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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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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拜六的上午,金欢和钟涛双双走进城外的射击俱乐部。

    这里除了金欢,还有很多喜欢射击的女人,女人大多是伴随着着他们的男人步入射击俱乐部的。金欢选了一支精致优雅点38左轮手枪,买了六元一发的子弹。钟涛则选了一支冲锋枪,男人喜欢猛烈的家伙。

    可是到真正玩上的时候,金欢却将钟涛手里的冲锋枪夺过来,发泄般地朝着目标射击。钟涛不满地用小左轮射击,不时扭头问金欢:“你为什么要用男人的武器?”

    金欢手里的冲锋枪射中了靶子,畅快地笑着:“我寻找一种毁灭感,懂吗?”

    “毁灭感?”钟涛惊讶金欢的回答与唐百灵是相同的,难道女人都有一种毁灭意识?他是唐百灵带动下来这里射击的。

    金欢细眯着眼睛,透过准星,扣动板机并感受着后座力强烈反弹的瞬间,仿佛经历一个山崩地裂、惊涛拍岸的洗礼。她的枪里又射出一串喷火的子弹。

    钟涛笑着说:“这就是毁灭了吗?你毁灭什么了,只是打穿几个靶子上的小洞而已!”

    金欢兴奋地说:“你不懂,这个时代什么都在毁灭。就说我们两个的爱情,不也经历了毁灭的再生吗?前面就是唐百灵,我要打碎她的脑壳儿!”射出一串子弹之后,她畅快地大笑。

    钟涛被她的情绪感染,眼睛慢慢红了,他激愤地抢过金欢手里的冲锋枪,狠狠地朝远处的目标射击。他也要摧毁,摧毁那些令他齿寒的记忆,摧毁那些给他带来凌辱的痛苦过程。

    金欢幽默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可别把那个靶子当成我呀,一副把我毁灭的架式。好可怕!”

    钟涛将子弹都打光了,颓然坐下来,不住地喘息着。

    金欢给他的额头擦着汗水,说:“别打了,人家是来休闲的,可弄得我们很累,这不是花钱买罪受吗?”

    钟涛看着她的脸说:“好了,一切都毁灭了,过去了,我们新的生活开始啦!”

    金欢笑着说:“这就是你带我来的真实目的吗?”

    钟涛摇头说:“不,这个意识是你感染我的,今天我真有再生的感觉啦!”

    金欢还要举枪,她的手机响了。她躲到一个僻静处接话,是韩洁茹打来的,韩洁茹已经从山区回来了,很是想念女儿,要马上见到她。她急忙走到钟涛跟前说:“别打了,妈妈回来了,我们去看她。”

    钟涛惊喜地说:“是吗?好,不在这里毁灭了,我跟着你,去摧毁你们的家庭!”

    金欢沉了脸说:“你怎么说话呢?”

    钟涛笑着:“这不是你正在干的好事吗?”

    “我看你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是替你高兴啊!”

    金欢转而一笑:“行我说,可不准你对她们说三道四!”

    钟涛点头:“好好好,我闭嘴!”

    金欢憧憬地说:“妈妈是与杨高鹏叔叔一起回来的,你见了杨叔叔,可得道歉啊!”

    钟涛说:“我会道歉的!”

    金欢说:“我觉得,爸爸和妈妈分手的日子不远了!”

    钟涛说:“我看见你爸爸和宋雨燕在一起呢!”

    “什么时候?”

    “两天前,我亲眼看见的!”

    金欢接过枪往外走着,钟涛的BP机就响了。钟涛拿过金欢手里的手机回话,一听是唐百灵的声音,心里不由一阵颤栗。唐百灵哭泣着哀求他,说她家里出了大事,请求他务必过去一趟。

    钟涛为难地看着金欢的脸色:“你看,唐百灵家里出事了,请我马上去一趟,怎么办?你跟我一起去吧!”

    金欢愠怒地盯着他,厉声说:“是她唐百灵重要,还是我妈妈重要?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永远不要回来!”

    钟涛沉着脸:“你看你,你不是说人家对我有恩嘛,怎么——”

    走出射击俱乐部,金欢的脸色才稍稍缓和许多,她打车门的时候,她听见唐百灵又呼上了,她对钟涛说:“唐百灵有事求你,你去吧,是我送你还是你自己打车去?”

    钟涛受宠若惊地看着她:“还是我自己打车吧,回来,我会向你如实汇报的!”

    金欢咯咯地笑了:“我是那小心眼儿的人吗?”

    钟涛抱住金欢的头亲吻了一下,转身走了。

    金欢望着钟涛远去的背影,当时并没有往坏里想,可是到了深夜,钟涛也没有回来。

    今晚没有月亮,没有风,屋里屋外都很安静。金欢独自一人蜷缩在床上,脑子里纷纷乱乱都是钟涛的影子。电视冒出了雪花,她关掉了。她呼钟涛也不回话,给唐百灵的别墅打电话也没有人接。时间静静地滑过去,很静,很慢,空气似乎不会流动了。时钟的嘀嗒声每响一下,就像银针一般刺进她的脑子里,她在想:钟涛再次重蹈覆辙的吗?

    第二天的上午,金欢终于得到了钟涛的消息。钟涛的情况十分糟糕,昨天傍晚,他与唐百灵都被公安局抓走了。

    这是蔡翔告诉金欢的,金欢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怀郁闷凄苦的她,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了,天旋地转,几乎晕倒在地。蔡翔还告诉她,钟涛正在城北拘留所里接受审查,他是被当做贩毒分子抓进去的。

    唐百灵命运的变化之快,真是出乎金欢的预料,五天前,唐百灵的丈夫马温从南方回来了。马温厌烦了唐百灵,又领来了一个湖南小姐来取代唐百灵,他给了唐百灵一笔钱,变卖了别墅,与唐百灵正式离婚,回南方去了。唐百灵对马温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她爽快地答应了他,用马温给她的钱买了南湖小区的一套高级写字楼。她思念钟涛的痛苦,只有用毒品来麻醉自己,她只有在吸毒品的瞬间产生美妙的幻觉,幻觉钟涛陪伴着她,爱抚着她。可是醒来之时,她又是万分的失落。

    是谁举报唐百灵吸毒贩毒的,公安人员蔡翔也没有打听清楚,但他知道唐百灵和钟涛是在昨天傍晚被抓的。钟涛离开金欢去看望唐百灵,唐百灵将他带到自己的写字楼,再次强烈地扑进钟涛的怀里,表白她对钟涛的爱,都被钟涛拒绝了。无奈之际,唐百灵恳求他最后给她弹奏一曲吉他。钟涛想起她曾经帮过他的姐姐,就勉强答应了,午饭他们是在外面吃的,吃完饭,唐百灵跟随钟涛到金豪歌舞厅拿来了吉他。钟涛忍辱负重地给她弹奏了一个下午的吉他,连金欢的传呼都没有听见,他的脑子里满是射击俱乐部的毁灭的枪声。

    唐百灵欣赏吉他曲的时候,毒隐再次发作,她急忙找出可卡因来吸,钟涛劝阻她不要吸毒,她摇头示意他继续弹他的吉他,这个时候,三个警察和一条高大的警犬破门而入。唐百灵慌乱之际,竟将毒品塞进钟涛的吉他里。警犬从钟涛的吉他里叼出了雪白的粉末。警察询问是谁的吉他,钟涛只好承认是自己的吉他,尽管他对毒品的事矢口否认,还是被带走了。

    金欢焦急地对蔡翔说:“我敢保证,钟涛既不吸毒更没贩毒,你要救救他啊!”

    蔡翔无奈地说:“我们是好朋友,这个我知道。可是唐百灵那个婊子狠狠咬住钟涛,眼下他是有口难辩啊!”

    金欢说:“我怎样才能救出钟涛呢?”

    蔡翔说:“让我侦察一下,回头我再跟你商量。”

    金欢拽住蔡翔说:“蔡翔,要多少钱,你说话。只要能救他,就是倾家荡产也不怕!”

    蔡翔愣着说:“咱是谁跟谁呢?我还能要你们的钱吗?”

    金欢懂事地说:“不是你要钱,是你得求人啊!这年头别出事,一出事就得破财!”

    “需要什么,我会跟你说的!”蔡翔急匆匆地走了。

    金欢对钟涛这件事不敢张扬,只是跟爸爸妈妈讲了。爸爸为了女儿开始找人解救钟涛,韩洁茹却是跟着干着急。

    韩洁茹只是安慰着金欢:“欢欢,别太难过了,钟涛既然是冤屈的,会出来的。”

    金欢红肿着眼睛说:“妈,哪朝哪代都有冤死鬼啊!再说,跟毒品沾边的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韩洁茹脸色恐慌起来,掏出自己的存折说:“欢欢,要是用钱的话,就拿去!妈妈只能出这点力了。”

    金欢摇头说:“我不缺钱!”

    韩洁茹叹声说:“嗨,钟涛这孩子也是够麻烦的,这一夏天哪儿消停过啊?”

    金欢的眼睛闪烁着仇恨的光焰:“妈,的确不怪钟涛,都是那个唐百灵,恬不知耻哩!”

    韩洁茹担心地问:“唐百灵怎么会变得这样啦?”

    金欢说:“都是钱烧的,她要是下岗女工,就不会吸毒,不会乱插足了。”

    韩洁茹叹道:“唉,人啊,越来越不知道怎么活了。”

    金欢怕母亲跟着伤感,就转了话题说:“妈,你别惦记了,我会处理好的!先说说你的事儿吧。”

    韩洁茹愕然地望着女儿:“我的事儿?”

    金欢说:“你别装糊涂,你是不是搬回我的新房啊?”

    韩洁茹点点头说:“我搬!不知为什么,我跟你爸爸真的不能住在一起了。他越来越受不了我,我也一刻受不了他啦!”

    金欢笑着说:“这次不是游戏吧?”

    韩洁茹疲惫地说:“妈妈,再也没有做游戏的精力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

    “安静?”金欢沉思着说:“我看是严峻!”

    韩洁茹看着金欢,感到茫然。

    金欢又问:“妈妈,你说,人在平淡的世俗生活中,什么是最严峻的时刻?”

    韩洁茹轻轻地摇摇头。

    金欢说:“是面对诱惑的时候!”

    韩洁茹思考着问:“诱惑?”

    2

    再怎么小心,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韩洁茹再次从金家林那里搬出来,金家林追到新房子里指责她,是她率先破坏了临时立下的规矩。韩洁茹马上感觉到,可能是金家林知道杨高鹏去山上找她了。知道就知道吧,她已经不需要再顾忌什么了,她一定要坚强起来。

    金家林看不见她思恋的倦意和慵懒的落寞了,她的脸上焕发着光彩,是一种无法遏制的神采。

    房间里的灯光,幽幽地映照着她的脸,韩洁茹的瞳孔里闪烁着两盏灯,像火焰不住地跳动。

    “你从山上回来,可真是春风满面啊!”金家林阴阳怪气地说:“我看你一下子年轻了。”

    韩洁茹不想再跟他兜圈子了,爽快地说:“家林,你别讥讽我,我累了,我不想跟你游戏下去了,咱们分手吧!”

    金家林有些愠怒,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家林,别激动,也别生气!”韩洁茹平静地说:“我们都这个年纪了,还折腾什么呢?失去的激情,人为的努力是追不回来啦!”

    金家林想了想问:“你告诉我,是不是杨高鹏到山上找你啦?是不是他再次诱惑了你?”

    韩洁茹说:“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他找我怎么样?不找我又怎么样?你以为我报名去义诊,仅仅是为了躲他杨高鹏吗?当时我跟你是这样说,可我现在才明白,我想躲的正是你金家林。我们不能在欺骗中过下去了!”

    金家林说:“我明白了,明白了,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往下怎么办,你说吧!”

    韩洁茹说:“我们离吧,离吧!”

    金家林伤感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哪天去民政局?”

    韩洁茹想了想说:“等欢欢把钟涛营救出来,我们就办,行吗?”

    “那欢欢的事?”金家林又旧话重提:“你不会再纠缠欢欢的归属吧?”

    韩洁茹点点头说:“我不会跟你争啦!归你!”

    金家林放心地走了。

    韩洁茹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她在心中设计着她与杨高鹏的新生活。

    第二天早上,金欢来看韩洁茹,她告诉母亲一个关于爸爸的消息,金家林带着宋雨燕到杭州旅游度假去了。韩洁茹笑笑说:“祝愿你爸爸与宋雨燕玩得开心,未来幸福啊!”

    金欢淡淡一笑问:“妈妈,这次谈话,你和爸爸没有吵架吧?”

    韩洁茹摇摇头说:“不会了,你爸爸也心平气和了,他也没有挽留的热情了。”

    金欢说:“这样多好,将来还可以见面的。”

    韩洁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钟涛那里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啦?真相搞清了吗?”

    金欢情绪低落地说:“钟涛一直没有承认自己与毒品有关。”

    “这就好,死活不能承认,不然,外面的人就被动了。”韩洁茹说。

    金欢生气地说:“关键还是那个唐百灵,这个骚货不给钟涛说话,她有一种阴暗心理,自己毁灭了,还要让钟涛陪绑!她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

    韩洁茹问:“下一步怎么办呢?”

    金欢说:“最好是我能见到唐百灵,只要我见到她了,跟她谈谈,兴许还有转机。好在有蔡翔的关照,钟涛在里面没受皮肉之苦。”

    韩洁茹忽然想起什么,说:“我跟你杨叔叔说起这个事情了,他说城北拘留所的所长是他的同学,他能帮上忙的。”

    金欢高兴地说:“哪太好了,妈妈你去找他。”

    韩洁茹说:“让杨叔叔带你去见唐百灵。”

    金欢等着,韩洁茹急忙给杨高鹏打电话。杨高鹏让金欢到文联来找他,他马上带金欢去城北拘留所。

    金欢走了,留下韩洁茹自己等待着消息。

    韩洁茹静静地回想着自己和杨高鹏在山上的甜蜜,从脸颊到胸脯都微微泛红。那一切仿佛与现实世界隔绝开来,使人浮游在梦幻里。如果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与杨高鹏美妙的激情消失了怎么办?不会,怎么会消失呢,她猛然觉得,吻与姿色,并不是女人手中的王牌,女人拥有的真正王牌是永久的魅力,那是一种心灵的力量。她与杨高鹏的关系中,深深感悟到这种力量的存在。想着想着,杨高鹏的神态在她眼前化为智慧,像海浪一样,涌上来,涌上来,涌上来——

    韩洁茹沉浸在一种崭新的情感里,并没有想到社会力量对她的包围和攻势。她和杨高鹏对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不足,她们原以为商品社会里,人们对婚外情的认识提高了,更加尊重人的情感了,不会横加干涉人纯正的隐情。可是人们还是像过去一样,对身边的婚姻私事乐此不疲。

    首先是韩洁茹医院的领导找她谈话,对韩洁茹的婚外情坚决反对,他们反对的理由很简单:你韩洁茹的孩子都该结婚了,你难道要跟女儿一起举行婚礼吗?什么年纪的人了,还要不管不顾地坠入情网,最后吃亏的还是你韩洁茹自己。中年夫妻都有个情感危险期,咬咬牙度过这个时期就会慢慢好起来的,谁家的夫妻不是这么过的?领导出于关心爱护她的角度,既是命令又是劝告。好好珍惜现有的这个家。这是个多少人羡慕的小康之家啊!韩洁茹上班的时候,几乎不能走近病人,妇产科主任和身边的老大姐们也被院长发动起来了,对她轮番帮教,轮番奉献爱心。开始韩洁茹怀疑是金家林求助于她们的院领导,等金家林和宋雨燕度假回来,金家林说他并没有向外公开。一切的内幕竟是她的知心朋友项晓芳给张扬出去的。

    杨高鹏所遭到的“围剿”也是源于医院的消息。医院的领导是个硬笔书法爱好者,经常到文联的书法协会讨教。院长听说插足韩洁茹的第三者是文联的摄影家杨高鹏,就顺便找文联的党组书记反应问题,文联就开始对杨高鹏进行帮教。文联帮教的态度很强硬:你不能当可耻的第三者啊!而且那个女人还是亲手把你妻子送上西天的韩洁茹,真难想象你们是怎么好起来的?你这艺术家的脑瓜儿怎么说热就热呢?请你三思而后行啊!弄得杨高鹏哭笑不得。文联对杨高鹏的帮教还佩带着解决问题的行动,文联办公室的刘大姐给杨高鹏介绍了一个对象,一个做编辑工作的漂亮水灵的老姑娘。姑娘才三十五岁,自己还拥有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杨高鹏一口回绝了,他无言以对,心里只能默认这样的帮教,这样的爱心。他只有请病假躲在家里,低档着单位的轮番围攻。领导竟然派秘书长到他家里来,与他的老娘紧密配合做他的思想工作,领导坚信功到自然成的道理。秘书长们竟然在他老娘的面前诋毁韩洁茹的形象,使杨高鹏十分恼火,他愤然地大骂了:“你们滾,都给我滚,都什么年代了,还说出这样的话来?真让我寒心啊!”

    秘书长们被杨高鹏骂走以后,杨高鹏就给韩洁茹打了电话,他请韩洁茹直接到他家里来,让老娘亲眼看看,韩洁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尽管韩洁茹给老人买了许多水果一类的东西,老娘对韩洁茹还是横眉冷对。杨高鹏知道这要有个过程,韩洁茹也不嗔怨老人,她对杨高鹏发誓说,她要在以后的岁月里付出超常的努力,来打动老娘冰冷的心。

    杨高朋对韩洁茹的大度很赞赏,吃过晚饭后,他将她带到自己的房间里说话。

    杨高鹏的书房很幽雅,有一种特别的宁静。房间四周悬挂着字画和摄影照片,古色古香的台灯,发出的光线很朦胧,有一点恹恹欲睡的感觉。灯光映照着韩洁茹的瘦弱苍白的脸庞,脸庞上漫溢着神思恍惚的微笑。

    杨高鹏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低声说:“洁茹,你瘦了,你能挺得住吗?”

    韩洁茹的手抚摸着他的手,眼睛慢慢红了。

    “我爱你!”杨高鹏从肺腑里掏出这三个字。

    韩洁茹好看的睫毛垂着,身体颤抖着,眼睛漾满泪水。

    “别人怎么说,你都别烦恼自己!”杨高鹏望着她的眼睛说:“你只管爱吧,爱是没罪的,用你的整个心灵相爱!当你烦恼的时候,你就想,我在你的身边,欢欢在你的身边,好日子永远与你相伴随啊!”

    韩洁茹浸在眼睛里的泪水,就流淌下来了。她没有动,静静地看着他,唇边挂着幸福满足的微笑,整个脸庞都绽放着光辉,使他看起来是那样美,那样圣洁,那样高贵。他们彼此凝视,彼此微笑,彼此鼓励,彼此动容。

    杨高鹏终于抑制不住自己,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亲吻着。吻去她眼睛里的泪水。他品味着带点咸味儿的泪水。

    韩洁茹情绪激动,身体松软起来,呼吸紧促,她感到他的拥抱和亲吻紧密得像是嵌入她的身体中去了。忘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忘却世俗的烦恼吧。女人最辉煌的一瞬,是被她心爱的男人当作女神崇拜的时候。

    屋外哗啦一声响,是花瓶打落在地的声音。

    韩洁茹失去了情绪,惊讶地看着他。

    杨高鹏松开她的身体,转身出去,看见老娘瞪着愤恨的眼睛。

    老娘吼:“让那个婊子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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