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王安不是那样迂缓疏略,能够知机达变,毅然受命掌司礼监,那么,内有才德俱备的张皇后,外有刘一燝、韩、何宗彦、朱国祚、孙如游,以及复召而将到京的叶向高等等正人君子为辅臣,而以王安绾合其间,内外相维,则虽有客、魏,不成大患。
那时的魏忠贤,在宦官的职位中,不过是一个“惜薪司”的掌印太监,王安如果掌司礼监,权力足以充分控制其人。按:明朝宦官编制甚大,最早有十二监、四司、八局,号称“二十四衙门”,永乐年间恢复东厂,成化年间又设西厂,其后罢革,而东厂终明之世存在,与司礼监为宦官中最大的两个衙门。《明史·百官志》“宦官”类:
凡内官司礼监掌印,权如外廷元辅;掌东厂,权如总宪。
“总宪”就是“都御史”,为监察首长。又《明史》宦官《王体乾传》:
故事,司礼掌印者位东厂上,体乾避忠贤,独处其下,故忠贤一无所忌。
是故王安错失司礼掌印这个职务所造成的祸患,可分两方面来看:第一,内外相维的局势,以司礼掌印为枢纽,这个关键位置由客、魏所掌握,始得“挟天子以令诸侯”,黜正进邪,大坏朝政;第二,司礼必处东厂以上才可以制止刑罚的滥施、特务的横行,而因王安之失,以致制度改变,提督东厂太监不复能制,是则后此数年魏忠贤得能作威作福,流毒四海,推原论始,王安不得辞其咎。此非我持论特苛,不过要表明政治上的正人君子不易为,必须有当仁不让的勇气;高蹈归隐,洁身自保,并不是美德。
政治无情,应得势而不得势,就是失势。于是客氏与魏忠贤枕边密谋,要杀王安。魏忠贤受王安深恩,此时天良尚未尽泯,所以有“犹豫不忍”之意,只为客氏的几句话,把他最后的那一丝天良也淹没了。
客氏是这样说的:“你我今天的势力,难道还比得过当时的西李?你是不是要留个祸根在那里?”
西李势焰熏天,六天工夫被打入“养老院”,虽出于杨涟的旋乾转坤,但如无王安,事不能成,因此,魏忠贤被说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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