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到了。啊,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基柱的身体依然纹丝不动,他茫然地望着窗外,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订婚,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每次都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而他必须出面做出很幸福的样子。假装快乐,像个傻瓜似的面带微笑。不过,几年前他跟承景订婚时,并不像现在这样心乱如麻。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所以他没有感到快乐,却也没有不愉快。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此时此刻的他,的确不愉快。他像个没有意志的木偶,在两个家庭间的交易中被出卖,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愉快。
基柱像要把自己看穿似的,紧紧盯着映在镜子里的脸,缓缓地打好领带,系好扣子。他僵硬的嘴角轻轻地动了动。他的确是要进礼堂,却与上次不同。他不再是大家所期待的那个木偶韩基柱了,他决定拒绝为韩家做第二次牺牲。把自己拖进以人生为赌注的交易,这实在是件索然无味的事情。基柱又一次看了看镜中的男人,终于走出了房间,然后迈入喧闹的礼堂。嘈杂的拍照结束了,司仪好像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赶紧拿起麦克风。
“准新郎终于来了,好,现在仪式马上……”
“请停止仪式!”
基柱冷漠地说道。司仪惊慌不已,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基柱感觉到很多双瞪圆了的眼睛正紧盯着自己,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他走向父亲。韩会长大惊失色,喊声响彻礼堂。
“你说什么?”
“我请司仪终止仪式。”
“你到底想干什么?!”
父亲脸色铁青地盯着基柱。他站在父亲面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宣布:
“我不想订婚!”
声音响亮得可以传遍礼堂的每个角落。顿时,礼堂变得混乱不堪。面对突如其来的重大新闻,记者们不停地按下快门,向基柱靠近过来。基柱转过身去,面向文允儿。然后,他冷冰冰地问这个因意外打击而不知所措的女人:
“我是GD汽车公司的社长,我的名字叫韩基柱,我离过婚,我以后会掌管GD汽车公司,跟我结婚就能过上终生不必羡慕他人的生活!除了这些,你还了解什么?你说呀!”
刹那间,文允儿的眼里盈满了泪水。他也不想把事情弄成这样,可是不弄成这样也不行,基柱的心里也不好受。
“这样做,我心里也不舒服。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比起结婚以后哭一辈子,今天痛哭一天,然后彻底翻过这一页不是好得多吗?”
文议员抑制不住惊异。基柱把目光转向他,明明白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对不起,我对订婚不感兴趣!”
恭恭敬敬地打过了招呼,基柱离开礼堂。秀赫在后面叫他,他头也不回。姐姐脸色苍白,仿佛在挽留他,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明天,不,也许几个小时以后,他就会为此而后悔,但他现在已经不想担忧这些。他确信自己做得对,仅此一点,就足以让他心满意足了。
太英摘掉橡胶手套,习惯性地翻了翻口袋,她的手碰到一张硬邦邦的东西。太英拿出照片,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凝视着一次成像照片。自己笑得多么灿烂,后面隐隐约约照上了个男人。如果允儿说话当真,今天应该是他的订婚仪式……他真的在举行订婚仪式吗?太英直到现在仍然不相信,允儿和韩基柱真的要举行订婚仪式吗?躲在洗车场的角落里为这些事情烦恼,根本就是毫无用处,这一点她很清楚,只是无法让视线离开照片。就是这个男人,曾经那么无情地把她赶出了公司,然而多么奇怪,现在想到的竟然都是美好的回忆。于是太英更加心痛了,痛得让她几乎发疯了。她看见一辆轿车开来,连忙跑了过去。太英引导司机把车停在合适的位置,戴上橡胶手套,提起了水桶。她正精神抖擞地向那辆车跑去,突然,一辆横冲直撞的吉普车发出刺耳的声音停在面前。太英吓得把水桶扔到地上,全身沾满了肥皂水,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这人……喂!你没看见吗?这是我的饭碗!你的汽车砸了我的饭碗!赶快下车!还不下来?”
太英气咻咻地大加责难。这时她才发现,整个车窗都漆成了黑色。这可不行,于是太英用力敲打车窗,大声喊道:
“喂!把车窗放……”
嗡的一声,玻璃窗滑落下来,她看见了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天啊,太英简直目瞪口呆了,像个傻子似的张着嘴巴。基柱从车里走下来,看着乱糟糟的四周。
“这个……得赔多少钱?”
太英仿佛看见了幽灵,望着基柱。
“干吗这么惊讶?”
“今……今天不是你订婚的日子吗……不是吗?”
“是的。”
“那你为什么在这儿?”
现在为什么会在这儿,为什么偏偏在这儿?在太英看来,这当然是个问题。然而对于回答问题的基柱来说,这问题可绝非那么简单。抛开了乱成一锅粥的订婚礼堂,首先想到的只有你,姜太英。如果这样回答,这个女人会接受吗?基柱想到这里,先就哈哈笑了,像平时一样开了个了然无趣的玩笑。
“本来正在订婚,突然想起我还没洗车,心里放不下,怎么能安心呆在礼堂里呢?”
“你开玩笑呢?”
“其实……本来我以为会供应牛排,结果供应的是排骨汤。这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看来,这也是个无聊的玩笑。太英瞪着他,眼神中透着不快。基柱心里很为难,却只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洗车场里的玩笑似乎并非仅仅是个玩笑,基柱真的带太英来到一家牛排店。然后像尽义务似的,只顾埋头切牛排。看起来就很可口的牛排放在眼前,都是平时见都见不到的,可是太英却张不开口。此时此刻这个人明明应该在订婚礼堂,却突然出现在洗车场,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个天大的意外了。太英的脑子里越来越混乱,当然,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还是充满了放心和喜悦。但是太英也知道,事情不会就此结束。所以她不想听那些不着边际的玩笑,她想了解实情。他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
“别看了,快吃。”
基柱的眼睛仍然盯着盛牛排的盘子。
“我不会就这么过去的。”
“什么?”
“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这种日子,你为什么偏偏来找我?你忘了你解雇我的时候有多么不尽人情吗?”
“如果我不解雇你,我父亲也会解雇你。我不想让你受到我父亲的伤害。”
“不管怎么做,反正对我来说都是伤害。”
是的,不管这伤害是谁造成的,最终太英还是受了伤。如果不是韩基柱,而是韩会长的话,自己也许会受到更大的伤害。太英停止胡思乱想,站起身来。如果他来找自己,也是因为他的善变,她真的不想再面对他了。
“我走了,你吃好。”
基柱急切地喊道:
“你不要动!”
太英大吃一惊,连忙停下了脚步。基柱清了清嘶哑的嗓子,小心翼翼地恳求道:
“你不要动,只要像影子一样陪我坐会儿,也不行吗?我不想一个人吃饭。”
基柱看出太英心软了,继续恳求:
“这是我的习惯,每每遇到不愉快的事情,我就会肚子饿。你坐下,我们一起好好吃一顿。我取消了订婚仪式。”
取消了订婚仪式?太英惊呆了,目瞪口呆。
“为……为什么?”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本来以为会供应牛排,供应的却是排骨汤。”
他的玩笑也不能让太英放松下来。基柱一边切牛排,一边若无其事地问:
“跟我一起吃过饭,你干什么?”
“我没说我要吃。”
“总是要吃的,吃完后做什么?”
“回家呗。”
“我送你好吗?”
太英僵硬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悸,基柱感觉到了,便笑了笑。她的表情比刚才好多了。
“既然一起吃饭了,今天我就做得完美一些吧。你找个人多的地方,像凋零的花儿一般坐下。然后我去拥抱你的肩膀,为你捋顺散乱的发丝。现在我也知道你家了,我会把你送到大门前。很完美。”
太英腿上似乎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基柱望着她,灿烂地笑了。
“不对,这之前还应该散步。这应该算是约会了吧?”
基柱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去长椅上的灰尘,然后把手帕端端正正地铺在上面。他以前也曾经这样过,太英心里这么想着,去自动售货机买饮料。基柱尴尬地站着,好像在等自己的样子。太英从他身边经过,犹豫了一会儿,她想避开手帕坐下。不料基柱伸出手来,抓住太英的肩膀,让她坐在了手帕上。哎呀,这可有点儿怪了。上次明明是他自己坐手帕的。
“真的好久没来了,这里。”
向来爱干净的男人,这回怎么变了,太英心里感到纳闷,悄悄地瞥了瞥他,然后抓住饮料盖子。但她还没来得及用力,基柱便一把抢过饮料罐,轻松地把盖子打开,然后又递给太英。
“喝吧。”
“什么?哦,谢谢你。”
的确有些反常。取消订婚典礼来到这里,难道他真的有什么不对……
“我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了……啊!谈你找工作的问题时来过。从那以后算起,这还是第一次呢。”
太英喝了口饮料,撇了撇嘴,瞪着基柱。
“你说谎。”
基柱惊讶地望着太英,太英抱怨道:
“把我气哭了,你担心了是吗?”
“我……什么……?”
太英望着故作糊涂的基柱,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给基柱看。在她的笑脸背后,基柱被隐隐约约地拍在了照片上。
“下次不要亲自出来,派个人就行了。”
既然事已至此,现在他也就不必再隐瞒什么。而且,在这个女人面前,似乎完全可以袒露内心。
“我冷不丁地跑出来,然后我就想啊,我该去哪儿呢……首先想到的人竟然是你。”
说完之后,基柱看了看旁边的太英,太英悄悄避开他的目光。
“不是还有……秀赫吗?”
是啊,只要说一声,秀赫一定会跟在自己身后,可是真的很奇怪,那一瞬间,他想到的不是秀赫,而是这个女人。想来想去,基柱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秀赫……是个好孩子。啊,现在我真的要表现我的完美了,我要把你送到家。”
基柱说完就站起身来,他暂时抛开再次纠缠而混乱的思绪。两人从公园出来,直接向太英家走去。远远看见太英家的阁楼,两个人同时站住了。
“现在算是完美了吧?”
“是的,满分!我走了,后面的事情你好好处理吧。”
太英稍做迟疑,然后转过身去。基柱终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他不想一个人,至少今天,他不想一个人。
“我可以住下吗?”
太英惊讶地回过头来,基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本来我想去宾馆,可是我父亲会千方百计找到我的……我没有地方可去,让我住一夜吧。”
“在……在哪儿?”
“姜太英的家里。”
“不,不行!”
“为什么?”
“没有空房间。”
基柱冥思苦想,终于想起了上次在太英家看见的东西。
“那我就在阁楼上面的那个……那个木桌子上睡。”
“桌子……?哦,平板床,今天会下雨的!”
基柱想起那张桌子应该叫作平板床,便不以为然地回答:
“那就挨雨淋呗。”
“会掉头发的,不行!”
“你太过分了。你在巴黎瑟瑟发抖时,是我收留了你,还让你吃上昂贵的蛋糕。说要给我买一模一样的,然后抹了抹嘴,这些我都忍了。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基柱看出太英心里动摇了,不禁窃喜,便大步走在前面。
“别这样了,我只在你家住一夜。”
“为什么一定要住在我家。这里不是你住的地方!”
“不要这样嘛,我只住一夜。往哪边走?”
“不要,那边,哦,不……”
基柱就像回自己家,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太英气呼呼地看着他,立刻清醒过来,惊慌地跟在基柱后面。如果是秀赫,说不定还可以,可是韩基柱那么爱清洁,他肯定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太英非常担心。
基柱走进阁楼,太英叔叔的眼睛差点儿没炸裂。他的反应是情有可原的,太英突然带一个男人回家,这已经很让他惊讶了,何况这个男人还身穿燕尾服。不过,叔叔自有他的算盘,他尴尬地笑了笑,拉着蹦蹦跳跳的小健走了。叔叔和小健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惊慌的太英和基柱,两个人更尴尬了。早知道这样,她会坚决把叔叔和小健留下。基柱好像到了什么稀有地方,不停地看来看去。太英看了他一眼,为了招待客人,她煮了咖啡。基柱只是说了声谢谢,当他看到热气腾腾的咖啡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天气这么热,还煮什么热咖啡。实在过分,但太英也没办法。
“太热了是吧?”
“哦。”
太英顿觉扫兴。就算是真热,他也不应该回答得那么干脆啊。这男人真是不懂礼貌。
“怎么不泡冰咖啡?天气这么热。”
“冷冻室坏了,所以……你要是热,我给你开电风扇吧?”
“没有空调吗?”
听基柱说什么空调,太英差点儿没讪笑出来,她赶快去找电风扇。
“电风扇也很凉快,而且耗电又少。”
电风扇放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太英按了按钮,呼呼——电风扇旋转起来。基柱这才有了精神,转身朝电风扇坐过去,并随着电风扇的摆动活动着身体。
“啊……这……这个……不能固定在一个方向吗?”
太英正在水槽前面找什么东西,听见基柱的呼唤,点了点头,摸过一把铁钳,拧了拧电风扇上凸出的螺丝,风扇立刻停止了摆动。
“现在好了吧?”
“哦,你怎么用这个拧?”
“按钮掉了,我们都这么用。”
太英说完,放下钳子。基柱呆呆地看着钳子,自言自语道:
“再买一个就是了……”
“啊,电风扇什么毛病也没有,为什么要再买一个。这个还能再用上十年呢。”
“卫生间在哪儿?”
“那边。”
基柱摇着头向卫生间走去,他抓住门把手,但是门打不开。太英大步走来,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找来一只改锥,插进门孔,索性把门把手也撬了下来,门这才打开。基柱慌忙道了声谢,就进了卫生间。看着里面惨不忍睹的景象,基柱张大了嘴巴,太英在外面喊道:
“对了,马桶坏了,不要着急。先打开后面水箱的盖子,把手伸进去,摸到一个圆形的胶塞。你把胶塞拔起来,水就下去了,冲得干干净净!”
现在的问题不是马桶,而是怎么按也开不了灯。
“灯怎么打不开?是不是开关坏了?”
“对了!把灯泡轻轻向右旋转一下。亮了吧?有什么问题叫我!”
基柱轻轻碰了碰电灯泡,灯果然奇迹般地亮了。当年爱迪生经过一万次试验才发明了电灯,当他的灯泡第一次发光时,其心情大概也不过如此吧。基柱微笑不禁,打量着明亮的卫生间。开始还有些陌生,甚至感觉不可思议,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今天,他要度过一个漫长的夜晚,但是绝不会厌倦。
文允儿突然找到自己,缠着要太英的住址,这让秀赫颇感不快。她竟然以为舅舅从订婚礼堂跑出去找太英,真是荒唐。他抚摩着文允儿让他转交给舅舅的礼品盒,来到太英居住的村庄。突然,一辆熟悉的汽车让他停下了脚步——是舅舅的车。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秀赫没有勇气去太英家了,他拿出手机,给太英打了个电话。
“好吧……太英啊。”
“嗯?”
“舅舅不能枕太高的枕头,那样他会睡不着觉。早晨起床后,他要先喝一杯水,你好好照顾他吧。晚安。”
秀赫挂断电话,大口大口地呼吸,仰望着天空。太阳落山了。他预感到今晚将是一个漫漫的长夜,漫长而令人心痛的夜晚。
电话断了。太英没有立即放下手机,听秀赫刚才那么一说,他分明知道基柱就在这里。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短暂的吃惊过后,太英不禁对秀赫心生歉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她就是内疚。太英无精打采地放下手机,听见房间里有人在嘟哝,她连忙转过头去看。基柱早就进房间里了,他要换一件舒服点儿的衣服。
“没有别的衣服了吗?”
“衣服?怎么了,不对劲吗?”
“有……有点儿……”
“你出来让我看看。”
“我不能出去。”
到底有什么问题?太英摇着头走向那个房间,抓住门把手叫道:
“我开门了。”
“不行!”
“什么不行……”太英打开门,顿时目瞪口呆。天啊!基柱穿着叔叔的蓝色休闲服,那样子真是绝了!平时那个爱整洁的王子哪里去了?站在面前的男人分明是个狼狈不堪的流浪汉。她想揉揉眼睛仔细确认。
“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了吗?我不喜欢蓝色……”
基柱犹豫着来到客厅,不敢抬头看太英,只顾低头打量那身极不协调的休闲服。
“哇,很酷啊,怎么了?人不一样,连衣服都显得贵重了。”
想说奉承话,也应该先把嘴巴捂住。太英忍不住笑了,撇了撇嘴。看着她的样子,基柱叹了口气。今天真是什么事情都碰上了,这么疲倦,一定很容易睡着的。
可是躺下以后,他并没有像想像中那样轻而易举地进入梦乡。他躺在客厅的角落里,太英的叔叔躺在他旁边,大声呼噜。
呼……哈……呼……哈……
他强忍冲动,没拿枕头堵住耳朵。就在这时,太英房间的门开了,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注视着他。
“这是枕头,你枕的那个太高了,不舒服。换这个吧。”
基柱赶紧接过太英递来的枕头,换过了原来的那个。
“是啊,原来这个的确很不舒服。啊,这个真好。”
枕上和平时高度差不多的枕头,基柱情不自禁地感叹。看着心满意足的基柱,太英小声说道:
“晚安,虽然不是太舒服。”
咯吱——门又关上了,叔叔的呼噜声再次响起,基柱格格笑了。也许是因为太英对他说过“晚安”吧,本来令人烦躁的声音现在竟然有了音乐般的感觉。不,应该说听见小健均匀的呼吸声,他的心里反而感到平静。基柱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朝着太英的房间轻轻说:
“谢谢,今天不论去哪儿都不会像在这里这么舒服。”
没有回答,太英大概也睡着了,基柱放心地闭上眼睛。这时,太英耳语般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晚安!”
太英这句暖人肺腑的话,仿佛融化了他的心。他感到幸福,这种幸福让他躺在如此脏乱而且条件极差的地方也不介意。基柱叹息着摘下眼镜,放在枕头边上,然后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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