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妈和东东长得并不像,不过很显然东东妈在东东这个年纪时至少要比东东美上五倍。东东妈毫不掩饰自己的美,她说她当年是一县之花,追她的都是黑道白道的大人物,至于为什么嫁给东东的爸,她说是上辈子的缘分。
上辈子的缘分,一般存在债务关系,于是在这一世变成孽缘。一县之花东东的妈,虎狼之年邂逅京城旧爱,一发不可收拾,接着东东爸出车祸死掉,初谙人事的东东拒绝跟随母亲进京,选择留在姥爷身边生活。东东妈在北京给东东生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小弟弟,将东东接到北京读中学,东东死活不住后爸的房子,一意孤行辍了学,从此混进同志圈,半工半娱地过起了她那种非主流女阿飞的生活。
东东妈婚变换来的钱,令她不用再为生计发愁,可她还是想要女儿,于是主动搬来承担了主卧的房租和伙食。她同时带来东东的娃娃亲对象阳阳,阳阳的妈是东东妈的老姐妹,在老家生活拮据,儿子毕业进京,就托付给了东东妈,内向的阳阳和奔放的东东显然不是一个频道,他们更喜欢以姐弟相称。
我第一次和东东搭上茬就是因为个吃。当时我在厨房炒菜,她盯着锅说:“哥哥你做饭还挺溜儿的,你炒的啥呀?”我说:“喜相逢”,她说:“啥?”我说:“喜相逢,我发明的一道家常菜”,她说:“得了吧,不就是青椒炒肉么,还喜相逢,你可真逗”,我说:“还有花生和藕片呢,你看”,她说:“那你这个喜相逢怎么个吃法儿”,我说:“倒进白面条里和着吃”,她说:“那就是卤面喽”,我说:“不是卤面,是菜卤面,卤面主要吃的是面然后喝汤,我这个汤汁不多,就是捞出面条和炒好的菜搅拌在一起”,她说:“那跟炸酱面有什么区别,加了点素材料吗”,我不耐烦,说:“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继续盯锅,我说:“你吃了吗”,她说:“没吃”,我说:“你有碗吗”,她说:“有”。
东东妈对吃远比我在行的多,她四星酒店级别的厨艺,颠覆了两个房间的饮食方式,东东从此再不用跟我要饭,我也频繁参加东东家的晚宴。下班,赶上东东家的饭口,我就下楼买酒买凉菜入股,这屋里除了放学跑来陪妈妈的东东弟,基本都是酒罐子,大家盘腿坐在地铺旁边,围着矮桌子大笑大侃,酒过三巡,东东开始挑她妈妈的刺儿,东东妈虽然顶嘴,但每次也都故意遂了东东的心愿。
东东从后面摸上来,东东妈说:“你干嘛”,东东说:“霞姐,你好大,哈哈哈”,东东妈扭动身子说:“你给我滚一边儿去”,东东抱住妈妈后背继续撒娇:“霞姐,嗯&,嗯&,哈哈哈”,东东妈说:“你瞧瞧你瞧瞧,你让你超哥瞧瞧这臭德行,她平常就这么和我说话”,我在一旁看乐了,说:“行了,帮你妈洗碗,要不就别捣乱”,东东哈哈哈跑了。东东妈说:“你说这个多让人愁的慌,都二十三了还没个正形儿,跟一帮不男不女的混,没正式工作,也不说正经找个对象,邋里邋遢,还得我过来伺候,早晚给她气死”,我说:“嗨,小姑娘嘛,总有一天会长大的,您也别管太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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