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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1.1
报名的工作结束后,成员们纷纷换好衣服回家了,只有我还留在活动室里整理报名资料,准备第二天赶紧寄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环绕着运动场的照明灯“啪”地亮起来。将所有资料叠好塞进文件夹,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报名的工作总算弄好了。不过
我打开办公桌的最底层抽屉,映入眼帘的是哥哥当社长时一直为我准备着的运动服。我心情复杂地换上运动服,高高地扎起头发,手竟然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我还能跑得起来吗?
夜色中,我按捺着悸动的心,缓步走到100米的起跑线前,这里曾经是我的战场。遥望着前方灯光照耀下的白色终点线,我的耳边仿佛又想起了当年运动会上震天的欢呼声,起伏的声浪清晰并且真实的回荡在我周围。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揪了起来,感觉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仿佛要很用力才能吸到一口氧气。我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自言自语地喊起了起跑口令。
“各就各位——”
我低下头,试了试起跑的位置,然后慢慢蹲下身体。头晕得厉害,就连视线似乎都开始模糊了,远方的光点氤氲成一片光雾。
“预备——”
我大声喊着,手掌撑在地面上,抬起身体向前倾。
双脚像是被胶水固定在原地一样,怎么都无法向前迈开一步。双臂颤抖着,有些僵硬了,我却久久喊不出下一个口令。
我坚持着试了好几次,每当要发出最后一个口令的时候,我就感觉身体仿佛再说“不行”,抵抗着我的意志。
最后,我沮丧的放弃了,或许我真的要从和苏棠的约定中逃跑了。
我郁闷的站起身,正准备回活动室换衣服回家,却发现叶溪凌正坐在我身后的草丛里。
“叶溪凌,你还没回去?”
叶溪凌笑笑说:“今天轮到苏方翌烧饭,我可不想再当一回救火队员。”
我的额角滑下三根黑线,自从田径社稳定下来后,我们开始施行轮流做饭制。上一次苏方翌准备晚餐的时候,手忙脚乱,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那我也过会儿回去!”我笑着走到叶溪凌身旁坐下。可是,望着寂静地跑到有些难过的说,“我觉得我可能再也跑不起来了。”
叶溪凌有些诧异的看向我,细长的眼眸中闪着点点星光,问:“为什么?”
“我觉得身体已经受够了,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了,它对抗着我的意志。”我淡淡的说着,自嘲地撇撇嘴角,“或许,我根本是潜意识里不想再跑,所以身体不配合。我真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的家伙!”
“你不是胆小鬼。”叶溪凌摇摇头,双手环抱着膝盖,目光悠悠的飘向远方,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我才是胆小鬼,从来不敢踏上比赛场。”
我不解的皱着眉头,将心底的疑惑道出:“你平时练习不是发挥得挺好的嘛?为什么从不上场比赛?”
叶溪凌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说:“我怕枪声。”
发令枪的声音?我从没想过叶溪凌不上场比赛的理由竟是这个,难怪他不仅不参加比赛,就连到现场观看比赛都未曾有过。
见我迟迟没有说话,叶溪凌自嘲的笑笑说:“是不是觉得很失望?我的理由是如此的可笑!”
我抬头望着叶溪凌深藏忧郁的眼睛,皱着眉头反问:“为什么要失望?”
叶溪凌有些闪躲的避开我的眼神,轻声的说着:“因为你崇拜的我,只是一个表面装得很酷很帅的假面人,其实比谁都懦弱胆小。”
昏暗的灯光下,叶溪凌敷在额头上的碎发投下一片阴影,仿佛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种“忧伤”的气息中。望着他复杂的神情,闻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熟悉的清香,我感到心都揪了起来。
可又有一种甜蜜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视我为“跟踪害虫”的叶溪凌竟会这样的和我安静的并肩而坐,也会在我面前露出柔弱的一面。
我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轻柔的握住叶溪凌冰凉的手掌,微笑着说:“这样的你才真实啊!”
叶溪凌微微一愣,但没有甩开我的手。
“原先十全十美的你,总让我觉得我很远很远,似乎有一座无法穿越的大山横在你我之间。”我凝望着叶溪凌明亮的眼眸,手心与手心交握的温度缓慢的传递到全身,“可现在的你,会对我笑,会听我说话,会承认自己的缺点会,毫无保留的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我觉得能看到这样的你,十分幸福!我一点都不失望,因为这样的你在我身边,我才感觉到我们都是真实的!”
叶溪凌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了,紧绷的双肩也松懈了下来,他挑起眉毛,笑得像个小孩一样纯真无邪。
那如夜空中绽放的璀璨礼花般的笑容仿佛施了魔法一样,深深的将我吸引住了。我凝视着他,眼睛一刻也无法离开。
“你笑得真好看,应该多笑笑!”
“那就不要了!”叶溪凌耸耸肩,变戏法一样瞬间收起了笑容,酷酷地收回手说,“以后改成收费制,你先交钱,我再笑。”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拍拍他的肩膀嘲笑道:“喂!你是卖笑的吗?”
“想看吗?交钱!”叶溪凌毫不动摇的坚定立场,手掌向前伸了伸。
我甩开他的手,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心满意足地说:“今天已经满足了,想收钱等明天吧!我得回家去英勇就火了!”
vo1.2
自从知道了叶溪凌的秘密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决。如如果能帮助叶溪凌成功地克服对枪声的恐惧,我们进入全国大赛的那一天就很快来到了。所以,在距离预选赛开赛没多久的时间里,我们必须赶快解决才行!
有一天上学的路上,经过一家小店,我突然有了灵感。
鞭炮!
于是,我秘密召集苏方翌和于悠羽提前回家,从小店买了一堆各式各样的鞭炮,然后回家等待着叶溪凌。
“社长,你确定我们要这么做吗?”于悠羽望着院子里横七竖八的长串鞭炮,有些担心的问。
苏方翌用打火机点燃线香,大大咧咧地锤了于悠羽一下:“怕什么!我早就想对他这么做了!”
我低头望着汇集到房门口的鞭炮引线,扬着手上的线香冲于悠羽眨眨眼说:“我们这是在帮助叶溪凌克服对高声贝声音的恐惧,是在帮他,又不是害”
“他,没关系的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脚踏车刹车的声音,原来是叶溪凌回来了。
看到叶溪凌走进院子,我们急急忙忙蹲到窗户下面,然后悄悄用线香点燃了夹在门缝里的鞭炮的引线。安静的空气中只听见引线燃烧的“呲呲呲”的声音,红色的光点迅速地朝屋外的鞭炮靠近。我们三颗脑袋依次靠近门缝,偷偷往院子里看去,然后就听见——
“辟里啪啦”(注:鞭炮燃放的声音。)
“光当哗啦”(注:脚踏车倒在地上的声音。)
叶溪凌突然间听到巨大的声音,条件反射般的扔掉脚踏车,双手捂住耳朵,惊恐地向四周望去。横七竖八呈网状的鞭炮将他围绕起来,震天动地的声响仿佛要将他吞没。叶溪凌无处可逃,猛地摔倒在地上。他似乎有些呼吸困难,张大嘴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怎么不跑啊?被吓傻了吗?”苏方翌不满的低声抱怨,“赶紧跑啊!”
鞭炮燃放的差不多了,叶溪凌看到周围出现一个缺口,立即踉跄地爬起来,逃命似地往外飞奔。他跑得有些仓皇,差点摔倒。
“这还差不多嘛!”苏方翌满意的点点头,笑着摸摸下巴。
看着院子里满地的鞭炮纸屑,我也十分满意自己想出的这个主意,得意的说:“趁其不备,用燃放鞭炮的高分贝声音来训练,这招还真有点效果!”
于悠羽蹙着眉头,定定地望着那台倒在地上的脚踏车,略有担心的说:“等会儿他回来,不会杀了我们吧?刚才叶溪凌的脸色可难看了!”
我和苏方翌互相看了一眼,想起叶溪凌狼狈的瘫倒在地上,呼吸困难的样子,立刻有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赶紧撤!”
我们3人立刻争先恐后地奔向自己的房间,一进屋子就把门锁得死死的,生怕叶溪凌突然出现。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门吧被打开的吱呀声,我立刻拨通苏方翌和于悠羽的手机,进行电话会议。
“注意!注意!目标回来了!”
苏方翌:“他好像上楼了!”
于悠羽:“听脚步声,叶溪凌似乎很生气啊!”
我趴在门口,耳朵贴着门板,一边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逞强的悄声对叶溪凌和于悠羽说:“我们,是在帮他啊!有什么好怕的!”
苏方翌笑笑说:“那你出去跟叶溪凌大怪人说明啊!”
我撇撇嘴叫道:“算了!我今天累死了!”
就在我们叽叽喳喳讨论的时候,外面传来叶溪凌关房门的声音,紧接着我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条短信——治疗方法虽然变态了点,不过我愿意继续尝试。
叶溪凌居然没有生气,还同意我们继续“鞭炮治疗法”!
我兴奋地讲这个消息告诉另外两个伙伴,苏方翌和于悠羽竟然异口同声道:“他吓傻了吗?”
不管叶溪凌是真的愿意接那这个治疗方案,还是被无数的鞭炮吓晕了,我决定扩大作战!
第二天,何熙露也加入了我们的阵营,四个人每人身上都背着一串鞭炮,手里拿着一根线香,准备只要看到叶溪凌出现,就点鞭炮朝他扔去。
午休的时候,我早早的埋伏在餐厅门口,看到叶溪凌从里面出来,立即扔过去一个鞭炮。
“啪!”
叶溪凌猛的听到响声,脚下一软,差点从阶梯上摔下来。他一发现我身上的鞭炮,立即没命似地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我满意地笑笑,对着手机的蓝牙耳机喊道:“仓鼠,仓鼠,我是河马,目标以往图书馆的方向跑去,请准备——”
我的话还没说完,耳机里就响起想惊天动地的鞭炮声,还有叶溪凌高声大骂于悠羽的声音。然后,我就看到叶溪凌没命似地像餐厅的方向跑去,他一看到我还在这里,立刻“刹车”往另外一个方向逃跑。
我摸摸手机,镇定自诺的发布通知:“兔子,兔子,我是河马,目标已经去你那边了!”
“兔子收到!看我的吧!哈哈哈!”苏方翌爽朗的、伴着诡异的笑声从耳机里传来。
“啪!”
“啊!苏方翌,可恶!我要杀了你!”
“你来啊!”
“啪啪!!”
就这样,被全校女生奉为“锦安校草”和“第一帅哥”的叶溪凌,竟然被我们追的四处躲闪,很狼狈、很没形象、很可笑。
“哎!刚刚那是叶溪凌?天啊!他怎么害怕成那个样子!”
“不就是鞭炮吗?好娘的男生啊!”
“太失望了!我之前还喜欢他呢!”
已经燃放完所有鞭炮的我故意放慢脚步,听着女生们的议论,心里却乐开了花。哈哈哈,就让你们对叶溪凌失望,对叶溪凌的幻想破灭吧!谁要你们喜欢他啊!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就在我暗自得意的时候,突然发现苏方翌、于悠羽和何熙露出现在走廊的尽头,神色慌张地朝我狂奔而来。
“河马!河马!弹药已尽,目标发狂,赶紧逃命吧!”
我看着在他们身后紧追捕舍的叶溪凌,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空无一物,二话不说赶紧转身飞奔。
“同志们,撤啊!”
叶溪凌像发了疯似的拚命追过来,仿佛要把被鞭炮惹恼的火气全部倾泻而出。我苏方翌于悠羽和何熙露沿着狭窄的走廊,哇哇乱叫着争先恐后地飞奔逃命。
我们几个人就像在校园里上演着一场“疯狂追逐战”,楼梯,小树林,林荫大道,,花园,处处都留下了我们“逃命”时惊慌的尖叫声和叶溪凌发狂的吼叫声。
一路上,有许多学生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场比赛,竟然还为我们加油呐喊。
最后,我们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宣告投降。叶溪凌也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累死我了!好久没这么剧烈运动了!”我嘟囔的抱怨着,一边胡乱地用袖子擦着脸上滚落的汗珠,一边扯着衣服前后扇风。
“夏暖薇,你不愧是冠军的女儿,刚才跑步的样子实在太漂亮了!”何熙露软绵绵地靠在墙上,一边用手扇风,一边感叹的说着。
“我”
听到“跑步”两个字,我微微一愣,刚才的一幕幕迅速地从脑海中穿过,耳边呼呼的风声,模糊的加油声,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这一切的一切与赛场如此相似。
“怎样?你要不要到运动场上试一试?”叶溪凌走到我旁边轻声提议,他自嘲的笑了笑,“也许,我的毛病没治好,你到歪打正着了!”
望着他深邃的眼眸,我点了点头。我们一行人立刻来到运动场的百米赛跑起点处。
叶溪凌在赛道的一侧,掏出随身携带的口哨喊:“夏暖薇,听我口令!”
我有些发愣地看着自己的双腿,然后慢慢地蹲下,摆出起跑的姿势,紧张地等待着他的法令。
“嘘!”一声清脆嘹亮的哨声回荡在空气中,我身上关闭已久的开关,顿时像是被打开了一样,启动到了工作状态。
我的右脚用力一蹬,抬起身体,像风一样向前冲去。
“哈哈哈!我不害怕比赛了!哈哈哈!”我开心地折返原地,又蹦又跳,激动不已。
大家也十分高兴,围着我欢呼击掌。兴奋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转向叶溪凌:“你呢?你对鞭炮声感觉怎样?”
“想揍你们。”叶溪凌苦笑着摆摆手,一脸无奈地说,“我已经尽力了,还是不能接受。”
何熙露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叶溪凌,你是不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就像夏暖薇一样,心理障碍?
叶溪凌的眼底划过一道异样的光,他望向别处,摇摇头肯定地说:“没有。”
我敏感地捕捉到叶溪凌微妙的神色变化,感觉他一定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对枪声和鞭炮声感到如此恐惧。
VO1.3
我和叶溪凌第一次认识,是在8年前的国家田径队的新年聚会上。当时我们同在国家队的父母,将我们带到会场,因为周围都是大人,我又不想跟哥哥一起玩,所以很快就黏上了叶溪凌。当然,现在也一直黏着。
叶溪凌9岁以后发生过的事情,我都了解得十分详尽,甚至参与过其中很多事。如果说叶溪凌真有心理障碍,只有向他父母打听他幼年时期的事了。
据叶溪凌说,他的父母去了国外,所以他才暂住我家。可是我像老爸打听叶溪凌父母下落的时候,老爸却给忘了我一个地址。这个地址里我们家竟然十分近,也就是说叶溪凌的父母还在国内。那他为什么要骗我呢?真奇怪。
“是这里吗?”我带着疑惑对着门牌号码连看了好几遍本子上的地址,站在这里几乎可以看到不远处我们家尖尖的屋顶。
“是这里,没错。”苏方翌摸着下巴装深沉,若有所思的歪着脑袋说,“家离学校这么近,还赖你家,明显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郁闷的瞪了他一眼问:“苏方翌,我不是叫何熙露陪我一起来的吗?为什么会是你?”
苏方翌倚在墙壁上,耍帅的甩了甩头发说:“女生不可靠,如果有什么情况,我还可以保护……”
他的话还没说完,正得意洋洋的昂着头,我淬不及防的伸出拳头,对着他的胸口猛的就是一拳。
“痛!痛!痛!”苏方翌立刻捂着胸口,哇哇大叫:“你干嘛打我啊?”
我拍拍手,高傲地抬起下巴,不屑的斜眼看着他说:“就这种水平还要保护我!”说完,我毫不理会他不满的神情,劲自按下门铃。
“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苏方翌小心地在背后嘟囔道。
叶妈妈很快就开门了,她看到是我,十分热情的打着招呼:“小薇,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阿姨好!”我笑着走进去,将在蛋糕店买的礼物送上。我见苏方翌还杵在原地,便无奈的回去拉着他向叶妈妈介绍道:“他叫苏方翌,也是叶溪凌的朋友!”
“溪凌的朋友啊!都进来吧!”夜妈妈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将我们让进门。
我和苏方翌拘谨的做在沙发上,大量着周围的摆设。记得小时候,我常常为了见叶溪凌一面,跑到他们家来玩。叶妈妈待我就想亲身女儿一样热情,倒是和自己的儿子之间。似乎关系有点紧张。那时候还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所以,当叶溪凌说他的父母搬到国外因此借助到我们家的时候,我也玩全相信了。诺不是老爸告诉我,叶爸爸和叶妈妈还在国内,我还被蒙在鼓里。
可是,叶溪凌为什么有家不回呢?
莉花茶,小薇是你最喜欢的!”叶妈妈端出刚泡出的花茶,将我刚才带的蛋糕分放在精致的盘子里,摆在我们面前。然后,她又感慨的说道:“小薇都不来看阿姨了,小时候还天天来呢!”
我抱着杯子,差点**呛到,勉强的扯着嘴角笑笑,说:“阿姨搬家都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们真的去了国外,只留下叶溪凌一个人呢!”
叶妈妈听到儿子的名字,脸上的笑容慢慢的黯淡了下去,问:“他是这么说的吗?”
看到叶妈妈脸上难以掩饰的失落神情,我赶紧摆摆手说:“没了!没有!是我瞎猜的!”见叶妈妈还是一副失落的样子,我无奈的看着苏方翌求救。
苏方翌给了我一个“包在我身上”的自信表情,迳自问道:“阿姨,我们来是想打听叶溪凌的事情。他为什么讨厌发令枪或鞭炮的声音?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你们为什么这么问?”叶妈妈愣了愣,低着头沉默了一下,才缓缓的说道,“那件事,说起来,都是我跟他爸的错。”
我和苏方翌互相望了一眼,不再说话,安静的聆听叶妈妈讲述发生在十多年前的那场意外事故。
“溪凌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被我们送到了老家寄养。当时,我和他爸从运动员转向教练的事业刚开始,容不得一点分心。当我们的事也渐渐稳定下来的时候,我们才将溪凌从老家带回来。虽然回到了家里,我们还是不能好好的照顾他所以溪凌从小就很独立,也很内向,不懂得如何与别人交流。
当时,我们住的地方治安并不好,独来独往的溪凌很容易就成为了歹徒绑架的目标。虽然那件事,很快就在警方的协助下,风平浪静的解决了。但一天一夜被关在小黑屋的经历,却成为叶溪凌心里永远抹不去的阴影。因为在小黑屋里收到电闪雷鸣的刺激,加上被绑架是孤独无援的惊恐,后来的他只要一听到稍微高一点的声响,就会想起那天的事,感到异常害怕和惊恐。
所以,虽然有着很好的运动天赋,由于对枪声的恐惧,溪凌从没有踏进过赛场。我们原先想要培养他继续走这条路的,但是由于我们疏于对他的照顾而让年幼的他经历这样的事情,我们怎么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就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听着叶妈妈缓缓的讲述着封闭在叶溪凌心底的往事,我感到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我从不知道,叶溪凌在我们未曾相遇的过往,有着这样深的伤口。而我却一再的用鞭炮逼迫他,让他一再地想起阴暗的往事。我感到十分愧疚。
“所以,他从家里搬出去,你们也毫无意见的接受了?”苏方翌打破沉默的说道。我有些惊异的望向他,他微微皱眉,竟然露出严肃认真的神情。
“是的。也许他觉得和这样不负责的父母住在一起,会很不安吧。”叶妈妈依然沉浸在失落的情绪里,捂着额头愧疚地说道,“不仅是他,我们也觉得自己很不负责,很自私。”
苏方翌咧开嘴角,冲叶妈妈扬起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自信地说道:“阿姨,我们是叶溪凌最好的朋友,一定会帮他消除阴影,解开和你们之间的心结,一定会再让他回到这个家的!”
叶妈妈感激地练练道谢。
从叶溪凌家走出来,我有些疑惑地看着苏方翌试图找到“眼前这个人是伪装者”的证据。可他熟悉的举止和笑容证明了,眼前的他完全就是那个平日大大咧咧、少根筋的家伙嘛!
“干嘛看我?”苏方翌拍拍我的脑袋,笑得一脸奸邪的样子。
我甩开他的手,撇撇嘴问:“家里太挤了,让叶溪凌搬回去住吧。”
我无语地站在原地,感觉身体像石膏一样一片片地碎落。这家伙果然没安什么好心,我竟然差点被他的演技骗了!
无语地站在原地,感觉身体像石膏一样一片片地碎落。这家伙果然没安什么好心,我竟然差点被他的演技骗了!
VO1.4
要怎么样才能让叶溪凌完全放下沉重的过去呢?
正当我陷入烦恼的时候,听到旁边的同学正在讨论一部热播的电视剧。对了!这部剧里面的女主角就是通过催眠术,在她意识恍惚的情况下,消除了小时候留在心里的阴影。这招可以试一试!
想到这里,我迫不及待的奔向图书馆,在茫茫的书海里查找其有关于催眠术的资料。
“这本不对!”
“这本也不对!”
“《大众心理学》……没有嘛!”
我跑在图书馆的医学书架去,焦躁地翻找着一本又一本的书籍,然后再将他们杂乱的放回书架。一排又一排,我始终找不到要的东西,也不知道翻过的书里面有没有因为太过焦急而遗漏了的。我真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变成一台扫瞄仪器,只要扫一眼这些书就能确定其中有没有需要的资料。
“怎么还没有!”
我再一次郁闷的将一本厚厚的心理学书籍放回书架,瞄了一眼窗外,昏黄的暮色映照在玻璃窗上,透出萤色的、温暖的光。
不能放弃!
我这样告诉自己,深呼吸了一下,准备打起精神继续查找。就在这时,我发现,在书架的最上层,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催眠大全》……”看到这几个字,我立刻兴奋起来,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好不容易才把那本书拿了下来,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
“采用特殊行为技术并结合言语暗示,是正常的人进入一种暂时的、类似睡眠的状态……催眠师在催眠师的影响和暗示下才引起的,可以使病人想起被压抑和遗忘的事情,说出病历、病情、内心冲突和紧张。催眠还可以作为一种治疗方法,及催眠疗法,减轻或消除病人的紧张、焦虑、冲突、失眠以及其他的身心疾病……”
就是它!
我欣喜万分的紧紧抱住书本,快速办好借阅手续,然后赶紧奔回田径社。
一踏进运动场,四周围栏上高高悬挂着大幅标语条幅便映入眼帘,“全国大赛”、“加油”几个硕大的字迎着风醒目的飘扬着。
我步伐轻快地走回活动室,指着标语,笑着冲正在休息的队员们说:“这目标也太快了吧,我们先得通过眼前的省内预选赛呢!”
一个短发的女生疑惑的询问:“预选赛很难通过吗?”
旁边的男生严肃地说:“全省的高中学校都来参加比赛,你说难不难?”
女生流露出沮丧的神情,望着大家问:“那我们这些人,有多少希望?”
“我们这些人很有希望!”我摆摆手制止那个男生继续说破坏女生情绪的话,笑着普及开了关于比赛的基础知识,“虽然省内的高中学校不少,但应为硬件设施的条件不同和对这项运动的重视程度不同,田径水平参差不齐,差别很大。按照现在我们队伍的总体水平,应该可以排到中上,但是——”
我故意停了停,看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焦急的等待着后面的话,才微微一笑接着说:“进入全国赛的条件比较苛刻。按照全国高中田径联合会的规定,从入选赛进入全国赛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省内预选赛总积分排在前三名的学校,这些学校在全国赛上可以自由报名任何项目。第二,省内预选赛的单项冠军,无论其所在的学校水平如何,个人可以进入全国赛的该项目比赛。”
“果然很苛刻啊!全省前三名,名额好少啊”
“毕竟全国那么多省市呢!名额少也是正常的!”
“不过社长和叶溪凌一定能进入全国赛吧!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去观看,去加油啊!”
大家热烈的议论着。
我笑着望着他们说:“你们太没出息了!谁说积分前三名就一定拿不到呢!田径比赛中说不准的东西也多了!”
“嗯?”
“田径比赛中,第一名获得9个积分,第二名7个积分,第三名6个积分,然后依此推算。虽然这么看来,相差的并不多,但是你们别忘了,田径有那么多个小项目,东平西凑的小分数加起来也是很可观的。所以,你们绝对不能在比赛前就丧失信心!”
“真的吗?那我们可要拚命了!”
似乎被大家的热情鼓舞了,我继续补充说道:“更重要的是,破纪录的话,可以双倍积分。并且,原本就双倍积分的接力赛,如4×100,4×200,破纪录的队伍将给予四倍积分!”
“破纪录?我们……”大家面面相觑,似乎觉得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不太可能。
“我的100m、200m,叶溪凌的100m、200m,苏方翌的5000m、10000m,最近都进行了一轮试测,已经超过了最新的省内记录。如果不出意外,破纪录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我满怀信心地说着,“所以,你们中参加接力赛的队员,也要努力跟上啊!”
“一定!”
“我保证!”
“绝不拖后腿!”
大家的士气一下子高涨了起来,热情的回应着我。
“不过,叶溪凌不是还不确定是否会上场吗?”突然有队员担心地问。
我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书,自信的点点头说:“我一定会让他上场的!”
听到我确定的回答,大家又兴奋的喊叫起来。
“社长!社长!”
就在这时,我听到有人焦急的喊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苏方翌被两个男生搀扶着走了过来,他有些痛苦的皱着眉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苏方翌,你怎么了?”我有些不安的望着苏方翌问。同时在心里想:千万不要是受伤啊!离正是比赛没几天了,现在手上的话,之前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一旁的男生着急地回答说:“他韧带拉伤了,哪里有冰块?”
听到“拉伤”两个字,我顿时感到眼前一黑,苏方翌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成绩有了很大的提升,如果因为受伤不能参加比赛,并影响到其他队员的情绪的话,我们锦安几乎可以说是去了一大半的战斗力!
“我桌子旁的小冰箱里有冰块。”
男生听到我的话,赶紧进活动室去找冰块了。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望向苏方翌说:“每次都让你充分热身在训练,你每次都偷懒!现在好了,如果影响了比赛,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苏方翌眉毛挑了挑,不满的瞪着我,高声强调道:“我受伤了!”
“就是因为你受伤了,我才要这样说!”我也生气的抬高声音说,“越临近比赛,越不能出现意外情况。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我们田径队的重要分子啊?”
“烦死了!”苏方翌故意捂住耳朵,视线飘向别处,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亏我还想帮你解决叶溪凌的心理障碍!”
我突然感觉脑袋停滞了思考,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你帮叶溪凌?”
“是的啊!我不是答应过叶妈妈的吗?”苏方翌点点头,视线飘回到我手中的催眠书籍,“那种东西,你这个外行人肯定不会用!”
我尴尬的抽动着嘴角,我也知道外行人不会使用,可人家电视上明明就是这么演的嘛!
我不再理苏方翌,将其作为反面教材向大家强调安全训练的重要性:“大家听好了,离比赛还有一周的时间。在这期间,除了继续加强训练提高自身水平外,你们千万要注意自我防护,热身活动一定要准备充分,尽量减少危险的练习,训练玩一定要做放松肌肉的练习。如果这方面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像我或者叶溪凌询问。我再强调一遍,千万不能受伤!千万不能成为第二个苏方翌!他是反面教材!”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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