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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来,我们回到小二楼,这会儿等着我们的人都全了一除了小二楼的居民和强子老婆,苟富责、勿相忘和李伯通也在。
我们把这事」[和小二楼的群众一说,他们马上炸开了锅。
“~0!密斯特马,你一定要想清楚,这件事太不对劲儿了,那个改命人肯定不安好心!”男人头因为弟弟的事情一直很记恨改命人,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知道他有什么阴谋,这很危险,你不能去。”
吊死鬼一脸惆怅的模样:“可素不去偶们也找不到别的线索。”
我问苟富责和勿相忘:“你们地府有没有公交车经过那个地方。”
两个鬼差拿着地图査了半天,和我说:“奇怪了,虽然冬阴路的十字路口阴气很重,但是我们还真没车在那边设点。”
人界的车十二点已经停运了,地府的车又没在那边设立站点,那改命人说的公交车又是哪里来的?
只能硬着头皮过去看看了。
我转头看向群众,心想,就算再凶险,我们物种多样化,人多力量大,也不至于会落败到哪里去。
于是我招呼上李伯通、二狗子、强子、强子老婆、雷迪嘎嘎、云美和两个鬼差,等到临近半夜十二点,一群人鬼妖魔就浩浩荡荡地行动了。
我们走到冬阴路十字路口,那边有一个烧烤摊。一般流动摊贩都是轻简装备,这个烧烤摊倒好,大大咧咧地在原地扎了个小帐篷,一帮人边吃边喝,好不热闹。
见我们过来,那群人抬眼看了看,又继续开始吃。
我看见那些人,站得远远的。
他们吃得开心,不用知道身边早就围了一圈被香味吸引来的鬼,看起来大多数都是死于车祸,有的身体被撞成一摊烂泥,整个人跟番茄酱糊出来的一样。
这些鬼闭着眼睛,一脸陶醉地吸着烧烤摊的味道。
我和云美、李伯通能看见这些鬼,没敢走近,强子老婆一把拉住了强子,雷迪嘎賴口二狗子两个没等我们阻止就走了过去.
二狗子装糊涂上去套话:“哥们,你们在这开烧烤摊不怕被抓?十字路口可是有摄像头的。”
“没事,”那群人其中一个说道,“咱上头有人。”
二狗子问:“你们在这儿待着,半夜的时候看没看见一辆公交车?”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转过头上下打量我们。其中一个问:“你们中间是不f一个姓马的?”
我们几个交汇了一下眼神,就明白了,这几个人是荣主任那伙派来的,看来是荣主任巳经和他们说过了今天晚上我们会来。
那人倒也痛快,说:“你们来了也没用,我们在这儿守了几天了,也问过住在这儿附返的人,从来没有人见过什么公交车。”
这可不一定,我看着周围的一圈鬼,心想说不定是车来了你们没看到呢。
雷迪嘎嘎对着烤肉串流口水,一个人看他傻乎乎的,拿了一串肉逗他:°来,给你-串。”
雷迪嘎嘎刚要伸手去接,一个鬼伸头去闻烤肉的昧儿,破脑袋上的脑浆和血滴在肉串上。
雷迪嘎嘎看这样子,连忙摇手说:“我不吃了。”
那人哈哈一笑,又把肉串递给二狗子,二狗子是个豪爽的人,笑哈哈地接过来,凡口吃掉了。
我捂住脸,不忍直视。
二狗子吃完串,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和他们侃起来了:“这次的事儿还玄乎得很啊,你说半夜十二点,开来的车,能是什么车?”
“那可不一定,”那边有人说,“有的地方,路途远点的,公交车就到十二点以后了,不过这里倒是没有听说。”
二狗子神秘兮兮地说:“你们听说过没有,十字路口阴气最重。我听到一种说法,半夜在十字路口放一碗白饭,上面点三炷香,等香烧完,你把饭吃了,就能看见鬼,为瞎呢?因为鬼都聚集在十字路口,说不定现在,咱们身边就有一堆鬼,在看着你们吃饭,你们小心点,不要吃进什么脏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刮过一阵冷风,那几个人显然被他吓住了,几个人都放下了琬筷,不再吃了。
二狗子贼笑着走过来,对我们说:“哈哈哈,我一下子就把这帮孙子唬住了,不过顔看起来是有点阴,我也没敢多吃,就吃了一串肉
我们全体都默契地闭上了嘴。
为了二狗子好,我们决定把他吃掉的唯一的一串有‘‘东西”的肉串这件事当成一个秘密尘封在心底。
苟富贵和勿相忘盘问过周围的鬼之后,回来告诉我们:“他们都说没见过改命人说的公交车。”
那边走过来一个人,像是对我很好奇:“您就是……马老板是吧?”
我点点头:“嗯。”
“您认识上面很多人吧?”看来荣主任和聂嘉没跟他们说我的身份,那人恭敬又小心地问,‘‘您是干什么的?”
我说:"做广告的。”
“广告好,像你们这样的一个月都能挣不少吧?”
“一般。”我谦虚地说,B—个月不到五百万。”
那人眼中瞬间流露出羡慕、崇拜的光芒,连忙从兜里掏出名片,双手递给我,说:‘‘马老板,相见也是个缘分,以后要是有机会,多关照关照小弟啊。”
“嗯,没问题。”我大手一挥,把他的名片放进了口袋。
强子老婆问强子:“看不出来啊,马力术能挣那么多,你不是说他很穷吗?他说谎?”
“也不是,他一个月确实不到五百万。”
“那到底是有多少?”
强子用手掩住嘴,小声地告诉她:“刨去成本,大概能浄个八百吧。”
我看了一下表,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路上偶尔开过几辆小车和长途客车,就是没看见公交车。
强子分析道:“我想那车是不是有特定的开行日期,像是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才来一次?”
二狗子说:“那改命人也没说清楚时间,说不定就要白等了。”
这个时间段,外面还挺冷,尤其十字路口到处都是对流风,路边的落叶被风卷着乱飞’我穿得不厚,冻得直哆嗦。
李伯通一直没说话’揑着雜算来算去,面色凝重。
我真心觉得他算不出来什么,但是出于礼貌,还是走过去问他:“师伯,你算出来什么了吗?,’
李伯通抬起头,面色沉重地看着我,说:“什么都没算出来。”
我“切”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李伯通在我背后说:“就是因为算不出来,所以才奇怪,从来没遇过这种事,怎么算,都算不出结果。”
我正想问他算不出结果和算的全是错的有什么区别,两道车前灯的灯光照了过来。刚才也不是没有车路过,可是这次的灯光却莫名其妙地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身上一阵阵地发凉。
我顺着灯光照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道路的尽头,缓缓开来一辆白色的公交车。虽然道路两旁有路灯,也没有起雾,那车却开着远光灯,强光照得人睁不开眼。p连忙招呼其他人:“来了!”
听了我的话,他们全向公交车的方向看去。
第一次等就等来了车,我十分兴奋,和其他人说:“看来咱运气还真不错,第一次来就碰了个正着!,,
谁知道他们看了看那车’全都转过头,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被他们的眼神看得发毛,问:“咋了?”
“小马哥……”强子疑惑地问道,“你真的看到公交车了?”
“真的啊。”我伸手指着那辆缓缓开过来的公交车问道,“一辆白色的公交车,你不会看不到吧?,’
强子和二狗子齐齐摇头。
“这不怪你俩。”我说,“你们看不见的东西多了。”
谁知道苟富责、勿相忘两个鬼差也眯着眼睛说:“那边空空的,哪有车啊?’’
我心里一惊,再回头去看那公交车,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保证自己看到的不是错觉。“那么大的一辆车你们就看不到?那车还打着远光灯。”我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声问道,“你们都看不到?,,
强子老婆不耐烦地说:“哪有什么车啊?”
云美也担心地看着我:“马力术,你真看到了?”
雷迪嘎嘎伸着脑袋看着那车,然后指着我说:“你骗人,根本没有车。”
我的心嗖地一下就掉到了谷底^难不成这车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
我暗自问媲貅:“貔貅,你看到了没?”
貔貅说:“没有。”
这下我的心就彻底凉了,果真只有我一个人看到那车丨李伯通问:“你怎么不问我看没看到?”
我一听这话,犹如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马上问道:“师伯,你看到啦?”李伯通摸着自己的黑胡子道:“没看到。”
我真想揪着他的胡子把他暴打一顿。
“虽然我没看到。”李伯通严肃地说,“但是我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波动。”
8公交车真的来了?”云美惊讶地看向我,“为什么我们看不到?”
枯叶零落地飘过,道路两旁的树在风中摇摆着树枝,路灯下的树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怪手,我直直地盯着那辆公交车,出了一手的汗。
云美他们站在我身旁,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那帮吃烧烤的也发现了我们的异常’小声地i寸论道:“他们在看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
“还有多长时间到十二点?”
“'f夬了,.还有几秒,你.听着啊,马上钟楼的钟声就要响了……五'四、三、二、一\"
在那个人倒计时完的一瞬间,远处钟楼响起了整点的钟声,同时公交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我的面前。那是辆和平常公交车一模一样的公交车,车窗上贴着一个“4”,车身甚至还有广告图案,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肯定不会对这辆车起疑。
我完全没有想到改命人说的公交车会是外表如此正常的车,可是现在,这辆车看起来越正常,就显得越诡异。
正对着我的前车门像是迎接我一样地打开了,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司机,那个司机也是个正常人的模样,只是他直视前方’看都没有看我。
“怎么样了?”云美看着我的脸色,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说:“车停在我面前了,前门开了。”
强子老婆皱着眉问:“在哪儿?”
我伸出一只脚,踩上J那公交车的前门台阶:“在这。”
雷迪嘎嘎指着我的腿说:“你的腿不见了,哈咍哈,太好玩了,我也要玩丨”说完,就冲着车前门跑去,紧接着,他从公交车里穿了过去。
“我刚才有没有不见?”雷迪嘎嘎傻笑着问我们。强子摇了摇头:‘‘我们一直能看见你,但是……”他指了指我踩在公交车上的腿说,“我们看不到他的腿了。”
苟富贵冲勿相忘使了个眼色,勿相忘也冲着车前门走过来,但是他和雷迪嘎嘎一样,接触不到这辆车的实体。
云美对着车挥了挥手,虽然在我看来她已经碰到了车窗,但是她的手没有遇到任何阻力:“看来只有马力术能接触到这辆车。”
“这倒奇怪了。”强子老婆对我说,“人鬼妖魔全都在这里,我们却没有_个能看到这辆车,这辆车好像是专为你开来的一样。”
车上的司机终于转过头看着我,问:“上不上车?”他的表情、动作和正常的司机没有两样。
我心里陷入了天人交战,上车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但是如果不上,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再遇到这辆车。如果这辆车只出现一次,那么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就要断了。“会不会是陷哄?”貔淋说,“以防万_,你先别上车,我们以后再从长计议。”我抬头望向司机,心想公交车有什么可怕的?当初去地府,来回咱都坐的公交车。那个开车的司机比这个可怕多了。只不过那时还有三娘陪我一起。
想到三娘,我心里一暖,她还在极阴之地等我救她,我怎么能在这里退缩?
我高声说:“我上车!”
说完,转头看向众人。他们^5担忧地看着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去哪儿都有人陪,但是唯独这回,只能孤军奋战了。
“我走了!”我说完,抬起另一只脚就要上车。
就在这时,人伸手拉住了我:“等下。’’
我扭头一看,竟然是李伯通。李伯通说:"你是我师兄的徒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去送死,我给你一个法宝,命拿去护身,
我一想李伯通原来不靠谱的样子,马上就惊慌了,按照他那尿性,说不定本来可以活下来,一用他的法宝就见阎王了,于是连忙摇手道:"师伯,有什么法宝你自己留着,我就不用了
他在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个葫芦:■■这是我跟金角大王借来的葫芦,只要你知道对方的名字,你喊他,他答应了,就能被吸到这个葫芦里。”
那葫芦拿出来只有钥匙扣大小,李伯通喊了一声‘‘大",:那葫芦就变成了酒葫芦大小,李伯通又喊了一声“小",那葫芦重新缩成了钥匙扣大小。李伯通把那个葫芦给我,说:-你拿着防身吧
我眼前一亮,这不就是三娘追着李伯通要的那个葫芦吗?
看不出这黑胡子道士关键时刻,还是肯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给我的。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师伯
李伯通冲我挥挥手,道:"你去吧,.你见到马建民,记得和他说,我还等着他欠我獅顿酒呢。'’
公交车司机又催促道:"再不上车我就关门了。11
我再不多说,一转身,上了车。我上车以后,车门马上关闭,司机再次启动了车子。
吃烧烤的那些人大概是见我消失在空中,大吃一惊,纷纷跑到这里,叫道:“出什么事了?"
*他人呢?"
身在这诡异的车上,我没多少时间去看身后的事,马上抬起头观察这辆车。
这车就连内部都和普通的公交车没有两样,车上亮着昏暗的灯光,车里零零星星■着几个人。
右边后车门前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抱着皮箱的中年男人,已经歪着头睡着了,还打着响亮的呼噜。后车门后面坐着一^流氓打扮的年轻男人,戴着耳机,B爵着口香糖。他后面坐着一对老年夫妻,一个表情呆滞地看着地面f^个转头看向外面。
左边的一前一后坐着两个人.,车前方的老弱病残孕专座上是一个在打电话的年轻女人,那女人见我看她,狠狼地瞪了我一眼,对着手机大声说;“是啊,我也想早点回家,可是刚才一SB站在门口半天不上来.,折腾那么久,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真是-点素质都没有/
坐在左后方的、戴着眼镜的瘦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看手机。
车上的这几个人身上都充满了生活气息,毫无疑问是活生生的人。
我开始往后走,却被司机叫住了,他瞟了我一眼.:“喂,你还没买票呢/_
我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扔到投币箱里,走到后车门对面的位置坐下。这地方是我精心考虑过的,坐在最后排虽然可以观察到所有人,但是离门太远,坐在这里,万一一会儿车上的人集体尸变,我还可以从公交车的后门逃生。
从我的角度看,这辆车实在是很正常,但就是因为看起来这么正常,才让我觉得更加奇怪。
“貔琳?”我尝试叫貔貅的名字,马上得到了他的回应,“在!”
我把看到的情景和它说了,然后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貔貅道:“这辆车对于我是透明的,我只看到你坐在半空中,但是四周的景象在移动。”
P斤到貔淋看不到车上的人,我就明白这回连貔貅都指望不上了。
公交车平稳地行驶着,我开始还注意看四周的情景,但是所有人的举动都再自然不过,媲貅也没有提出危险的警告。慢慢的,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还时不时地看看外面。外面的景象是我熟悉的城市道路,这让我安心不少。原来贴小广告的时候,我老骑着自行车在城市里到处奔波,对这里的道路非常熟悉,但是看这车的路线,似乎要开出城市。
不知道这车要开向哪里。我正在想,车忽然停了下来。这一刹车,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车上的其他人没有太大的动作,我环视了他们一圈,又慢慢地坐下,伸头向对面车窗外看。
窗外有个公交车站台,站台上站着一个小女孩。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没想到这车还会有别的乘客。
公交车停了下来,那小女孩从前门上了车。司机关上车门,继续开始行驶。
那小女孩一上车,车内马上变得阴冷起来,这股鬼气我再熟悉不过了,我不禁在心里暗叫不好,这小女孩来者不善。
小女孩脸黑红黑红的,穿着一件土色的上衣,背着一个蓝色的书包,扎着一条马尾辫,看起来像是刚从山沟沟里出来的。
这小女孩上车后一言不发,低着头站在车前。她没有买票,司机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她在看着地面,可是我自从这小女孩上车就开始观察她了,比其他人都观察得仔细,马上就看出了这小女孩虽然低着头,但实际上是在翻着眼睛打量车上的人。
我咳嗽了一声,然后装作系鞋带,弯下腰去看。果然,那小女孩虽然是站立着的,但是脚却没有着地,她是飘在半空中的。
这小女孩当真是个鬼。
我又看了一下其他人的脚,全都是踩在地上的。这我就不懂了,这几个乘客看起来都是正常的人类,可是当时在十字路口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看见这辆车?
那小女孩身上带着十分强烈的怨气,受那股怨气的影响,车内的温度快速下降。
我问貔貅:“你感觉到什么了没有?”
貔貅说:“没有。”
我暗自叫苦,以前媲貅感觉比我敏锐多了,现在我都能感觉到这小女孩的阴气,它反而察觉不到。看来被母老虎说中了’这辆车就是冲我来的。
我正准备起身’忽然看见身后有一双鞋!
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连忙抬起头看。原来是坐在后面的那个眼镜男走过来了。
我警戒地问:“你干什么?”
眼镜男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1说:“我就是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还有几站到北大街。”
看来这眼镜男巳经发现不对了。
我心想照这个方向走^你一辈子都到不了北大街。但是又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上的这辆公交车,只好直接问:“你从哪儿上的车?”
“我……”
眼镜男刚要回答我的话,前面的司机瓮声瓮气地说道:“马上就到了。”
眼镜男听到司机的话,点了点头,又转身返回座位上。
他是这个公交车上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我马上对眼镜男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我刚想站起来叫住他‘眼角扫到那个小女孩^腿一软I马上又坐回椅子上。
她动了!
那小女孩依然是低着头,翻着眼睛扫视着车上的人,她的目光很快停到了坐在最前面睡觉的那个中年男人身上,慢慢地走了过去。
虽然是走的姿势,但她的脚却没有着地。那小女孩飘到睡觉的男人面前,没有伸手去扶车座的扶手,只是站在那男人身旁。
小女孩虽然低着头,可是那男人坐着,她站着,倒也正好可以看到那男人的脸。
除了我^车上没有别人发现异常,坐在我前面的女人拉了拉自己的外套,轻声嘀咕了一声:“怎么那么冷?”
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熟睡的中年男人终于被晃得张开了眼睛,眯着眼睛抬起头,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吓我一跳。”中年男人笑着说,“小女孩,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这边座位这么多,你找个地方坐下啊。”
那小女孩猛地抬起头盯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阴气更盛,温度瞬间下降,车顶昏暗的灯光也开始闪烁不定。
“呀!”年轻女人尖叫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眼镜男跑到后车门,叫道:“怎么了?”
车后座的两个老人也站了起来,搀扶着往前走,就连那个戴着耳机的小年轻也抬
起了头。
中年男人想站起来,小女孩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轻声说:“不许动……”
她的声音阴冷阴冷的,一下子就吸弓I了全部人的注意。
那些乘客之前都没仔细看过这女孩,现在看清了这女孩的模样,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那小女孩眼睛里全是和年龄不符的恨意。
“这……”年轻女人靠到我身边,小声说道,“这小孩是怎么回事啊,眼神怎么那么吓人?”
中年男人显然也被看得很不舒服’问道:“小女孩,你是谁啊?你认识我吗?,,
那小女孩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忽然间,车厢内阴风大作,车顶灯一下灭了!
“呀丨”年轻女人吓得抓住我不停地尖叫。车厢内的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
“怎么回事?”
“车灯坏了?”
“司机,司机,怎么了?”
貔貅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简单地告诉他说:“车灯灭了貔淋和我说:“你自己小心。”
大概过了一分钟之后,车灯又亮了。
我马上去看那中年男人,他站在座位前,一脸迷惑。
那个小女孩不见了!
车上的人全都愣住了。
抓住我的年轻女人不停地发抖,小声问道:“那个小女孩……人呢……”
的小年轻终于把耳机取了下来,奇怪地看着我们:“刚才,我看见车上还有一个小女孩吧?”
那对老年夫妻也在奇怪地嘟囔:“刚才停车了吗?”
“没有吧。”
“刚才没有停车……,’眼镜男背靠着车后门’一边哆嗦一边问,“这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年轻说:“怪了,行驶的车上还能消失一个人?”
车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看这几个人慌张的模样,他们之前也没经历过什么灵异事件。虽然我心中也有些发毛,但是与他们相比,我应该是最有经验的一个。
我咳嗽了一声,用玩笑打破了沉默:“哈哈,毕竟这是4路车,有点怪事儿也不奇怪
我这话刚说完,全部人都睁大眼睛看着我,那个拉着我胳膊的女人更是把我的胳膊抓得死疼。
“4路?”她声音发抖,“我上的明明是18路公交车。”
小年轻从座位上站起来:“这难道不是251路吗?”
中年男人说:“我的私家车半路坏了,打车打不到,手机没电,附近又没有可以打电话的地方,才上的这个车,问了司机说能到我家,才上车的。”
老年夫妻中的老头子问自己老婆:“老伴儿,我们坐的是回乡下的长途大巴吧?”
“对。”老太太点点头,说,“咱们问过司机了,是回乡下的车。”
“我……”靠在后车门上的眼镜男抖得更厉害了,“我怕上错车,上车的时候看了好几次车牌,是114路,没有错!”
大家的目的地都不一样,但是却上了同一辆公交车!
我身上泛起了一股寒意,看来’这车果然是有选择性地引诱我们上车。
“司机!”中年男人三步并两步跑到前面,边跑边喊,“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要急,马上就到了。”
后面已经乱成了这样,但是那司机的声音还是不慌不忙的。
“我现在就要下车!”中年男人已经跑到了驾驶座前,然后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地僵在那儿。
"怎么了?”小年轻也跟上去了,然后和中年男人一样,僵在那儿。
我也想过去看看,但是那女人紧紧地抓着我的袖子。
眼镜男问道:“你们倒是说话啊,发生什么事了?”
年轻女人用力扯了扯我的胳膊,然后哆嗦着伸手指向车正前方的中央后视镜:*你……你看那里……,’
我抬头看去,只见后视镜里映出了驾驶座。
驾驶座上空荡荡的,没有司机!
小年轻转过头看着我们,说:“司机不在!”
“刚刚,刚刚那司机不是还和我们说话吗?”中年男人慌张地问,“你们也听到了吧?是吧?是吧?”
“我听到了!”小年轻问道,“可是司机不在,到底是谁跟你说的话?”
“这这这,这车是怎……怎么回事?”眼镜男不敢往前走一步。
老头子问道:“那现在是谁在开车?”
老头这一问,我们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没有司机,这辆车非常危险,我们这一车人随时有可能一起死在这里。
“赶快!”老太太挥着手,说,“把车停下来!”
年轻女人问:“谁有驾照?”
中年男人说:“我……我有,可是……”
我们管不了他的“可是”,连忙把他推过去。
中年男人坐在驾驶座上,慌张地问:“怎么停来着?”
小年轻连忙说:“踩刹车!”
中年男人一脚踩下去,车嗖地就冲出去了,在巨大的冲力下,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那对老年夫妻直接摔倒了。
小年轻又气又怕,高声喊道:“刹车!你他妈的踩油门干什么!你驾照怎么拿到的!”
中年男人被这个小年轻训得跟孙子似的,连忙松开脚,苦着脸看着我们:“驾照是我花一万块钱买来的,买来后一直没机会开车。”
“我来。”刚才一直躲在旁边发抖的眼镜男冲了过来’“你走开!”
眼镜男推开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沮丧地看着我们。
小年轻朝他吐了一口睡沫:“没用!”
老年夫妻愤怒地盯着他:“马路杀手!”
中年男人蔫不兮兮地走过来,我也训他:“你这个人太不靠谱了!”
我身边的女人也说:“你……”
“行了……”中年男人挥挥手,“我知道我错了,别骂了。”
“不是年轻女人小声地说,“我想问你是从哪里买的驾照,我也想去买一个。”嗯?我们都诧异地看着年轻女人——她怎么就把大家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呢。
此时车速虽然已经慢了下来,却依然在匀速行驶,小年轻骂道:“你的驾照不会也是现买的吧?
眼镜男慌张地叫道:“不,不是,你们来看!”
我们全都走到车前去看,只见眼镜男坐在驾驶座上,熟练地踩刹车、拉手刹、熄火,但是车依然不见停的迹象。
目良镜男喊道夕‘这车不受控制!”
“这车是怎么搞的!”年轻女人发出一声尖叫,冲到车前门,用手指掰着车门,“放我出去!”
眼镜男喊道:“不行,车门打不开!”
小年轻喊道:“你先把稳方向,我们想办法逃生!’’
这句话提醒了其他人,大家纷纷开始寻找逃生的方法。老年夫妻跑去开窗户,但是窗户全都关得死死的,中年男人取下了车上的逃生锤,用力砸向窗户。
“嘭丨”逃生锤撞击玻璃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中年男人使出吃奶的劲儿挥舞着逃生锤。
“不行,砸不开!”玻璃不要说裂开了,连一个印子都没有。中年男人气得把逃生锤往地上一扔,“什么破质量!这玻璃绝对不是国产的!”
就是火星产的玻璃,也不会这么硬。
年轻女人晃着我的胳膊说:“我记得之前看逃生节目,车门旁边应该有个急断气开关!”
小年轻在车门旁找了半天>问:“在哪儿?"
我们连忙跑到车门边,把能找到的突起物全部都摁了一遍。
“怎么没反应?”
*没用,是坏的!"
“不会吧?"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年轻女人用哭腔问道,“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就是坐个公交车,我招谁惹谁了……’’
就在我们大家慌乱的时候,一个平静的、近于诡异的声音响起:“还没有到站,为什么要急着下车?"
我听到这个声音,手臂上马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这不是刚才开车的公交车司机的声音吗!
公交车司机坐在车后排的中间位置,他穿着公交车司机的制服,坐姿非常端正,像是一个人体模特,帽子的帽檐被压得非常低,遮住了整张脸1■啊!!!”
不知道是谁先惨叫了一声,车上的所有人发疯一样地往车前跑。那对老夫妻竟然跑在最前头,接下来是小年轻和中年男人我本来和年轻女人一起往前跑,忽然她把我往后一拉,硬是跑到我前面去了j
正在开车的眼镜男也被吓得不轻,车头开始乱扭。
我感觉到身后的寒意越来越盛,就像是有一座冰山在不断靠近,然后我右半边身子一凉,就看见那个司机用惊人的速度从我身边走过,走到了我的前面。
■■乘客们,请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抓紧扶手,不要随意走动,.°那司机一连超了三个人伸手摁住老太太的肩膀,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他的声音非常机械化,没有起伏,也不带任何感憶。
我们全都被他这一举动吓呆了,都停下来不敢再动。貔貅问:'“怎么:T?*我连忙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开车的眼镜男估计是吓得没有力气了,:公交车像醉汉一般在路上画着S形。
“车辆转弯,请注意安全。”司机摁着老.太太的肩膀,背对着我们,语气平和地说道,_"前门上车的乘客请往后面走,如果你身边有老弱病残孕的乘客,请给他们让座…
见他没有动静,只是说话,我前面的年轻女人.、中年男人和小年轻开始轻手轻脚地、慢慢地后退-
我说……”司机的右手依然搭在老太太的肩膀上,脑袋却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对我们,左手手臂在背后一弯,手中竟然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斧子。
司机双目圆睁地瞪着我们,喊道:“不是说让你们往后走!你们磨磨蹭蹭地在干什么?为什么全部人都挤在前面?后面位置那么大,座位那么多你们就不能动一动吗?.动—动会死啊!°
小年轻和中年男人马上扒拉开我和年轻女人往后跑去,年轻女人本就腿软,被这么一扒拉,马上倒在一旁的老弱病残孕专座上。
车本来就晃得厉害,我又被中年男人和小年轻一挤,没站稳,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在心里暗自问貔貅:“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按照你的说法,他不像是鬼。”貔貅说,“倒像是聚集的怨气。”
“怨气?”
“各行各业的人都会有不同的怨气,这些强大的怨气集合起来就会形成实体,这司i机估计就是因为怨气形成的。”
原来还有这么稀奇的东西,今天真是开眼了。
小年轻和中年男人以超越刘翔的速度坐到最后一排,那司机看了他们一眼,保持着脑袋转一百八十度的模样,拉着那老太太走到年轻女人面前,吼道:“你没看见这有老人?有没有素质,赶紧让座!”
年轻女人想起来,但是腿软,卩7得直哭:“我害怕,站不起来……”
司机的斧子“啪”的一声切断了女人前面的座位,那女人兔子一般地跳起来,尖\叫着跑到车后了。
“坐!”司机把老太太摁到那座位上,老太太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可是我不想坐啊……”
司机又回头扫了一眼老头子,那老头子马上跑到另一个老弱病残孕的座位上坐好了。
这怨气也太浓烈了吧。
司机环视了一圈车内,视线停在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我身上,我正拉着车后门前的杆子保持平衡,司机已经走过来,斧子一扬,马上就要劈下:“为什么不坐好!”
我急中生智,连忙伸手喊道:“我下_站就要下车!”
那斧子停在我头顶,大概三四秒后,司机收回斧子,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然后在车内走来走去,来回巡视。
一边巡视一边挥着斧子,喃喃自语道:“不往后走,杀!不让坐,杀!不提前准备下车,杀!’’
真是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司机啊,这司机平时走的路线肯定人多,看这怨气,竟然大成这样。
我站在后车门前,不敢有大动作,却又怕那司机一斧子挥过来,只能小幅度地偏着头斜眼看,车前面老头坐得非常板正,(W//R\S/H\\U)老太太和年轻女人在小声地哭。
我又把头转向车后,坐在车后的三个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司机。
等下……三个人?
小年轻旁边是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旁边是……是那个突然消失的乡下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保持着阴森的表情,慢慢地转过头,去看身边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全神贯注地看着司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伸出双手,做出要掐那男人脖子的姿势。
我大吃一惊,连忙对那中年男人挤眉弄眼,提醒他。
在司机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那中年男人终于注意到了我,我朝他往一边咧了咧嘴,他倒是不笨,马上发现我的意图,然后转过头,正好和那小女孩面对面对了个正着。
中年男人吓得浑身一抖,无声地张开嘴,却吓得叫不出来,与此同时,那个小女孩却又忽然消失了。
中年男人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下意识地就伸手抓住一旁的小年轻。
“干什么?”小年轻正在仔细观察司机,猛地被中年男人_抓,吓得叫出声来。
“那……那……”中年男人的背紧紧靠在椅背上,然后伸手指向旁边,“那个小女孩……”
“你说什么?”小年轻皱着眉问道,“那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刚才……那个……小……小……小女孩……”
中年男人用力地抓着小年轻的胳膊,小年轻疼得咧开嘴:“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
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紧紧靠在椅背上的中年男人的肩上,出现了一只白色的手!
先是一只手,然后手后面,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头。
那小女孩斜着眼睛,愤怒地瞪着中年男人,然后眼睛转了一圈,又瞪向小年轻。
“哇啊!’’年轻人也不管正在车里巡视的斧头帮司机,一个箭步就蹿了出去。
司机堵在车中间,对着小年轻扬起斧头。
就在这千钩一发的时刻,正在走S形的公交车忽然剧烈地颠簸起来。
“坑啊!”开车的眼镜男大叫起来,“地上出现了好多丨七"
我们像是坐在一艘正处于狂风暴雨中的孤舟上,剧烈的颠簸使公交车随时都有可能翻车!车上的人发出阵阵尖叫。眼镜男高声吼道:“完了,快要撞上了!”
“撞到哪儿?”我正扯着嗓子问,公交车真的撞上了什么东西,“轰”的一声,车厢剧烈地震动,我们全都给震趴下了。
我一头撞在了铁杆上,撞得头晕眼花。听旁边的尖叫声,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等一切骚动平息之后,车停了。
我抬起头,之前还关得死死的后车门,这会儿已经打开了!
“车门开了!”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车上的人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去。
我惦记着前面开车的眼镜男,心想撞得这么厉害,他不会有事吧,于是逆人流而上,冲到前面,却发现驾驶座上空空如也,只有四处飞溅的鲜红的血迹。
我马上起了最坏的念头,想:坏了,看样子眼镜男是受伤了,他不会出事了吧?正这么想着,我一转头,就看见跑下车的那群人里面,满头鲜血的眼镜男跑在
第一位,欢脱得就跟兔子附身一样,精气神全都达到了满值。
我恨恨地骂了一句,马上也跟着下了车。
刚走下车,我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看。
公交车司机已经重新坐回了驾驶座:“现在已经到达终点站,请下车。”
他咧开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公交车开走了。
我看了一眼道路,路上平平整整的,没有任何坑,前面也没有任何遮挡物,也不知道刚才公交车究竟撞到了什么。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貔貅“咦”了_声。
我问:“怎么了?”
貔貅道:“你怎么……到这儿了……”
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我勉强能听清他说什么,他言外之意好像是说我来过这里。我左右张望,这里是一片空地,黑暗之中看得不清楚,只能看到旁边有很多树,似乎是个小树林,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之前都没来过这个地方。于是我奇怪地问道:“这里是哪儿?”
这次貔貅的声音更加模糊不清,像是被强力电波干扰、信号接收不良的收音机:“这地方……是……”
就在“是”字之后’就像收音机忽然被拔掉了电源-样,貔貅的声音-下子断了。
“貔貅!德琳!皮卡丘!”
无论我怎么呼唤,貔貅都再没有回应了,我低头一看,原本总是散发着温润灵光的玉佩,这时候却失去了光彩。
坏了!
我拍着大腿想,按照我多年看电视剧和电影的经验,说话说到最关键的时候通话断了,那就说明接下来有坏事要发生了!
接下来就要有人倒霉了!
而且按照之前发生的事情的尿性来看,这次倒霉的人多半是我丨
而且这次看起来比以往更难对付,我的所有助手和战斗力都不在身边,现在就只有我一个孤身在外的玉面白龙小书生。虽然我长得又帅又聪明,可是这不当事儿啊。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忽然瞅见一丝亮光,之前跑走的那群人又绕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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