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我衣着朴素地站在周桓公司楼下,准备等他一起进公司,心中却是有点忐忑不安。虽然王董答应让我来上班,但因为公司性质不同,也不知道分配的职位是否和我以前的岗位相同,胡乱抽了几支烟,便见周桓闲庭信步地从停车场走了出来,老远便朝我打招呼,我也对他微笑。
两人并肩朝大厦走去,我故作随意地问:"不知道让我做什么工作?"
周桓一边朝路旁熟人挑眉微笑,一边淡淡道:"听说是什么助理吧。"我失声道:"什么?"心忖这不是小榆的工作么,难道还让我去派发文件?
周桓没注意我脸色古怪,直到走到电梯旁,他大笑:"看你那什么表情,反正对你很有前途啦。"我略微松了口气,又想起馨雯的事,问:"馨雯会在公司么?"
周桓摇头苦笑,我也叹气伤感。她知道我成为她同事后,会否感到开心点呢?还是继续生我的气?
想到这里,电梯门开,我和周桓等鱼贯入内,正要关上门,就听见门外一个女声由远渐近,娇喘吁吁地喊:"等一下!"
我心中咯噔一声,怎么这么耳熟,转头惊讶地望向周桓,后者伸手按住电梯开门键,同时笑道:"别那么紧张好吗?是苏沁呢。"话音刚落,苏沁带着一股香风扑了进来,惊呼道:"天啊,怎么是无衣你啊?"
声音穿过电梯,直朝大厦顶端而去,旁边几个衣衫鲜亮的男女白领皆皱眉望向苏沁,我和周桓同时背过身子,很想装作不认识她。苏沁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忙笑着扫过众人,然后拉着我胳膊,惊讶地问:"你不会是来我们公司上班吧?"
我点了点头,苏沁失望了:"大勇还说等着你过去做少爷帮他呢。"顿时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从苏沁转到我身上,周桓更是死命往电梯角落里挤。我脸上一红,这女人说话怎么跟那死胖子一样,也不顾忌场合。
我见到苏沁眼中溢出笑意,看来她是故意的,狠狠瞪了她一眼后,微笑着说:"我很想去,可惜周桓不让我去,对吧,周桓?"
众人的眼光又整齐地望向他,我心中暗笑难得见周桓出糗,周桓俊脸一道绯红闪过,随即恢复正常,懒洋洋道:"苏沁,难道你忘了当初信誓旦旦,说我们三人永远不分开么?"
电梯里的人除了我们三个,几乎都快疯了。三人走出电梯,我回味刚刚周桓最后一句,甚是暧昧,终于忍俊不禁,苏沁已是笑得花枝乱颤,我不禁看得一呆。不想苏沁的笑容嘎然而止,转而冷若冰霜,旁边是周桓恭敬的神态,转头望去,只见王董负手身后,笔直地伫立在公司前台,静静瞧着我们。
苏沁微微颔首,闪入门去,周桓则走到王董身旁,俨然一副亲信模样。我才想起今天是来上班,原本上电梯前的拘束因刚刚一番玩笑烟消云散,让我变得冷静自然。
我走上前,轻声道:"王董早!"王董露出赞许的眼神,见我丝毫没有因跟馨雯的关系而变客气,很欣慰地点了点头。我跟着他两人进入办公大厅,眼前繁忙的景象让我不禁愕然,这办公大厅比以前那家要大得多,果然不是一个等级的公司。
正在思索着我该坐那个位置,王董已把我带到一个小房间。虽然小,但看装饰及硬件都是豪华锃亮的,应该是经理级的办公室。王董微笑道:"无衣,这就是你以后的办公室。"
我按捺住内心的欣喜之情,淡淡道:"我负责什么呢?"说完,瞟了瞟王董身后的周桓,心想不会是做你的助理吧?王董一声长笑:"你做我的助理。"
周桓挑了挑眉,看样子是在恭喜我。我苦笑:"我没做过助理,恐怕不行。"
王董眼中寒光闪烁,沉声道:"别忘了馨雯的事,你先去做第二件事,这边只挂职位就好了。"顿了顿,语气转轻:"只要馨雯好了,我会好好栽培你的!"
说完,他带着周桓离开了办公室,随后人事部就拿着一大堆资料给我填,整个一上午全耗在这里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跟着周桓与苏沁来到楼下的餐厅,后者喊着晚上我请吃大餐,前者见我面无表情,安慰道:"无衣你没什么事吧?刚来可能有点不习惯,以后就会好起来的。"
我叹气道:"下午我不去公司了,你们谁知道馨雯在哪儿?"我和周桓同时望向正啃着猪脚的苏沁。苏沁挑起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红唇,怨道:"我哪儿知道?"
我笑了笑:"你会不知道?那你知道子芦在哪里吗?"言下之意就是子芦一定会在暗中照护馨雯,苏沁爱着子芦,一定会知道馨雯的去向。
苏沁呆呆望着窗外的景色,沉默了片刻:"馨雯一般是下午三点去墓地,然后五点多回家。"
周桓叹了口气,朝我使了使眼色,意思叫我尽量不要提起他们的事,以免面前佳人触景生情。我有些替胖子难过,也为苏沁伤感,更为子芦悲哀。但这些皆是命,谁叫人世间存在爱情呢?爱上一个人,犹如饮鸠止渴,在结局没有出来之前,谁都要继续下去,无论过程如何辛酸痛苦。
三人走出餐厅,苏沁因为有心事先行离去,周桓本想借车子给我,但无奈我不会开车,只能坐着公交车朝城郊的墓地驶去。
车子开得非常缓慢,从繁华的城市一直开到幽静的郊外,可惜我无心欣赏窗外的风景,心中一直想着如何向馨雯道歉,然后走入她的内心深处,帮她打开心扉。
想着想着,眼前景色渐渐模糊,我终是悄然入梦。当破旧的公交车引擎一声巨响,把我的思绪从无边无尽的虚空中拉了回来,我才发现终点站到了,来不及问开车师傅墓地在何处,我闷着头直接冲到厕所。
我神清气爽地迈着轻快的脚步从厕所出来,忽然想起那些每天在外跑业务的同志们说过的一句话:上车睡觉,下车尿尿。顿觉不那么好笑了。我摇头走出公车站,才看清这个小车站是在一片群山围绕的角落里,冬日的阳光照射在青黄薄稀的山峦之上,几只灰色大鸟带着清鸣掠过长空,然后消失在幽深山林中。也许此处是墓地的缘故,山风吹过冷清长街时,带起的杂物围着我打转,我环视了一下长街,除了几家卖香烛、鲜花的店面,就再没任何人影了。
不远处有一个路牌,上面正写着"永久墓地"四个大字,还标明了方向。我从花店走出来,手上捧着一束白色鲜花,再次向店主确认了一下方向后,朝墓地走去。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多,馨雯也应该到了。
站在墓园的台阶下,便看见密密麻麻的墓碑静静耸立,陡然之间,四周的气氛变得肃穆沉重,仿佛那些离开躯体的灵魂,还在盘旋留恋着这个充满嘈杂、混浊和刺激的尘世。虽然我对生死的含义略有悟透,但如果真正某天自己的至爱或至亲之人撒手人世,那些浅薄的悟透只能像张薄纸般脆弱地撕裂开来,七情六欲也会瞬间崩塌,换上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悲哀与痛楚。
拾梯而上,来到墓园大门处,只见两旁各写一列字:生魂涅归黄泉地府莫贪恋,死魄磐留红尘天阕待出行。
我呆呆地看着这两句,不由得叹了口气。莫贪恋?谁人不贪恋这个世界呢?如果真到了黄泉,又是怎样一个景象呢?这个墓园的经营者也是煞费苦心的、劝导世人把生死看开,但身在红尘之中,没有任何人会去参透这两句的意思。我会吗?我迈过大门,只知道我现在的目标是有套房子,找个爱人,然后安逸地生活着,这恐怕是绝大多数人相同的目标吧。
沿着墓地的小路,我四处寻找着馨雯,找了半天,依然不见她的身影,暗忖不会是馨雯还没来吧。
脑中闪过灵光,我从口袋中掏出手机,一手捧着白色鲜花,一手拿着手机打开蓝牙进行搜索,几秒后,手机上便显示出Candy的蓝牙信号,我又是四处探望,果然在旁边的斜坡之上,白衣的馨雯背着身子站在一块墓碑之前。顿时我心头一阵激荡,随即又涌起几番伤感,她这又是何苦来的呢?如果换作躺在下面的人是我,她是否也会感到伤心呢?我一边暗骂自己的胡思乱想,一边走到她身后。
面前的馨雯穿着一件白色风衣,高领的毛衣将她天鹅曲线般的脖子衬托得越发高贵轻灵,只是从侧脸可以看出她比以前清减许多,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之中,凝视着墓碑上刻的字,只见上面写着"宋青苔"三个大字。一看照片,我不禁有些愤然,又有些啼笑皆非,暗骂青苔长什么样子不好,非要长得和我差不多,现在的感觉,好似自己像鬼魅般回到自己的坟墓前。
忽然间,馨雯淡淡地问:"是你吗?无衣。"
闻言我心头一颤,她头也不回便知道我已经来到她身边了,不会是她把照片中的人当作是我了吧?
我没有说话,馨雯转头望我,然后浅笑了。我问:"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馨雯转过头,又继续望着墓碑,轻声道:"也只有你才会用蓝牙搜寻我,不然我也不会凭着蓝牙提示的震动猜到你在我附近。"
我走上前,站在她身旁,两人一起低头看着墓碑。山风吹过,带来树林的气息,也带来馨雯的香味。曾几何时我是多么近距离地闻着她的香味啊,可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李若,我想我再也不会让李若受到伤害了。
馨雯深深吁了口气,笑着看着我,虽然她的笑容像开在寒冬的鲜花,但我还是可以看到她眼中溢出的痛苦。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没有说话,走上前将手中的白色鲜花放在青苔的墓碑前,接着往后退了几步,点起一根烟,猛吸了几口,柔声道:"别这样了好么?跟我回家吧。"
馨雯的眼神随着我手中的香烟发出的烟雾而变得迷离闪烁,摇摇头:"不,我要陪着青苔。我和他曾经约好的,一生一世都要在一起,不会分离。"
此话闻者心酸,我叹道:"他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你还记得墓地大门上怎么写的么?"
馨雯讶然地看着我,那样子似乎很享受这种痛苦回忆带来的感受。有时候人痛苦到极点了,反而对别的感受索然无味。我不紧不慢地说:"’生魂涅归黄泉地府莫贪恋’!你明白什么叫’莫贪恋’么?青苔死了,重新开始一个新的轮回,你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
馨雯轻笑:"’死魄磐留红尘天阕待出行’,你又是否明白’待出行’?他虽然死了,但生者如我,还是要留在这尘世之中,直到死的那天,才能解脱出来。"闻言,我有些怅然,听到她如此极端的理解,禁不住怀疑是不是我理解错了。
我将手中抽了半截的烟弹指而出,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馨雯身侧道:"你就忍心见你的父母因你而变得苍老憔悴?你可以在膝下承欢,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顿了顿,又道:"你还年轻,怎能将自己的一生的幸福押在一个已死去的人身上呢?"
馨雯没有反驳我,而是凝视着墓碑,眼中流露出哀伤,喃喃道:"青苔没有死,没有死……"
我气极反笑,伸手扳过她柔若无骨的肩膀,看着她静如止水的面容,微笑道:"如果没有死,他为何不来找你?怎么忍心让你形影孤单地站在这冷冷清清的墓地?"
馨雯迷离的眼神转而清澈深邃道:"你来找我,是不忍心见我这样是吗?"
我愣了愣,放开扶在她肩上的手,退后一步:"自从知道真相后,我就一直不忍心见你这样。我眼中的馨雯不是这样的!"馨雯见我后退,也跟着走前一步,笑问:"那你觉得是怎样的呢?"我见两人又恢复刚刚的亲密距离,苦笑:"自然是开开心心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
馨雯盈盈浅笑:"开开心心是否指那时候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呢?"我暗道不妙,这样回答下去,很有可能又被拉进影子的身份中去,干笑几声:"开心有多种,不光与我在一起,还可以和子芦啊、周桓啊!"
馨雯脸容转冷:"你好像有点怕我了?是否觉得我神智不清,不敢和我相处?"我摇头:"如果怕了,就不会来找你了。"馨雯冷冷道:"听说你来我家的公司上班了。依我爸爸的性格,一定是给你什么好处了,你才会来找我,对吗?"
我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心忖这是谁走漏的消息,这么快她就知道了,害我被她加以指责。
馨雯见我没有说话,幽幽道:"什么时候连你都变了,夜被世俗的名利诱惑,难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些吗?你不用管我了,还是去找回你的李若吧。"我很想解释什么,终是被馨雯这通话给问得无处可逃,但回想自己从认识馨雯以来,也确实用心爱过她,要不是发现自己是影子后,也不会狼狈黯然地回到李若身旁。
馨雯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子,寻着阶梯往下走去,我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禁不住大声道:"我变了吗?你知道是谁变了吗?"
馨雯停住脚步,风衣的裙带伴着长发在风中飘扬,她站在墓群之间,说不出的失意与凄凉。
我转过身,堵在心口好久的话倾泻而出:"我曾经多么爱你!你也没嫌弃我身份卑微,也非常珍惜我们这段邂逅,更是一直给勇气让我去守护着你。这一切看来,我没有理由离开你。但又是谁与我相吻的同时,脑子里却想的是另外一个人?又是谁把我当成影子般的替代?是你!你又可曾知道,我辞掉工作又是为了谁,是为了你!我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把你从青苔的回忆中拯救出来,但是你给了我机会么?根本没有!你只会忽喜忽悲地把我与青苔交换代替!今天站在青苔墓碑前,你倒指责我的薄情,我扪心自问,我有真的爱过你,但你有吗?"
话音在整个墓地悠远回转,一只停在旁边的老鸦"呀"的一声飞了起来,配合着回音显得异常凄凉压抑。两人各自站在阶梯的上下两端,背身相向,像两块石雕般静静伫立,温暖的阳光打在身上,丝毫掩饰不住透心而出的寒意。
肃穆的墓地带着死一般的沉静,两人都没有再迈出一步,说完刚才的那些话,我陡然明白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是残留着对馨雯的怨恨。这并非意味着我对李若的背叛,而是这种爱过的滋味,像溪水流过山石,不管是瞬间滑过,还是日久天长地侵蚀,终究会在石上留下痕迹。人是个奇怪的动物,而爱情更是个奇妙的事物。无论哪个男女,在多少年后回想起自己的初恋爱人时,心头总是带着淡淡苦涩与酸楚。就像今天我见到馨雯,深藏在心底的怨恨才会冲口而出。
忽然一声闷哼传来,将这沉静敲碎,打在两人心头,如暮霭山钟般响亮,两人同时浑身一颤。
我转头望去,只见子芦阴沉着脸,也捧着一束白色鲜花站在小路尽头,可惜花瓣已被山风刮去不少,看样子站了很长时间,那些我和馨雯的对白也许都听到了。
我朝子芦微微点了点头,只见他眼中神情五味掺杂,也许是恨我对馨雯的薄情,又恼馨雯终究在我与青苔间徘徊,而对他却不予青睐。
馨雯紧了紧衣领,又继续下着阶梯,朝着小路出口走去。经过子芦身旁时,子芦关切地说:"馨雯,你……"
馨雯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愿,而是迅速消失在路的尽头。
我涌起一个奇怪的感觉,就是馨雯再不会来墓地了,我暗自笃定着这个想法。
子芦默默地从小路走上阶梯,来到青苔的墓碑前,俯身轻轻放下鲜花,然后站到我身旁,并肩俯视着面前的群墓,轻声问:"你跟李若在一块了么?"
我望着随风在地上翻滚的花瓣,微微点了点头:"是的。"子芦苦笑几声:"为什么要放弃馨雯?"
我笑道:"你不是一直警告我不要碰馨雯了吗?我这样反而可以成全你。"子芦重重叹了口气,颓然地坐在台阶之上,一点不顾忌自己的华服与脏污的地面接触,然后掏出烟点上,吁出一口烟圈,又被风吹散开来。
只听他沉声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种局面只有你能解开,但我不希望解开后,馨雯的结局是受伤的。"
我没好气:"你觉得她有受伤吗?还是说让李若受到伤害?"顿了顿,我喃喃道:"其实我又何尝希望馨雯受伤呢?但我也不忍心李若受伤,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一切让我一人承担。"
子芦没有说话,我继续说:"你既然喜欢馨雯,就应当由你挺身而出,而不是把我推到前头,这样对我不公平,对你自己也不公平。"
子芦痛苦道:"为什么我付出那么多,她却一点都没有感觉?你知道么,这种苦恋的味道像毒药一样,慢慢侵蚀着你的体力,乃至灵魂。从以前她爱上青苔开始,直到前阵子与你相伴,我都默默呵护着,她不开心的时候,我才会跳出来哄她开心,她开心的时候,我只会远远望着,只想让她明白的我心思,心中总是期盼她能垂青于我,但到最后,她连一个怜惜的眼神都不肯给我。哈哈!"子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放声大笑着,远处的那只老鸦又展翅飞离这无比冷清肃杀的墓地。
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这时候谁都帮不了他,也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帮他,那就是苏沁,惟有苦恋之人才能明白彼此的痛苦心情。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给苏沁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然后直接将手机对着正悲愤长笑的子芦,也许苏沁听到后,会明白一些什么,至于她该怎么做,我没有必要去知道。
子芦笑了大概有半分钟,渐渐声音消落,抬头看他,竟是泪流满面,他看也不看我,踉跄地朝墓地出口走去。电话里,苏沁没有说话,我轻声问:"听到了么?"依稀间,我听到了她短促的抽泣声。
走在血色残阳笼罩下的长街,四周的店铺早已打烊。身旁的路灯也悄然亮了起来,我涌起一丝倦意,心忖这一切都结束了么?馨雯的心结打开了么?我也可以安心上班,然后与李若在一块了么?苏沁最终是选择了胖子,还是继续苦恋着子芦?青苔会死么?如潮水般的疑问依然在心头咆哮。
在站台等了片刻,便登上那辆破旧的公交车,车上除了司机再没有别人。我随便找了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风景。车在盘山公路上慢慢开着,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闪烁,心中一片宁静,那些潮水般的问题也一个接一个在心头倒塌。我不是神,我改变不了这个局,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利地配合这个局开展下去。想着想着,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望着漆黑的夜空下犹如繁星点点的城市灯火,听着偶尔山间的鸟鸣,嗅着空气,心里一片祥和平静,思绪像抽离了这个世界,进入了无为清净的空间,所有的感官如封闭了般,像是一种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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