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马驶出国贸。8∶00pm。下班最早的一天。
GRE的劳动合同规定6点下班。合同里没有“加班”二字。除了老方和Linda,没人能在7点前离开公司。不过GRE并非国贸里工作时间最长的。八九点之后,人也差不多走光了。偶尔有个十点还没走的,一定有项目火烧屁股。也只有别人遇上这种情况,燕子才不是GRE的“末班车”。
今晚燕子不打算成为“末班车”。诡异的短信,簋街的胖子,昨夜的公寓也似乎无端地膨胀。三百多平米的复式,有太多阴影。窗外只有苍白的路灯,没有人。小区过于宁静,不如爸妈的老楼,能听见邻居打麻将的动静。唯有水管和地板,偶尔发出些声音,仿佛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整个小区如同一个阴森的童话世界,直到天色微明,窗外传来几声鸟叫。燕子六点就来到公司。又是漫长的一天。万沅机械厂的档案还没到。刘玉玲的诉讼记录比张红的还多。无法辨别哪些同名同姓。被Tina“谋杀”的树死得很冤,那么一大堆打印资料。夜幕再度降临,阴森而疲惫。燕子决定早点回家。
小区的地库如凌晨一般寂静。电梯门上挂着牌子:电梯故障,请走楼梯。楼梯里依然漆黑一团,只有高跟鞋咚咚作响。终于走到三楼,一路太平。
燕子正要开门,手却停在半空。
门缝里怎么会有灯光?
燕子屏住呼吸,却屏不住心脏的狂跳。耳朵贴住门,屋里的确有人!找保安还是报警?电梯按钮完全不听使唤!
燕子把手伸进皮包。手机光滑如一条鱼。燕子灵机一动,远远地躲进楼道拐角,掏出手机,拨下自家的号码。铃声响过三遍,电话留言响起来:
“你好。我现在不在家。听到提示后请留言。”
燕子手捂着嘴:“喂喂?谢春燕?在家吗?别假装听不见。我们马上就到你家门口了!一大帮人呢!你准备开门啊!”留言机嘹亮地直播,楼道里都能隐约听见。
门内果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燕子缩进黑影里,甩掉高跟鞋,捡一只握在手上。她要看清到底是谁仓皇而出。
根本没人仓皇而出。电话里突然传出蹩脚的国语:“阿燕?是不是你?自己给自己打电话留言?你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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