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
终于听到导演满意喊卡了,尤胜长舒了一口气。一早起来就觉得身体有点儿不听使唤,真想就这么躺下好好睡上一觉,哪怕是在地板上也认了。尤胜拖着两条灌了铅似的腿,强打精神朝化妆间走去,路上不忘微笑地和每个工作人员打招呼。据说原来在这里工作的人都很会跟人打招呼,亲切体贴又不失距离,仅凭这一本事就可以在这个地方混出些名堂。尤胜刚
走进化妆间坐下,经纪人就随后跟了进来。
“今天真是辛苦了,我开车把你送回家吧,回去记得要好好休息。”
“怎么好意思这样麻烦你?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我没事儿挺好的,自己回去没问题。”
“客气什么,经纪人本来就该做这些事情的,我去取车,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为了不让身上这件天价西装被自己不小心弄出褶儿来,尤胜小心翼翼地把它脱下来,用衣架挂好,然后才换上今天来时穿的衣服。
自怡娴和尤胜关系稳定以后,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一整天都没有通电话,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今天能专心拍摄,尤胜一进摄影棚就把手机关上揣到夹克口袋里了,结果一直拍到现在才结束。想想昨天两个人已经接近冷战的气氛,今天无论如何都应该打个电话,其实不是连打个电话的空儿都抽不出来,而尤胜却实在累得没有这种心思了。手表的指针已经斜斜指向一点的方向,这也就是说已经整整一天都没给怡娴打电话了。
或许怡娴会给自己发个语音信息也说不定,想到这里,他赶紧开机,急切地等着“哔”的一声的响起,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还是安静一片,一条语音信息都没有,尤胜失望极了。这时经纪人把车开了过来,尤胜匆匆几下随意地卸了妆,就一头钻进了车子里。
身子发沉可真不是个好征兆,很可能是前两天感冒了,尤胜用指尖用力按压着额头,闭上眼睛希望能缓解一下渐渐泛上来的潮水一般的疲累。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到的家,怎样进的门,梦游一样迷迷糊糊地走进浴室里胡乱脱下衣服,打开花洒,让热水打在自己沉重得手指都不想抬起的身体上,冲了好一会儿热水澡,他意识不清地换上柔软的棉质睡衣,晃出浴室,一头栽倒在床上,然后就像具尸体一样横趴在那里,天昏地暗地睡了过去,不省人事。
尤胜还是病了,一整天都在被子里烙饼似的翻腾来翻腾去,蔫蔫地根本没有什么心情起床去弄东西吃,床边的电话偏偏好死不活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尤胜烦不胜烦地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头,背转身,但是电话铃声还是在耳边响个不停。
“喂——”
“小胜,是我,你声音怎么这样啊?这么晚还在睡?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啊,妈……”
听到母亲的标志性的高音,尤胜乏力地闭上了眼睛。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半死不活的!”
“啊,那是前两天太忙了,又没好好休息,可能感冒了。”
尤胜强打着精神回答道。懒得跟她解释,但又不能就这样把她的电话挂了。
“是吗?这样啊,那就先不说了,你肯定没吃饭,我一会儿给你带点儿吃的过去。”
“好……”
母亲接着又说了些什么,尤胜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回答“好,好”就挂断了电话。
不知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是心情烦乱,有所惦记,尤胜挂上电话后又重新回到那个没来由的飘渺梦里,浅浅的睡眠这次又被手机吵醒了,不想接电话,但又怕是怡娴打来的,尤胜抓起手机没有确认液晶屏上显示的呼入姓名,就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喂?”
“小胜哥哥,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怎么了?”
遗憾的是这并不是尤胜一直在等的电话,是惠京打来的。
“哦,是你啊。嗯,没怎么,有点儿不舒服而已,你有什么事儿吗?”
“不舒服?哪儿不舒服啊?要紧吗?去看医生了吗?”
“有点儿感冒,看什么医生啊,睡一觉就好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感冒了?你可千万别不当回事儿,小胜哥哥,你吃东西了吗?有没有吃药啊?”
“说了我没事!不说了,挂了,头疼,不想讲话。”
虽说有些麻烦,以后还是先确认来电姓名再接比较好,尤胜更加郁闷,想赶快结束这通本不该接的电话,敷衍都懒得,硬邦邦地扔了这么一句过去,但也许是对病人特别宽大仁慈,惠京这次并没揪住不放,还是亲切的关怀口气:
“以你的脾气,肯定是没吃,这样吧,我给你带点儿粥和药过去,咱们住得又不远。”
“不用了,我挂了。”
“不,你自己一个人病着在家,这让我怎么放心嘛,让我去嘛,你住几单元几号啊?”
“不是跟你说别来了吗?听不明白吗?挂了。”
尤胜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旁边,心里一阵无力,只好闭上眼睛,睡不着了,但也不想起床,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睡神的光临,突然手机又响了起来,看看显示屏上闪烁的是惠京的名字,就直接拒接,然后把电话转入语音信箱,但没过一会儿,铃声又响了起来。
看来惠京还是没死心,如此两三次后尤胜无可奈何地把塞在枕头下的手机拿了出来。
“喂!”
“睡着了吗?真是对不起,把你吵醒了,我现在就在你们小区门口,你住几单元几号啊?”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来吗?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算我求你了,惠京,你别管我,好不好?”
电话那边沉默了,没心情跟她在这儿闲耗,尤胜真想就这样把电话挂断,他紧紧地握住手机,闭上眼睛忍耐着。
“我保证不会去烦你的,只把粥和药给你送去就走行吗?你就当让我放心好不好?而且我都买来了,就这样扔了不成?”
尤胜叹了口气,这样的拒绝还不能让她却步的话自己也不知还能怎么样,无奈把自家的地址告诉了她,然后懒洋洋地起身下床,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顿时感到一丝寒意,胡乱拿了件外套搭在身上,从卧室晃晃悠悠地踢踏出来,尤胜呆呆地坐在客厅沙发上,脑袋里万千思绪堵在一起反而空白一片,丁冬一声,门铃响了。
本想挂着门链,隔着门缝说两句话就把她打发走算了,但再怎么讨厌惠京,这么做也实在太没有礼貌了,所以只好把门链放下,稍稍打开了门。
“小胜哥哥,你脸色真差,看来病得不轻哦!”
“没有,只是没休息好,小感冒而已,今天好好睡一天就没事儿了。”
“你没照镜子吧,看了就知道了,惨白的一张脸!”
惠京不知是早有预谋还是真的担心,好像把自己刚才在电话里的保证忘得一干二净,什么把粥和药给你送过去就走。门一打开,就推门冲了进来,熟稔得好像来过多少次似的。
“你把粥和药放下就回去吧,我要再去睡一觉,不能招呼你,药和粥我起来会吃的,麻烦你了。”
“不用招呼我,你是病人就应该好好休息,再说我都到这儿了,怎么能让你饿着肚子,一路走过来,粥都有些凉了,我去给你热热,等一下啊!”
惠京根本自说自话,不理会尤胜话里透出的淡淡厌烦,看她脱了鞋拎着东西,熟不拘礼似的就这么走了进来,想过去一把拉住她,却没来得及,没力气再跟她纠缠,尤胜只好深深叹了口气,也跟着走进屋里。这种单身公寓构造很简单,不用说明,惠京毫不费力就找到厨房,尤胜只好又跟着她走进厨房,却被惠京赶了出来,让他回床上好好躺着。
这好像是我家吧,你又是我什么人啊?不想再上床躺着,尤胜一肚子闷气,只好打开电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只不过是热个粥,怎么那么长时间还没好?尤胜在客厅里左等右等,觉得花儿都要谢了,就是不见惠京出来,难道她是找米现熬粥?那还说什么“我给你把粥送来就走”,早就打好主意趁这次机会登堂入室了吧?很有些阴险地猜测着,尤胜不知不觉又开始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久,尤胜被一阵谈话声给吵醒了,熟悉的高嗓门让他有很不好的预感,循着声音望去,果然妈妈正和惠京坐在餐桌边相谈甚欢。他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禁不住大吃一惊,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朝那边走去。
“哎,小胜哥哥,你醒了?感觉好点儿了吗?”
听到惠京关切的问话,尤胜的母亲也转过身来。
“你这小子,睡得像猪似的,我来了你都不知道,要是惠京不在,我把门铃摁破你也不会醒,不是让我白跑一趟!”
“……啊,是吗?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看你睡得稀里糊涂的样子,我来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了吧。”
看看表,自己差不多睡了有一个小时,觉得有点儿渴,转身向冰箱走去,想去倒杯水喝,惠京看到忙站起身来问:
“小胜哥哥,你要拿什么东西吗?”
“啊,不是,有点儿渴了,倒杯水喝。”
“你坐着吧,刚好一点别乱动,我去给你倒水。”
事情又通通搅在了一起,尤胜拉过一把椅子在母亲身边坐下,头又开始痛了,自己还是太不干脆了,刚才不管怎么烦,都不该把家里地址告诉惠京的,这个女人现在不知有多得意自己的小把戏得逞,现在可好,最不该碰面的两个女人碰在了一起。怎么办?老妈知道自己是一个人住的,结果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女人,最要命的是居然还是在自己生病的时候,惠京又是那副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德性,啊,妈她肯定不知误会成什么样子了,怎么会这样?尤胜无声地在心里哀叫着,头痛欲裂。
估计是因为尤胜母亲在这里,惠京表演欲望高涨,表现得越发乖巧贤惠,善解人意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步,一会儿给尤胜倒水,一会儿又给他热粥,一个人在洗碗台那里忙得不亦乐乎,然后又翻了翻冰箱,找出泡菜盛了一小碟,摆得整整齐齐,放在尤胜面前。
坐在一旁看着尤胜就着泡菜把一碗粥喝下去,又督促他把药吃了,最后还把桌子收拾好碗筷洗干净,惠京婉拒了尤胜母亲让她再留一会儿的邀请,礼貌地道别后走了出去。
“听她说是和你一起拍电影认识的?”
“是……”
“这么说,那个女孩也是个演员?”
“嗯。”
尤胜只是敷衍地做个简短的回答,不说明也不辩解,只是沉默,这种态度让他母亲很不满意。
“早就跟你说过,跟谁交往都要带回家里让我们看看行不行,你居然偷偷交了女朋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我们没在交往,不是男女朋友。”
“没交往你把人家带回家里来干吗?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真想跟母亲说清楚,明白告诉她这个女孩不是自己要带回来的,而是主动找上门来的,自己是有喜欢的女孩,但绝不是这个人,她只不过是个一直在自己屁股后面追着不放,摆脱不掉的黏人精罢了,今天这种状况实在是因为被她缠得烦不过才允许她过来的,自己也后悔得不得了。但尤胜实在没有心力去跟母亲解释,这样复杂的关系不知要讲到哪年哪月。于是他选择了缄默。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在外面交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子,跟她们混在一起,胡天黑地,不干不净,黏上了甩都甩不掉。”
“妈,我没有。”
“没有的话这个女孩哪儿来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她死缠着你吧?!你得为咱们家想想,咱们家是什么人啊?你要真跟她这样的女人纠缠不清,传扬出去,咱家的脸往哪儿放?你得自己长点儿出息,别让那些乱七八糟居心不良的女人迷了心魂。你爸爸本来就觉得你现在这个工作上不得台面太不正经,你要再跟那种女人闹出点儿什么来,就等着被你爸扫地出门吧!我可告诉你,真到那时候,我也帮不了你了。”
那种女人?那种女人是什么女人?闹出点儿什么,我能闹出什么来啊?开口闭口咱们家怎样怎样,咱们家有什么啊?尤胜只在心里念叨了念叨,没开口反驳,只是叹了口气。
尤胜之所以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就是因为家里人反对他做现在的工作。大学时候的小打小闹,打工拍个广告什么的就已经让家里人唠叨个不停,但总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等他大学毕业决定把这个工作当作自己的职业时,父亲终于勃然大怒,差点儿就把他赶出家门。直到今天,他们也始终觉得尤胜在那个圈子混不出什么名堂,等他入不敷出,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自己放弃,回到家里来的。
周围的人并不知道,其实尤胜出身于一个声名显赫的家族,那是个只要说出名字,整个大韩民国没有人不知道的财团世家。尤胜的父亲是这个庞大集团的某个分支机构的总经理,他和尤胜母亲的结合就是那种典型的富家小姐看上穷小子的故事,父亲也同故事里一样,只要给他机会就一定能飞黄腾达,虽说父母是自由恋爱,现在的关系也不错,然而不知是不是由于成长环境的差异,对于前途、恋爱、婚姻,自己有太多的观念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尤胜的堂表兄弟几乎没一个是通过自由恋爱结婚的,连成长轨迹基本都是固定的,出国念书,至少拿个硕士、博士什么的回来,就连尤胜自己的亲弟弟都被送到国外哪个著名学府去攻读什么金融经济了,整个家族只有尤胜特立独行,选择了与众不同的道路,绝对是家族中的异类分子。
“唉,真是一念之差,当初就该把你送到国外去念书,受那种精英教育。就是因为一时心软,放你在国内上大学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真是后悔莫及啊。”
尤胜知道,社会上有很多人对自己的职业抱有偏见,特别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偏见尤深,更别说自己那个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了,简直是打心眼儿里瞧不上。
即便如此,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工作。是自己要走的路啊,他真希望母亲能不要再用那种根本不屑掩饰的蔑视口吻评价自己的工作。但说实在的,凭尤胜父亲的影响力,只要随随便便开个口就一定可以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什么职业啊、梦想啊,统统泡汤,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即使大力反对也在某种程度上尊重了尤胜的选择,光是这样就足以让尤胜感激涕零了。
“赚的钱够用吗?我可以私下贴补你一些,别什么都不舍得吃,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够花的,妈,不用了,我没瘦,你就是太长时间没看到我了。”
比起大学同期毕业那些在企业工作的同学,他赚得算多的了。
“妈,不早了,你回去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那好吧,还觉得难受吗?要不让韩大夫过来看看。”
“没那么严重,我再睡一觉,要是还没有起色再请他过来吧。”
听了他的话,尤胜母亲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交待着:“保温瓶里有鲍鱼粥,肚子饿了就吃,要按时吃药,自己的身体自己操心点儿……”尤胜听着她的唠叨,送她到门口。
“我穿着睡衣就不下去送您了,再见,路上小心。”
“好,知道了,赶紧回去躺着吧,小心身体,我会再给你电话的。”
尤胜送走母亲关上门,躺回在沙发上,松了口气。突然间想到什么,走到卧室把胡乱扔在枕边的手机翻了出来。
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怡娴像消失了一样,毫无音讯。申怡娴,算你狠!失望和委屈潮水般卷了过来,已经整整两天没联系了,尤胜克制着自己不给她打电话,原以为她至少会给自己发个短信什么的问候一下,没想到这个无情的女人居然一点儿希望都不给自己。
记不清什么时候了,怡娴曾说过:“没有你我也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果然说到做到。
“怡娴……”
尤胜恐怕都没有察觉自己是用怎样似怨似喜的语调唤出这个萦绕在心头千遍万遍的名字的,很想很想打个电话给她,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然而到底要不要把最后那次电话里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呢?尤胜只是稍稍想了想这个问题就浑身无力,算了,还是等等吧,现在真的是没有气力精神去跟她说这番话了。
汗水把衣服浸湿了,鼻间闻得到黏腻的汗味,身上仿佛满是黏糊糊的液体,生理和心理都不清爽的感觉很不舒服,尤胜起身去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无论干什么都把电话放在旁边,生怕错过任何一通电话。
“哎,你怎么过来了?”
打开玄关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尤胜,怡娴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尤胜的脸,满眼担心地问道:
“怎么脸色这么差,哪儿不舒服吗?”
尤胜一把抓住抚摸自己脸颊的怡娴的手,恶狠狠地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恨死了!一天多都不给自己的男朋友打个电话、发个短信,这个无情的女人真是让人恨得牙根儿痒痒。凌晨时分,感觉自己稍微好了一点,身体终于不那么虚弱无力,可以走动走动了,尤胜就立刻趁自己还支撑得住,开车一口气冲到怡娴家门前。他用力把怡娴拥在怀里,感受着好像已经久违了一个世纪的熟悉温暖,好一阵子才分开,捧起怡娴的脸细细地端详着,同样凝视着他的怡娴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和内疚。
“你不太对劲儿,是病了吗?”
话出口的当儿,怡娴的眉已经承受不住汹涌而出的情感似的皱了起来,嘴唇不可觉察地细细颤抖着,鼻尖转眼就红了,眼泪一颗颗滑了下来。
“傻瓜,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跑这么远,万一路上出事怎么办?”
“想见你,怎么样都想见你。”
“病得要死不活的人没资格这么理直气壮,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你干吗要过来?”
说得好像恨不得立刻把尤胜赶回去,但手却紧紧拉着尤胜走了进来,用嘴唇试了试尤胜余热未退的额头,摸着尤胜因为发热而通红的脸颊,眼泪就扑簌簌不停地掉了下来。
“你啊,我这个病人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已经好多了吗。”
“你这副样子跑过来,不就是给我看的吗?不就是想惹我哭的吗?”
“不是,真的,我只是想来见见你,怡娴,你不知我想你想得多苦。好了好了,不哭了好吗?”
来之前已经设想过好几种情况,说不定怡娴会生气,说不定怡娴会把他赶出来,下定决心无论怎样,他也要来见她一面,看看她,可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怡娴会哭。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泪颜,怡娴这出乎意料的反应让尤胜手足无措,准备好的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他只好笨拙地安慰着眼泪越发止不住的怡娴。
“乖,不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别哭了,人家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好了好了,你再哭下去我要吻你了哦。”
尤胜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眼前这个女人停止哭泣,只好一次次试图把她拥进怀里,但怡娴挣脱了,胡乱擦干眼泪,看似粗鲁地牵起他的手把他带到床边,轻柔的力道让尤胜一阵窝心。
“病成这样怎么还封不住你的嘴,赶快躺下!”
“不用了,我只想抱……”
“吃饭了吗?药呢?别告诉我你白痴到妄图用免疫力扛过去!”
“不,我很乖的,都吃过了才过来的。”
“不舒服就待在家里躺着啊,你以为现在是几月天啊,感冒发烧还开车跑出来干什么?”
尤胜咧开嘴笑了,忙偷偷地掩住,但眼睛里的笑意怎么都挡不住,怡娴瞥了一眼想笑又不敢笑的尤胜,帮他把外套脱下来,尤胜磨磨蹭蹭地把外套和袜子脱掉,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做完后,乖乖钻进被子里,怡娴往加湿器里注满水打开,走到床边用手探了探尤胜额头,之后哄孩子一样轻轻在被子外有节奏地拍着他,尤胜安静地闭着眼睛,一直空落落的心终于完整了,心神宁静,到家了,对,就是这样的感觉。
躺在床上的尤胜悄悄睁开眼睛,没出声看着坐在电脑前面打字的怡娴的背影,由于自己的突然造访而躲在房间某个角落的黑人和雄仔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警惕地扫了躺在床上的尤胜一眼,走到怡娴坐的椅子旁边,找了个地方趴了下来。
尤胜看到了它们可爱的眼神,想逗逗它俩,便做了个手势让它们过来,但黑人和雄仔不为所动,直直地盯着他,耳朵偶尔动上那么一两下,并不靠近。
“怎么还不睡,你还在发烧呢!”
怡娴突然转过身来说。
“怡娴,自己一个人睡不着,你过来陪陪我吧。”
尤胜把身体贴在墙边,手拍打着自己刚刚让出来的地方,示意怡娴到他身边来。怡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告诉他再等一会儿,然后自己回过身去在键盘上敲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她关上电脑和日光灯,在尤胜的身边躺了下来。
“床这么窄,你这么挤着不舒服吧,家里还有毯子和被子,不行的话,我打地铺睡好了。”
“不,不,就这样,挤着才好,暖和。”
怡娴闻言只是在他怀里动了几下,调整了一下姿势,没再说什么。尤胜放在怡娴腰间的胳膊又加了几分力道,把怡娴更紧地固定在自己怀里。他把头埋在怡娴那带有清爽的洗发香波味道的浓密秀发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怡娴……”
“嗯?”
“如果我不主动给你打电话,也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跟我联系了?”
想起自己病歪歪地还痴痴地拿着手机等她电话就觉得委屈得不行,怡娴听到这句话,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抬起头,尤胜睁开眼睛,发现怡娴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对不起,这次我有点儿过分了。”
尤胜一看她,她马上就把头埋下去,轻声咕哝了一句。有这么一句,再大的委屈埋怨也都立刻烟消云散。怡娴的睫毛湿润了,尤胜轻轻地吻着怡娴的额头、鼻尖儿,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地长舒了口气。
回想一下他们两个最后一次通电话的情景,如果怡娴真给他打电话的话,说不定会变得更糟,是就这样把这一页掀过去呢,还是接着上次的话茬说下去呢?尤胜犹豫不决,现在的气氛如此温馨,他实在不想说出那样大煞风景的话来破坏,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想到,如果就这样顺着气氛含糊过去,事情只会变得更加难以收拾。
怡娴抬起头轻轻地吻着尤胜的下颌。
“那一天真对不起,这两天也真对不起。”
怡娴竟然选择在这时道歉了,尤胜觉得这种情况下,还是什么都不说为好,于是他只是轻轻让手指在怡娴头发上滑动,偶尔撩起一两缕。怡娴也很喜欢他这样摆弄自己的头发,毫不反抗地任他抚弄,自己只是深深把脸埋进尤胜的怀里。
所有的麻烦都会随着《减肥套餐》这部电影拍摄的完成而结束,只要这件事情过去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别的问题了,也没有什么一定好顾忌惠京的理由了。
再也不会随随便便地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了,只要再熬一段时间,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都可以结束了。尤胜突然觉得,事情似乎开始向着逐渐明朗的好方向发展,带着这样的好心情,他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在怡娴家里耳鬓厮磨了两天,尤胜一直关机,直到拍摄那天他才回家换了套衣服。朝拍摄现场走去,尤胜心情前所未有地好,连身体似乎也变得轻快起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状态异常地好。
“您好!”
“尤胜,你来了,快过来。”
工作人员已经到了,他们正忙着准备各种拍摄器材,景豪走到正在化妆的尤胜身边,给他讲着今天要拍的这几个镜头,不一会儿,惠京推开房间的门走了进来。
她给每个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四下望了望,当她看到正闭着眼睛让化妆师上妆的尤胜时,表情一亮,立刻装了风火轮般冲了过来。
“小胜哥哥,你这两天到底跑哪儿去了?”
“嗯?没去哪儿啊,怎么了?”
“打你手机就是关机,去你家也没有人在,你生病了呀,怎么能到处乱跑呢?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听到惠京的话,正在给尤胜化妆的恩美停下手,景豪也吃了一惊。
“尤胜,你病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小感冒,现在已经好了,我哪儿也没去,病好得差不多就回我自己家了。”
“那为什么要关机呢?我打了不下一百个电话,总是关机。”
“身体不舒服,心情不好不想接电话,不行吗?还啰嗦没完了。”
听到这句话,惠京闭上了嘴,走出去换今天拍摄时要穿的衣服。尤胜一阵心烦,觉得今天的好心情都被惠京破坏了,化完妆,他就跟景豪一起走进布景场,听景豪讲第一个镜头的站位。
“呵呵,一大早就吃汉堡,病刚好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我早有准备,今天故意早上不吃饭饿着来的,不过这个电影里怎么那么多吃汉堡的镜头啊?”
“没办法,主角是穷人,吃汉堡最符合他,原作是这样写的,所以剧本就这么安排了。”
尤胜跟着景豪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地熟悉卡位,从床上下来的镜头到接下来的几组镜头,十分认真,这时,惠京也化完妆换好衣服走到布景里来。
“惠京,你洗完澡才过来的吧?”
看到惠京从第一个场景开始就接近全裸的造型,尤胜故意开了个玩笑,惠京歪了歪嘴,没说什么就爬到床上准备去了,试了几个镜头后,开始正式拍摄,她脱掉衣服随便在床上找个地方躺了下来。
“那个,这个位置的话能看到惠京的内衣,尤胜你再往右边挪一下,嗯,就那样,好,没错,就这样给她遮一下。”
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宽衣解带,惠京面部表情非常僵硬,身体也紧绷着。
“小京,你脸僵成那样哪里像做爱啊,拍出来观众看了还以为你是个在床上毫无技巧的人呢,再不就以为我这个在上面努力的男人太失职了。”
尤胜悄悄对惠京耳语着,惠京扑哧一声就笑了,尤胜按导演的要求把裤子脱下来,摆好姿势。
“唉,我当初怎么想的,怎么会接了这个电影呢?”
惠京同样小声地抱怨着。
“没办法,谁叫男主角长得太帅了,是吧?我能理解。”
“小胜哥哥,你也太自恋了点儿吧。”
“好,气氛不错,现在开始正式拍了,sound!”
工作人员合作到现在,都很有默契了,导演一声令下,大家就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第一组镜头基本上不需要演员发挥什么演技,是组短镜头,所以很快就OK了。
今天还算顺利,连拍了几组镜头以后,午饭时间到了。
“尤胜,你吃什么口味的盒饭啊?”
“啊?又让我吃?饶了我吧!”
今天有拍吃东西的场景,尤胜已经消灭了一个汉堡,听到吃这个字,他做了个很夸张的表情,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笑了起来。对大家说了句“你们好好吃吧”,尤胜就拿着手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干什么呢?”
“正打算起床。今天顺利吗?拍到哪儿了?”
“还算顺利,只是一大早来这儿就要吃汉堡,觉得很有些恶心反胃。”
“景豪真是的,怎么才刚好就让你吃这种东西?那现在怎么样,好些了没?还是难受的话就去喝杯咖啡试试,或许会好过一点。”
喜欢听到她为自己担心的声音,所以故意装得好像很不舒服,还不知不觉地加重了鼻音,有一种撒娇的感觉。虽说也觉得自己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这副样子很丢人,但是却不知不觉就带了出来,面对她自己好像特别容易变得跟孩子一样。
“你呢?吃饭了吗?”
“没告诉你刚起来嘛,还没呢,不过一会儿就去做饭。你记得,别太累了,身体不舒服就跟景豪说一声,提前结束也没什么,电影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拍完了的,你是演员,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啊?原来你只是担心电影吗?好失望。”
“当然不是。”
感觉尤胜好像有点儿生气了,怡娴的尾音稍稍扬了起来,想要辩解一样,尤胜笑着告诉她刚才不过是开玩笑,自己身体状况很好,要她不要担心,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挂断了电话。
“小胜哥哥,你一个人躲这儿干什么?”
“哦,我出来抽支烟,你不好好吃饭出来干吗?”
尤胜刚挂断电话,惠京就推门走了出来,好险!好在没有让她发现自己在给怡娴打电话,否则还不知又是怎样一场轩然大波呢。心里暗自擦了一把冷汗,拿出一支烟来抽着。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在外面抽烟了?”
“不是午饭时间吗?别人都在吃饭,你干吗跑出来,这么快就吃完了?”
“嗯,我还没吃呢,你没进来吃饭,我有点儿担心就出来看看你,病刚好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已经不记得自己明里暗里跟她说过多少次了,但她每天黏在屁股后面,管东问西的态度根本没有多大改变。本想随便跟她说两句废话就算了,没想到惠京三两句不离本行,又绕了回来。
“知道了,你赶紧吃饭去吧,我马上就进去,我进去不就行了吗?”
看着惠京走进拍摄场地的背影,尤胜突然很好奇,那天自己睡着以后,惠京和母亲聊了些什么?总感觉自从生病的那一天被惠京得逞进到自己家以后,她好不容易收敛了几分的态度就又回去了,完全故态复萌,早知道这样那天就不该让她来,看来那会儿是病得不清,就这样把自己家地址告诉了她,太失策了,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怎么后悔也晚了。
统共十天的拍摄日程安排,怡娴只来一两天,而惠京则因为每天都忙着排戏,没太多闲工夫在自己旁边说什么,所以原来担心得半死的情况其实都还不错,尤胜一边暗暗安慰自己不要瞎担心,一边快步朝布景地走过去。
拍摄很顺利,但不知道是自己大病初愈,体力还没有恢复,还是因为这次是连续几天马不停蹄地赶拍,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来得及去见怡娴了,两个人只能通
通电话聊慰相思。
“今天怎么样?应该差不多快杀青了吧?”
“嗯,差不多了。嗨,我演戏你还不放心,哪会有什么问题?倒是惠京今天NG的也不多,是真的拍得挺顺利的,真是老天保佑。”
“那就好,看来我是瞎操心了。刚开始的时候,惠京挺让我担心的。”
如果只是拍一些简单动作的话,惠京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遇到那些需要发挥演技,细致表现人物心理的部分,惠京就不行了,总是NG,所以刚开始拍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一到惠京的戏,场地的气氛就会变得很压抑。后来,尤胜一直在身旁鼓励她,导演景豪也总是耐心给她讲解,循循善诱,惠京总算是有所长进,超常发挥,终于有惊无险地拍到今天。怡娴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尤胜总把这件事情夸大其词地讲给她听,倒不是想特意贬损谁,只是单纯地因为他很喜欢听怡娴在电话那头因为他的话而表露出的对他的担心,那时她的嗓音总是有股奇特的柔和味道,给他加油打气的语气听起来也贴心贴肺的舒服,所以他每天拍完回到家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给怡娴打个电话。
“床戏呢?也很顺利吗?”
“当然了,我是谁啊,别的不敢说,这方面我可是专家级的。”
“哦?专、家吗?”
“怎么了?不相信?你应该很有体会才对啊。”
“唉,说起这事儿,怎么说呢……只能算是马马虎虎吧,离所谓的专业水准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某位人士需要多加努力才是。”
“喂喂,这样说自己的男人很过分哦!难道我没满足你吗?啊,我明白了,你是在暗示我应该多跟你练习练习吗?”
尤胜半是生气,半是撒娇地抗议道。怡娴在电话的那头咯咯地笑了起来。
“好啊,你还笑!不过为了照顾你的水平,我们一直没玩儿过什么新花样,看来有人欲求不满了,好吧!申怡娴,不露两手给你看,你还真不知道尤少爷我的厉害。快!沐浴更衣,熏香伺候,乖乖躺到床上等我,我马上就过去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专家水平,什么叫欲死欲仙!明天下不了床可不能怪我!”
“好啊,恭候大驾,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呢,久闻大名未能有缘一见啊,好期待哦!”
指望在口头斗嘴上胜过这个女人,让她举白旗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怡娴不愧是靠文字吃饭的人,言语之间就可以让自己“欲死欲仙”。
“啊,对了,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
怡娴笑了好一阵子,突然间好像说什么秘密的事情一样,把声音压低。
“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就是拍床戏的时候,你会不会兴奋啊?”
这是女人经常使出的招数,一旦应付不好,在这里被绕进去,那以后肯定免不了要被拿出来叨叨,少不了耳朵受苦的日子。
“喂,你觉得那可能吗?我又不是变态暴露狂,那么多人看着还能兴奋得起来?”
“嗯,说的也是,我可不想跟有奇怪癖好的人在一起。”
“再说了,你也知道,惠京那种身材,瘦得跟豆芽菜似的,根本就没什么可看的,有谁看了能兴奋起来才是怪事呢?”
“嘿,你这话说的,惠京怎么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不管从哪个方面都说得上是个尤物啊。”
“她哪儿算得上什么尤物啊!要哪儿没哪儿的,压根儿没看头,真评价起来的话,你才真称得上是尤物呢。”
“哟,怎么拍起我的马屁来了,这么谄媚让人很怀疑哦。”
啊,惨了,太急于否定,还是被绕进去了。
唉,真是防不胜防,自己已经打起十二万分小心了,还是没跳出怡娴的五指山,看来妄图在这个女人设下的网里钻空子是不太可能了。尤胜紧张得手心出汗,不过应该还好,听上去怡娴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的不悦。
如果惠京或其他女人用这种方式试探自己的话,尤胜肯定甩都不会甩她们,敷衍都懒得,但现在怡娴这样做,却只会觉得这个女人可爱得让自己想捧在手中,藏进心里。感情真是奇妙,怎么说呢,只要是为了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无论怡娴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尤胜都能从中感受到幸福,他本身也很享受怡娴用这种方式带给自己的幸福感觉。
“啊,我受不了了,如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我们已经将近二十年没见了!不管了,明天无论多晚我都要去看看你。”
已经一周多没有看到怡娴了,真恨不得肋生双翼飞过去看她,还没换下戏服,不过无所谓,可以带着要换的衣服去怡娴家,现在出发还是来得及的。
“我现在去你家好了。”
“哎?现在?明天不是要拍戏吗?”
“嗯,我今晚去你那儿过夜,这样我们明天就可以一起去摄影地了。”
“今天赶了一天,你很累了吧?明天还得早起排戏呢,还是明天拍完再来吧。”
虽然真的很累了,但只要女王一声召唤,骑士不管是在哪里,都会冲过去的,男人就是这样,只要怀里揣有一条自己心爱女人抛来的手帕,就可以为她跟世界上最凶残的男人搏斗,或是带着誓死的决心就此策马而去。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用最精神的样子来见我吧。”
“那好吧,你也早点睡哦,别我精神了,你却顶着两个熊猫眼。”
“嗯,我一会儿就睡,明天见。”
“辛苦了!”
十几个大号扎啤杯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声音响彻整个啤酒屋,每个人都或多或少面露倦色,但更显而易见的是,每个人都沉浸在拍摄完成的喜悦中。一大早大家就赶到超市去拍外景,下午又在街上拍了几组镜头,而后又回到摄影棚里拍怡娴和惠京的场景。最后一个镜头一拍完,大家都高呼万岁,收拾清点完器材之后所有人一起来到啤酒屋。
“要是还有需要重拍的部分怎么办呢?”
“你的意思该不是说所有的场景都要重拍吧。”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万一某个姓韩的笨家伙不小心让胶片曝光的话,就只有返工重拍了。”
“呸呸呸,乌鸦嘴!知不知道汉城地邪,说话好的不灵坏的灵啊,天上的各路神佛,童言无忌,纯粹童言无忌哦!真让你重拍的话哭都哭死你!”
尤胜瞥了一眼坐在景豪和英岚中间的怡娴,怡娴也正在开心地大声叫嚷着:
“哈哈,今天简直太高兴了,好久没这么兴奋了,我今天可以肆无忌惮地喝酒吗?可能会撒酒疯哦!”
“怡娴学姐,放开量,随便你怎么喝!以你的酒量估计撂倒这些男人没一点问题,再说了,你可是编剧啊,大功臣一个,没有你也就没有这部电影,大家都应该敬你才对。”
“说得对,打死我也不可能把那篇小说改编成剧本,没有剧本哪来电影。来,让我们为了我们的编剧——申怡娴,干一杯!”
十几个啤酒杯又再次在空中碰在一起,尤胜夹在给怡娴敬酒的人中间和怡娴碰了下杯子。
“怡娴啊,你别光喝酒啊,说上两句吧。”
“对啊,学姐说几句。”
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大家分享感受的氛围。
怡娴看了看尤胜,举起酒杯,生怕啤酒屋吵闹的音乐声盖住自己的声音似的,大声嚷道:
“我提议,为了把我剧本中的女主人公刻画得栩栩如生的女主角——姜惠京干杯!”
话题传到了惠京那里,大家碰碰酒杯又喝了一口,惠京用她那尖细的声音喊道:
“虽说他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混蛋,但他始终是我最爱的人,为了小胜哥哥,大家干杯!”
“呵呵,为了脚踏两条船,辛苦了!”
不知道是谁的主意,突然之间口号由“干杯”变成了“辛苦了”,听到这句话,大家都忍不住笑了笑,尤胜称赞英岚的工作出色,端起酒杯敬了一杯,说了句“辛苦了”,接下来,英岚向摄影师,摄影师向灯光师,灯光师向灯光助理,每个工作人员之间互相转了个遍,最后制片人善亨向导演景豪敬酒,两人互相称赞,互道辛苦,为这场庆功宴画上了句号。
不知不觉间,一些人面前的啤酒杯空了又满,已经灌下好几扎啤酒了,一些人喝得肚子胀,起身去了好几趟洗手间,场面一片混乱。尤胜从洗手间回来远远就发现惠京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座位的旁边,为了躲开她,他拿着自己的杯子走到怡娴身边坐了下来。
正在跟景豪讨论后期制作问题的怡娴回过头来,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人是尤胜,就笑了。
“漂亮的小姐,好歹咱们也是恋人,你怎么都不理我呢?为了安抚我受伤的心灵,我们来喝杯交杯酒吧!”
尤胜把胳膊搭在怡娴的肩上说,怡娴面前是刚点的一杯新的,里面满满地盛了500cc的啤酒,她瞟了一眼尤胜的杯子,里面只剩一半啤酒。
“没问题,不过你也太没诚意了吧,真要喝的话,你也得满上才行。”
“当然,喂,waiter!这儿再来一扎。”
怡娴话音刚落,景豪就在旁边惟恐天下不乱地点了一杯,500cc啤酒一会儿就送到了,在众人起哄的大声欢呼中,怡娴和尤胜端酒杯的胳膊相互挽在一起,开始慢慢地喝了起来,冰凉的啤酒滑过喉咙,整个身体也跟着打了个冷战,但马上就从里向外地热了起来,本想着差不多就行了,如果怡娴只喝一半的话,自己也要陪她喝上一半就放下来,没想到怡娴一副不喝则已,喝就喝光地泼皮架势。
尤胜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喝空了自己的杯子,怡娴也在一饮而尽后举起杯子亮出杯底,人群的欢呼声变得更大了。
“哎呀,不行,撑死了,我要去洗手间。”
怡娴放下酒杯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怡娴的背影,尤胜也说要去洗手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哎哟,两个人什么关系啊?这么一会儿都舍不得分开。”
“对啊,连去洗手间都妇唱夫随的呢。”
跟一个从男洗手间出来的工作人员聊了两句,尤胜装出一副要进去的样子在走廊里等怡娴,怡娴甩了甩手上的水从女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尤胜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从一大早开始就忙着排戏,根本连坐下来休息的时间都不多,更别说找个什么机会和怡娴单独说说话了。拍完戏就把脸上的妆卸了的怡娴并没有再化妆,素面朝天,只是和平常一样,在嘴唇上涂上了她常用的那款淡红唇膏。
“怡娴宝贝儿,大功告成,亲一个!”
尤胜冲怡娴嘟起了嘴,怡娴轻笑着用嘴唇在他唇上碰了一下,尤胜当然不会满足于这种小儿科的亲吻,他拉住想要从身边逃开的怡娴,抱在怀里热吻了起来。唇舌交缠,缠绵了好一阵子,怡娴平顺着呼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忽然,不经意看向尤胜身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尤胜顺着怡娴的视线回过头,脸上的表情也在瞬间凝固了:惠京紧紧咬住颤抖的嘴唇,静静地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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