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哥在前座翻魏淮的日程表,看看能接什么通告,可笔在上面画了个好几个红圈,都不大满意。
主要是在为魏淮后续的影视资源发愁,必须选一本能保证质量保证口碑的剧本,投资大小反而不是最主要的了。同时还得避免同剧组没有什么喜欢恶意炒作的女明星,这样才能让新吸引的事业粉去弥补因为公布恋情而损失的女友粉,保证事业的继续发展。
他真是一位优秀的经纪人。
邵曦望向前方,前面就是她今天要录制访谈节目的大楼。
车辆开进地下停车场,然后停了下来。
因为机票跟录制时间不好调配,加上杨哥对这里的路况不熟悉,怕堵车迟到,就直接让接车的人先准备。结果现在距离开始还有两三小时的时间。
杨哥知道魏淮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于是说:“要不去旁边的餐厅坐一坐,要不就在车里休息一下,我们待会儿再上去。”
他们穿着自己的西装过来,有独自的化妆师,可以等节目快开始,直接上去跟人对下台本,然后录制完了马上离开。即可以表现出自己的繁忙保持逼格,也能避免被主持人摸熟问出过多八卦。
这次访谈节目请了魏淮跟杜沧晴。
杜沧晴是为曾忆少年时做宣传,魏淮则是为了前年拍完却压仓的一部电影。正好两人算是同门是兄妹,又在一起参加48小时,就给凑到了一起。
几人在车里玩了一会儿,邵曦接到杜沧晴的电话。
对方说有几个问题想跟她讨论一下,能不能在节目上说,并且因为下午有事,希望可以将录制时间提前,问她现在到了没有。
能早开工当然好啊,邵曦便回了一句快了,又在车里坐了十分钟,然后跟杨哥一起上去。
节目组贴心地划出一个空房间,给他们开了一个单独的休息室。杨哥在外头跟工作人员打招呼,邵曦拿过台本,边看边进去,和里面的杜沧晴颔首示意。
邵曦问:“你是想加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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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面,萧洒的车越开越偏。到了后面两人都不再说话。
司机打开广播,好歹将车内的安静驱散了一点。
魏淮问:“这是要去哪里?”
萧洒状似在玩手机,回道:“定的地方比较偏,不想让人看见。”
魏淮说了一句:“我以为你在娱乐圈工作这么多年,起码的表面功夫是能做到位的。”
“说什么呢你?这老气横秋的,跟老魏简直一个样。”要不是音色,萧洒都以为自己后座坐的是真正的魏淮,她说:“这你可别学他。他是脾气臭,粉丝多,所以敢这么横。你跟我可不一样,”
魏淮说:“停车吧。”
萧洒顿时紧张起来:“可这还没到呢,再一会儿就好了。下什么车啊?”
司机目不斜视,甚至加大了油门。
魏淮解掉安全带,一手搭上前排座椅,身体往前探去。萧洒捂住耳朵放声尖叫。
车辆开始不稳当地转向。轮胎被急速摩擦,在宽阔的路面上不断回转,同时朝前行进。稍有不慎,可能就撞上旁边的防护带,甚至飞出车道滚下斜坡。
萧洒坐在前排,系着安全带都受不住这样的颠簸,胃部阵阵作恶,魏淮没这天赋异禀,更不用说,立马被甩回后座,急急抓着车门边的把手稳定身形。
对这自杀式的车技,魏淮只有想吐两个字可以形容。
“做什么!”魏淮喝道,“你们不能拿更高明的手段?”
没见过哪个厉鬼或黑道士用这种方法恶心人的。
正在他头晕目眩之时,车子忽然一个漂移,甩出一百八十度的弧度,轮胎哗拉出“呲”的长声,卡顿般地停了下来。
魏淮的身体重重撞上车门,眼前发花,麻了半边身体。
“大师!大师!”萧洒不及思考,推开车门,惊恐朝前面跑去,喊道:“大师救命!”
魏淮按着车门想要起来,可却使不出劲儿。他松开手指,才发现虎口处因为过于用力,撕开了一小道伤口。
随后一连串的梵音佛经,穿过厚重的车壁传了过来。车厢内部的地上也泛出金色的字体。
显然是有人早做准备,在这里布下了陷阱。
魏淮一时不查,魂魄险些从肉身里被震出,原本就不大匹配的肉身,在疯狂地想将他的魂魄推挤出去。好在他的是个生魂,邵曦的肉身也没染上死气,才叫他有了喘息之机。
后面的师弟也猛地停下车,从上面跳下来,举着自己的桃木剑大喝道:“住手!都住手!放开我师兄你这和尚!”
一道黄符飞出来,萧洒懵了。
那和尚停了经,迟疑道:“阿弥陀佛,是乾元观的道友吗?”
萧洒茫然站在原地。
魏淮几乎是从车里摔出来的,他的师弟跑上前将他扶起。
“哎哟我的淮哥,你怎么整那么惨啊?”师弟怒斥道,“我说和尚你也念得太厉害了,你们出家人不易慈悲为怀吗?怎么能上来就赶尽杀绝呢?”
“我是……”魏淮艰难道,“晕车。”
“魏淮?”萧洒这才从和尚后面走出来,反应过来道:“你真是老魏?那你……你怎么回事啊?你原来是个道士啊?那邵曦又是什么情况?这种事情好玩儿吗?”
和尚两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萧施主告诉我你二人有些可疑,我让她去试探了一番,果然有问题,才让她带你们出来看看情况。”
师弟不平道:“我师兄哪里可疑了?”
“我能不觉得你奇怪吗?何鹭江一直说你俩像,我也觉得你俩越来越像,就是跟鬼上身了一样。结果何鹭江中午刚说完,当天晚上就出事了。我分明看见了那张脸,就是遇鬼了!她不敢说,但我还得跟你们做节目,可不得吓死人吗?”萧洒义正言辞说,“而且邵曦那谁?当初就跟发疯了一样要杀杜沧晴,莫名其妙倒在没人的山里被你救出来,紧跟着她的经纪人出事了,你和她又跟着魔越来越不对劲。这一件一件的,我怎么知道她究竟是不是人?”
魏淮很是无奈。
和尚苦笑道:“这可真是意外了。”
谁想到来了一通屋里斗?
魏淮:“我听你说做生意亏了,还以为就是你。”
“是亏了呀,这做生意能盈亏不都正常吗?杜沧晴亏得比我还惨呢。她信誓旦旦说那家ST公司能被借壳上市,到时候股价翻了几倍不成问题。这一翻,翻到两成不剩,多厉害啊!”萧洒指着自己的脸,余惊未定:“我自然衰老的美你没看见吗?我当初还替你说话念你交情呢,你居然怀疑我?”
魏淮眼皮一跳:“杜沧晴?”
萧洒:“是啊。”
魏淮指着她简直无话可说:“你……”
萧洒也气道:“我什么我是受害者!我还向大师求了好几块玉牌,在别墅睡觉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风在我耳边吹,我经纪人都觉得我病了。”
他快速掏出手机给邵曦打电话,结果接不通,又转而给杨哥打。
那边慢了一拍接起来,声音疏离道:“有事儿吗?邵女士。”
魏淮问:“魏淮呢?”
杨哥说:“在准备录节目。可能需要四五小时的时间吧。有事的话我可以替你转告。”
魏淮追问:“跟谁录?”
“就很有名的一个访谈节目。”杨哥有点不高兴了,“另外一个嘉宾是杜老师。他们正在休息室里对台本。”
魏淮说:“你把手机拿进去给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他听见杨哥那边传来狐疑的嘀咕:“这门怎么锁了?”
魏淮脸色一白,心说不妙,直接挂了电话,重新上车道:“快走!去电视台!”
几人也不敢耽误,想着先上车再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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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沧晴对着台本不说话。
邵曦重复了一遍:“你不是说,有问题想跟我商量吗?”
杜沧晴才道:“节目组可能会问当初邵曦打我的事情。”
“哦。”邵曦说,“那应该是问你。你回答就可以了。”
杜沧晴说:“可是淮哥您跟邵曦关系这么好,大家都知道。主持人难免也会问到你的看法,所以我提前跟您打声招呼。”
邵曦眼珠转动,还是忍不住,放下台本说:“我有一个问题也很想问你,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只是她忽然发狂,然后来攻击你吗?如果是忽然异常,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杜沧晴:“我以前已经回答过很多次,当然是真的。还是说淮哥您也怀疑我?”
邵曦沉声道:“不是怀疑,只是你描述的人,跟我认识认识的人不大一样。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杜沧晴奇怪地停顿了。
“我觉得挺奇怪的。”杜沧晴站起身,在另外一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平静说:“我跟邵曦同剧组一段时间,还算了解一点,她不可能会拉小提琴,她手上连练琴的茧都没有。也不可能会拍武打戏,因为她从来没接过古装剧。说不定连马都不会骑。性格更是不一样。还有你,何鹭江都能看出你不对劲,怎么说我们平时也见得不少吧?”
邵曦勾唇浅笑了下,去房间角落的小冰箱拿饮料。
这一动,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一股冰冷的视线凝在她的身上。
她莫名觉得渗人,将手揣进兜里,摸到了魏淮要她带着的铜钱串跟护身符。低头一看,被她塞进脖子里的木质吊坠的项链也在发烫。
她僵硬着脖子转身,就见杜沧晴还是浅笑吟吟地站在那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好似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她的错觉。
邵曦头皮发麻,面部皮肤轻微抽动。为了掩饰失态,只能扯出一个笑容。
这时杨哥在外面拍门,叫道:“淮哥?你们锁门干嘛?是我,有事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