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武赫拿着那两根一模一样的项链,死命地盯着看,边看边反复的念叨着刻在上面的字。对于这几个字的意思,武赫已经明白过来了——
"哈,简直就是个最大的讽刺啊。既然让我和姐姐在一起,为什么偏偏要分开呢?为什么要让我们分开这么多年呢?而这么多年后,又会以这种方式重逢呢?……"武赫制止自己不许这样去想,"不对,不是这样的。事情的真相应该是,妈妈肯定是因为穷,连牛奶也买不起,所以才把我和姐姐送到孤儿院的……送到孤儿院,总比呆在妈妈身边饿死强……妈妈当时肯定是这样想的……"
武赫走过天桥,看到他的双胞胎姐姐和外甥正卖力地叫卖着紫菜盒饭。姐姐一边叫,一边坐在地上打瞌睡。
车武赫看到这情景,眼睛又热乎乎的难受起来。
"阿姨,你违反规则了,这位叔叔是我的客人,您怎么违反规则呢……"
"我,违反了规则了吗?啊,你这个小家伙,敢这样跟大人说话吗?……他是你的客人吗……"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边说着,突然一巴掌打在小男孩的头上。
武赫心里一阵绞痛,他本来就是个火药脾气,此时更是怒不可遏。他怒气冲冲地跑过去。
"喂,你这个老女人!到底是谁违反了规矩?如果你现在承认违反了规矩,欺负了这个小孩的话,我就把你这里的紫菜盒饭全部买下!"武赫拿出一叠钱,狠狠地砸在那个女人的面前。那叠钱足够买五十个盒饭了。
那个女人开始还想耍赖,但看了看武赫这叠钱,才不情愿地承认自己欺负了小孩子。
武赫突然站起身,发疯似的,狠狠地将面前女人的紫菜饭摊掀个底儿朝天。抓住女人的手腕,威胁说:"以后,如果以后你再欺负这个小孩的话,我不会饶了你的,决不会饶了你。知道吗?"
看着这个女人狼狈逃走,武赫这才转过身来。他一边帮着这对母子收拾东西回家,一边问小男孩:"你妈妈,她总这样吗?"
"嗯,妈妈做紫菜饭,很晚才睡,每天都起得很早。"小男孩轻轻说。
"叔叔,你不能这样对一个长辈,阿姨她也很可怜的,明天你去道歉好吗?"小男孩转过脸对武赫说。
武赫板着脸看着小男孩,脸上写着"凭什么道歉".
"叔叔是流氓吗?"
"嗯!"武赫不假思索地回答。男孩嘟着嘴,不再说话了。
"喂,你叫什么?"走了好一会儿,武赫问。
车武赫已在心里正式默认了这个聪明的小男孩就是自己的亲外甥,那个傻里傻气的女人就是他的亲姐姐。
"刀鱼,金刀鱼。秋刀鱼的鱼。"
"你读几年级了?"
"我没有上过学。但我会点韩语,也会说点英语,我很聪明的。"刀鱼说。
"你爸爸呢?"
"我没有爸爸!"刀鱼说完,突然喊道,"爷爷!"
武赫抬头看到一个老先生正坐在姐姐家隔壁的门前喝酒吃饭。老先生看上去六十多岁了。
"爷爷,这就是跟妈妈有一样项链的叔叔,电视上的那个叔叔。"刀鱼指着武赫介绍说。
老先生抬起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武赫看,好半天才说,"唔,简直,你简直跟你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眼睛,嘴唇,还有,鼻子……"
武赫突然有了一种预感,他肯定这个人知道他妈妈是谁。老先生说的话,分明就说明了武赫和她双胞胎姐姐的身世。武赫期待地看着老先生。
"放下你姐姐过来吧。我来教你怎么喝烧酒和吃五花肉。"老先生朝武赫招招手,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
武赫听话的按着老先生的意思,坐在他的对面。
老先生夹了一块五花肉,递给武赫,那神情,就像是喂给小孩子吃一样,一阵温暖袭上武赫的心头。
车武赫最迷恋的就是温暖,他沉迷其中,而不能自拔。但并不过分贪心。一丁点的温暖,就可以了,就足够了,足够让他生出感动。也许,二十七年来,他一直渴求着这温暖,但是,却一直处于饥饿状态下的缘故吧。
在澳洲,车武赫二十几年的人生岁月差不多都是在生活"边缘"中度过来的。他是个十足的流浪汉,每天吹着口哨,无所事事的游荡在墨尔本的街道上。眼睛机警地四处张望,就像一条觅食的、无家可归的野狗那样在街上窜来窜去。街上每一个人都是他关注的对象,不如干脆赤裸一点的说,街上每一个人的口袋或者虚荣心或者大意都能成为他的希望和目标——多年来,他就是靠着这个才过过来的。他的头发蓬乱,好像顶着一只发霉的、野地里生长的黑蘑菇,一身又脏又破旧的牛仔衣,但他根本不在意。他嚼着口香糖,冷漠地看着这个世界,眼神里带着天然的对世界的诅咒与怀疑。是啊,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对于他来说,自己哪里是人?就跟那些从没有被温暖和爱光顾过的野狗一样。
事实上,武赫的境况一直跟野狗没什么区别。武赫就像一袋垃圾一样,被扔来扔去。刚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扔到了孤儿院,两岁时被人领养到澳大利亚墨尔本,十岁时,因为无法容忍养父那些奇怪的"爱好"而出走。那个老家伙有许多可恶的怪毛病,比如,常常把看着自己领养的儿子跟狗争夺面包或火腿当作生活的趣味来对待……武赫真是受不了那老家伙!……后来,运气不错,他认识了心眼儿不坏的街边艺人贝罗大叔。和贝罗大叔过了五年的安心日子,他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温暖".
啊,是啊,如果贝罗大叔没有遇到那个又肥又胖的女人,武赫想,他现在也许还能够和贝罗大叔生活在一起。武赫有点恨那个肥胖的女人,当然了,也有些不明白贝罗大叔为什么为了一个女人而宁肯抛弃他?那丑女人有什么好?!肯定是,是的,贝罗大叔肯定是老糊涂了。
直到二十岁那年遇到女友智英,武赫才算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对,贝罗大叔是因为爱上了那个女人!他谅解了贝罗大叔,包括那个肥胖的丑女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温暖这东西总是不能够长久的停留。无论车武赫用多大的力气,费多大的心思,温暖还是没法留住。
怎么说呢?也许,也许温暖也是需要门票的!至少车武赫是这么认为了。亲生父母遗弃他,贝罗大叔离开他,还有,智英离开他而投入到一个她并不爱的男人的怀里……这都是因为武赫太穷的缘故。
二十多年的冷漠,已经将武赫打造得不会被任何困难击倒了。但是,温暖却不一样。
当老先生亲自给他倒酒,亲自夹五花肉喂给他吃,车武赫一下子就被击垮了。他感动得眼圈都红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用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老先生,听话地吃着喝着。
"怎么样?好吃吗?"
"嗯,很好吃。"武赫说。
"嘿嘿嘿……这说明,说明你还是我们韩国人的口味。"老人断定说。
武赫听了老人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了。
"您,您一定知道我妈妈,对吗?"武赫急切地问,眼里写满了希望。
"当然。"老人边喝酒边说。
"我妈妈也住这儿?"
"什么?!谁说你妈妈住这儿?像你妈妈那种人,怎么会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呢。"
老人说这话,实在叫武赫听不懂。所以,当老人将他妈妈的真实身份告诉车武赫时,他仍然一百个不相信。
"你妈妈是韩国著名影星,你还有一个弟弟叫崔允,现在是韩国头号歌星……"老人从屋里拿出一张海报,指着上面的一个看起来像四十来岁的漂亮女人和一个漂亮的年轻男孩对车武赫说。
"帮我见见我的妈妈吧!"武赫用小孩一样的眼神和语气恳求道。
"那是,那是当然。该是你们家团聚的时候了……"
这位老先生不是别人,他就是闵贤石。韩国著名娱乐报《新罗报》的主编。现在也许没有多少年轻艺人知道他,但老牌艺人可忘不了他。比如,像吴德希那个年代的明星艺人可忘不了他。闵贤石年轻的时候,可是很有名的娱乐记者。不过,现在差不多是过气的人了,两三个月后就要正式退休了。
他怎么会知道尹淑庆和车武赫这对孪生姐弟的事情?原来,这是因为闵贤石从年轻时就决定执意要追访当红女星吴德希的绯闻。
吴德希年轻时和无数知名人士传过绯闻,这些绯闻百分之九十八都是敏感过人,嗅觉过人的闵记者发现并报道的。
早在二十七年前,闵贤石记者就知道吴德希有秘密。那段时间吴德希一直隐居不出,别的记者对她兴趣缺缺的时候,闵贤石却凭着超能的狗仔队职业精神和职业素养,一直潜伏在吴家门前。果然,那一天,他发现吴德希的司机宋大川把一对双胞胎孩子扔到了孤儿院门前。
发现这样大的新闻事件,这对于娱乐记者来说,简直就是一条能够轰动全国的新闻。不过,闵贤石却没有写。
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老练的闵贤石明白,娱乐记者也是吃的青春饭,在老了以后,被新人们挤兑的时候,如果还可以做出"过气女星,以及她抛弃的两个孩子"的头版新闻,那才具有爆炸性呢。所以这么多年来,闵记者一直关注并追踪那两个孩子的行踪。但他一直追寻的武赫,在武赫15岁时就中断了。
没想到,正当闵记者考虑着是否将被吴德希抛弃的双胞胎女儿淑庆的故事写出来时,车武赫却在这个时候回到了韩国。
"即便再过几个月就要退休,即便被年轻人认为自己已经过气了,我闵贤石也要退得风风光光。真是老天有眼啊。"闵贤石在心里感叹。
"我说的这些,全部都是真实的,明白了吗?"闵贤石先生用强调的语气对武赫说。他是个记者,有着与常人不一般的观察力,所以,他认定,虽然面前这个小伙子现在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反应。也许,事情的真相离他的想象距离太远了。要相信它,也需要很长时间。
武赫来到吴德希家的门口,这个地址是闵贤石记者给他的。一路上,车武赫看到街头张贴着很多电影明星妈妈和歌星弟弟的巨幅广告。无论哪一张广告上,都会同时出现母子二人,他们亲密地靠在一起,脸上的幸福就像装在杯子里的水一样,多得都快漫出来了。
那是富足的人因为过着富足的生活才拥有的幸福。从一出生就为着吃穿而忙于奔波的人,怎么会有那样幸福的笑容呢?
武赫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小心翼翼地将它展开。那上面有着和武赫在公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一对母子的照片。
"既然生活过得这么富足,为什么要抛弃我和姐姐呢?为什么?"
"你妈妈,她就是这种人。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成名,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你们是她的绊脚石……"
车武赫回想起闵贤石记者的话,一阵恼怒顿时由心底生起,就像武赫脑部的头疼病一样,什么时候发作,总是没有个准的。武赫的坏脾气,也跟他的疼痛一样发作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口香糖,塞进嘴里,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那坏脾气,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没娘养的人,天生都有副脾气。
武赫一连嚼了三片口香糖。他害怕控制不了自己,当着街上的陌生人就要发疯,发火,就要砸东西、骂人了。怒火烧遍了武赫的全身。他突然加快速度,像疯了一样飞奔起来。
宋恩彩家几乎每天早上都吵吵闹闹的。正如俗话所说的那样,"三个女人一台戏".宋恩彩家,包括妈妈在内,可是有四个女人的。
"你这小家伙……"宋淑彩挥起拳头准备朝妹妹敏彩打去。
"妈呀,淑彩要打我……"敏彩双手护住脑袋,大声告起状来。
"你这家伙,谁打你了?"淑彩听到妹妹这么一喊,心里有点害怕。要是让妈妈知道了,准跟她没完。
"哎呀,快举起你的手,举起手。"妈妈还是出现在姐妹们的中间,气冲冲地对着淑彩喊。
"没人会做这种事情的,妈妈,您也不是没看到,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淑彩乖乖地把手举在头上,不打自招。她在网上拍卖崔允的东西被妹妹敏彩发现了。
敏彩是崔允歌迷俱乐部的会长。姐姐淑彩常偷允的东西在网上拍卖,这次终于被她抓住了。
"你多大了,丫头,偷男人的东西!如果被崔允妈发现了,我们会被赶出去的。"妈妈给了大女儿一巴掌,然后双手叉腰地警告大女儿。
"允不是一般男人,是大明星,明星啊,这些东西不是崔允的,是fa送的。"淑彩指着那些从崔允房间里偷来的毛巾和衣服。
"这些,这些到底值多少钱?"恩彩生气地问姐姐淑彩。
"如果你买的话,3万元一件,可以优惠一点。"姐姐的脸皮可真厚,竟然说得出口这样的话来。
"就这些可以卖3万元吗?"妈妈听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简直都有些不相信,允这些穿过、用过的东西竟值这么多钱!妈妈对钱向来都有着偏好的。
"哎呀,你知道允在演唱会上擦汗的毛巾多少钱一条吗?5万元!就像猫王从前用过的,都要上亿呢。"淑彩看出妈妈对此也感兴趣了,所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害怕。
"哎哟,我的天!以前可是有很多崔允用过的毛巾的。那该值多少啊。"妈妈在心里盘算着这笔可观的收入。
"如果崔允死了的话,至少值100万……"
淑彩和妈妈一唱一和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敏彩,快报警!说这里有对母女不仅偷东西,还要预谋杀人。"恩彩听了很不舒服,突然对敏彩喊道。敏彩和恩彩可从来就是一个鼻孔里出气儿的。
夹在那对爱钱如命又整天打允的算盘的母女当中,可真是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还是趁早离开吧。
恩彩气呼呼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刚走出门,就看见敏珠站在外面。此时,允也正好从屋里走出来。
恩彩进退两难,只好就地蹲下,躲在一个假山后面。
"我把他解决了。"敏珠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允,有些低声下气地说。
崔允似乎对敏珠的拥抱无动于衷,好像一点都不买江敏珠的账,敏珠有点尴尬。
"坚持住,允!过了这一关,这一关就好了。"恩彩为允暗暗打气。
可是不管怎么说,在众人眼中高傲的江敏珠小姐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低过头,但,恩彩仍然不相信敏珠这样动情的举动。
允这回是真的拒绝了敏珠了。恩彩看在眼里,心里想着,可从来没有看到过崔允这样冷漠的对待过江敏珠的。
可是,就在江敏珠松开双手准备离开的时候,允却突然从后面拉住敏珠的手,一直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恩彩心灰意冷地回到自己家里,等待着崔允和敏珠两个人出门后,她再出去,免得让敏珠给撞上了。恩彩可不想见到敏珠。说起来,江敏珠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可也是,最强大的情敌啊。
"傻丫头,宋恩彩你这个傻丫头……为什么不在江敏珠后悔之前,跟允表白呢?为什么这么傻呢?"恩彩一个人对着镜子骂自己,她哭了。
崔允和江敏珠的和好,就像上演的文艺片,在不真实中感受着真实,又在不真实中受着真实的感动。可是,恩彩知道,对自己来说,那完全是不真实的感觉。她已经失去了感觉。
清晨,武赫又一次站在妈妈的家门前。他好好打量了一下这座房子,即使从外面看上去,那房子,那花园,可真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住这样的大房子,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亲生孩子呢?"这想法就是愤怒的根源。
"啪啪啪……开门,有人吗?开门!"武赫拼命地敲门,这哪里是敲门啊,简直是要债的上门。
"一大早是谁啊,这么吵。谁啊,门外是谁啊?"恩彩隔着门问。必须得问清楚,崔允家可不是随便就让陌生人进来的。
"借一下洗手间,再不开门,我就尿在你家门口了。我可说的是真的。"武赫毫无礼貌地叫着,不过对恩彩来说,门外的家伙实在是太霸道了,竟然这样不讲理。
"这里不是公共厕所。"恩彩可不会因为他的危言而妥协,"我才不开门呢,真是个怪人。"
恩彩躲在门后面,一会儿,外面没有了动静,恩彩以为外面的那个人走了。可是当她打开门时,一眼就看见那个人正背对着自己,面朝墙的拉起尿来。恩彩以为这个人只不过说说气话而已,没想到竟然来真的。
"啊……"恩彩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睛。那个怪人还真是说到做到,就真的在门口撒起尿来。又不是三岁的小孩,真是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家伙:"你是动物吗?你是三岁的小孩子吗?你怎么能在这里随便拉尿呢?"
恩彩恼怒地不停指责,可无论她怎么指责,对方却始终不说一句话,连哼一声都没有,这实在叫恩彩有些好奇。恩彩拿开挡住眼睛的双手,朝对方看过去,对方也正用着满不在乎的眼神看着自己,可恶的是,对方的脸上还挂着无耻之徒才有的笑容。
"不对,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恩彩拼命的在脑袋里搜索,突然想起来了,"对,是他!就是几个月前在澳洲救过我的那位叔叔!嗯,不行,我先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那位叔叔。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可不少呢。"
恩彩走过去,把脑袋伸到那个男人的面前,想让对方看清自己。
"你?你是从澳洲来的?你还认识我吗?"
武赫嚼着口香糖,满不在乎地瞥了一眼恩彩,想也不想地说:"不认识。不认识。"
恩彩皱着眉头,"也许,自己真的是认错人了。可是,又明明就是在澳洲见过的那个蓬头大叔嘛。"恩彩呆呆地,一会儿在记忆里搜索,一会儿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断地比较来着……
"这里,是你的家吗?"
"不是,不过,我们住在这儿,我们租的是这家的地下室。"恩彩老实地回答。
"这家很有钱,是吗?"武赫跳起身子,向院子里看了一眼,又问。
"嗯。"恩彩点头回答。
这家伙问这个干吗?有没有钱是什么意思?是准备抢劫还是准备晚上来盗窃来的……恩彩忍不住又从上到下打量着这个男人,记忆中的那个澳洲男人的影子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唔,穿衣服的风格也是一样的……"
这时,恩彩看到这个男人,像街上的流氓混混一样,走过去朝那扇大铁门上吐了一口唾沫,又将口里的口香糖吐出来,笑嘻嘻地把它粘在门把手上,还用那只脏手爪子来来回回的擦着牙齿……这举动,跟随地撒尿没什么区别。真是太恶心了,太恶心了。恩彩都想吐了。
"喂,喂!你,你怎么能这样……"恩彩忍无可忍地大声呵斥道。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一直都是这样的。狗也是这样的,狗走到陌生的地方,就是这样撒泡尿记住来过的地方的……"武赫笑嘻嘻地转身离开。
"这算什么?你说自己是条狗……"
"是啊,我不是人,我就是条狗,天生就是条狗,哈哈……告诉你家主人,我这条狗明天还会来这里撒尿的,一直坚持来的……"远远的,传来武赫的笑声,只是这笑声中,充满了无限的凄凉。
"真是可恶,恶心的家伙,太恶心了。"恩彩提着一桶水冲洗着墙上的痕迹,"今天可真是倒霉,遇上这样恶心的家伙,还说自己是条狗……"
恩彩边骂边朝那个人看过去。
"真像啊。可是,明明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嘛。他的背影,他的蘑菇蓬头,他嚼口香糖的习惯,他刚才用脏手爪子擦牙齿的样子,脏兮兮的牛仔衣……就是那位大叔啊?"
"大叔,大叔……"恩彩扔下桶,追出去,可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大叔从澳洲来干什么?他怎么就知道我住在这里呢……啊,哎呀!难道他是专门从澳洲来找我的吗?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他是疯子吗?"恩彩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这可不是胡思乱想,是有证据的。恩彩可是在澳洲同这个人一起过了夜的……哎呀,真不敢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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