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贤珠洗澡的时候,我给京姬打了电话。
“喂,您好?”接电话的不是京姬。
“请问这是京南公寓吗?”
“是的。”
“是508号吧?”
“是啊。”
“我是仙郎……您是?”
“谁是仙郎君?”
“是不是英兰姐?”
“对啊,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京姬姐呢?”
“去药店了,你在哪儿?”我犹豫了,和她实话实说会引起误会。
“在朋友家打牌。”我本想说和朋友去旅行,但是怕我们去大田后,有人给贤珠打电话找不着她,就有可能把我的旅行和她的外出联系起来,那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么今天不能回来了?”
“大概是吧。”
“真扫兴。”
“赢了钱明天给你买好吃的。”我心里有点自责,但还是把谎话说到底。
“哦,听说你跟贤珠分手了?”看样子京姬跟她说过些什么。
“嗯,没什么分不分的。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
“那是,不要太伤心了。”英兰安慰我,不过还是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一些高兴的成分。
“我挂了,跟京姬姐说一声。”
“知道了,过十来分钟你再打来吧。”
“嗯,明天见。”
“好好玩。”
“嗯。”收线后,我后悔没和她讲清我和贤珠的关系,反正穿帮是迟早的事,没必要处心积虑地瞒着这么多人。
事已至此,也只能见机行事了。而且我们还没有婚约,没有公开,这也是件好事。
我突然预感到英兰有可能会给贤珠打电话,刚想到这儿,电话响了。
“电话!”我急忙去敲浴室的门。
“别胡闹,我正洗澡呢。”
“没开玩笑。”
“让它响吧。”
“必须得接。”我不安了,很可能是五公主中的一人。如果不接这个电话,她们肯定会把我的外宿和贤珠的外出联系到一块儿去的。
贤珠探出头,头发还在滴水。我告诉她我刚才打电话的事,然后说那个电话肯定是英兰打来的,必须得接。
“稍等。”
贤珠围着浴巾匆匆走了出来,因为紧张,只遮住了重要部位,连头发都没擦。
“如果问起我,就说我们三点就分手了。”
“知道了。”
贤珠拿起话筒,我舒了一口气,可是又怕她说错话,提心吊胆的。
“咖啡厅?这是个人家。”
幸好,只是个打错的电话。
“所以,我不能犯罪。”接完电话,贤珠看着我说。
“是你太紧张了。”
“我是为了你。”
“为了我?我倒是希望能公开。”
“真的?要不然她们不会对你死心的。”
“还有人注意我吗?”
“是你没有给她们机会,她们都对你有意思,尤其是英兰……”
“不可能的。”
“是我的直觉。”
“快去洗澡吧。现在这样子我又想要
你了。”
“你……”贤珠冲我翻翻白眼儿,站了
起来。
电话铃又响了,贤珠看我。
“快接。”
贤珠抓紧浴巾,拿起话筒:“你好……啊,英兰啊……在哪里……哦……我?”我在纸上写下“忧郁地”给她看。英兰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贤珠的语气太明朗了不是很矛盾吗?
看来人人会演戏,贤珠照我的意思忧郁地和英兰继续通话,给人的感觉真像是我们俩并没有很深的关系。
英兰好像知道李智慧是冒牌的。关于这事,我让京姬保密的,可是她好像已经说出去了。
“有点伤心,也伤自尊。但是没到伤心痛哭的地步,又不是那种关系……对……没有直说让我们别再见面,但是在我面前公开说自己是仙郎的女朋友,不是明摆着不让我们见面吗?知道了也就罢了。不过总不能因为这个闭门不出吧,”贤珠冲我笑了笑,然后怕自己失态,避开我的视线继续说,“对,我现在要去大田……嗯,明天是我姨夫的六十大寿,他们要我过去……谢谢你的电话,回来再和你联系……知道了……再见。”挂断电话,贤珠舒了一口气。
“辛苦了。”
“咱们为什么要骗她们,还察言观色的?”
“为了友情。”
“我们的友情快要保不住了。”
“为什么?”
“因为我骗她,她也骗了我啊。”
“情况不允许嘛,没辙。”
贤珠沉默了一会儿,问我:“你和京姬都说了什么?”
“说有些喜欢你,但会分手,因为我的存在会妨碍你订婚啊。”
“京姬以为我们分手了?”
“现在可能是。”
“以后怎么说?”
“你说怎么说?”
“是我先问你的。”
“找个借口呗,就说还是姐弟呗。”
贤珠无奈地笑了:“京姬是为了我们好才希望我们分手,但是英兰不同……”
我也有那种预感。
“咱们不分手,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事儿。”
“英兰骗了我,她明明知道你没有女朋友,还装着自己已经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似的。”
“那不是隐瞒,是沉默。”
“沉默是为我着想的吗?”
“可能是跟京姬说好保守秘密了,所以才那么做的吧。”
“如果我的表现不镇定,她还会吗?”
“她是为了朋友顺利订婚吧。”
“我的心可没那么宽。”
“金贤珠,你的胸襟才这么点儿?这个样子,还怎么爱我?”
“……”贤珠低下了头。
“金贤珠。”我轻轻叫她。
“……”贤珠抬头看着我。
“神给我的心只够容纳一只鸟,你懂我的意思吗?”我握住她的肩膀。
“神给了你只够容纳一只小鸟的心?您的嘴唇真好看。”贤珠笑了。
“你的更漂亮。”我吻住她,她也回应我。
“你和京姬都说了吗?”她抬起头问我。
“什么?”
“咱们接吻的事。”
“只告诉她我们亲过。”
“可是我说没有亲过啊,这下我可变成吹牛的人了,你干吗要说?”
“她老问啊。”
“那就说了?”
“那以后你批准了我再说。我也有话
要问。”
“什么?”
“你现在穿内裤了吗?”
“你什么都敢问,”贤珠羞涩地跑向浴室,开门的时候她回头问,“干吗问那个?”
“没什么。”
“想知道?”
我点点头。
“秘密。”
“我想知道。”
“就不告诉你。”
“我想看。”
“不行。”
“为什么?”
“没什么好看的。”
“就一秒。”
“就一秒?”
“嗯。”
“闭上眼睛,不许动。”
我言听计从,但是出于好奇,还是半睁着眼睛偷看。贤珠背对着我,拿下浴巾,柔和的灯光洒在她光洁的背脊上。
“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可以。”
“就是后背啊?”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穿没穿吗?”她围好浴巾,望着我说。
“哼,谁要那个。”
“别做梦了。”
“说好了就一秒。”
“今天真不行。”
“那什么时候?”
“你正式向我求婚的时候。”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和你结婚。”
“不要感情用事。”
“不是感情用事,是理智的决定。”
“反正今天不行。”
“知道了,那给我再看看后背。”
“刚才不是看过了吗?”
“没细看。”
“不许动。”
“嗯。”贤珠转过身解开浴巾。她的背影完美得可以跟维纳斯雕像媲美了。
“现在好了?”贤珠侧过脸问我。
“还没有。”我轻轻地走向她,想抚摸她那光滑的肌肤。刚迈出两三步,她就闪进浴室关上门。
她在里面咯咯笑了,我突然想逗她了:“开开门。”
“身为君子,还这样?”
“我用洗手间。”
“大的?小的?”她也在开玩笑。
“两个都要。”
“着急吗?”
难道她想开了?
“嗯,一直忍着呢。”
“哈哈……现在都会说谎了。”
“真的。”
“真想用?”
“对啊。”
“知道了。”我不想让她变成大人,只是想看看她最隐秘的地方。
“开门吧?”
“真想用洗手间?”
“对。”
“那去二楼,二楼也有。”天啊,我怎么忘了二楼也有洗手间呢?
“还憋着干吗啊?”贤珠在里面喊我。
“你管啊,我就要憋着。”
浴室里传来贤珠咯咯的笑声,我也只有赔笑的份儿。接着传来“刷刷”的水流声,这时我才理解樵夫为什么要藏起仙女的衣服。
在长途汽车站买了票后,我给京姬打了电话。
“是我,英兰姐跟你说了吗?”
“嗯,今天跟贤珠见面了吧?”
“嗯。”
“怎么样?”
“跟别的姐姐一样呗。”我的语气很低沉。
贤珠捂着嘴笑了。
“有点伤心是吧?”
“现在好了。”
“贤珠怎么样?”
“挺好的。”
“是装的吧。她肯定怨你薄情,不过一段时间后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件好事。以后她明白你的真情后,会永远把你当做最好的弟弟。噢,对了,英兰想给你介绍女孩。”
“真好,不过我眼光很高的。”
“眼光再高也长在眉毛下面,听说比贤珠更漂亮。”
“看样子我今天是没法好好玩牌喽。”
“我没逗你,她今天是为那事专程过来的。明天见面,时间由你来定。”事情怎么会这么发展?我有不祥之感,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
“我不知道明天有没有空。”
“那你告诉我那边的电话号码。”我慌了,不过马上有了主意。
“这边没有电话。”
“现在还有没有电话的地方?”
“是租的民房。”
“那明天你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别喝多了。”
“就喝三瓶烧酒。”我和她开着玩笑,挂断电话。
贤珠好奇地问:“眼光太高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不看自己长什么模样,专挑女孩……”
“我是问怎么会说起这话的?”我犹豫了,怕说实话会影响贤珠和英兰的关系。
“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她以为我们已经分手了。”
“是京姬介绍的,还是英兰介绍的?”
“京姬。”
“你在骗我吧?”她显然不高兴了。
“别担心,我心里只有你。”
“我知道,一定是英兰。她表达爱情的方式也太怪了,真是怪人。”贤珠断定是英兰。不知她有什么根据,又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露骨地表示对英兰的不满。
“这是什么话?”
“英兰爱你,只是碍于自尊藏在心里。给你介绍女朋友,也是因为在嫉妒我。”英兰真的爱慕我吗?即使是真的,也不会像贤珠说的那么严重,都是贤珠太敏感的缘故吧。
“给自己心爱的人介绍女朋友,要是你,你会吗?”我无奈地笑了。
“有可能。”贤珠言不由衷。
我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那你给我介绍一个。”
“现在不能,以前曾经想过的。”
“是你在嫉妒,别把我贬低成三角关系中的主人公,我不喜欢。”
“……”贤珠沉默了,那是对我的抗拒,她又在钻牛角尖了。
“去候车室吧,只剩五分钟了。”我伸手拉她。
她甩掉我的手,喊:“不。”
“不去大田了?”
“我自己去。”
“随便你。”
其实英兰对我有没有意思不关我的事,可是贤珠却为这个跟我闹别扭,真是恼人。我递给她一张票,她也觉得意外,犹豫着。
“你不是要自己去吗?”我明知她是故意找茬儿,也知道那是因为爱我,但还是生气了。生气的理由就是我只爱她一人,她还在担什么心?
贤珠伸手接过车票。我希望她认错,但她没有。
“慢走。”
我转身就走。但心里觉得不应该只顾自己的自尊,应该温柔地说服她才是。我站在地下通道抽着烟想:要不要回去?贤珠是在原地等我,还是已经上车了?这么想着,我到了马路对过。我佯装看路标,暗地里观察着贤珠。她还站在原地,她也发现了我,大概是认定我不会跟着她,慢慢地走进候车室。
我拼命向她跑去,也跟进候车室,不过,我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离发车只剩一分钟的时候,我跳上汽车。她看见我,会有什么反应呢?很可能是口是心非地问我为什么要跟上来。
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贤珠应该坐在25号席上。我站起来环顾四周,但是没有发现她。看样子,她很可能没有上车。
“这位客人请坐好。”导游小姐劝我入座。
“我的同伴还没到。”
“快要出发了,怎么办?您要下车吗?”我正犹豫不决,汽车启动了。
我也只好坐下,真后悔自己的固执,一想到自己将在一个夜幕下的陌生的城市里,面对着一副副陌生面孔徘徊,心中就充满了无奈。
如果我对她让步,现在我们就能并肩享受夜之旅的甜美……贤珠现在会在哪里呢?但愿她坐下班车来……
我希望在大田车站能与她相逢,可万一她不来呢?因为刚才和她争着买票,我兜里现在只剩下住宿费和回汉城的车费。一个人独自在旅馆过夜,连杯酒都喝不上,第二天早上再返回汉城,这简直太可笑了。
但是我立刻想出了好主意。没必要在大田住宿,连夜坐火车赶回来,不仅可以节约住宿费,还可以用省下来的钱喝酒。就当它是一个体验生活的机会吧。她来固然好,但是不来也罢。
这时,汽车已经驶出了市区。汽车开到高速公路收费站的时候,我耳边响起了柔美的女声:“对不起,可以坐在您的旁边吗?”
是贤珠,一直藏在后座的她终于现身了。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急着要我过去吗?”贤珠问我。
“我是神仙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怎么一点感情都没有,本来想告诉你,现在又不想说了。”贤珠拉开窗帘,望着窗外。
“什么事?”
“不说了。”
“说吧。”
“我去相亲。”
她故意在气我,然后若无其事地问:“心情怎么样?”
“好像被解放了。”
贤珠一听我没有被她误导,悻悻地撅撅嘴,用白眼儿翻了翻我:“那你现在去哪儿?”
“大田。”
“干吗去?”
“无聊,关你什么事?”
“我乐意。”我们为了芝麻小事拌嘴,闹得不可开交。
我去拉她的手,她说:“干吗拉人家的手?”
“我乐意。”听我学她说话,她强忍着笑捏了捏我的鼻子。
“干吗捏人家鼻子?”我滑稽的表情逗得她咯咯笑。
她松开手,说:“我乐意。”
这下轮到我了,我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衬衣。
我们的目光在黑暗中碰在了一起。
她环顾四周,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在我耳边说:“别人在看着呢。”
我把手抽了出来,她顺势偎在我怀里,我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握紧了她的手。
大约五分钟后,贤珠开口了:“你什么时候去参军?”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推迟留学。”
贤珠原本打算大学毕业后去意大利圣切契里亚(SantaCecilia)音乐学院深造。她在那里攻读大提琴博士的二姐已经为她拿到了入学申请。
“想做家庭主妇?”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打算在你服役的时候去留学,这样才能缩短咱们俩分开的时间啊。”
一提起服兵役的事,我就觉得茫然。作为大韩民国的健康青年,有义务履行国防责任。但是让我们分开三年,真是让人懊恼。我感觉好像明天就要去当兵似的。
“读完研究生后再去。”其实我这个决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心里想着推迟服兵役的事,顺口就说了出来。
“可以吗?”贤珠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在我们系,如果获得硕士学位再去,就直接是中尉了。”
“要是这样的话就好了,不过在我留学期间,咱们不是还得分居两地吗?那怎么办呀?”
“你放弃留学不就可以了?”
“跟我爸说的一模一样,你就希望我荒废自己的专业在家里洗衣做饭啊?”
“我也不赞成女人结婚时,连同自己的专业一起监禁在家庭里。不过,我没见过忠于家庭的职业妇女。”
“我不会像妈妈那样为了家庭把自己的专业给埋没掉。你知道我们家为什么希望我早点嫁人吗?因为我父母一直认为,女孩嫁了好人家才是最好的归宿。爸爸一开始也很激进,大姐念初三时,二姐念初二时,就送她们去留学了。可是两个姐姐到现在只热爱音乐,没有要结婚的意思。有了前车之鉴,爸爸不想把我送出去了。所以借口太寂寞,不同意我去留学,现在还催我早点结婚呢。不过我的想法跟姐姐们不同,结婚和音乐,我两个都要。我有信心把事业和家庭都照顾好。所以我不能服从父母的安排,我不能放弃我的理想去当家庭主妇。更何况那个对象是我不喜欢的人。”
我这才明白她父母为什么要催她结婚,也理解了她不得不违背父母意愿的无奈。
但我还是慢条斯理地说:“别太兴奋了,我可不是你父母。”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非你不嫁。假如不能和你结婚,我就终身不嫁,以音乐为伴。”
我知道她非我不嫁的理由。在她周围,除我之外根本找不到能接受她这种观念的男人。说不定她选择了与父母的期望相差太远的我是一种冒险。
“现在就给我讲讲去相亲的事。”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了。
“美国的大姨为大田姨夫的六十大寿回国时,带来了可以做我老公的候选人的照片。”
“什么样的人?”
“在美侨胞,正在麻省理工学院攻读工科博士。”
我隐隐约约地感到了嫉妒,但是我没有表现出来。
“多大了?”我不以为然地问。
“二十七岁。”
“说不好就变成美国人喽。”
“条件是我得去美国留学,学业结束了可以一起回到韩国生活。那人一拿到学位,就可以在我国的大学中任选一家任教,还能分到公寓呢。”
我突然想起我父母娶回从事社会活动的钢琴家儿媳妇的样子,总觉得不怎么协调。那么为了她的幸福,我得勇敢地退出。
“贤珠小姐,这不是开玩笑。我想我不应该成为您幸福路上的障碍。”
“我不是说过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不要谈条件的婚姻。要是没有爱情,我宁死也不会结婚。要是留学,我会去意大利。跟一个只懂得金属的人,我连话都不想说。我是为了见大姨才去大田的。”贤珠很无奈。
“那个念医大的怎么样?”
“你是指我爸爸朋友的儿子?”
“嗯。”
“相对治疗肉体的医生,我更喜欢治疗心灵的艺术家。我希望你能成为编剧或导演,而不是演员。如果更贪心的话,希望你能成为培养艺术家的教授。你让我放弃留学,我也可以去中学当一个平凡的教师,给那些准备高考的少女们讲授音乐知识,然后做一个男人的贤妻,这就是我的梦,我觉得这才是幸福生活,明白吗?”
我感动了。她跟那些谈恋爱找帅哥,嫁人找富人的世俗女孩截然不同。那我就尊重她的意愿吧。
我握紧她的手说:“明年你就去意大利留学吧,我也去当兵。”
“明年太快了,我想在这里念硕士,你大三时去当兵,那样你的军人生活和我的博士学业就吻合了。”
“我不希望你考博。”
“怕我瞧不起男人?”
“现在这么想没什么,可到时候会怎么样你知道吗?我才念大三,而你却是博士,想想都可笑。”
“是吗?不过别担心,如果博士那么好当,谁都能当上了,相比学位我更重视实际技能。”
“总之,能当上全职讲师就是了。”
“依照韩国的兵役法,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只好晚三年喽。”
“现在和我说话就没规矩了,以后还得了,就跟使唤儿子一样。”
“一定带了‘您’字才是敬语啊?”
“开玩笑,不过是故意找茬儿嘛。”
“已经习惯了,不过以后会努力的。”
“得加把劲儿啊,不过要是习惯不说敬语了,在姐姐们面前露了馅儿怎么办?”
“那又能怎么样,你是我男朋友嘛。你是我男人,是吧?”贤珠幸福地撒娇,可爱极了。
“是啊。”
“我是你女人?”
“那个我怎么知道?”
“唉呀,我怎么喜欢上了这种男人?”她掐我的肚皮,看我疼得龇牙咧嘴她才罢休。
她在我耳边低语:“贤珠会是您的贤淑女人,知道了吗?”
我点着头握紧了她那柔软的小手。
我们都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可是,大田越来越近了。
抵达大田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初夏的夜晚,空气蛮新鲜的。
车站附近的旅馆很多。
我望着灯箱招牌对贤珠说:“我想住在这儿……大姨家离这儿远吗?”
“这里比较偏,去大姨家附近的市里住吧。”
“好吧。”
“去那边出租车场等车吧。”贤珠挽着我胳膊指了指出租车场。只有十几个人在等车。不一会儿,我们坐上一辆出租车。
第一家旅馆没有空房。
第二家旅馆也没有。
第三家旅馆干脆已经关了门。
第四家旅馆说是过五分钟就有空房了,要我们等着,可是过了十分钟都没有消息。
“你知道周六为什么没有空房吗?”我如此问她。
“因为用的人多啊。”
“是上帝造成的。”
“什么意思?”
“上帝造物时,第六天创造了男女,第六天就是星期六。”贤珠捂着嘴笑了。
过一会儿,她止住笑说:“上帝让人生育是为了人类的传宗接代,而不是让人纵欲。”
“很对,不过人类并没有做到。”
“不管怎么说,都是人类的错。”
“上帝也有一半的错。”
“为什么?”
“因为是他把人类创造成这样。”
“那是男人的错。”
“明明是上帝把人造成那样的,把男人创造成不能抑制情欲的个体,还好意思告诫人类不要玷污上帝!耶稣和他的随从们掩饰上帝的这一面,总往好的方面诱导人,所以我不相信上帝,只信自己的神。”
“你的神是什么样的神?人参?还是……”
贤珠在宗教观上和我有很大的差异,如果她在这个问题上钻牛角尖的话,我们只能分手。我也有一套自己的看法,批判我的这种看法就是对我人格的亵渎。
我们在一条胡同里发现了一家旅馆。
“我在外边等你,如果有空房就定一间。”贤珠掏出钱递给我。
“我有钱。”我拒绝了。
“是为了自尊吗?”
“那我拿着了。”我接过钱进了旅馆。幸好这里有空房。
付完房费,我出来找贤珠。
“我想进去呆一会儿。”
“会不会太晚了?”
“想给你铺床。”
“好吧。其实我也想拜托你来着。”
我拉着她向旅馆走去,她问我:“想喝酒吗?一想到要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就心痛。”
“我那么可怜?”
“生气的时候挺讨厌的,不过现在觉得挺对不起你。那边有超市,走吧。”
她要了两瓶啤酒和鱿鱼后,问我:“烟也没有了吧?”
“嗯,买一盒吧。”
“不过得少抽。”
“嗯,饮料呢……没必要。”
“只想着自己,明天早上我要喝的。”贤珠一边打开钱夹,一边问,“还要不要别的了?”
“不要了。”
“唉呀,差点忘了牙具。”贤珠又买了洗漱用品。
回到旅馆,我们被领到二楼。
“我给你倒一杯。”贤珠打开瓶盖。
“想喝一杯吗?”
“我喝可乐。”
我给她倒了杯可乐。她抿了一口,问我:“听说,旅馆里可以提供女人,到底要多少钱?”
“长夜要两万块。计时的呢,要五千块左右。”
“你连价格都知道?”贤珠瞪大了眼睛,是信任的玩笑话。
“因为经常住嘛。”
贤珠撕着鱿鱼问:“我大概明白长夜的意思,可什么叫计时?睡一个小时吗?”
问出如此单纯的问题,她真是可爱极了。
“是指做一次爱。”
“那还叫爱啊?”
“男人可以把爱情和性分开的。”
“你不会吧?”
“嗯。”
看我点头,贤珠喂我一根鱿鱼丝,幸福地说:“如果你跟别的女人睡觉我会死掉的,知道吗?”
我嚼着鱿鱼点头。
贤珠喝完可乐说:“快点吃。”
“怎么?”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现在我要亲你。”我的下巴动得非常快。
贤珠看着我那滑稽的样子,咯咯笑着催我:“快,再快点儿。”
我胡乱嚼了几口,就咽了下去,之后给了她暴风雨般的吻。贤珠闭上眼睛积极响应我。
良久,贤珠睁开眼睛说:“我得走了,再呆下去我的心会变的。”
她的眸子告诉我,她也非常舍不得。
去大姨家的时候,贤珠告诉我说第二天一早就过来。我独自回旅馆的脚步变得非常沉重。
“那位女客人回去了吗?”吧台里的小姐问我,意味深长地笑着。
“是的。”
“吵架了吗?”
问这个干吗?也难怪,本来是两个人一起过来的,女孩先走,只留下男的一个人睡,是有点别扭。
“没有。”
“是女朋友?”
“算是吧。”
“挺漂亮的。”
“是吗?”我冲她笑了笑。
回到房间,我洗了个澡。我倾听着水流悦耳的声音,享受着此时此刻的惬意。
真是漫长的一天啊,本以为今天是结束这份感情的沮丧的一天,但是到了晚上,这份感情非但没有结束,更是发展到了大田,命运这东西真是无法预测啊!我们现在可是已经发展到了无法分手的地步!洗了一个清清爽爽的澡,再喝杯凉爽的啤酒,真是让人舒服极了,而且啤酒是贤珠买来的,味道更是美妙无穷。
我和她的结婚已经成了定局。如果她允许,我想以此为由,举行我们之间迟早该有的仪式。说不定,明天早上它就会成为现实。
喝完一瓶,我倒在床上,第一次感到了无尽的空虚。我真心希望明天早晨能够赶紧到来,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
缩短时间的惟一办法就是睡觉,一觉睡到大天亮,贤珠就会来敲门的。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床头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虽然觉得有点意外,但是我断定是贤珠,拿起了话筒。
“您好?”
“现在还没睡啊?”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您是?”
“这里是服务台,您现在在做什么?”
我的眼前浮现出刚才那个冲我微笑的女子。心中荡起了微妙的冲动,但不无戒备。
“刚要睡呢。”
“客人,能给我一杯啤酒吗?”
“我只有一瓶。”我表示拒绝,但立刻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一瓶就够了,先生,我大约十分钟后过去,请帮我放好热水。”那女子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那女子自行挂了电话。我打开屋里所有的灯,火速穿上了衣服。她深更半夜独自闯进单身男人的房间,用意何在?
她敲了几下门,就直接开门进来。她关上大灯,走到床边,坐在了我的床上。
“请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敬了她一杯酒。
“谢谢。”
斟酒的时候,我瞄了她一眼,是个美人坯子。在这种地方混日子,实在是可惜了。
“我觉得您很善良。”女子喝下半杯酒,脸上挂着特有的笑容说道。
“不善良。”我点上烟,随手递给她一根。
“我不会。是学生吗?”
“是的。”
“那位女客人也是?”
“对,是堂姐。”我没有必要跟她解释我和贤珠的关系。
“从汉城来的吗?”
“是的,堂姐的朋友明天结婚,我陪她过来的,她睡朋友家。”
喝完一杯,她又把酒杯伸了过来。
“一个人不孤单吗?”女子终于现出了原形,但是并不淫荡。
“我总是一个人睡。”
女子尴尬地笑着,盯着我看,她的眼神让我感到了微妙的冲动。我移开视线,喝了一杯酒。
“真奇怪。”女子说。
“怎么?”我注意到她丰满的胸部。
“我来这里已经六个月了,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可今天太怪了,我睡不着。”
难道我在女人眼里那么性感吗?为什么女人都希望跟我睡呢?
“你没有结婚吗?”我撕着鱿鱼问她。
“我命不好,离了,丈夫到处寻花问柳,实在是受不了。我自己也没什么固定职业,只能向娘家伸手……其实,这旅馆是我娘家开的,我是因为无聊,才偶尔来看管的。”
“原来如此……”
“您以为我是进出客房的那种女人?”
“不是,不过……”
“如果孩子们知道我在客房里,就麻烦了。”孩子们可能是指提供性服务的女人。她的言外之意是身为老板的千金不宜久留,她也不希望被别人抓住小辫子,这下我反而高兴了。
“喝完就赶紧出去吧。说不定其他客人有事找您呢。”
她才喝第二杯,已经满脸通红了。
“我这是第一次进客房,总觉得您很善
良……”她欲言又止。
我佯装糊涂:“谢谢您的光临,托您的福,打发了无聊的时光。”
“我有个请求。”我紧张了,她能有什么请求?
“两点左右我再来,到时我给您信号,您给我开门吧。”她的话唤醒了我身上的某个感官。
“那时我得睡……”
“您尽管睡好了,我会给您信号的,打屋里的电话。”女子站起身,径自走了出去。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我只能呆呆地望着她走出去的门。
大约过了三分钟,屋里的电话响了。
“我真怕您误会,所以再给您打电话,我不是卖身的。”
“知道,不过……”
“我不需要钱,我才悟到单身女人的生活有多么艰难。虽然难以启齿,可是您太纯真了,让我无地自容。”
“大嫂。”
“唉呀,太难听了,我叫晓静。走在街头,还有很多人以为我是姑娘呢!不知怎的,对您讲了那种话。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可这种事我真是头一回。”
“晓静小姐,其实刚才那个女孩是我的女朋友,她明天早晨会过来的,所以……”
“没关系,之前我就会出来的。两点再见。”女子自行撂了电话。我与其说是不快,不如说是心跳。男人的心真是不可理解。
我脱掉衣服躺在床上,她笑不笑我无所谓,我只管睡到贤珠敲门的时候,就行了。
女子洗完澡走到我床边,热烈地吻我,我十分紧张,双手却抚摸着她,解开了睡衣……
我梦遗了,在梦里和这个旅馆的女子发生了关系,内裤都湿透了。
真奇怪,为什么会做那种梦?是本能吗?医学上讲遗精是调节性欲的生理现象,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假如对象是贤珠,我也不会那么空虚,因为她是结婚对象,不会让我有罪恶感。但是让我始终无法理解的是居然跟一个只有一面之交的女人云雨,即使是梦,也……
我去浴室冲洗,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我第一次梦遗是在小学毕业的那年冬天。有一次,我去光州的伯父做客,晚上跟堂姐京姬睡在一个房间。我比较早熟,所以对异性产生了好奇。姐姐一睡着,我就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很想去摸她的胸部。那时候姐姐中学刚毕业,胸部发育得很好。
那天晚上,我抑制着心中的冲动,没敢付诸行动。小时候,摸过妈妈和姨妈的,但是现在要摸姐姐的,太让人羞愧了,而且假如她知道了,她也会抬不起头的。
上中学之后,我开始跟姐姐一同租房。我读过姐姐的生物教科书和家政教科书,还有图书馆里的《性医学百科全书》,那时才知道我排泄的是精液,就是它进入女人的子宫里,跟卵细胞结合而孕育生命。
那时候,我偷偷摸过几回熟睡的姐姐,不仅是胸部,有时还把手伸进她内裤摸她毛茸茸的xx毛,从中感觉到电流般的紧张与异样的快感。
不过姐姐好像没有察觉我的那种行为,睡得很香。有时刺激大了,也会醒,但在她恢复意识之前,我的手早已收回了,所以不到十秒钟,她又会沉沉睡去。到了早上,跟她面对面的时候,就会脸红,也有害怕被她发觉的不安与罪恶感。而那些只不过是单纯的好奇心作祟,所以没有发展到让人懊恼的地步,我的这种行为就中止了。
问题是我总能梦见姐姐。在梦里,她的脸总是千变万化,但是身份还是姐姐。梦里,我们并没有做爱,但是喜欢性游戏,类似的梦至少隔两个月做一次。每当那个时候,我都会遗精。
时间长了,我对姐姐的好奇心减弱了。因为用功读书,我的梦遗次数也变少了。可是上了大学之后,情况就变了,身边全是女孩,尤其是五公主的存在,又让我重新回到怀春期的梦里。
在梦里,除了贤珠之外,我跟其他五公主都玩过性游戏。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尤其对我和堂姐之间的性游戏,不知道大家会怎么解释。跟我的意志背道而驰的梦中的行为,看来只能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入门》去分析我的潜意识世界了。
第二天早上,贤珠没能来到旅馆。她在电话里说:表妹们都要跟过来。早知那样,就不如不说去洗澡而说去见朋友好了。对不起,汉城见,可以理解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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