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白志刚回到家时,罗依倩还没回来,每天晚上都有应酬的白志刚很想陪妻子好好吃顿饭,没想到妻子忙起来比他回来得还晚。由于两个人都忙,不是白志刚在外面应酬,就是罗依倩在外面应酬,或者干脆两个人分别在外面应酬,所以根本也没雇保姆,只雇了小时工。两个人因为是新婚,都不愿意在家里开火,经常在外面吃。
白志刚今天心血来潮,想亲自下厨为妻子露一手。说也巧,白志刚刚做好饭菜,罗依倩就回来了。女人见丈夫竟然下厨为自己做了好吃的饭菜,幸福感油然而生。
白志刚下班后特意去花店买了康乃馨,这是妻子最喜欢的花,家里一旦有了烟火味和鲜花,调子一下子就温馨起来。
“志刚,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想当模范老公啊!”罗依倩换上淡粉色的睡衣娇媚地说。
“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是倦鸟不思巢,野丫头不恋家。”
白志刚一边盛饭一边说。
“刚,你知道什么是家吗?家就是一只船,一只在风雨中飘摇的船。小时候我去外婆家,那里的渔民都是以船为家,只要船是牢固的,无论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一切都化为魅力的风景。”
罗依倩秋波闪烁地说。
“野丫头,看来你是把老公当船夫了。”白志刚把饭端给妻子嗔道。
“不是船夫是火夫。”
罗依倩咯咯笑着把白米饭放在嘴里一边嚼一边说。
“依倩,你知道老公老婆的由来吗?”白志刚见妻子高兴,饶有兴趣地问。
“不知道,快说说!”
罗依倩催促道。
“唐代有一个名士,叫麦爱新,他看到自己的妻子年老色衰,便产生了嫌弃老妻、再纳新欢的想法,并写了一副上联放在案头:荷败莲残,落叶归根成老藕。被他的妻子从联中看出了丈夫弃老纳新的念头,于是便提笔续了一副下联:禾黄稻熟,吹糠见米现新粮。这副下联以‘禾稻’对‘老藕’,不仅十分工整贴切,新颖通俗,而且‘新粮’与‘新娘’谐音,饶有兴趣。麦爱新读了妻子的下联,被妻子的才思敏捷和拳拳爱心所打动,便放弃了弃旧纳新的念头。妻子见丈夫回心转意,不忘旧情,于是提笔写道:‘老公十分公道。’麦爱新也挥笔写道:‘老婆一片婆心。’这个带有教育意义的故事很快流传开来,世代传为佳话,从此便有了‘老公’和‘老婆’这两个词。”
白志刚津津有味地说。
“可惜呀,我现在是‘老婆一片婆心’,老公却不十分公道。”罗依倩话里有话地说。
“此话怎么讲?”
白志刚懵懂地问。
“我问你,你和苏红袖为什么眉来眼去的?”罗依倩心存芥蒂地问。
“老婆,苏红袖可是你的好朋友,这话要是传到苏红袖耳朵里,可伤感情。”
白志刚心虚地说。
“除非你告诉红袖,不然她怎么会知道。”罗依倩步步紧逼地说。
“老婆,我向毛主席保证,天理良心,我和红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白志刚信誓旦旦地说。
“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又送别墅又送车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自己做得诡秘,别人就不知道。”
罗依倩不依不饶地说。
“依倩,看来你是误会了,你知道西施救越国的故事吧,我送她别墅和车是和大哥商量好的,我希望红袖能破坏范真真与何振东之间的关系,只要范真真失宠,森豪集团就安全了。你知道,范真真一直想置森豪集团于死地。想来想去,只有出此下策,红袖是西施的最佳人选。”
白志刚坦然地说。
“志刚,亏你和大哥能想得出来,红袖就愿意?”
罗依倩不解地问。
“依倩,红袖是你的好朋友,她是什么人你心里最清楚,当年她和贾朝轩之间就风言风语的,她天生就是茶花女。”
白志刚不屑地说。
“志刚,千万别把玛格丽特和阿朵丰西娜?普莱西混为一谈,阿朵丰西娜的身世虽然值得同情,但她的确是个堕落的女人。用小仲马的话来说,她‘既是一个纯洁无瑕的贞女,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娼妇’。但玛格丽特却不同,她虽然沦落风尘,但依然保持着一颗纯洁、高尚的心灵,她充满热情和希望地去追求真正的爱情生活,而当这种希望破灭之后,又甘愿自我牺牲去成全他人,红袖活得很现实,但她既不是阿朵丰西娜,也不是茶花女。”
罗依倩慷慨陈词地说。
“亲爱的,就算我比喻得不恰当,但是她愿意做西施,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这对森豪集团很重要。你知道吗,依倩,红袖为了勾引何振东居然做了处女膜修复手术,这说明她是心甘情愿的。”
白志刚哭笑不得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罗依倩警觉地问。
“她是在大嫂朋友开的美容院做的。”
白志刚苦笑道。
“志刚,无论如何,我都觉得大哥不应该利用红袖,这样做不道德。”
罗依倩劝诫地说。
“在医生眼里,人人都有病,在道德家眼里,人人都有罪,依倩,别动不动就用律师的眼光看问题,你老公是商人,不是小仲马笔下的阿尔芒。”
白志刚板起脸说。
“志刚,你是我的丈夫,我只是为你担心,你和大哥做事太诡秘,总像藏着天大的秘密,我问你,开发胭脂屯,明明是森豪集团和骑士基金一起在做,为什么你和大哥老是躲在幕后?”
罗依倩不解地问。
“依倩,这是商业智慧,你不懂,森豪集团不露面不仅能获得市委市政府对美资的大力支持,而且能够摆脱何振东和范真真的陷害。”
白志刚诡谲地说。
“商业智慧或许我不懂,但是法律智慧你也不懂,今天我们律师事务所来了一对夫妻,咨询怎么能保护他们家的祖宅不被拆迁,这对夫妻是胭脂屯的居民。”
罗依倩放下筷子说。
“目前胭脂屯只剩下一户刁民赖着不走,莫非你说的是柳文龙和许天凤夫妇?”
白志刚轻蔑地问。
“志刚,人家不是刁民,人家只是想保住自己的房子,这有什么错?”
罗依倩同情地说。
“胭脂屯那块地政府已经出让给美国骑士基金了,按合同他们必须搬走,小青楼必须拆迁,赖着不走,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强迁,去你们律师事务所咨询也没用。”
白志刚冷冷地说。
“志刚,人家有1950年政府颁发的房地产所有证,小青楼下面的地是私有的,政府凭什么给卖了?”
罗依倩据理力争地说。
“扯淡!1982年宪法里就规定,城市土地归国家所有,中国什么时候还冒出私有土地了?”
白志刚质疑地问。
“志刚,你听说过经租房吗?”
“没有!”白志刚没好气地说。
“危改十年,东州错杀了几万所被误认为是公产的私宅,这种私宅就叫经租房。也就是1958年房主托管经营管理的私有出租房。当时政府在极‘左’思潮影响下,认为出租部分若超过了十五间,超出的部分就要让房管局帮着经营,负责修缮和安排租户。再与房主分享房租,当时,有关房主迫于压力,都不得不写下了一份表示认可的字据,内容为:‘我自愿把位于某胡同某号的房产交给国家经营。’这其中的意思是很清楚的,‘我’既没有把房产卖给国家,也没有送给国家,而是托国家协助经营而已,产权完全没有发生转移,我了解过目前东州旧城的四合院中有相当一部分私人房产,被国家经租或代管至今,像柳文龙夫妇的小青楼最后落实政策拿回自家房地产所有证的只是少数。房管局从未合法取得经租房或者代管房的产权,所有出售均为非法。”
罗依倩还没说完,白志刚就气哼哼地问:“依倩,按你的意思,故宫是不是应该还给皇帝的后人呢?解放初没收的房子是不是也应该还给原主人呢?”
“这完全是不同的概念,皇帝后人手里没有新中国政府颁发的房地产所有证,当时被视为阶级敌人的,其财产被没收的,那些原房主也没有新中国政府颁发的房地产所有证,但是经租房主都在解放后得到了新政权颁发的房地产所有证,只要中华人民共和国存在,这个房地产所有证的内容就仍然有效,包括权利人对其土地财产的权利。刚才你提到1982年宪法,柳文龙夫妇对小青楼及其土地财产的权利,在1982年以前是通过私有的土地所有权体现的,在1982年以后是通过私有的且自然享有并无限期的土地使用权体现的,政府打着危改的旗号,把人家合法的房子和土地卖了,是非法的,你知不知道?”罗依倩用律师的腔调说。
“依倩,你别忘了,胭脂屯是骑士基金开发的,森豪集团是骑士基金的大股东,你应该想一想站在什么角度上讲话。大哥知道了会怎么想?”
白志刚不高兴地说。
“志刚,正是因为考虑到森豪集团的利益,我才站在法律的角度客观地给你分析这个问题。”
罗依倩温和地说。
“你不分析还好,你这一分析我倒闹心了,白天我找大哥还唠这件事,大哥倾向于强迁,过两天威廉就到北京,他是专门为骑士大饭店开工的事而来的,挺好的一个工程,我真怕被这座讨厌的小青楼给搅出什么差头来。”
白志刚惆怅地说。
“志刚,我看那对夫妻保护祖宅的决心很大,我可不希望闹出什么事来!”
罗依倩担心地说。
“还是大哥说得对,在中国房地产商有政府做后盾,什么样的钉子户能斗过这么强大的联盟?”
白志刚挥了挥拳头说,“不说这些了,亲爱的,我做饭你刷碗公平合理吧?”
“大滑头,你就不能模范到底一次?”罗依倩不情愿地说。
“你刷碗我讲笑话总行了吧。”
白志刚诡谲地说。
“你脑子里光有房子哪儿有笑话呀?”罗依倩撇了撇嘴说。
“大哥今天跟我说他家老二期中考试的事,老逗了。”
白志刚卖关子地说。
“小孩子期中考试有什么好笑的。”
罗依倩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
“你知道,大哥的老二不爱学习,每次考试考得都不好,这次期中考试前,大哥跟老二说:‘儿子,这次你要是考好了,老爸奖励给你两百块钱。’老二高兴地答应了。结果成绩出来后,老二怯生生地对大哥说:老爸,告诉你个好消息。大哥问,什么好消息呀?老二说:你不是说期中考试考好了,给我两百块钱吗?大哥说,对呀。老二说,爸爸,我给你省下了!逗不逗?”
白志刚说完哈哈大笑,罗依倩也被逗得笑岔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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