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村上照子指责说:你以为村濑妙子的同性恋消息是我散播的吗?肥胖的室井一时显得有些畏缩。
“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作为参考,问—问而已。”
“参考?”家庭法院的村上照子生气地瞪着眼睛,“什么话?我不能作为你的参考资料。”
她那来势汹汹的样子,可能是从家庭法院学来的。在法官面前低头的证人姿态,在她眼中必是受到轻蔑的人。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怎么说呢?因为你的房间在村濑妙子正对面,所以我是想,也许会使你有那种感觉。”
室井解释说。
“虽然我是在正对面,但为什么一定是我的房间先发现?还有我两边的人啊。”
两边的人是指细川美奈子和广田绫子。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
室井组长便和七兵卫刑警一起叩访村上照子的邻居,在政府某机关担任总机小姐的细川美奈子。
细川美奈子站在门内接受询问,她的态度十分良好,但由于在办公室是班长,所以相当高傲。
“同性恋什么的这种污秽的话,我说不出来。”她以高尚的词句拒绝地说。
“不过,村濑妙子那里,不时有女客偷偷来访,你总该知道吧?”
“那当然,不过,眼睁睁地盯着人家的客人这种下流行为,我绝不会做。”
这话显然是指村上照子而说的。
接着,刑警们到二0三号室来询问广田绫子。广田绫子在他的房内接受询问,她的个子矮小,接受刑警的询问时,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当室井提出相同的问题时,她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点头回答。
“我也只是匆匆一瞥,没有看清楚。”
“真的?没有看过那女子的脸吗?”
“是,没有看清楚。”
“村濑妙子的同性恋消息……你是听谁说的?”
“这个,我不方便说。”
“不要紧,你说出来,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
“是,隔壁衬上照子小姐说的。”
“哦,是的,好。”室井扭着粗大的脖子,表示果然不错。
“村上照子偷看过二0九号室而知道的吗?”室井的讯问有些大胆。
“不,我想不至于这样。不过,村濑妙子的样子的确会引起人们这样传说。”
“哦,就是说,深夜访客走到二0九号室前面时,村濑妙子就从里面把门打开?”
“是,我也听过脚步声,听过开门声……”
就在这时候,走廊忽然传出一片惊呼声。这里全部是女人,使得惊呼声听起来象是尖锐的金属声。
室井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庞大的身体迅速地跳出走廊。四、五个表情激动的女人围过来。
“刑警先生,糟糕了。”
跟着后面的七兵卫刑警一对眼睛闪亮如老鹰。
“什么事?发生什么事?”
“刚才小偷进来。”
“小偷?在哪儿?”
“三楼的三0六号室,江藤美也子的房间。”
“逃走了没有?”
“是的,看不见人影了。”
“偷了什么吗?”
“内衣。”
“内衣?”
“女人的内衣,晒在阳台的,全部偷走了。”
室井变成了泄气的表情,七兵卫刑警的肩头也垂落下来。
“明天到派出所去报案吧。”
“不!到派出所报案没有用,这栋公寓没有人不被偷过,现在正是机会,刑警先生,请到三0六号室看看现场吧。”
“这小偷,应该说是色情狂吧?”
“是不是色情狂,我们不知道,反正偷了东西,所以是窃盗。”
不错,言之有理,刑警们无话可说。
“实在令人很不舒服。事情也许很小,但既然能够偷偷到三楼的阳台,说不定将来会发生更大的案子。因为房间的构造都被发现了。”
“不错。”
这话也是有道理,室井组长点着头。事实上万—以后发生更大的案子时,他的责任就更大了。
“你去看一下怎样?”室井对七兵卫说。
“好。”额头秃亮亮的刑警走出去,肥胖的室井回到广田经子面前,讯问工作被无聊的小事打断,使他颇为不高兴。
七兵卫刑警在女性们的带领下来到三楼,刚刚发生的偷窃案件,此刻似乎比杀人案更吸引这些女性的兴趣,已经没有—个人留在室井旁边了。
刚才杀人案现场看热闹的人们,现在挤在三楼的走廊。
“嗨,一连串可怕的事发生。”
“看样子得搬出这公寓了。”
经过走廊时,这些声音传入七兵卫耳中,大家都盯着他看。
“就是这里。”
领先的瘦女人站在三03六号室前面,回头对七兵卫说,然后抬手敲门,房内有人回答,然后一个长脸女人把门打开。
“江藤小姐,刑警先生来了。刑警先生,就是她的东西被偷的。”瘦女人对七兵卫说。
“对不起。”江藤美也子行了一个礼,低垂着眼睛轻声说:“没什么好报案的。”
从她的样子看来,似乎是别人起哄的。
“不,现在正好是机会,江藤小姐,最好要报案。刑警先生在这里是再好不过的了。”瘦女人说。
聚在那里的一些其他女人都抢着说:“对对,住在这栋公寓的人没有不被偷的。”
“趁这次机会彻底调查清楚。”
“好吧,让我看看现场。”七兵卫刑警对一大群受害人说。
“请吧。”让藤美也子有些无可奈何地让刑警进入屋内。
七兵卫刑警在进门的地方脱鞋,他一眼瞧见室内而睁大了眼睛。他是被室内的装潢和家具的豪华程度而吓了一跳,那不是刑警的能力所能及的生活。况且因为是独身女子的香闺,弥漫着柔美的气氛。
江藤美也子拉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黑暗的天空展开,远处的街灯闪烁。
“就晾在这里。”
美也子指着阳台的晾衣绳说。各种颜色的衣夹象铃子一样倒夹在绳上。
“哦,晾在这里。那么,是从哪里上来的?”
“这下面有一点点脚印。”
江藤美也子指着下面说。刑警从腰部取出大型手电简,走出阳台照射。
原来在二楼和三楼之间有一道不能算是屋檐的凸出部分,十分狭窄,脚踩在那上面,脚底恐怕有一半露出外面。
“显然是从这里过来,抓住阳台底部偷窃的。”
各房间的阳台间隔两米左右,其间没有任何抓头儿,可见小偷也需要练点轻功。
“办得到吗?这么狭窄,只要踩错一步,摔下去恐怕就没命了。”
七兵卫刑警探视下面说。地面有一块宽约一米半的水泥地,如果跌落这上面,撞破了头就一命呜呼了。
“是的,只是想象就害怕。”
“从什么地方可以爬到这里?”
“大概是浴室的围墙。”
“哦,是的。”
浴室围着厚厚的墙;从地下室高高耸立着,高出地面大约一米。如果踩在这里,沿着转角稍微凸出的墙壁,似乎可以攀登到三楼阳台来。
“实在是很讨厌的事,是吗?”
从江藤美也子房间出来,听见优雅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七兵卫刑警回转头一看,看见一位皮肤白哲的老太太眯着眼睛站在江藤美也子背后。
“辛苦你了。”
栗宫多加子的眼光与七兵卫刑警相遇而大方地说。
“江藤小姐,全部告诉刑警先生了吧?一定有脚印留下来,刑警先生,能不能趁现在把脚印查看清楚?”
“这么黑,看不清楚,明天会派人来调查。”
“是吗?不过,向派出所报案,警察也不肯来,实在很不应该。”
“江藤小姐,请你明天填写失窃申报表。”
刑警故意不在当场询问失窃的东西,因为已经听说被偷走的是女人的内衣类,所以他就不好意思详细询问。
在女子公寓浴室被杀死的人身分很快就知道了。
第二天午后,有人看到报纸的消息而到警察局来报案。
这报案的人叫做棍原繁子,是新宿一家酒吧“萤火虫”的女老板。
警察局的巡佐立刻拿被害人的半身照片给报案的人看,这人很有把握地说:“不错,是她。”
萤火虫女老板大约三十一二岁,是颇为艳丽的女人,穿着鲜艳的和服到搜查一课来报案。
“谢谢你特地来报案。”肥胖的室井说:“你是怎样认识被害人的?”
“她是我那里做事的女孩子。”
“哦,是的,难怪一看就知道。听说在公营公寓被杀害,你就马上猜到是她?”
“是的,因为她昨晚没有上班,而且她常常提起这公寓的事。”
“什么?她常常提起?请你把详细情形告诉我们。”室井兴奋地问。“首先,请你说说被害人的身分。”
“她叫做滨谷若子,北海道的人。”
“哦哦,是的。”
姓名虽然不同,出生地点却与村濑妙子所说的一致。
“大约半年前到我的酒吧来,那天她突然出现,叫我雇用她。那时刚好有两个女孩子离开,所以我马上把她留下来。对待客人的态度很老练,虽然有些过分大胆的样子,但还算不错。”
“她是住在你店里的楼上吗?”
“不,好象是住在大久保那边的公寓,不过,店里的人没有人去过。”
“但住址总该听说过吧?”
“我一向不追问这些,而且这女孩子好象有她自己的原因,讨厌别人对她问东问西、”
“哦。是的。那么,她常常到世田谷这女子公寓去吗?”
“是的,因为她时常提到这个公寓的事。”
“嘿。就是说,有相好的人住在那里?”
“是啊,所以周末晚上时常不上班。”
“那么。这位相好的男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绝对不肯说。只是常笑嘻嘻地透露有个相好的人而已。”
“为什么?她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不,刚来的时候。男人总是到店里来找她,而且津津有味地大谈对方的姓名和身分。”
“就是说。只有这回隐瞒着不说?”
“是的。”
室井问到这里,已经了解滨谷若子的对象可能不是男性而是女性。当然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自己是同性恋。所以不说出对方的姓名。
“这女孩子的品行如何?”
“真有点难于开口,她的名誉不大好。”
“哦,行为荒唐?”
“不,自从到我的店里以后,因为我监督得很严格,所以不准她乱来。”
这酒吧女老板在为自己的生意做宣传,多半意识着与她说话的是刑警。
“那么,问题是在那以前?”
“我是听到奇怪的风声。”
“怎样的风声?”
“只是偶然听说的。若子以前是应召女郎。”
“应召女郎?”室井立刻做记录。“这是真的吗?”
“晤,那么,是属于哪个俱乐部的应召女即?”
“不知道。”女老板摇摇头。
室井认为这种俱乐部调查一下就知道,所以继续询问下面的问题,“那一类的男客人。曾经被带到你的店里没有?”
“没有。脸皮再厚。我想不好意思这样做。”
“是的。”
问进行到这里,室井认为应该转变方向而问:“滨谷若子在店里的时候、有没有提过叫做村濑妙子这个人?是个中年独身女子。”
“有,这个人到我店里来过两三次。”
“什么?到过你店里?”室井不由得探出了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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