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隐!!!”一大早,孔渔然坐在马桶上大喊。这一喊,把自己也喊清醒了。崔隐这个家伙!他昨天怎么出去的?为什么后来没有放卫生纸进来?人啊,一定不能有坏心眼儿。终于知道什么叫帮别人就是帮自己了。孔渔然悔得肠子都青了。
“崔隐!!!……”孔渔然继续喊。
半个小时过去了,崔隐站到卫生间门口问:“怎么了?大清早的……”
“崔隐!拜托拿卫生纸!”孔渔然快哭出来了。
“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崔隐不慌不忙地说道。
“昨天是我不对!”孔渔然道歉。
“所以呢?”崔隐问。
“所以你好男别跟女斗!”
“可惜啊……”崔隐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是好男,在某人心里我已经坏透了。”崔隐笑。
“所以你要悬崖勒马啊!”
“好了,不逗你了!马上给你拿,等着!”崔隐十分大度地转身去门口的杂物柜里拿卫生纸。
“我看错你了!你真是大好人!”孔渔然由衷地说。
“我放在门口?还是你伸出一只手来拿?”
“你放在门口,然后回你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喊一声。我一会儿去给你开门你才能出来!”
“服你了!”崔隐把卫生纸放在卫生间门口,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喊了一声,“好了!”
孔渔然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猛然看到“骆驼”那个坏家伙蹲在门口,它口里叼着那卷救命的卫生纸,瞅了孔渔然一眼,十分欠揍地摇了摇尾巴,叼着卫生纸跑了。
“哎!‘骆驼’!你回来!你找揍是不是!那是我的!啊!!!”孔渔然急得大叫。末了又想起崔隐来,只得再次向他求救,“崔隐!!崔隐!!!麻烦你!”
崔隐也喊:“又怎么了?”
“麻烦你过来一趟!”
“我不敢出去啊!”
“取消那句话!拜托你再拿一卷纸好吗?”
“一卷不够擦的吗?”崔隐吃了一惊,“天哪!是人还是大象啊?”
“不是!那卷被‘骆驼’叼走了!”
“哦!这个臭家伙!你等一下啊!”崔隐打开门来到卫生间门口冲里边喊,“我抢回来了,你要这半卷还是再给拿一卷新的?”
孔渔然崩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新的!”
“你态度好像不是很好。求别人办事的时候这样的态度可不行!以后注意啊!”崔隐说着又拿了一卷卫生纸来。
“哦!知道了!”孔渔然蔫了。
“我放在门口了。”
“别!你把脸转向厨房的方向!听到没?”
“好!你们女生真麻烦!”崔隐嘟囔。
孔渔然把门拉开一条缝,伸出一只胳膊来抓住了卫生纸,然后迅速把手抽回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没多会儿,孔渔然满脸通红地走出来。
崔隐捏住鼻子说:“你脸很红啊!”
“喊得大脑有些缺氧,头都有些晕了。很臭吗?熏太久了,你别介意。”孔渔然垂头丧气地说。
“还好。”崔隐强忍住笑。她怎么不发火呢?应该恨不得把他拖出去揍一顿吧。
望着对面真诚又热心的崔隐,孔渔然真是惭愧。看看人家的觉悟,和人家一比,自己什么都不是。自认为挺热心,自认为挺善良。其实她才是天底下最差劲儿的人。人家的觉悟有天那么高,自己连地面都没到,只是地下几十米的一滩烂泥。
崔隐盯着孔渔然研究她的表情,她那是什么眼神啊?到底在想什么啊?
“对不起啊!我误会你了!我还小心眼,你别往心里去!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往坏里想了。”孔渔然道歉。
崔隐摆摆手:“没关系!我一个大男人不会计较这些。有时候我说话做事欠考虑,但我绝对不是坏人,这点我也保证。其实我以前不这样,真的,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
孔渔然点头说:“嗯!我知道,别想太多了……”她心一惊,她相信他吗?别让他想太多什么呢?语恩吗?还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孔渔然顿了一下说,“我去做早饭!”
“好!早饭归你做。”崔隐举双手赞成。她说她相信他。
“呃,我先洗个脸,”孔渔然拍拍自己的脸颊走向卫生间,走到门口她停住转身问崔隐,“对了,有件事我很好奇……”
“你问,我肯定回答。”崔隐微笑,她的好奇心还真重呢。
“你昨天是怎么出卫生间的呢?”孔渔然指了指卫生间的门。
“走着啊。”崔隐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她不会问。
“不是……”孔渔然摇摇头,尴尬地问:“我的意思是说你……擦了吗?”
“当然了!你想什么呢?”崔隐扑哧一笑。
孔渔然吃了一惊,怎么可能?难道他昨天晚上跟她要卫生纸就是在骗她的吗?不对,他不至于那么无聊吧。她想起来了,之前她确实用光了卫生间里的卫生纸。可是他又用什么擦的?手指?用过的卫生纸?孔渔然不敢再想下去,她拉住正准备离开的崔隐问:“可是你是用什么擦的呢?”
崔隐不慌不忙地说道:“呃,早饭还是我做吧……”
“什么擦的?”孔渔然追问。
“一定要说吗?”崔隐满脸的歉意,“本不想说的,我把你的毛巾给用了。”
“什么?!啊!!!”
之后的半个多小时,孔渔然没有和崔隐说一句话,她气呼呼地做了早餐,由于心情差,早饭做得一团糟。菠菜粉丝汤的粉丝煮太久变成了粉丝段了,微波炉加热了两个馒头,又热了一斤牛奶,两个人分着喝。孔渔然瞪着眼睛吃完,之后甩门去上学了。
拉肚子,整整了折腾一上午,孔渔然用了一整卷卫生纸。早饭是她做的,她怪不到崔隐头上。也许是牛奶过期?她忘记看牛奶的日期了,以后再也不喝他买的牛奶了。
午饭时她依旧没说话,“骆驼”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氛,一直很安静,不吵也不闹,粮食都吃得少了。孔渔然撅着嘴吃完崔隐做好的菜之后抹了抹嘴儿上学去了。
电梯在十四层停下,那大嘴巴阿姨走了上来,问:“上学啊?”
“您好!”孔渔然点点头,连打招呼都没有心思。
大嘴巴阿姨笑眯眯地盯着孔渔然问:“孔渔然是吧?”
“嗯。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孔渔然问。搬来半年了,她似乎没有向邻居们自我介绍过。
大嘴巴阿姨叹了一口气说:“你和崔隐那小子一个晚上喊,一个早上喊。我家鹦鹉新学会两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孔渔然紧张起来。
“孔渔然!孔渔然!给我纸!”十四楼的大嘴巴阿姨捏着嗓子说,“崔隐!拜托你!”
孔渔然的心情低到谷底。十四楼听得见,估计其他邻居也能听到,呼喊声顺着管道应该可以传很远吧?那她和崔隐就成了雪域城三号楼三单元的名人了。他们的名字将遗臭万年。
陈旧摸摸孔渔然的脑门说:“不是自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吗?”
孔渔然叹了口气说道:“和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没办法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怎么了?特讨厌吗?和他外表有强烈的反差吗?”陈旧吓了一跳,这丫头竟然叹气?
孔渔然摇摇头说:“说不上来,有时候他很好,好得过分,和他在一起我常常自惭形秽。有时候又特……”
“特什么?你什么时候说话开始吞吞吐吐了?”陈旧的急脾气上来了。
“特……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孔渔然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他骚扰你?”陈旧凑近孔渔然小声问。
“不知道。”孔渔然摇头。
陈旧一拍脑门儿喊:“天哪!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今天我跟你回家,我要见见这到底是位什么样的人物,害我们的孔渔然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怎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孔渔然问。
“虽然你的躯壳还在这里,但是魂儿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陈旧翻翻白眼。
“我……”孔渔然心里一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旧振振有辞:“你以前做事情虽然也迷迷糊糊的,但是眼睛是清澈的。现在很迷离哦!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坠入情网了呢……”
“迷迷糊糊?你在说我吗?这词儿好像和我扯不上关系。拜托!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不会和谁恋爱,更不会结婚!男人是世界上最会说谎的动物!”孔渔然完全不服气。
“说好了啊!下课等我!要是被我发现他思想上有一点不纯洁的地方,我帮你海扁他一顿,然后顺窗户撇出去。”陈旧恶狠狠地说道。
孔渔然莞尔道:“他大概有一米八六。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把他撇出去。”
“个儿大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好事。”陈旧撇嘴。
孔渔然呵呵笑。凭陈旧一米六的身高,想把崔隐顺窗户撇出去?虽然大概有二十六厘米的差距,但光凭好友这句话就让孔渔然心里很欣慰。但是她哪知陈旧的如意算盘是想一睹帅哥的真容,能让孔渔然如此失魂落魄肯定不是一般等级的帅哥,如果她没兴趣的话,果真没兴趣的话,那……她陈旧可就先下手为强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陈旧拖上孔渔然就往家走。
“你真去啊。”孔渔然撇嘴。赵旭瑞已经去过一次了,她可不想在和他冷战期间再带朋友回去。
“谁跟你说假的!”陈旧心意已决,谁阻止她去看帅哥,她就跟谁急。
“早上我们刚吵完。”孔渔然面露难色。
“你们还吵架啊?”陈旧吓一跳,她以为吵架只是情侣和夫妻还有仇人之间的事,要是关系没密切到一定程度,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架吗?
孔渔然想了想说道:“也不是吵,是冷战!”
“为什么?”陈旧心一沉,恐怕没她什么事了。
“不说也罢!”孔渔然摇摇头,替他保密吧,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算是给他个面子。
孔渔然进门时吓了一跳,客厅的沙发上横七竖八地歪着四个男人。一个是烧成灰也认得出来的大男人崔隐,一个熟悉的弟弟赵旭瑞,另外两个不认识,看样子应该是崔隐的朋友。
其中一个英气逼人,和崔隐一样拥有完美的长腿,估计身高不会低于一米八五。不瘦,感觉很强壮的样子。他留着刺猬头,完美的脸型,粗眉毛,电眼,笑容迷人。
另外一个身高应该和赵旭瑞差不多,一米七五左右,很瘦,眼睛、嘴唇和四肢一样细长,头发也有些长,用了很多发蜡。纤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细细的香烟,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阴柔之气,他有点女气。孔渔然认为。
除了崔隐,三个男人都在吞云吐雾。阳台的大窗户开着,冷飕飕的。四个人聊得太热闹了,竟然没有听到孔渔然开门。
“天哪!怎么有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人?”陈旧摇着头感叹,嗓门大得吓人。
四个男人骤然停住了口,视线全部转到孔渔然和陈旧身上。
“姐姐!你回来啦!”赵旭瑞连忙摇手打招呼。
崔隐摁灭了烟,起身走向孔渔然。
两个陌生人安静地坐着,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眯着眼睛。
“就是这位吧?”陈旧小声问。直觉告诉她,是这个人没错。
“不好意思,卧室里坐不开,也不好阻止客人吸烟……”崔隐小声解释。
“没关系。”孔渔然被烟雾呛得头有些晕,她露出不自然地微笑走了过去。客人?她家何时来过这么多客人?
“骆驼”从孔渔然的房间里冲出来欢迎她回来,看到旁边还有个小美女,连忙摇头摆尾地凑上去闻了闻。它已经规矩多了,改掉了用拥抱向新朋友打招呼的方式。
陈旧惊讶地张大了嘴,她蹲下身子摸了摸“骆驼”的脑门。原来斑点狗可以长得这样漂亮。她一直以为斑点狗的黑色斑点与白色的毛搭配起来会感觉很突兀。但是眼前这只一点也不夸张,黑色的斑点不扎眼,白色也并不显脏,黑与白完美结合,配上一颗拥有明亮善良大眼睛的上好头颅,它看起来又酷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认识一下吧,这是和我合租的孔渔然!”崔隐向自己的朋友介绍,然后指了指那刺猬头说,“这是我哥们儿李感,另外那位头发有点长的是郑而末。”
“你们好!”孔渔然冲他们点点头。
“久仰!”刚才面无表情的李感终于露出了能迷死人的微笑。
“久仰你个头啊!不是才听说有这么个人吗?”旁边的郑而末反驳他。这位老兄实在得有点过分。
“这位是?”崔隐看着蹲在孔渔然身旁逗“骆驼”的直发女生问。
陈旧轻轻拍了拍“骆驼”的头,直起腰来自我介绍:“我叫陈旧!她死党!”
“你好!我叫崔隐!”崔隐冲她点点头,然后指着自己的狗说,“它叫‘骆驼’!”
陈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双眼迷离自言自语道:“一个比一个养眼啊!连狗也……”
赵旭瑞伸了个懒腰,歪着头凑热闹:“我叫赵旭瑞!”生怕别人忘了他的存在似的。
“除了他。”陈旧撇着嘴补充。她老早就看赵旭瑞不顺眼,也不知孔渔然是缺了哪根筋,认他做弟弟。
“可以开饭了!你们俩收拾一下茶几!”崔隐冲死赖在沙发上的李感和郑而末喊。
郑而末嘟囔:“我不在俩的行列里吧。”
“你不是常说自己一个顶俩吗?”李感边收拾边笑话郑而末。
“不是在干活的时候啊!”郑而末哭丧着脸说。
孔渔然和陈旧放下包,换上拖鞋。洗了手也去厨房帮忙。
橱柜台面上摆着六盘菜。陈旧搓着手在旁边直流口水,看来今天还真来对了。爽口的皮蛋豆腐、火候正好的油炸花生米、一大盘裹着棕红酱汁撒了孜然粒的鸡翅、红红的炒辣年糕、火上的砂锅里还在咕嘟咕嘟冒泡的是小鸡炖蘑菇,还有一盘清蒸鱼。好丰盛啊。
“我们有那么多碗筷吗?”孔渔然突然想到这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不能下手抓着吃吧?
“我新买了一套,还买了两条毛巾赔给你。”崔隐小声说。
孔渔然撇撇嘴,要吃饭了,提什么毛巾啊。真是影响食欲。
“两个人有什么秘密啊?”陈旧探着头问。
“没什么!”孔渔然摇头。端起两盘菜就往外走。
那三个大男人已经把茶几收拾得干干净净,李感把茶杯涮了涮重新放回到茶几上。郑而末两个手指捏着抹布在擦桌子,边擦边吧唧嘴,替自己的手指感到惋惜。赵旭瑞搬来几个小板凳摆在茶几旁边。骆驼跑来跑去地在玩它的球。孔渔然把菜摆在桌子上,又返回厨房。
陈旧正歪着头和做小鸡炖蘑菇的崔隐说话。孔渔然撇了撇嘴,这个陈旧,还说要把崔隐顺窗户撇出去,先擦擦嘴角的口水再说吧。
几盘菜端上桌子,大家纷纷落座。孔渔然和陈旧还有赵旭瑞坐沙发,三个长腿男人一人一个小板凳,坐相极其委屈。
孔渔然和陈旧一人一杯果汁,其他人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啤酒。赵旭瑞想喝啤酒,孔渔然拦住他,说工作前不能喝酒。赵旭瑞撅着嘴和女生一起喝果汁。
“给你接风,却让你亲自下厨!”郑而末向崔隐举杯,“真不好意思啊!”
“我不下厨,难道你们谁会下啊?”崔隐笑。
“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啊?”陈旧瞪大了眼睛。果真是男友最佳人选。
“你会做菜吗?”郑而末问陈旧。
“只会几道。”陈旧汗颜,她拿手的只有两道菜。一道是土豆炖牛肉,一道是可乐鸡翅。
“看她的样子应该会做菜吧!……菜都不会做,恐怕更没有人娶她了。”赵旭瑞自言自语,后半句笑着省略了。
陈旧白了他一眼,鬼知道他笑什么。
“孔渔然会做吗?你们俩在家的时候谁做饭啊?”郑而末好奇地问。
崔隐替她回答:“谁回来得早谁做!她做的汤很棒!”
孔渔然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郑而末问得好别扭,崔隐答得也好别扭。好像他们俩是新婚的夫妇正在接受大家检阅似的。
“以后大家常聚吧!”崔隐举杯。大家纷纷响应。
常聚?孔渔然险些晕过去。几天聚一次呢?虽然不用她做饭,虽然她这几天都没有收拾屋子,但是看起来好乱哦,所有人都穿着鞋到处走,又是烟又是酒的,进进出出这么多男生,邻居怎么看她呢?
这顿饭吃了很久,大家彼此熟悉起来,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谈电影,谈美术。孔渔然偶尔把目光停留在对面小板凳上的崔隐,他自信,善谈,爽朗,人缘很好,幽默但是说话很有分量,那两个人似乎把他当大哥一样尊敬。他把每个人都照顾得很好,帮这个盛饭,给那个夹菜,他是这样热情的一个人。每次崔隐把菜夹到孔渔然的碗里,她的心都跳得好快,仿佛他给大家夹菜都是在掩人耳目,其实只是想给她一个人夹菜似的。之前单独相处时,崔隐也给她夹过菜,但与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仿佛他在向众人昭示着什么。这完全不合逻辑,但孔渔然就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孔渔然和赵旭瑞提前离席,陈旧也不情愿地准备背包走人。
“有事吗?”崔隐关切地问。
“我们去跳舞!”赵旭瑞向众人显摆着,以显示他与孔渔然的关系非同一般。
“干脆大家一起去吧!”郑而末提议。
“下次吧!我们要迟到了。你们继续喝吧!”孔渔然说完回自己的房间装了一大包东西,提着就往外走。
“路上小心!”崔隐起身送她。
“哦。”孔渔然的脸红了。她咬咬嘴唇,默默地警告自己,这样可不行。动不动就自作多情,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可这也不能全怪她,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
电梯的门刚关上,陈旧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三个人都如何帅。说孔渔然是如此幸运能与帅哥合租,崔隐是拿来当老公的不二人选。他的帅气是那种没危险的帅,不是那种看起来很花心的类型。人稳重、温和、幽默又有风度,还会照顾人,关键是会做一手好菜。
听得孔渔然直撇嘴。这丫头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陈旧是那种重色轻友的家伙?
陈旧又说崔隐的朋友也都很棒。一个英俊迷人,一个干净幽默,看起来很舒服,随便挑哪一个做男朋友都不会亏了自己。
“什么呀?没看出其中有一对恋人吗?”赵旭瑞终于忍不住泼她冷水。
“什么?谁跟我们渔然?我怎么没看出来!”陈旧惊呼。
“笨哪!崔隐和那个郑而末明显就是一对儿!”赵旭瑞笑着说。
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惊得陈旧大脑暂时短路了。她张口结舌地问道:“是……是真的吗?”她疑惑地望着孔渔然,希望她能给她一个明确的否定答案。
孔渔然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难道她吃了一对同性恋的醋了不成?她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有可能。之前崔隐也说让我把他当GAY看。他还抱过我们房东张爷爷呢!”
“什么?连老头儿都不放过?”赵旭瑞惊呼。
“天哪!孔渔然!那你也太安全了!饱个眼福就得了,千万别动心思啊,免得到头来伤到自己!”陈旧叹了一口气,真可惜!崔隐和郑而末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那个李感也蛮不错,要不考虑考虑倒追?
“放心吧!”孔渔然笑,心里却不是滋味。
孔渔然走了没多久,崔隐就把郑而末和李感轰走了。他心不在焉地拉着“骆驼”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散步。“骆驼”又遇到了五单元那只金毛,两只狗玩得不亦乐乎。金毛的主人,那个整天抿着嘴角的十二三岁的黄毛丫头,总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崔隐。她有一头服帖的长发,总是披在肩膀上。上身穿一件白色的棉外套,酷酷的宽腿仔裤,白色球鞋,走起路来脚步很轻盈,步伐总是能和好动的“饭粒”保持一致。
崔隐好奇地问:“怎么这么晚才遛狗?小女孩这么晚在外边很危险的,赶紧回家吧。”
小女孩摇摇头说:“没事啊,不是有哥哥在吗?再说‘饭粒’想和‘骆驼’一起玩啊!”
“明天早上再让它们玩吧。回家吧,快点!”崔隐摆摆手。本来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的。
“那……一起回去吧。”小丫头建议。
“好。”崔隐点头。既然在外边也不得清静,还是回家比较好。他连忙招呼“骆驼”回家。
小丫头牵上“饭粒”跑了几步追上崔隐的步伐,她眨眨黑亮的大眼睛试探地问:“有时候我看到一个姐姐带‘骆驼’散步,她是谁啊?”
崔隐面无表情地答道:“室友。”
小女孩见崔隐脸色不太好,撅着嘴没有再说什么。
崔隐看着小女孩摇着手进了五单元的门,自己也拉着“骆驼”回家了。整个晚上心情都很差,崔隐连电视都没看,回房间倒在床上翻书看,一个小时过去了,那一页还没有看完。
几个小时以后,他听到了钥匙响,懒洋洋地爬起来想和她打声招呼。他听到了孔渔然的声音:“都说不用送上来了,赶紧回家吧!路上小心点!”
有人送她?崔隐停住了脚。
很快就听到了赵旭瑞的声音:“不请我进去喝口水吗?”
“现在几点了?赶紧回去吧!早点休息。”孔渔然下了逐客令。
“我口很渴啊!”赵旭瑞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崔隐知道他已经耍赖进屋了。
崔隐拉开门,“骆驼”见缝钻了出去,跑过去欢迎他们。看到孔渔然脸上的妆又吓了一跳。但还是摇着尾巴冲到她面前。
“‘骆驼’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孔渔然伸手抚摸它的头。
“回来啦?”崔隐站在卧室门口打招呼,“哎,弟弟也来了?”
“嗯。”孔渔然冲他点点头。
崔隐一愣,她脸上化着浓妆。穿得很朴素,但是又化着如此夸张的浓妆。她很喜欢化妆吗?听说有些女生不化妆根本不敢出门见人。而这个女生只在夜里化妆,白天则素面朝天。
“嗨!”赵旭瑞冲崔隐露出一口白牙。
“他喝口水就走。”孔渔然边说边换上拖鞋。
“要不要聊聊?”赵旭瑞提议。
孔渔然把自己的大包扔回卧室,看看崔隐,又看看赵旭瑞说:“我一早还有课,你们聊吧。”说完就钻进了卫生间。
崔隐努努嘴,示意赵旭瑞坐,他边往厨房走边问:“喝点什么?咖啡?茶?还是热果汁?”
耳朵尖的孔渔然撇撇嘴嘟囔道:“饮料还真全。我们穷人有白开水喝就已经很知足了!”
崔隐端了两杯热咖啡走出厨房,放到赵旭瑞面前一杯,他小声问:“你姐总这样吗?”
“她怎么了?”赵旭瑞不解。
“我觉得她有点神经质。”崔隐皱着眉头说。
赵旭瑞不爱听了,怎么能这么说他的孔姐姐呢?他大声反驳道:“神经质?才没有!她多好啊!虽然有时候有点傻乎乎的,我觉得很可爱啊……”
崔隐心一沉,又问:“去哪跳舞了?”
“她没跟你说吗?”赵旭瑞抬眼瞅了崔隐一眼说,“舞酒吧。”
“598?”
赵旭瑞呵呵笑:“没去过?就在莲花路附近。”
“哦,改天去看看。”崔隐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赵旭瑞突然说:“哥,我可以叫你哥吗?”
“当然了。”崔隐笑得有点勉强,赵旭瑞的态度似乎转变得太快了。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赵旭瑞呵呵笑着问:“哥,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崔隐摇头,表情有些不自然。
赵旭瑞喝了一口咖啡,突然想到崔隐是GAY的事,忙说:“哦,我听孔姐说了。之前错怪你了,别往心里去。”
“什么错怪我了?”崔隐一头雾水。
赵旭瑞小声说:“你知道我喜欢孔渔然吧?我开始把你当情敌了!”
崔隐试探地问:“你们怎么不交往?”
赵旭瑞叹了口气:“唉!我还没开始追呢。我姐是地地道道的独身主义者。有难度哦,开始我想顺其自然算了。后来你一出现我就开始紧张,生怕你把她抢了去。”
“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崔隐不动声色。
赵旭瑞摊牌:“你放心让喜欢的女生和一个又高又帅,会做菜,并且志趣相投的大帅哥住在一起吗?”
崔隐眉头微蹙:“志趣相投?不晓得你怎么看出来的。我们相处得很紧张,她太爱生气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老惹着她。”
赵旭瑞解释道:“可能是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哥你就多让着她点吧。以后等我追上她,我再好好地改变她吧。”
崔隐没答。赵旭瑞这话听着真别扭,好好地改变她?
“不说了,在我没追到她的这段时间就帮我照顾她吧。”赵旭瑞说完把咖啡喝光,起身要走。既然孔渔然不聊,跟崔隐也没什么好聊的。
“好。早点回家吧。”崔隐点点头。
“孔姐!我走了!”赵旭瑞冲卫生间方向喊。
“好。路上小心。”孔渔然答道。
送走了赵旭瑞,崔隐坐回到沙发上琢磨赵旭瑞的话。他喜欢她什么呢?小屁孩儿一个。情敌?他为什么突然不把他当情敌了呢?奇怪,孔渔然跟他说什么了?
孔渔然包着头发走出卫生间,看了崔隐一眼,继续往自己的卧室走。走到门口,看到“骆驼”正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她退回来,走到沙发旁坐下。对正在发呆的崔隐说:“哎!”
“嗯?怎么了?”崔隐回过神来。洗去浓妆的孔渔然现在看起来清清爽爽。
“你的‘骆驼’已经把床抢回去了。以后那张床归它,我打地铺。你不用每天都洗床单了。”孔渔然好心地说。
“你还真大度。”崔隐感叹。
“是它比较可爱,一般的狗我绝对不让给它!”孔渔然一想到“骆驼”心情突然好起来。
“睡地板似乎对身体不太好……”崔隐担心地说。
“我开了地热,很暖和。”孔渔然摇头。
崔隐点点头说:“今天招待我哥们儿吃饭没提前跟你打招呼,没生气吧?”
孔渔然没答反问:“他们真是简视觉部落的吗?”
崔隐笑:“他们很出名吗?”
“是啊!”孔渔然点头。他们学校有哪个不知道简视觉部落的?
“他们撺掇我加入,我在考虑呢。”崔隐撇撇嘴,没想到这两个家伙混得还不错。
“你?”孔渔然突然睁大眼睛喊。
“就那么看不起我吗?”崔隐撇嘴。
孔渔然忙摇手解释:“不不!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有点嫉妒了。”
“回头给我看看你的作品。”崔隐摇头笑。
“行!”孔渔然点头。
崔隐心情好了一点,她和他算是和好了吧?还以为会冷战一段时间,一天的时间真难熬。他指了指客厅问:“我把家里收拾得干净吧?你就安心上学就行了,不用担心这些家务活儿,也不用觉得过意不去。本来就是谁有时间谁收拾。你的房间用不用我帮你收拾?”
孔渔然更觉得过意不去了,忙说:“哦,不用。谢谢你了!”
“你不是也帮我收拾过吗?还帮我在柜子里放了樟脑球……以前自己收拾这么大一个房子很费劲吧?”崔隐笑着问。
“不啊!我不吃零食,又不吸烟,没有烟灰,一个人吃饭,垃圾也少。所以一个星期收拾一次就行了。而且每次我朋友陈旧都来帮忙,我只要稍微注意一下保持就行。”孔渔然说完自己先脸红了,她什么时候注意保持过?每周末陈旧来帮忙的时候都会发一通牢骚,说房子还不如她家的狗窝干净。至于樟脑球?她脑袋里根本没有樟脑球这种东西,刚搬来时是陈旧提来了几袋子扔进所有的柜子。
“哦,原来如此!”崔隐终于明白孔渔然没有收拾房间不是和他赌气。只要不是赌气就好啦。又懒又迷糊的女生,竟然还有人追?真是没天理。她到底哪里与众不同呢?
那只淘气的“骆驼”每天都把房子里搞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狗毛,再一周收拾一次房间,这里就成垃圾场了。
孔渔然不好意思地笑笑。
崔隐看看表说:“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
“哦,晚安!‘骆驼’早就睡着了。我把它的水碗拿到我房间里吧,它半夜可能会渴。”孔渔然端起“骆驼”的水碗回自己的卧室,轻轻地放在墙边。关上门,换上台灯,“骆驼”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孔渔然慢慢地拉开自己的地铺,生怕吵醒了“骆驼”。
唉!狗睡床,穷人睡地板,这是什么世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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