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把杀人一号的所有遗物倒在地板上,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把没用的东西堆在一边,最后剩下一个笔记本和一只钱包,笔记本里记满了电话号码和各种备忘。钱包里的居民身份证详细记载了杀人一号的情况。梁赞秀是假名,本名梁仁植,二十九岁。崔九把这家伙的身份证插进自己的笔记本。
另外还有二十万左右的钱,他准备寄往这家伙的家里。
他把除笔记本以外的东西全部扔进垃圾桶,走路时右脚一瘸一拐的,可能是跳下火车时扭伤了脚髁,脚背都肿了,但他坚持着不上医院。
他打开广播,头条新闻就是有关列车杀人事件报道。关了广播,听到门铃响,打开玄关门一看,是送晚报的,S日报。
关上门打开报纸社会版,“发生列车杀人事件”的标题跳入眼帘,他一口气往下读。
报道指出此次案件之残忍无与伦比,尤其强调了凶手使用剧毒物外意犹未尽,又用刀猛刺胸口的事实。
令人惊奇的是警方竟已查出被害人为京釜线列车的乘客,座位在五号车厢二十八座和二十九座中,并且认为同行人就是凶手,又说凶手很可能是女性。更惊奇的是在被害人放在列车行李架上的波士顿包里发现了大量毒品,所以警方认为此次案件可能是罪犯们围绕毒品展开的争斗,神经高度紧张。
从家里出来,崔九想到可能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成为侦查对象,警方会请人画像向全国通缉身高一米六十八,戴黑框眼镜的丑男人。可是他没想到要因此放弃,成功解决了杀人一号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杀意更浓了。现在的崔九双眼充满血,像乞讨的狗一样闪闪发光,全身神经处于超紧张状态。
坐出租车到市内,他首先去眼镜店配了隐形眼镜,然后去接骨院治疗腿骨。医生给他接骨时,他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连医生也不得不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您这样厉害的。”
不管是通过指纹还是前科查询,都没有发现被害人的相关资料。虽然调查还在展开,但连被害人的身份都没弄清楚,以至于调查工作停滞不前。调集了毒品专门检查官协助,说被害人的脸也是第一次看到。
根据新美洋服店老板提供的线索,与被害人同行的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被看成是最大的嫌疑犯,并给她画了画像。但是汉城市警察局杀人课的吴奉岩刑警对此感到怀疑,他认为无论如何厉害的女人也不可能在快速行驶的列车里这样杀人。
忠清南道警察局的金明焕刑警认为凶手是以汉城为根据地的,所以他也在汉城留了下来。可是案件发生两天后,调查也没什么进展。在此期间,汉城有几个人自称是被害人的遗属,金刑警就带他们去大田验尸,可是一看到尸体,他们又说不是。
案件发生后的第四天即四月一日(译者认为案发在四月十九日,四天后应该是二十四日,但原文是四月一日,所以按原文译出。)下午两点左右,有个年轻女人敲开了杀人课的门。她化着浓妆,二十五岁左右,和画像有几分相似。她问那些紧张的刑警们可不可以看一下列车杀人案件的被害人。
“这倒不难,只要你是死者的家属。”
金明焕刑警倾着上身直盯着女人,吴刑警则远远地望着她。
“你和你在找的人是什么关系?”
“我们就要结婚了。”
女人垂下眼睛,人造假睫毛把眼睛都遮住了,脸上有做过双眼皮手术的痕迹。
“小姐尊姓大名?”
“我叫尹美淑。”
“男人的姓名?”
“梁赞秀。”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十八日晚上在汉城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分手的。他要去釜山,说好第二天回来的,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你没和他一起走吗?”
“没有,我没走。”
“那他是和朋友一起走的吗?”
“不是,一个人走的。”
金刑警给他看被害人的遗物,黑色西服和波士顿包,一看到这些尹美淑就哭了起来。
“是那人的吗?”
“对……是他的。”
新美洋服店老板在三十分钟后到达,一进来,他就指着尹美淑:“是和这位小姐一起来的,没错。”
女人的化妆被眼泪弄湿了,脸上一片狼藉。现在只剩最后一个关节,金刑警对吴刑警点了点头,带着尹美淑去大田。到了大田,验尸之后,尹美淑哭着说被害人正是自己的情人。等到她哭完,金刑警才开始审问:“尹小姐,你得老实回答,十八日晚上,你和情人一起上车了吧?”
擦干眼泪,她好像不明白问的是什么话似地看着金刑警,金刑警又问了一遍,她才明白过来,激动地摇着头。
“没有,我没去。”
“那你去哪儿了?”
“在汉城。”
“汉城哪里?”金刑警的眼神变得犀利。
“在我的店里。”
她说自己在忠武路经营着一家小小的西餐厅。她二十三岁时结过一次婚,离了,拿赡养费开了餐厅,生意很不错。
金刑警给汉城的吴刑警打了个电话,叫他查一查尹美淑不在现场的证据。接到电话后,吴刑警马上去忠武路找到了玛龙涅西餐厅,内部装修豪华,气氛幽静。
戴着蝴蝶结的年轻经理走过来,吴刑警给他看了身份证说明了来意,经理自信地证明女主人当时确实不在现场。
“十八号……那天晚上下雨了,老板娘出去了一会,大概在十点左右回来,然后在店里睡觉了。”
“是一个人睡的吗?”
“不是,和她一起睡的。”
经理指着坐在柜台前的一个少女,这个胖乎乎的少女据说是尹美淑的表妹。少女害怕地看着吴刑警,说十八日晚上确实是跟表姐一起睡的。
“反正,老板娘没出过门,这个我可以保证。”
吴刑警让经理退下,独自叫了一杯咖啡。看来凶手确实不是女人啊。
当晚,回到汉城的金刑警带着吴刑警去了酒馆。
“白费了功夫,这可怎么办呢?”
河马一边往酒杯里倒酒一边疲倦地打着呵欠。吴刑警夹起一块牛小肠往嘴里送。
“女人不可能那样杀人的。”
“这么说来,吴刑警从一开始就没相信?”
“是啊,没信。”
“怎么没跟我说?”金刑警皱起眉。
“您好像不会相信。”
“这是什么话?大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干嘛瞒着呢?”
“我没隐瞒。”
“总之,今后我们在侦查过程中不要隐瞒任何东西,我最讨厌这个。”
“我也是。”
吴刑警笑着举起酒杯往嘴里送。
“那女人好像是被骗了。”
“您是指尹美淑?”
“嗯,说是要结婚,却对那男人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名字是梁赞秀,其他家庭地址,家庭关系一概不知。又给他身子,又给他钱……竟然不知道要和自己结婚的是什么男人。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样。”一喝酒,金刑警就乱说起来。
“又给身子又给钱吗?”
“像是有计划的诈骗。美男子常来自己店里,女的就看上他了。那男的看上女的有钱,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骗了多少?”
“好像吞了五百万,那男的骗女的说要在釜山开家酒店。”
“真不是个好东西!”
“看来是个惯骗,一次也没被抓到过,特别能讨女人欢心。跟她说梁赞秀是假名,她还不信,直到说在包里发现毒品她才信了。”
“她认不认识那人的朋友?”
“说介绍过一次,一个留着胡须,剃着光头的男人曾经和他一起来过店里,只有这个。”
不约而同地两人闭上了嘴,陷入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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