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证券的单子最后还是被银通顺利拿下,由银通的技术人员针对清河提出的需求,对塞曼提的系统进行二次开发后再给客户上线。
飞程董事长办公室,关旗陆和司寇在作一周一度的工作汇报。
关旗陆说,“关于投资方我筛选出来三家,CM、TN和FD,其中CM最渴望寻求一个规范的企业平台进入中国市场,我本来和他们已经具体谈到草约,但是就在近日,美国传出消息这家公司突然发生了财政危机,目前走势还不明朗。”
司寇道,“TN是这三家公司里盘子最大的巨头,年销售额超过三百亿美元,和他们合作飞程会不会需要放弃相当大的权益?”
“对方确实有这种打算,要求相当苛刻,对飞程来说很不平等,所以我个人认为,FD会是最适合的选择。”
“为什么这么说?”司淙问。
“首先,FD是世界第四大给各硬件品牌做代工的OEM商,它在资金方面肯定没问题。”
司淙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代工企业都被品牌商压在整个企业和销售链的最底层,利润很薄。”
关旗陆说,“没错,为求出头,他们希望和上层销售如飞程这样的企业合作的意向非常强烈,一旦他们巨大的生产能力和我们成熟的销售渠道直接联手,必然会对品牌厂商在全球范围内造成极大冲击。”
司寇道,“还有,这些品牌商向FD下单多数是挂帐,而我们向这些外国品牌厂商压货却得预付巨额押金。”
关旗陆接口,“如果飞程和FD成立了合资公司,则凭籍着FD对外的赊帐,飞程也能对这些厂商采取帐期支付的财务结算方式,这样从整体上会大大节约飞程的现金流量和资金占用率。”
他精准深入的分析打消了司淙最后一丝疑虑,炯目内闪过赞许。
“明天我要去美国考察波士顿的一家路由器生产公司。”司淙抬手看表,“旗陆,和FD的谈判和合约就交给你全权处理,我约了政府方面负责高科园的领导,差不多该出门了。”
关旗陆和司寇起身离去。
四十八楼银通办公室,安之坐在座位里,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工作,似连关旗陆回来了也不知不晓,关旗陆微微一笑,从她身侧走过,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他抽不身来的忙碌,加上不着痕迹地有意令感情降温,以至和安之之间的交往始终只停留在初始阶段,偶尔陪她吃顿饭,看场电影,拖拖手心,温馨的时光已然不多,甜蜜的时刻更少之又少,即使有时情难自禁吻上她唇,他也是浅尝辄止。
当爱情还在憧憬中时,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谁也看不见对方任何瑕疵。
总要在开始之后,才渐渐察觉,理想和现实,不一定能够很好地重叠。
只是,人们通常割舍不了所爱,有时就算明知不合适或没有以后,也挥不下慧剑。
即使是精明练达有着惊人自制力的关旗陆,也做不到还在爱着的时候就选择放手。
虽然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这段计划外的恋情——亦自知其实是自己拒绝理智,拒绝去想,他不想“处理”,而在未最终决定是去是留之前,既然两人的开始已成事实,他倒并不介意把她公开。
反而是安之坚决不肯。
窝在他公寓里的沙发上看旧电影时,她说,“我不想在公司里日日感受同事们的异样眼光。”她指指挂墙上的液晶电视,“不管哪一个时代,行事只要超出了当时的社会接受度,人言永远可畏。”
大凡作勇士者,所走道路必然曲折,她只是小小女子,心无大志,属于自己的恋爱关起门来两人谈谈就好,无谓搞得满城风雨,一波三折。
坐在她身旁的关旗陆从手提电脑上抬起头,看向荧屏里作七八十年代古朴打扮的主角,微有兴致,“这是什么?”
“中国最早一部讲爱情的老影片。”
“看上去风景不错。”他把注意力再度投回工作。
“有一个传说,只要日落时分在那座山峰上接吻,就可以获得爱情。”
关旗陆漫不经心,“如果你对日落感兴趣,我可以陪你去看,如果你只是对接吻感兴趣,我想我们用不着跑那么远。”
安之大笑,笑声中说话脱口而出,“如果我是对爱情有兴趣呢?”
关旗陆一本正经,“日落,山峰,接吻,要获得爱情这三者缺一不可,其中首要条件是日落,但是你看看窗外,天空挂着的那轮好象不是太阳。”他极其惋惜,无比恳切,“亲爱的,明天请赶早。”
安之笑得止也止不住,跌倒在地,双手捧着脸猛拍,“天啊,我连牙根都酸了!”
关旗陆凝视着她,那灿烂笑容完全心无城府,眼底不自觉掠过一丝温柔。
“司寇约我星期六打网球,你来吗?”安之问。
“这个星期六?我要去深圳,和清河证券的老总打高尔夫。”
“塞曼提的系统实施起来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关旗陆微微一笑,“别担心。”
安之被他的浅笑俊容吸引得移不开眼,那种稳操胜券的傲然和自信,无意中展现出迷人魅力,令她心口蓬蓬地跳,只觉得自己喜欢这个人,已经喜欢到了有丝无所适从。
她眼波中的爱意和崇拜那样明显,以至关旗陆瞳内掠起桃泽烟色。
“小师妹。”他轻喃,然后她整个跌入他怀内。
他在她唇间吻得缠绵而渴切。
酥麻一阵一阵袭上安之的心尖,五脏六腑都似被柔风吹过地旌荡。
全身骤生的高热令软绵绵瘫倒在他怀内的她微微晕旋,然而也许是此刻两心如此贴近,天性敏感的她隐隐约约还是感受到了从关旗陆身上散发出来的一丝不明异样,似炽极的一些情绪在瞬间爆发,却又似内心深存轻微的困扰还是顾忌,他将她抱着那样紧,仿佛在矛盾和挣扎中渴望从她身上汲取一丝丝令他安定的力量。
眷恋而迫切地碾转吮过她每一寸嫩唇,关旗陆几乎控制不了自己。
最后他还是在手掌探入她的衣襟前勉强克制住了欲焰,抓着安之的双肩将她艰难地扳离自己,垂眸接上她被情潮刷荡过的迷离眼波,禁不住莞尔,又把她搂入怀内,爱怜地拥紧,好一会才再度松开,柔声哑语,“来,我送你回家。”
安之这才从跌荡心潮中拾回理智,刹时颊边飞红。
周末,午后安之陪着母亲在家里搞卫生,叶母在清洁厨房,她负责拖地。
边听MP3边哼唱着干活,拖好了客厅餐厅后转战父母的房间,一遍两遍三遍,搞干净后她撑着拖把直起腰,扭扭脖子放松一下肩胛和手臂,临出去时目光掠过床头边的柜子,眸色暗了暗,脚步慢了下来。
抬手摘下耳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她慢慢走过去,蹲下,轻轻拉开抽屉。
里面放着各种证件文书,安之一份一份翻过,翻到最底下见一份体检报告,她抽出来,打开,白色硬封里夹着许多化验单子,许是因了年月的沾染,上头的打印墨迹已有些晕开,在纸面上淡出浅痕。
她一张张单子看过,然后叠好,放回原位。
把上头的证件照原样摆回去,合上抽屉。
出来看看厅里时钟,安之回房换过运动衣,准备出门,“妈,我去打球了。”
叶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家里酱油料酒什么的都没了,我打算去趟家乐福,你想买什么零食吗?”
“你每次都买一堆东西,一个人拎着重得要命,等我回来晚上陪你去吧。”
“不用了,超市有班车接送,不过走一点点路,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班车接送?安之忽然想到什么,“我赶着走了,妈你带好手机,等我想到要吃什么就打电话给你。”套上球鞋,她冲母亲挥挥手,拎着球包急急跑了出去。
奔下几层楼后安之渐渐放慢脚步,脸上笑容褪尽,神色苍凉孤清。
沙面网球场里,曹自彬和司寇已在对阵。
莫梨欢说,“安之,你想好了没有,圣诞去不去香港?”
“还有一个月才到圣诞,干吗这么急?”
“如果去的话现在就要办港澳通行证了,不然来不及。”
安之想了想,“要不先把证办下来,去不去到时再说。”
“那也可以,回去你把照片和户口本给我,我认识旅行社的人,找他们代办好了。”
司寇和曹自彬一盘结束,下场来饮水休息,随口问,“聊什么呢?”
“我们打算圣诞去迪士尼玩。”莫梨欢用手背拍拍司寇的胸口,眯眯右眼,“怎么样,帅哥有没有兴趣?”
安之望向曹自彬,一脸同情,“她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现在竟然还无耻到了这种地步,已经当着你的面调戏别的男人,自彬,你千万要节哀。”
司寇哈哈大笑,“我不介意被调戏,真的。”
莫梨欢扑过去用双手掐着安之的脖子,嘿嘿笑道,“你妒忌是不是?那我调戏你好了。”说着伸出舌头就要舔她的脸。
安之全身汗毛倒立,尖声大叫,拼命要摆脱她的凤爪,“不要啊!大小姐,小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就知道水性的通常都是那杨花,绝对不是你这朵纯洁无比的白梨老人家!”
莫梨欢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勒着她的脖子一顿乱晃,“你想找死?我成全你!”
曹自彬看安之已连连咳嗽,怕莫梨欢下手过重,笑着捉住她的手臂从安之颈上解下,把球拍递入她手心,“咱不用暴力,来,上场教训教训她。”
安之拍着心口,犹自不怕死,“自彬,虽然她对不起你在前,你也不能当着她的面对我这么怜香惜玉啊,要是我一不小心暗恋你,那不是人间悲剧吗?”
莫梨欢气得一拍挥向她的臀部,“我看你是真的皮在痒了!”
安之慌忙闪避,大笑着逃往场地的另一头,执着拍子摆下架式,嚣张挑衅,“来啊,教训我啊。”
司寇笑不可抑。
单打之后又双打,几场比赛下来,已过了个多小时。
休息时安之对司寇道,“你一会有没有空?”
“我没事,怎么了?”
“我妈在超市,我怕她东西买多了太重,你能不能帮忙去接接她?”
司寇笑眯了眼眸,“没问题。”
安之转而从球包里拿出手机,拨给彭皆莉,“妈,你买好了吗?”
“差不多,一会就回去了,你要带些什么吗?”
“给我买点巧克力就行,对了,刚好我朋友有车,你在家乐福门口等我,我们现在过来接你,就这样啊。”不待母亲说话,她已挂了电话,对莫梨欢道,“你们继续玩,我和司寇先走一步,下次再一起吃饭。”
在莫梨欢不解的喂喂声中,她已着手收拾东西。
从沙面到家乐福不过十几分钟车程,两人去到时叶母已等在路边。
安之接过彭皆莉手里所有东西,为她介绍司寇,“这是我公司同事,你叫他寇子行了。”
司寇看着彭皆莉,双目礼貌中还带三分专注,“伯母好。”
彭皆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脸上微笑恰如其份,整个人阳光俊朗,心想,安之的眼光还不错,笑笑道,“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说话间目光掠向安之,表情似是两母女心照不宣。
安之情知母亲心里误会,却也不便解释,只笑笑催她上车。
三人原路返回滨江西,下车时彭皆莉对司寇道,“上去喝杯茶吗?”
司寇拎过所有袋子,大方笑允,“好啊。”
安之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不禁有点啼笑皆非。
进了屋,彭皆莉招呼司寇落坐,安之把所有东西拿进厨房一一放好。
司寇这才从皮夹中翻出名片,彭皆莉接过,原本丈母娘看女婿的窃喜目光在收入名片上的内容后,脸色当场微变。
厨房里水流哗啦啦地响,安之似在冲洗茶壶和水杯。
司寇看着彭皆莉,轻声道,“莉姨,我是司寇,你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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