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9日
目前,中国的医疗分成几类,公务员享受财政拨款的公费医疗,部分职工是个人账户加社会统筹,另外一些职工和居民购买商业保险,农民参加合作医疗。据第三次国家卫生服务调查结果,城市居民中没有任何医疗保险的占44.8%,农村有79.1%的人没有任何医疗保险。劳动与社会保障部的农民工大病医疗保险试点,也只覆盖了1O%的农民工。
卫生部的一个副部长在在国务院新闻办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说,目前中国农村有40%到60%的人看不起病。在中西部地区,由于看不起病,住不起院,死在家中的人占60%到80%。
据《当代中国研究》2003年第4期,从1991年到2000年,中央拨给农村合作医疗的经费仅为象征性的每年五百万,地方政府再配套五百万。全国农民分摊下来,平均每年每人大概是一分钱。
一方面是老百姓看不起病.另一方面离退休高于却长年占据四十多万套宾馆式高干病房,一年开支五百多亿元,再加上在职干部疗养,国家每年花费约两千两百亿。官员们的公费医疗占去了全国财政卫生开支的80%。
而且,目前中国80%的医疗资源集中在北京等特权城市。
世界卫生组织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时候发布一个报告:中国用世界1%的卫生资源支撑了世界上20%人口的健康,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事件。
而2006年,中国卫生的公平性在世界191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倒数第四。
想起来引用这段话是因为今天的事。
家乡的一门远房亲戚辗转托母亲带话给我,我和这位堂兄的曾爷爷的曾爷爷也许是同一房,他父亲被县医院诊断出脊椎上长了个瘤,县医院要求他们去省城看病,省城建议他们来大上海看病。茫茫大上海,顶级大医院,他们能想起的拜托的人也就是我了。
我直接跟他们说,如果想住进三甲著名专科医院的普通病房,这种突发急症就别指望了。排队等的话,如果赶得及,怎么也得半年一年的。
不如花点钱住个病房稍微好些的自费医院,早点破财消灾。
堂兄一家人风尘仆仆来到大上海,被我安排进医院。
他进院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兄弟,瞧这个病,大约得花多少钱?人能救得了吗?”
我告诉他,这个病,正常看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状况,五万左右。
这个病不是绝症,能救。只要是手术,总是有风险的,不能说百分之百有救,百分之五十痊愈希望是有的,剩下百分之五十,可能是瘫痪,但人不至于死。
一天之后,堂兄找到我,踌躇半天问:“大兄弟,能给转个便宜点的医院吗?这种高档医院,咱住不起。一天下来啥都没干就收一千块。
我们家一个月的收入都不到三千。家里四个老人在农村,看病全自费,一个娃在上小学,眼看着就要进初中高中了,哪都要花钱,更别提大学。
我这手头,就十几万,不能都用在一个人身上。这是我爹,我不瞒你,不跟你说虚的。我要是把所有钱都砸在他一个人身上,以后我怎么向其他三个老人交代,怎么跟儿子交代?这钱,我得掰匀了分几瓣花。要是花在治病上,没啥好说的,要是病都没开始治,光住店钱就成千上万,我心疼得慌。”
我赶紧给他转了个便宜的地段分院先住着。
第二天,主治大夫要求他拍个血管造影,大约一万多块,目的是明确下刀位置。
单子开下来没多久,我堂兄带着他父亲就走了,结了医药费,留了张纸条:对不住你,忙半天,病也没瞧。我是觉得,看病是无底洞,造影一万,开刀五万,万一不顺利,填坑都填不满,算了,我带爹回去了。
我连忙给他打电话,他那头都不接我电话了。
我感到很不好意思,求二师兄给弄床位,求老板给开刀,一切都安排好了,结果什么治疗都没做,人就走了。
二师兄见到我的时候拍着我肩膀说:“放心,把握很大,有老板出面,没有开不好的刀。”
我一脸尴尬说,人走了,对不起。
二师兄先是一愣,一脸不屑地望着我说:“鄙视。不忠不孝。他爹那么年轻,又不是行将就木,把他养那么大,连病都不给治。人这一辈子,钱有得赚,爹只有一个。一个连亲爹都不要的人,好去死了。以后你的事,不要来找我。”
我无语,冷场很久,吐一句:“如果他爹是干部,而不是农民,如果他本人是干部而不是农民,他就忠孝都有了。你是鄙视他,还是鄙视农民?”
二师兄怒了:“农民也不都无情无义!多少人倾家荡产为爹治病,别说50%的可能,就是1%都不放弃!你家这个亲戚就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没有人情味!”
我不响,半天问他一句:“你觉得,人情味就应该倾家荡产,赔上后半辈子全家大小的幸福去挽救生命吗?这就是有情有义吗?二师兄,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你没穷过。你知道你的未来能挣。一个根本看不见未来的钱途,却看得见未来的捉襟见肘的人,是没有你这样的勇气的。”
二师兄负气而走,丢给我一个白眼。
我内心悲哀。一个人能够有勇气承担千夫所指,有勇气对父亲说咱治不起,有勇气面对后半生的内心煎熬,得多理智才能做到啊!
今天晚上最后一台手术不大,是一个脑积液引流手术,但这个小手术吸引了一个手术室里满满堂堂的人,有主刀大夫,有观望学习的大夫,有医药代表。无他,这是我们科第一次使用德国产的先进设备,仅仅一根引流管子,加了专利技术,价值三万八。同类产品,如果是国产的,几千足矣。
躺在床上的男病人被麻醉过后;赤身裸体躺在病床上,护士们忙着遮盖并露出手术部位。
这个男人,看起来其貌不扬,既不像家财万贯,也不像气宇轩昂,
单从肤色和体态判断,更接近于农民,而这条管子价格并不便宜。我在好奇他的身世背景。
手术费了番周折,我们在穿管子的时候对于零部件的摆放和医药代表研究了一会儿,最终手术顺利。
第二天查房的时候我发现,昨天病床上的那个病人,单独住在最高级的医院套房里,其夫人雄赳赳气昂昂,一副官太太模样,虽然说话客气周到,但语气里不容商量,拍板做决断的样子一看就与那些农村妇女的怯怯不同:“用最好的药!住最好的房!派最好的护士来!不惜一切代价挽救我的爱人!钱不是问题,人命大于一切!”
过后一打听,她的老公是一名退休的官员。级别并不是特别高。
一个敢于说出人命大于一切的人,是因为他有后盾有支撑。有人为他的健康买单。
同样是劳作一辈子,有的人轻如鸿毛,有的人重于泰山。生命是不等值的。
一个念头飘然而逝,在我的脑海中只驻留一秒:人在脱光了的时候你是看不出身份区别的,人的区别只在穿了衣服才能被分辨。
网友:不知大家是否记得那个著名的“某百万元天价医药费”
的案子。一个病患家属将医院告上法庭,说病患收到N百万元天价医疗费的单子,质疑医院的收费。最终医院以几十万元的多收费用告败,另外的N百万元多收无实据。
有人解读过这个案子的背后吗?
大家都说医院多么无良,医院背后的故事有人注意到吗?
有人质疑该患者有高官背景,是不是高官无从考据,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该患者的费用里有N百万元是国外购进的天价药品。这笔费用没有被报销采纳。因为没有被采纳需要个人支付,于是家属将医院告上法庭。
家属为什么购置N百万天价药品?因为他们想当然认为该笔费用会被报销。如果开始就告诉他们这笔钱得自己掏,请问患者家属还舍得这样购买吗?
人的命有没有救治的价值,全看是谁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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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为什么没有人深挖这则新闻背后的故事?因为不敢?
还是因为触及到很多不能触及的事实?
舆论到底给我们在灌输些什么?
我们从这则新闻里看到的是:医院都是吸血鬼,大夫都是无良汉。
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人咬人又不是新闻了。
而且,人也不能随便咬人。
媒体在吸引眼球的需要下,很冷血地将可以肆意牺牲的医院和医生牺牲掉。在那则新闻里,媒体和公众只想获得自己需要的信息,那就是医院肆意收费,却没有人去细想,那N百万的背后。
如果媒体只一味以牺牲医院的形象、医生的形象博取上镜率,吸引公众眼球,我想,这个社会失去的,将是我们最需要的东西,那就是信任。公众印象一旦形成.对医生医院的信任丧失.其受害者是患者本人。医生与患者之间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而事实上患者对医生的依赖要更多一些。因为我们都没有专业知识,我们需要医生的判断和承担责任。如果我们因为不信任而质疑他们的
专业能力,结果就是医生也不会为你的命负责。
举个例子:我去年摔断胳膊,医生告诉我有两种治疗方案,一种是保守治疗,让骨头长在胳膊里,缺点是有可能以后阴天下雨疼痛。另一个是开刀治疗,取出碎片,缺点是有可能损伤运动神经。
正常情况下,医生会说:“我告诉你两种后果,你自己决定治疗方法,我不能替你做决断。”
这个医生我信任他,我让他替我决断,他最终让我不开刀保守治疗。我的信任,为我省了一刀的费用和疼痛,且保护了我的运动神经。目前为止没出现下雨疼痛的症状。他因我的信任而担负了责任。
下午我在五官科医院看诊。
有大夫建议患者开刀,患者疑虑重重。如果我是那个患者,我也疑虑重重,眼睛是我的,万一—刀下去瞎了,我的后半生就完蛋了,我不得不仔细询问。我在以一个外行的眼光在判断一个内行的决断,主要是质疑他的目的:开刀他会从我这里获得好处吗?不开刀真的如他形容得那么恐怖吗?
这个大夫,我很熟悉,我知道他所说绝无戏言。他的品格我相信。
可大多患者是没我这样的私人交往的。
最终大夫说:“你想好。你自己决定。你要不开就不开。”
如果这社会上,每办一件事,都要先与打交道的人建立私人感情,我们这一生将要耗费多少时间在无谓上?信任一个人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吗?
我在医院采风的这一段,觉得医生很可怜。我不说医院,因为医院是一个机构。我只说医生。医生的工作和体操运动员一样,是个1O分起评,有差错就减分的职业。
所有的病患进医院,就为了治病,治好了病,这是理所应当的结果,因为这是你花钱的目的。事实上,医院里95%以上的患者都是痊愈出院或者医治有效的,如果低于这个数字,医院早就关门了。剩下的5%,有后遗症的,没有完全治好的.或者死亡的,就是被大家挑剔出来曝光、批判、追踪报道的部分。
我们现在只看到这5%。可能实际数字连这个都不到。
一个病人痊愈康复出院,绝对不会上报纸大张旗鼓声势浩大地造势,顶多是逢年过节想起来表示一下谢意。
于是医生是一个独自欣喜的职业。你做了一台精妙的手术,你力排众议挽救了一条生命,你只能在深夜里静静回味。
很多读者也许现在都在骂我,为什么不替作为弱势群体的病患说话,为什么要替医生说话?我们遭遇过那么多不平的对待,你眼睛都瞎了看不见吗?
我可以和媒体,和你们一起骂医生,这种选择,对我而言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很能吸引眼球。要知道,这世界上,最容易一炮而红的事,就是×x门事件。揭黑幕,爆冷,扎偏门。
其结果是,我们越发怀疑这世界的真诚,我们越发不能将自己的手,交付于他人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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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看这两段,想起了妹夫的爸爸胃癌晚期的治疗之路,那叫一个艰辛啊,十六万的费用考验着儿女的孝心和能力,关键是最终,老人没有走出医院的大门就撒手而去了。
老人是位老党员,曾经的一位厂长,却因为厂子的效益不好
以及医疗制度的不完善,所有的费用都要自己出。本分的老人,哪来的积蓄啊?
我要去吊唁的时候,妹妹悄悄嘱咐我说,不要买花圈了,去火化场一个花圈就要收十块钱的费用呢。当时我难过得无语,有一种在跟死去的人计较金钱的感觉。而我也是理解妹妹他们的,那时候,他们早就开始四处借钱了,老人走后,他们光还债就用了最少三年的时间。
高额的医疗费和制度的不保障,让多少人死得缺少尊严,又让多少儿女背负着不孝的骂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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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我参加的一堂庭审。
今天下午参加一场医患纠纷的庭审这次是二审。一审判决
医院方无过错.道义赔偿一万元。医院同意,现在是控告方不同意,提起二诉。
现记录如下(我现场记录.没有夸张):过程:某老伯在治疗耳部疾病的时候,手术后第三天离奇发现自己少一颗牙齿。他认为是医院开刀的时候把他牙齿弄丢了。
医院完全不知道这颗牙齿的事情,因为手术不会碰到这颗牙齿,医院带他去照了x光,肠胃里也没有牙齿。医院在找不出事故原因的情况下,帮助老伯补了一颗假牙。
过了几个月,老伯得了静脉炎,他认为这是手术后遗症,与医院协调不成,开始了告状的路。
老伯把他的就医经过以及他的怀疑呈给法庭,经过医疗机构鉴定以及法庭判案,医院和医生无任何过失,静脉炎与耳道手术无关系,但考虑到病患年纪比较大.收入比较低,希望医院给予无过错赔偿。
医院方面的申辩:老人年纪大了,几乎牙根全部松动,也许夜里休息的时候掉了咽到肚子里去排便排出去了。因为耳道手术是不走口腔的.医院不知道他牙齿的事(真不知道假不知道我不清楚,我是听他们说)。
老人申辩:医院在就医过程中态度恶劣,打针前用力打他,说话很不耐烦,他耳朵聋,他们很讨厌他,所以做手术的时候故意害他。
官司开场.法官问,原告提起二诉,是否对一审判决书里陈述的事实有异议?是否有新的举证和补充?
原告及其夫人开始义愤填膺地控诉。法官再次发问:“现在讨论的是一审判决书,你二审是基于一审基础上的,请你翻开判决书,说明你对哪句话有异议?哪句话不实?”
原告将判决书念一遍,每旬后面都认定一句:“这个没异议。这个是对的。”
法官问,那你现在二诉是为什么?
原告说,我认为一审判决不公。我要上访。我们老百姓不懂医也不懂法,我们就希望政府给我们一个公道。
法官跟原告解释,政府和法院是两条线。如果你们上访,去政府,如果你们告状,来法院。你现在是告状还是上访?
原告答:我们到法院抗议。因为你们对我们提出的证据假装看不见,你们帮助医院陷害我们。
(同学们应该看看法官当时的表情。他的内心活动我可以解说:你觉得我们联合起来陷害你,你还来干吗?)法院说,哪个证据没有采纳?请你出示。
原告开始滔滔江水。
法官制止,说,法院讲究证据,你要提出证据,而不是大部分话里都用“我们认为、我们听说、我们听谁说。”
原告来一句:“医院比我们懂医,我们如果有怀疑,法律规定要他们举证的。”
被告律师崩溃状。
法官说:“他们举证了,认为你的静脉炎与治病没有直接关系。”
“他们陷害我们,我们要告他们故意伤害罪。”
法官崩溃。
法官耐心说:“你如果告他们故意伤害罪,那是刑事案件,不是民事案件,不是二审的事。二审是针对一审的结果进行讨论。”
原告:“我们现在就是告医院故意伤害罪,请你们法官给我们做主。”
法官说,这个是另一条程序,你要到公安机关去报案,公安机关立案后提起公诉,然后再审。
原告:“我不明白,明明是一个案子,为什么要我们跑来跑去。,我们都七十岁的人了,每天为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奔波……”
长篇大论。
我笑得不行了。
法官在数次制止无效之后,对原告说,你所有的书面材料请退庭后呈上。现在你希望法院调解吗?
原告:“我希望判他们故意伤害罪。”
除原告外,全场崩溃。
俺已经笑倒在地上了。这个这个,绝对比赵本山老师的小品好看。
法官说,如果你接受法院调解,那么我们就调解,如果你不接受,我们就择日宣判。
原告:“什么是调解?”
法官:“就是你的诉求是什么。”
原告:“什么是诉求?”
“就是你告这个医院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目的?”
法官崩溃:“你为什么要二诉?你希望达到什么目的?”
律师解释:“就是你可以讨价还价。”
“什么讨价还价?我还什么价?”
同学们,作为旁听,我本是不允许说话的,但我认为法官和律师都太文绉绉了,根本不能直指问题要害,我直接蹦到原告身边.跟他说:“你打算要多少钱?上次判你一万你不是不满意吗?你说多少钱你满意。”
原告目瞪口呆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准备。老太太开始掏她所有的发票。老头问我:“你觉得我该要多少钱?”
我说:“你自己觉得要多少你满意?你提个数目。”
老头说:“我不知道呀!我不知道能赔多少。”
我只好说,能赔多少是法院的事,你希望要多少是你的事。
五万,十万,一百万,一千万?
老头急忙摆手说.一千万不行的,肯定不会给我的。
律师大笑着收拾好文件离庭。
这场官司如果以我局外人的眼光看,这对老夫妻脑子坏掉了,P都不懂就来告,而且连个律师都没有,所有的法律词汇一概不懂。
像这样的人,如果请个专业律师来,会省大家很多事。但我立刻明白,如果他们有专业律师,这案子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到。因为专业律师不会在法庭上有这样的表现。
他们告状的原因是:1.他们的确掉了牙齿。2.过后所有的不适他们的确认为是手术后遗症。3.他们的确认为医院对待他们态度粗暴。
我的感觉:1.老人缺乏关爱。医院在静脉注射前应解释,我现在要拍你的手臂,因为你的静脉血管太细。如果你上来拉起人家的胳膊就打,没有医学常识的人的确会发怒。多一句话而已,医院没有做到。恶劣印象形成了,以后怎么都不会好。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你对他笑,你对他好,他能领会。你为他治病,哪怕治好了,但自始至终都是冷面孔,老人觉得寒心。
2.年纪大的人比较偏执。这是共性,不是个性。每个人年纪大了以后,都会逐渐与社会脱节,他们知识更新不行,本来底子又不好。这两位老人以前都是工人。以他们过去的眼光去看现在的事情,很多是扭曲的。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俩真是无理取闹不可救药,其实不是的。我们也会老,我们老了以后,如果有人愿意花时间陪伴我们,有人愿意与我们沟通,我们会很高兴。如果社会上每个人对老人都是嘲笑不耐烦,老人积累的委屈会爆发。年纪大的人,眼睛不行了,耳朵不行了,牙齿不行了,这都是自然现象,我们对他们要更耐心一些。
3.这对老人,医院和法官的感觉都是他们想闹点钱。我觉得不是。他们要讨回公平。否则在法官问他们你有什么诉求,你要多少钱的时候,他们不会掏出各种票据一一对应地算,他们觉得不该他们付的他们一分不能付,不属于他们的他们也不要。他们
就是讨个说法,不能说医院无过失,出于同情给他们一万,而是要证明医院的确有过失。
我觉得跟有偏执的老人沟通太难太难。我有外婆,我知道得有多大的耐心,尤其是她耳朵聋眼睛瞎以后。但,他们是老人,他们曾经为我们这个社会贡献过,他们值得我们对他们好一点。
这场庭审的整个过程其实比我的描述还要搞笑。老人们自始至终非常激愤,而且反复叙述过程,他们的叙述总被法官打断,因为法官要的是事实。但老人需要的是倾诉,这两者之间没有交汇点。老人最后对法官都很生气,因为法官不许他们说话。我其实挺担心老太太的,她太激动,我觉得一场官司打下来,一年多的时间,她的日子肯定很难熬,且脸色通红,我真怕她当庭脑梗。
老太说得最多的是:我们老百姓没有钱,我们请不起律师,我们自己为自己辩护。
但说实话,估计律师不会接她的案子。因为没法打。如果是两个律师的对决,我估计这次谈话可能5分钟内就结束战斗了。
一对老人,没有医学知识,没有法律知识.在走漫长的维权道路。他们可能到最后都不会弄清楚到底是他们错了,还是法院医院一家亲,官官相护。
但这次出庭,让我深深意识到,老百姓.的确是医患关系中的弱者。他们没有常识,没有求助的渠道,没有可信任的人,也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是正常的还是反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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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六六写的那个老头和我去世的爷爷有得一拼。爷爷久病成医,每次到医院,都要更正医生的处方,要命的是效果还挺好。每到清明和冬至前夕,就吵着要住院,社区的医生看见他头疼,年老静脉细,手被护士都打青了,护士的手也被他掐青了,成了社区医院不受欢迎的人。后来到我表妹的医院,医生护士也被他骂,医生诊断他有老年痴呆症,家里人还不信,因为他讲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后来连我父亲都打,才知道真患了痴呆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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