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进去,眼睛立即四处找寻,马上发现沙发上有采韵刚换下来的衣服,她回来了!
这时候,大概听到声音,一个人从房间里转了出来,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不施脂粉,细看时,形容却有些憔悴,正是采韵。
我快步走上前去,紧紧抱着她,仿佛害怕一放手,她又消失了。
采韵淡淡地一笑,把头靠在我肩上说:“怎么啦,小朋友?”
我捧起她的脸,清秀的脸上分明透着深深的愁苦,她的脸瘦了,下巴显得更尖,只有那双眼睛还是泓清如泉水。
我笑着说:“我差点把你弄丢了,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到处乱跑了,宇宙太危险了,还是回地球安全些。“
采韵笑着摸着我的头,说:“你的怀抱这么温暖,走再远我也会找得回来的。”
我不语,目不转睛,心疼地地看着她,想从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睛里看到我想知道的答案。
采韵仿佛知道我的疑问,淡然一笑,说:“都已经结束了,不用为我担心,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很快就会有结局了。”
我点了点头,还是不语地看着她。
聪明的她看懂我眼睛里的意思,微笑看着我说:“是一个我认为是好的结局。”
我稍松了口气,轻轻把她拥入怀,采韵伸出双手,紧紧地环住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胸前。
我感觉着她身体的温柔,感受着她吹气如兰的呼吸,不觉得有些痴了。
半晌,采韵笑着说:“小猪,今晚我们不醉不休好吗?”自从澳门之后,她都已经这么叫我。
只要她能开心,就是要我跳进酒瓶里潜水十个小时,我也会毫不犹豫,当然前提是我没有醉死和淹死。
我点点头,说:“好!不过千万不要灌醉我,动物变成人要几万年,我变回动物只需要一瓶酒哦!”
采韵看着我,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我很开心地看到她眼里的笑意已把之前的痛苦挤开了一些。
她嫣然一笑,说:“你已经是动物小猪了,再倒退还能变什么?”
我咧嘴一笑道:“发情的小猪!”
采韵哈哈大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顺势紧紧抱着她,寻着她的湿润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她双手搂着我的脖,闭着眼睛回吻着我,她的吻轻但深长,温柔但绵久,仿佛想就这样亲吻着,一辈子不放开。
良久,我们才分开,采韵看着我,双目似盈盈秋水。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似乎感觉到她悄悄地叹了一口气,那一瞬间,我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一种要失去她的不好预感。
我双手牵着她的手,说:“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采韵不语,若有所思却又欲言又止,微笑地看着我,眼中似有泪光。
她转头用右手牵着我的左手,到门口的酒橱边,然后把大大小小所有的酒一瓶一瓶地放在了桌子旁边,摆满了一地。
我一边在帮着她,一边微笑欣赏着这个美丽而感性的女子。
当酒搬完后,我们坐在沙发上,乐呵呵地看着像桌下座小山似的酒瓶。
而采韵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地去拿出二套的水晶酒杯,大大小小的杯子又摆满了一个桌子。
她从酒山中取出一个在封条上印着MOET的瓶子,我帮忙用开酒器打开了瓶盖,只听一声“朋”地一声响,一股浓郁清新的香味随着泡沫缓缓溢出。
采韵在香槟高脚杯里倒了三分之二杯,又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三分之二杯,我们碰了杯后,一饮而尽。
我只喝得出这是香槟酒,开始是矿泉般的触舌微妙感觉,随之是温暖柔和的菠萝味和我分不出什么水果的清香。
采韵告诉这是我,这是Moet(铭悦)香槟,是世界上最有名的香槟酒,因为受拿破仑的喜爱又被称作是“皇室香槟”。
我暗暗替我的口和舌头惭愧,枉活这么大岁数,它们估计也就是能分出白酒和威士忌不同之处,在于威士忌有股番薯味。
采韵又随手从里面拿出一瓶标签上印着“Pétrus1982”的红酒,看我在盯着酒上的标签看,告诉我说这是法国最出名的庞马赫鲁的Pétrus酒庄产的1982年的红酒。
采韵用红酒杯倒了三分之一杯给我和她自己,我们慢慢地品了起来。
我们把大半的酒喝了一遍,每喝一种不同的酒,采韵会给我讲解酒名和酒的来历,对洋酒不甚了解的我,只能做体力活,负责开瓶和喝酒。
这时候采韵已经很有些醉意了,我也已经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了,也不知道是酒的作用,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只觉得仿佛有人轻轻地吹一口气,我就能飞起来。
采韵赤着脚,坐在我怀里,双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头靠在我的肩上,我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她。
良久,她问我:“小猪,你说人死了后,上了天堂里还能喝红酒吗?”
我点点头,非常肯定地说:“如果只有你,那肯定不行,如果我和你一起那肯定行!”
采韵没有抬头,笑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会把自己的翅膀送给你,你就会飞得比他们快,他们抓不到你。”
采韵轻轻地笑了笑,说:“那是,以你的身材,你的翅膀一定是F1赛车型的动力,一般人,不,一般天使一定抓不到我。”
我笑着说:“那是,能在两公里外闻到你留下的酒香已经算是成功人士。”
采韵说:“翅膀给了我,那你不是重新掉回人间了。”
我倒了一小杯的“拉菲”红酒,左手拿着酒杯,一干而尽,满足地说:“天堂不能喝酒,不许泡妞,不能抽烟,高兴了不能和朋友去喝个烂醉,不开心了也不能问候上帝的娘亲,那鬼地方不适合我这种自由散漫的男人。”
采韵抬头欣赏地看着,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顽劣疲怠的男人,但我却发现她的两眼竟然满是泪水,我用唇帮她吻去眼角的泪水,轻轻地问:“怎么啦?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采韵摇摇头,用手背擦一下眼里的泪水,笑着对我说:“小猪,认识你,是我这几年来最开心的事。你让我找回了,我以为再也不会有的快乐。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能找到你吗?”
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说:“自古闻香识女人,那就循酒找小猪。”
采韵拿过我的酒杯,一饮而尽,侧头看着我说:“这样就能找到你了吗?”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又开了一瓶1992年的法国“拉菲”,我们边喝,边聊着,最后我们不由地又抱在一起,像是生命中最后一秒就要来临一样,狂热地亲吻着对方。
采韵在我耳边轻轻呢喃地说:“我要你。”
我在她耳边喘自己地回答说:“我也想要你。”
我们相拥着进房间,我们相互着脱去甚至是撕去对方的衣裳。
昏黄灯光下的采韵,肌肤胜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酥胸峰峦起伏,无比的明艳动人。
采韵伸出双手把我搂倒在床上,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我们亲吻着对方,抚摸着对方的身体。我们亲得很用力,抱得很用力,什么都不想,只有我们的喘息声在空中弥漫,只感觉到肌肤相贴的温暖给我们带来的安全感。
最后采韵搂着我的脖子,趴在我的身体上,我亲吮着她柔软的胸,然后我们融为了一体……
第二天,睡的迷迷糊糊的我被电话吵醒,而且那电话极为执着,不停地响,我只好睁开了三分之一眼睛,坐起了身,揉了揉头,准备下床去接电话,转头却发现旁边的枕头是空的。
我闭着眼睛,慢慢滚过昨晚采韵睡的位置下床,却突然发现那位置已是冰冷的,看来采韵起床很久了。
我半跌半撞地到客厅,客厅里还是一堆的酒瓶和装着残酒的酒杯。我拿起电话,发现没有电话进来,只是自己的手机设的九点钟起床的闹钟。
我到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采韵,我想可能是去买早餐了。
我到浴室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回到床上继续睡觉,等采韵回来。
躺在床上,我的思维却越来越清晰,昨天的一幕一幕一点点地回到我的脑海。
想着想着,我突然觉得有极大的不对劲,我“噌”地坐了起来,冲到客厅去,我看到客厅里她的包还在,但车锁匙不在了,我打开她的包,发现所有的东西包括钱和手机都在里面。
我环顾着客厅,突然发现电视机前有两个相框是空的,一张是她和家人的合照,一张是她和余子谦在法国照片!
我的心顿时陷入极大的害怕中,我冲到电视机旁边,拿起这两个相框细看,却又发现旁边的台历上写着几句话,这几天我天天在这,但我记得台历上是没有写字的。
我用有点颤抖的手拿过台历,发现上面分明是采韵娟秀的笔迹:“小猪,我走了。用一个四年前就该到来的结局,换取我哥新的开始。下辈子,我希望循着今生的酒味还能找到你。”
我立即跳了起来,胡乱地套上脱衣服和裤子,一个不小心,把桌上的酒和杯扫落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亮闪闪的碎片。
我冲到楼上,发动了车,却突然发现,我不知道要去哪找采韵!
我颤抖着用力地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完全空白的脑袋清醒一点,因为太用力,让我不由地猛烈地咳嗽起来。
好容易,思维清楚了一些,我的想到的第一个地方是余子谦的墓,我立即像狂马般地冲出小区,一路不停狂按喇叭,并闯了所有的红灯!
从广州大道拐进广汕公路方向,直冲进银河公墓,一停下车,车都顾上没有熄火,我就打开车门,跳下了车,狂奔到余子谦的墓前,果然墓前有一束新鲜的还带着水珠的百合花,采韵来过!
我起身不停四处打寻,不停地喊着采韵的名字,但回应我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安息在这里的灵魂静静的墓碑。
我喘着气,流着泪喊着采韵的名字,找遍了银河公墓所有地方,却不见采韵的踪影。
我颓然地坐在台阶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因为喊得太急,太用力,我又不停地剧烈地咳嗽。
我站起身,跑回到停车场,突然才发现采韵的车没有在里面。
那她会去哪?我跳上车,真奔浮水印,但浮水印的经理告诉我采韵很久没有来这了,今天也没有到过。
我不死心地去金山大厦她的公司,只见门的铁锁漠无表情地告诉我,采韵不在这里。
我绝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下,用颤抖的手想点一支烟,却点了几次没有点着。
我的思绪混乱而嘈杂,很多事无序地从我脑海里进进出出。当穿着白色裙子和余子谦在艾菲尔铁塔的照片在我脑海里闪过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不久前的一天,和她在麓湖时,她好象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要离开这个世界,会穿上那件余子谦设计的白色裙子,在湖的中央像朵盛开的莲花一样,美丽地离开。
我马上扔掉烟,跳了起来,直冲到电梯口,但电梯却在22层,我就从楼梯几乎是两步跳一层地死命向下冲。
我加尽油门,一路狂冲到麓湖边,这时候不是周末,而且是中午时间,并没有多少人,白蒙蒙的太阳有气无力地照着大地,我远远地就看到湖中心有一条小船,。
我把车扔在了路边,冲到最靠近湖中央的岸边,这时候,我隐约看到船上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子,靠在了船上。
11月底的广州,已经很有些冷了,路上已经很少人穿这种夏天的裙子,。
我大喊了几声采韵,但船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立即纵身跳入水中,向船游去,这时候的水已经很冷,我只感觉到冰冷的湖水从我的衣服外灌到我的身体,并迅速包围了我的全身,我的体温越来越低。
当我快接受小船时,已能看到是采韵斜靠在船上,在风中像朵盛开的白莲花。
我心急地要加速游过去,但这时候突然我的左脚开始抽痉,我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马上换自由泳姿势为仰泳,慢慢地一点点向小船靠去,但由于水太冷,我没有任何准备运动就跳下水,很快右脚也抽痉了。
我伸直两脚,用两只手使劲地打着水,但身体已经慢慢地下沉,我不由地呛了两个冰凉的湖水,我挣扎着把头露出水面,仰着头,小口小口地呼吸,这时候,我已经看不到别的景物,只从眼睛的水滴缝里看到并不湛蓝也不完整的天空。
呛了几口水,我的手也已筋疲力尽,拍不动水了,很快,湖水又把我往水里深处拉,看着渐渐消失在眼帘的天空。
我想,这是不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天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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