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承光的命令,司机只能在绕城高速上一路疾行。
我紧紧地抓住一旁的扶手,嘴角的血迹很快干涸。
律师在副驾驶上微微转过头,凝重地道:“袁总,电话传唤最好还是去一下,否则分局那边有权采取强制措施押解您的”
承光的眉头似是恒横亘了一座山川。
他死死地盯着前路,冷白的面容下藏着欲要喷薄的火山。
没等承光作出回应。
司机的方向盘忽然失控,只见一辆黑色大G从右侧超车,直接撞向我们前方的护栏,车子横亘在路中间,挡住去路。
我们的车来回滑了几步便急停下来。
我和承光没有寄安全带,皆被抛向车顶,又重重落下。
司机骂骂咧咧撤下车窗,骂道:“会不会开车!”
还好这段路程往来车辆不是很多。
见到出了事故都纷纷绕行。
承光揉了揉前额,不耐烦地道:“停下来干什么,走!”
司机这才重新启动,只是车子因为急刹,车轮抱死,一时半会儿再走不了。
前面那辆大G的引擎盖开始冒烟。
我同承光的眼神几乎是一齐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前方。
从那辆车上下来了两个男人。
是易南和周卓。
易南一边走,一边将西服外套脱下,单手搭在肩上。
他将衬衣衣袖挽起来,胳膊上似乎有玻璃造成的划伤。
一侧的衣角从西裤里抽出来,耷拉在腰间。
他身后的车子冒着白烟。
他就这样,一步步地朝我而来。
承光只闷声地瞧了我一眼,然后单手将我拉向他侧,拽着我下了车。
周卓在两辆车的前后都放了警示标志,静静地跟在易南身旁。
我被承光架着走过去,我见到易南的眉心燃起一团隐隐的火。
他高声唤道:“袁、承、光!”
不需多言,只一字一顿,气势便如黑云压顶般袭来。
承光冷冷一笑,凉薄的唇轻轻一扬:“你真是阴魂不散。”
他不动声色地拉了一把我的胳膊,我整个人趔趄着贴过去,被他揽住肩膀。
我极力让自己镇静,可没办法,看见易南,我便破了防。
像是小兽看见了自己的领袖,可怜巴巴地告诉它自己被别的狮子欺负了。
易南眉间的火焰愈发旺盛,他每一步走的都沉甸甸的。
“袁承光,公安局都请不动你了?”
易南加快脚步走过来,一把拉住我的另一侧胳膊。
我整个人向易南倾斜,却被承光死死按住肩膀。
他笑的不动声色:“你就这么喜欢我的老婆?”
承光轻轻瞥了我一眼。
易南并不说话,而是同周卓交换了眼神。
于是周卓上前,亮出身份:“袁先生,我是滨海分局重案组组长周卓,现在邀请您回去协助调查一桩刑事案件。”
承光面容忽然一动,他不理周卓,只是轻飘飘地看着易南,轻启薄唇:“你到底给我安了多少项罪名?”
易南沉着眸子:“这要问问你自己,这些年到底干了多少龌龊事。”
说话间,后方有几辆警车鸣着警笛而来。
承光的律师适时地过来,并肩站在承光身侧说道:“我是袁先生的代理律师,我可以全权代表袁先生。”
周卓仍旧礼貌,冲他颔首,侧身指向刚刚停好的一辆警车:“那就请您二位坐上我们的车吧。”
说罢,周卓微微上前:“袁先生,您先放开这位女士,请您配合。”
承光的眼神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易南。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来往车辆开始鸣笛。
承光的眼神才微微松动。
他松开了我,带上他的律师,同周卓一起上了警车。
坐上警车前,还不忘嘱咐司机:“送太太回家。”
他回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里混着爱与恨,愁与念,混着看不清颜色的珍珠和宝石,然后一点一点的随着瞳色慢慢消失不见。
承光走后,我仍僵在原地。
易南走上来,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
他说:“对不起,我来迟了。”
我木然地摇头,然后扑进他的怀里。
我抓住他的衣襟,劫后余生地喘着气。
承光的司机傻傻地上前,低声道:“太太,我先送您”
未等他说完,就被易南的眼神劝离。
像这档子复杂且危险的事,都是不管为妙。
于是司机悻悻地溜回车里,继续等待拖车救援。
没一会儿,易南的司机开了一辆迈巴赫驶来,我同他上去离开。
车上我仍心有余悸:“你方才那样开车太危险了吧。”
易南轻轻握着我的手:“周卓开的,他是专业赛车手。”
我忽然想起,周卓曾同我讲起他们喜欢玩摩托。
于是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可惜了那辆大G了。”
易南附和:“从你的彩礼里面扣。”
我微怔,抬眼:“什么彩礼,扣什么扣?”
易南望着前方,认真思索:“算个七成的折旧费吧,这样算下来,你再赔我二百来万就够了。”
我原本惊魂未定,却被他这样一逗弄,忽而就笑了。
我靠向他的肩头,卸下一口气,问道:“易南,是不是以后就彻底结束了?”
易南的头也微微朝我靠过来:“希望如此。”
我问:“这三天你都做了什么?”
“承光以前拿地皮时做了不少手脚,我找了一些材料”
“那周卓说的刑事案件?”
易南伸手撩了撩我的发丝:“你不是让我调查当年他父母意外身亡的事情么?我虽然还没有头绪,但牵扯出另一宗人命案,当年开大车的那个司机在牢狱里不是畏罪自杀,而是他杀。这件事应当不是承光做的,他那时还小,但是与他有些相关”
易南沉吟片刻:“可能与他舅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