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压昼而来。
有团雾在地面的临界点徘徊。
像是要起风的样子。
我瘫软在后座上,试图用仅有的力气唤醒沉睡的林乔。
我不知道承光要做什么,但我知道,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
我需要想办法,哪怕这办法不太妙。
于是我趁承光开车的空档,用脚尖去碰触林乔。
但她睡得太死,连呼吸都很沉重。
我的手机和包被承光放在前排座椅上。
根本够不到。
车子行进很快,我只能再将注意力转移到路标上。
我用心记住每个拐弯的路口。
直到我和林乔被拉到一座偏僻的酒店。
承光让服务生推来了轮椅,嘱咐了几句,将林乔推了上去。
我被承光抱起来,胳膊瘫软地**在身下。
承光低低地吻我的额头,我看着电梯一直上升。
很快,我们进到一个房间里,承光将我放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说道:“穗岁,你的意志力真强,除了眼珠能动的感觉如何?”
我张张口,想说什么,却发不了声。
承光指了指虚掩的一扇门:“多多我接回来了,在里面睡觉呢”
我的眼皮微颤,挣扎着要坐起来。
承光兀自地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透明的**,灌进我的嘴里,说道:“我还是喜欢你生龙活虎的样子”
五分钟后,手麻脚麻的症状消失,体力在一点点的恢复。
只是起身还有困难,但我用尽全力直起了腰,声弱如蝇地问道:“你把多多怎么了?我爸我妈呢?”
承光气定神闲地摸了摸我的头发,说道:“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多多累坏了,在里面睡觉,你爸妈就在楼上,应该正高兴地试穿明天婚礼上的礼服吧”
承光的手拂过我的面颊:“穗岁,我用尽全力的照顾你的家人,你一点都不感恩么?”
我将脸转向一旁:“你是在照顾他们,还是在要挟我?”
承光笑:“易南已经死了,我不用再要挟你了,你和多多都是我的,远游集团也是我的”
我冷漠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害死易南的?”
“你想知道?”承光坐到我身边来,将我搂进怀里,不许我动弹:“我只是让人在他的刹车上做了些手脚,恰好那天下暴雨,把车泡的毫无痕迹可查,也算是老天爷在帮我吧”
“承光,你好可怕。”
他捏住我的下巴:“如果你再不听话,我会更可怕”
我下意识地望向那个虚掩的房间,冷漠瞬间被哀求替代:“你不要伤害多多,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承光的眸子变得复杂。
像是欣喜,又像是厌恶。
他说:“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袁承光要用这么肮脏的手段得到一个女人”
他将我的下巴扔掉,有些丧气:“我比易南爱你多了,穗岁,你懂不懂?”
我咬唇:“我不懂,我只知道爱之于人,不是吝啬,不是勒索,不是以命换命,不是强人所难”
我眼见到承光的眼色一点点地跌进谷底。
我不知道我为何总是控制不住激怒他。
明明知道多多还躺在里面的**。
在这么危急的时刻我为什么就不能委曲求全。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忽然抓住承光的胳膊,改了口:“承光,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只要你不要伤害多多,我可以,我可以乖乖听话!”
“就现在,做我的女人。”
他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做我的女人。”
我带着哭腔:“你可以把多多先送去外公外婆那里吗?我怕吵到他”
“他听不见的”
我倏地警惕起来,想起承光向我和林乔都下了药,于是强撑着站起来,质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话音未落,两只腿如同踩在云朵一般,我还是跌跌撞撞地跑进卧室里去了。
我可爱的团子像小天使一样躺在**,睫毛浓密地盖在眼皮上。
只是睡着了
还好只是睡着了
我倚着门框瘫坐下去,承光靠近我。
他将头埋进我的脖颈里,吞吐的温热呼吸带着水汽。
他说:“穗岁,我不想伤害你,只想好好爱你”
说罢,他便将我抱了起来。
我哀哀地看向多多的方向,了无生意地动了动唇:“别吵醒孩子,好吗?”
“好。”
我不知道林乔被送去了哪里。
更不知道承光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我只知道,我所坚守的在下一秒就会崩塌。
易南死了。
回不来了。
我也死了。
同他一起葬身大海了。
南海的天气诡谲绮丽,晚霞氤氲地晕染了整片天空。
酒店外传来货轮的长鸣声。
我被承光温柔地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半跪在地上,唇边带着视若珍宝的笑。
“穗岁,我有时候在想,你若真的失忆了多好”
我哀哀一笑。
“穗岁,明天以后,全城都会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挚爱的人”
“待我替父母完成遗愿,我会给你和多多一生无忧的快乐”
动人的情话和他的吻一同落在我的耳根。
我不打算再挣扎了。
我的眼角透过玻璃窗看向天边的火烧云。
眼泪沿着太阳穴一滴滴地滑进印有酒店logo的地毯里。
易南
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