正吃着,桐桦接到了桐桐的电话,“什么时候?……,明天?……,怎么不提前通知书……,跨国婚姻还需要一些手续的吧……。”

  听到‘跨国婚姻’四个字时桐母忍不住了,“桦桦,电话给我。”

  桐桦含笑向妹妹说,“都在,我带爸妈他们来吃大阐蟹。妈想给你说。”

  桐母很详细问了James的基本情况,虽然这些事桐桦回国后已经很详细的给她说过,然后,她以质疑担忧口吻询问女儿决定的这桩婚姻,最后,她又很认真问韩王子是否会给她们的婚姻带来障碍。

  桐父对这种闲聊式的电话反感,而且,这通电话是国际长途。因此,老人家提醒桐母两次。见桐母没有反应依然故我,老人家眉头一皱,不再说话。

  电话粥仍在继续。

  桐家两男人脸上的不耐之色有轻有重。

  朱晓晓忍不住说,“妈,吃完饭回去和桐桐视频吧,比这个更直观更舒服。”

  桐母显然误会了,冷脸说一句,“不用心疼电话费,这是桐桐打来的。”

  朱晓晓马上意识到桐桐在她与桐母之间仍是禁区。

  桐桦紧张地留意着朱晓晓的反应。

  很显然的,桐母态度的徒变让朱晓晓措手不及,她张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样接下去。

  桐父脸色一变,看情形马上就要发作,朱晓晓当机立断,她觉得现在这时候如果公婆发生口角,那么,桐母这句发发脾气的话就会成为又一次家庭战争的导火索,于是,她笑嘻嘻拉拉桐母的手臂,撒着娇说,“妈。前些日子桐桐说给我看样东西,她一直忙,正好趁这机会,我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桐母也意识到那句话的不妥当,于是,朱晓晓给得台阶她直接顺着下了,笑说,“你这个丫头。”

  朱晓晓娇声直笑。

  桐桦心中暗桦口气。

  桐父脸色慢慢缓合。

  诸如此类小插曲时而发生,朱晓晓虽然不能够每次都完美轻松化解,但总归可以有惊无险跌跌撞撞往前行。其实,朱晓晓心中很明白她并不大度,当然,这么做也不是因为她软弱。她之所以能先放下身段,能压下心头委屈率先向桐母示好,那是因为桐桦深爱着她,同样,她深受着桐桦,因为爱他所以爱着他的爱。

  曾经,朱晓晓后悔过成为毕婚一族。因为,她的家境虽称不上特别优渥,但独生子女向来是在呵护和疼爱中长大,她也不例外。而且,她没有就业压力,用不着把结婚当作缓解就业压力的一条出路。其次,她担忧毕婚成为全职太太之后会不自觉停止自我充电,会不再追求上进,会慢慢与社会脱节,她担心她和桐桦的婚姻会因两个人脚步不一致而最终导致分离。特别是同为毕婚一族的苏菲菲与李涛的婚姻亮起红灯,她曾经惶恐不安过一阵子,虽说她们是因为经济基础薄弱,但现实婚姻生活和校园梦幻爱情有着强烈反差是事实,她有自己的担忧,她刚毕业,但与她有着八岁之差的老公却已涉入商海近十年,她担心她们夫妻俩会有思想上的隔阂,她不能想像思想上不能沟通的夫妻怎么生活下去。但是,日常生活中,她发现她的担忧是多余的,她发现老公桐桦同样也很用心在经营她们的婚姻。于是,她放心了。

  可是,婚姻之路是漫长的,在这条漫长的路上,朱晓晓不敢断言她和桐桦的甜蜜生活会顺风顺水,但是,她知道,有这个男人在身边陪伴,她会有勇往直前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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