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真还跟平时一样来到学校,但是觉得气氛有些异常。
一切都乱糟糟的,更要命的是学生们走过身边时看她的眼神滚烫而又尖锐。
大家三五成群,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每当雅真走近,她们就连忙停止交谈,急匆匆地走开了,仿佛有意躲着她。
雅真第一次感觉通往教室的路竟然这么漫长。她的心情变得无比低落。
“雅真,听见了吗?”雅真心情不爽地走进教室,美子问她。
熙娜今天也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既不看她,也不像从前那样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她忽然感觉有点儿空虚,虽然还不到一个月,她已经熟悉了熙娜的行动。
她突然想到被驯服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记忆那端的他曾经这么说过。俊姬的精神支柱海尔珍说这句话的时候,俊姬实在太幼小了。
月光就像头发,仿佛伸手就能碰到。那时候,她以为自己伸手就能抓到。
风一样的海尔珍像风一样停留,又像风一样消失了。然而她已经被驯服了。
“现在流传着非常奇怪的消息,说是你让瑞琳痛苦不堪。”美子的声音把沉浸在回忆里的俊姬,不,是雅真拉回了现实。
“行动开始了吗?”雅真挑起了眉毛,心里倒是充满期待。
“这是谣言。因为不管瑞琳如何献媚都无动于衷的恩结太听雅真的话。”熙娜生硬地说。
“呦。你是因为瑞琳比你漂亮所以嫉妒她了吧?瑞琳什么时候那样了?瑞琳不是有河努哥哥吗,她可是相当专一的了,如果你说的话被她听到她会哭得很厉害。”
周围的同学都点头称是。
看起来美子对瑞琳不太了解,而且其他人也是一样。
“还有别的传闻,据说雅真在恩结和恩炫之间脚踏两只船。”美子说道。
“对,都说她在打他们两兄弟的如意算盘。”
“就因为雅真,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变坏了,据说是雅真在挑拨离间。”
……
周围的同学们唧唧喳喳地附和。
那天晚上的日记和梦已经让俊姬对瑞琳有点儿了解了,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正式会会她。不过现在她在散布这样的谣言,看来好戏就要开始了。
“真是要多荒唐就多荒唐。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好过吗?”
听了熙娜的挖苦,刚才还对自己听到的谣言津津乐道的同学们顿时愣住了。
“烂橙子和恩结是兄弟?”雅真一愣。
“你不知道吗?他们两个是双胞胎。”
“但是长得完全不像啊。”
恩炫有着浓浓的花花公子气质,而恩结看女人就像看石头。雅真的脑海里浮现出他们两个人的影子,自言自语道。
“不对,仔细看的话很像,况且也可以是异卵双胞胎呀。”熙娜盯着恩炫、恩结比较起来。
事实上,恩炫和恩结是不是双胞胎这并不重要。
问题是雅真和他们之间传出的并非粉红色绯闻,而是让人情绪变坏的谣言。
“咳。就因为你们这些人,让雅真被那些奇怪的传闻折磨坏了。”熙娜用手指着眉头紧皱的恩结和直挠头皮的恩炫大声吼道。
“我们怎么了?”
恩炫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爱至极地歪着脑袋问道。
嘻嘻——于是乎有个满脸涨得通红的女生流着鼻血晕倒了。
“哼!别装清纯了,那可是熙娜我的专用表情。”
开始还不错,可惜不一会儿熙娜又换上了她那特有的瓮声瓮气。
“还以为你今天老实了呢。”
雅真摇了摇头,熙娜又贴在她的胳膊上撒起了娇。
“真的吗?嗯……那么……这个表情,也是你的?”恩炫用牙齿咬着来历不明的圣女果,故意摆出一种极其性感魅惑的表情,笑嘻嘻地问道。
哈……哈哈!滴溜溜……
因为恩炫的表情,班上竟然又出现了流血事件。倒在地上的女生中间还夹杂着身体健壮的男生。
班里乱作一团。
“哼,我也可以。”
熙娜抢过恩炫嘴里的圣女果,放进自己的嘴里——
“不要——”
熙娜刚要咬住,却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吓了一跳,圣女果也囫囵咽进了肚子里。
尽管不是出于本意,熙娜和恩炫却还是间接地接了吻。刹那间,传闻的主人公换成了熙娜。
“脚踏两只船的人不是雅真,而是熙娜。”
“听说熙娜当着恩炫的面与恩结接吻。”
……
转眼之间,流言传遍了学校。多亏熙娜,雅真得以平安地逃开了流言蜚语。
“你听说了吗?不,不是那个传闻。听说恩炫和恩结多亏了雅真,关系变得好多了。以前他们两个不是大吵了一架吗?还是雅真让他们和好的。据说,从熙娜那里救出恩结的人也是雅真。”一个女生拿着手机唠叨起来。
这话有些失真。不过,雅真没有去更正它。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相反,站在她旁边的熙娜却是脸色扭曲,仿佛扔在垃圾箱里的包装袋。
“因为熙娜长得像个美少年,所以我们的事情会变得很简单。嗯。对。那是当然,相比恩炫来说,冷酷的美少年跟她更般配。呵呵,像熙娜那样的特级美少年竟然是个女孩儿,真是可惜啊。”
女生转过身来,发出奇怪的笑声,把手机合上了。
咔嚓——
掐住女同学脖子的熙娜脸上带笑,却充满了杀气。
“你说谁像美少年?”
那个女生脸色发青,用哀求的眼光望着雅真。
“我也想帮你,但是熙娜失常了我也拦不住呀。”
雅真抿了抿嘴,然后用双手遮住了眼睛,替那个可怜的女生祈祷冥福。
……
“理解熙娜比理解外星人还难。”
听了雅真的话,美子答道:“那是,熙娜是来自亿万光年之外的恒星上的生物啊。”
但是,不管怎么样,因为有了这个奇怪的生物的活跃,发生在雅真身上的恶劣传闻逐渐转好了。
关于雅真的传闻后来还有很多。
但是所有的传闻都有个共同点——最开始散布的时候都是不好的传闻,后来全都变成了好的。
“不是都这么说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雅真微笑着自言自语。
但是瑞琳的折磨也在无形之中加剧了。
有一天,雅真在厕所里受到水的“洗礼”,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听说雅真抢了英姬的男朋友,所以英姬把雅真关进了厕所。”
“真的?雅真看上去那么乖巧,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这样,流言甚至抖搂出了具体的人物。
果然,雅真身上挂着大颗大颗的水珠,这让他们更加确信了。雅真抢走了英姬的男朋友,英姬教训了她一顿。
但是!雅真怎么会被素未谋面的英姬折磨?换成从前的雅真还说不准,但是对于多血质的俊姬就无法忍受了。
她立即跑向广播室。
因为是午休时间,所以播音组的同学放上音乐,去吃饭了。
虽然还有几个人,但是谁也没敢阻拦气势汹汹的雅真。
“啊……啊……测试麦克风!嗯,嗯,能听清吗?”
缓缓的古典音乐结束了,听见广播里传来陌生的声音,学生们好奇地回过头。
“全校名叫英姬的同学,听到广播后赶紧到广播室前集合。再播送一遍,全校名叫英姬的同学,不,包括老师,老师也到广播室来。”
没过多久,广播室里聚集了三个人。虽然教科书里经常出现英姬这个名字,没想到现实中叫这个名字的人却不多。三个人里面还有个卷发的男老师。
“英姬呀,你有男朋友吗?”
看着和自己有着同色名签的女同学,雅真亲切地问道。
女同学莫名奇妙地摇了摇头:“没有。”
旁边的英姬是一年级的学妹,她红着脸低声答道:“原来有,但是一年前分手了。”
“那就是说现在没有喽?”
面对雅真的问题,英姬秀气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对吗?”
两个英姬同时点头:“嗯。”
“老师,您有男朋友吗?”
听了雅真的话,老师瞪大眼睛,无奈地笑了笑。
“别看我这样,也是大韩民国的男人。你听说过捉鬼的海军吗?我在那——”
雅真把兴致勃勃滔滔不绝的老师交给了两个英姬,然后对着麦克风喊道:“听见了吗?我没有抢英姬的男朋友,也没有跟着英姬去洗手间。不过,我在洗手间里遭遇了水的‘洗礼’,这却是事实。不管是谁做的事,但是别让我抓到,给我小心点儿!如果再拿我散布荒唐谣言,到那时看我怎么收拾你。咔咔——”
雅真握住拳头,掰起了手指,令人紧张的声音通过麦克传了出去。
“最后,对于那些没有听到谣言的同学,如果给你们带来了损失,我感到很抱歉。真是的,现在也吃完饭了,该消化消化了,我想取消沉闷的音乐,送给大家带劲的好东东。”
雅真话音刚落,超强节奏的摇滚乐就开始了。
赶回来的播音组长看了看雅真的眼神,主动又自觉地放起了她认为“带劲”的歌。
“DANCETIME,START!”
雅真握起麦克一声令下,霎时午休时间变成了狂乱的DANCE时间。
天才的舞者到走廊里表现了超凡的舞蹈实力,其中还有烂橙子恩炫。
“啊,哥哥太帅了!”
到处都传来悲鸣,走廊里变成了演唱会场。上课的铃声淹没在他们的号叫声中。
传闻终于消失了,但是肉体上的痛苦却在加剧,今天也是那样。
雅真今天负责打扫班级卫生区的花坛,由于打扫得太认真,在这样的严冬腊月都出了满头大汗。
花坛里的垃圾多得超乎寻常。雅真捡起掉在角落里的烟头,腰好像要断了似的,但她还是勉强忍住了。
“怎么会在这里,呼,又不是藏宝游戏,把东西藏在这里干什么啊?”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角落里的垃圾根本看不见。
“是不是眼睛得了感冒,所以把垃圾当成了宝物啊?”
荒唐地思考片刻,雅真开始了挖宝游戏。不知道是谁藏的,她真想夸奖一番。
好不容易收集起了所有的垃圾,她心满意足地环视花坛。
“嗯,新鲜的空气!只剩检查了吧?”
雅真得意扬扬地领着老师回来了,可是——
“咦?”
乱七八糟——好像把她收集起来的垃圾全都倒出来了,花坛重新变成了垃圾场。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可以忍受。咔嚓——,脚下的树枝粉碎了。不知是谁把所有的树枝都折断了。
雅真怒目圆睁,浑身颤抖。老师无言以对,只是摇了摇头。
“今天已经晚了,回家吧。”
“不,我要重新扫完再走。”雅真鼓气似的吹了吹额头的刘海儿,想到:就算赌气也要扫完,让她看看无论如何我决不动摇。
于是,等同学们都放学了,雅真还在清扫花坛。后来,美子和熙娜过来帮忙,可是仍然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
雅真一边擦汗,一边捡垃圾,同时重重地说道:
“我生活在东方礼仪之邦,所谓礼尚往来,有来无往非礼也。今天我受了罪,今后我要加倍奉还!”
这就是对那个明知其存在却抓不住证据的“犯人”说的,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熙娜和美子答应等她,但是雅真说没关系就让她们先走了,能帮她清扫已经很满足了。
最重要的是“犯人”往往会再度出现在现场,甚至直到看着自己再扫一遍才肯离开。雅真有种预感——今天肯定会遇见犯人。
她的预感确实命中了。
雅真回教室拿书包。大部分同学已经放学回家了,整个学校安静得如同废墟。
呼——
走廊那边的窗户吹来一股凉风,把雅真的头发吹得乱飞。
就像恐怖电影里的某个场景,有一个女孩儿向她走来。
梳着荷叶头的女孩儿非常纤弱,仿佛风一吹就会飞走。她的眼睛里好像马上就会流出眼泪,让人一看就有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好久不见了。”
弱小如小鹿般的女子,小嘴里冒出来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
“嘿,听说你丧失记忆了。为你安排了终生难忘的生日,你忘得也太容易了吧?怎么也得考虑考虑我呀。你就这样忘了,那我的辛苦和努力岂不成了泡影了。”
“生日?”
雅真想起了那个冰冷的梦。
“难道连我的名字也忘了?天啊,不是部分记忆丧失吗?好像全忘了?”那个女生动作夸张地胡闹。
雅真已经知道这个女生是谁了。
小鹿般的少女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有做着滑稽表演的小丑。
“我不认识你。如果你一定要说莫名其妙的怪话,能不能让开?”雅真说道。
“哼,不认识我?如果我说我是这段时间里折磨你的人呢?散布奇怪的谣言,在洗手间里泼水,让你打扫卫生甚至回不了家……这些全部是我做的。这回真的知道了吧?”
“你不觉得太幼稚了吗?小时候还差不多,现在都高中生了。你还在做这些可笑的事吗?”雅真问道。
瑞琳狡黠地笑道:“幼稚?你,真的长大了许多呀。以前我每说一句话都哼哼唧唧地哭个不停,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大了?还敢跟我反抗,这是最后的挣扎吗?”
“挣扎的不是我,好像是你额头的皱纹啊?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了怎么办啊?千万不能磨灭了你的辛苦杰作啊?不是吗?”雅真拍着瑞琳的额头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瑞琳的脸涨得通红,大声叫喊。她的声音响彻走廊。
她根本没有想到雅真会说这样的话。如果是从前的雅真,从来都是瑞琳说什么是什么,雅真唯命是从,根本不敢反驳。
“嘘!声音太大了!无论结局是好是坏,你可要从容镇定地完成你的表演呀,如果中途停止,观众们会失望的。不知道剧本写到哪儿了,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把结局做好吧。”雅真直直地看着瑞琳,轻声说着,嘴角的微笑淡然而从容。
似乎因为受到这样的打击,瑞琳有些站不稳了。雅真下意识地抓住了眼看就要摔下楼梯的瑞琳。
可是,咣当——随着一声巨响,还是有人滚下了楼梯,不过主人公竟然是——雅真。
“哼,瞧你那副模样!你以为你说那样的话我就会害怕吗?别开玩笑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你不想跟上次那样被关进仓库,最好给我放老实点儿。”
原来又是瑞琳的圈套。
雅真的脑袋嗡嗡作响,视野渐渐变得模糊了。
贴在地上的耳朵,听见了瑞琳的脚步声,仿佛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雅真才感觉到头痛。然后,额头上好像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胳膊和腿就像针扎一样,知觉在慢慢地恢复。
雅真还想继续闭着眼睛,但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于是不得不勉强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病房,初到学校时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雅真勉强起身,湿毛巾从头上掉了下来,就是这个凉凉的东西让雅真清醒过来,白毛巾上面印着红色的花纹。
“啊?”雅真下意识地摸了摸毛巾。
“血,额头破了。”男孩儿一边关窗户,一边说道。
“怎么这样。”雅真擦着从头上流下来的血,低声咕哝。
看见了鲜血却如此从容不迫,男孩儿感觉很诧异,奇怪地看着雅真,说道:“你不害怕血吗?病房老师已经下班了,所以我只做了简单的应急措施。”
“确实太简单了。病房里到处都是药你不擦,却往伤口上放条带水的毛巾,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啊?就算是路边的野狗受伤了,也会照顾得比这好啊。”雅真不满地哼唧。
“我不喜欢动物。”男孩儿毫无表情地说道。
“是吗?幸亏呀,我的待遇要比野狗好得多。可是你知道吗,其实人也是动物?”雅真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开始揶揄起那个男孩儿。
“虽然人也是动物,但是还没有讨厌到看见受伤的人却假装不知道的地步。”
“那真是谢谢呀,嘻——”
这个人竟然得理不饶人,雅真的心情顿时变得很糟糕。
男孩儿的头发把眼睛全部遮住了,所以猜不出他在想什么,还有他那干巴巴的语气也让雅真很不爽。
这个男孩儿就像机器,压根儿没有活着的感觉。
“既然起来了,那就走吧。”男孩儿拿过放在桌子上的眼镜,说道。
趁着他微微低头的空儿,雅真看见了他金色的眼睛。男孩儿把雅真独自留在病房,毫无留恋地走了出去。
“绅士风度,零分!都这么晚了,竟然让女孩子单独回家?”
窗外的天空已经渐渐黑暗下来。
“哪怕是空话呢,也该问句‘要不要紧啊?’”雅真喃喃自语:“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呢。”
让她睡在病房舒服的床上,而不是坚硬的地板,这一点儿确实值得感激,尽管伤口更加疼了。
“如果没有这个,没准还继续睡呢,难道是故意的?”
雅真拿起凉凉的毛巾,看着窗外。
“难道是想叫醒我?”
雅真觉得自己对那个男孩儿太过分了,心里充满歉意。
回到家里又听了雅民半天的唠叨,雅真这才接受了正规的治疗。
“在女孩儿脸上留下伤痕,是谁干的?姐姐,你尽管说出来。我……”
怎么说也是亲弟弟,这么担心姐姐。——雅真在心里偷偷乐着,嘴上还满不在乎:“说出来怎么了,你还想打她吗?”
雅民气愤难平,就像受伤的是自己一样。想起瑞琳,雅真的心里有些苦涩,就像咽了一口苦水。她想到自己不是雅真的事实。
我不能成为雅真。——俊姬心想。
“我让熙赫去吓唬她。”雅民叫道。
“也只有你才能想得出来。”雅真笑着弄乱了雅民的头发。
“咦,别弄啦——”
雅民柔软的金发缠在雅真的手上又散开了,如此反复。雅真呆呆地注视着散开的金发,突然想起了病房里那个男孩儿的金色的眼睛。
“其实我连名字都还不知道呢?”雅真喃喃自语。
“嗯?”
“没什么。”雅真掐着雅民的脸,调皮地说道。
尽管我不能成为雅真,不过临时的也还可以。——俊姬逐渐接受了作为雅真的人生。
从雅真身边经过的人们都回头打量着她的脸,然后继续赶路。有人为了忍住笑意而把脸憋得通红,还有人当面笑她。有些上了年纪的人看着她,又是咂舌又摇头。
“哎,这样是不是显得很呆啊?”雅真叹了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创可贴。
也许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碰了钉子,伤口远比想象的要深。多亏是木制地板,要是换了水泥地,骨折也是说不定的事。
伤口很长。
“知道还问什么?”冰块熙赫的语气冰冷,不过细腻的人还是能听出责怪和心疼的成分,可惜雅真不属于这类人。
根据雅民的强烈要求,熙赫将在未来一周之内负责接送雅真上学。
“呼——不如我们去喝杯茶?”雅真已经抓住了熙赫的弱点,时刻准备着使用这句话。
熙赫对雅真特制的茶毫无办法。
“我有点儿忙……”他急忙离去,头上掉下了硕大的汗珠。
“嘻嘻,下次做蒜茶怎么样?”
俊姬什么稀奇古怪的茶没喝过?这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熙赫顶多只喝绿茶或咖啡,当然感觉俊姬的茶比中药还要难喝。
“第一次招待你的时候,只是普通的生姜茶,为什么那么痛苦?”雅真对着熙赫的背影小声嘀咕。
“咦,雅真,你的额头怎么了?”看着雅真额头上的大片创可贴,美子的脸凑了过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稍微破了点儿皮,缝了七针。”
雅真举重若轻,仿佛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美子吓得大声叫嚷。
“七针,那么多?”
“只是七针而已。啊,想起来了,茶里还掺了点儿益母草。”雅真拍着手说道。
“益母草是有点儿苦。可是他连这点儿苦都忍受不了,那还做什么保镖啊。”雅真点了点头,深沉地说道。
“你是在说我哥哥吧?谁说保镖就要爱吃苦啦,再说益母草只是有一点儿苦吗?有这么——这么——苦啊!”熙娜跑了过来,使劲张开手臂。
“只要说起熙赫哥哥,熙娜就会像魔鬼似的出现。”美子偷笑。
对。因为害怕熙娜连话都不敢说了。——雅真在心里对美子的话表示肯定。
“可是益母草又是什么?是种草药吗?”美子问。
“是一种很苦的草药。”熙娜皱着眉头,身子发抖。
看见熙娜的表情,美子也跟着皱了皱眉。雅真耸了耸肩,问道:“熙娜你怎么会知道?”
普通人对益母草都不了解,但是熙娜知道,雅真觉得很神奇。而且熙娜的表情非常真切,没有尝过那种味道的人绝对做不出来。
“因为我妈妈是中医。”熙娜说。
“真的?看见熙赫哥哥,我还以为你父母的工作跟运动有关呢。”美子惊讶地说道。
“我爸爸还用刀呢。”熙娜仿佛说出了巨大的秘密,低下头去窃窃私语,声音小得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见。
“嘿,不会是刺刀吧?”美子充满期待地盯着熙娜。
熙娜摇着头说:“只要挥挥刀,就能让数十个人晕厥,因为他是天下第一厨!”
“真不愧是熙娜的父母。”美子说完,雅真使劲儿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也许是因为时间太早,学校里没有几个人。
雅真平时上学也很早,但是熙娜也赶在这个时间上学,实在是令人惊讶的事情。
“哈——这周我值日。别这么看我。”可能是感觉到了雅真的视线,熙娜打着哈欠说道。
不一会儿,打着哈欠的熙娜被召集值日生开会的声音叫走了。
看着楼梯间的镜子,雅真下意识地摸弄着前额的头发。镜子里映出的样子不是自己。
镜子里的人不是徐俊姬,而是别人,那是模仿自己动作的雅真。徐俊姬已经不存在了。
“还能看见吗?”雅真用前额的头发遮住创可贴,转身去问美子。
“能看见一点儿,但是强多了。早点儿这么做多好。”美子帮她捋着头发说。
“可是感觉很闷。”雅真说。
其实烦闷的也许是她的内心。雅真长叹了口气。
嗒嗒嗒嗒嗒——
焦急的脚步声打破了走廊上的寂静。
雅真跟在美子身后在走廊拐了个弯,突然被人撞倒了。
“啊!”
“没关系嘛,要小心啊,在走廊上跑很危险的。”美子一边说着一边扶起把雅真撞倒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抬头看见雅真就惊呆了,目瞪口呆,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
难道雅真的脸像鬼?还是因为雅真脸上那块大张旗鼓的创可贴?
“我不会吃你的,别哭了哈!”雅真整理着前额乱蓬蓬的头发,故作温柔地说道。
“对……对不起!”女孩儿低着头跟雅真打完招呼,匆匆忙忙地跑开了。
咕咕——雅真望着女孩儿远去的背影,肚子里的“闹钟”开始响了。
美子不无怜悯地注视着雅真。雅真觉察到了美子的眼神,笑道:“哈哈,还真不如刚才把她吃了?”
“我可没有食人的朋友。”美子瞪了她一眼,认真地说完,便径直走向教室,把雅真扔在了那里。
“明知故问,装什么啊,难道我们之间还存在人种的差别吗?”雅真自言自语。她想一下子站起来,却又握住脚脖子瘫坐在地上。
“呜呜……美子,你快回来,快回到我身边啊。”雅真凄凉地呼唤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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