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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漠枪声

    第十九节 鄯善王印

    “为什么鄯善王印代表的是楼兰国王的身份呢?”

    “在汉文文献中明确记载,楼兰国于公元前77年更名鄯善国后迁都于泥城。《魏书·西域传》里也说‘鄯善国,都于泥城,古楼兰国也’。现在,史学界对此还是有两种观点,坚持原则的一部分史学家们只承认公元前77年以前的为楼兰国,其后的为鄯善国。而大部分人为了称呼方便,一律称其为楼兰,只是公元前77年后中原王朝对其统治者的册封,正式称呼是鄯善王!”

    楚风给凌宁解释清楚了她心中的疑问,自己心中的疑问却无从解起。他本来寄希望于在主墓室里找到证明墓主人身份的证据,可主墓室里他们只找到一具精美的彩棺。令人奇怪的是这具彩棺是直立着的,而且棺盖并没有合上,戴着一张碧玉面具的墓主人正直挺挺地站着,一开始还真的把楚风和桑布吓得够戗。

    等惊魂稍定,这二人便开始仔细寻找随葬品。可任凭两人如何搜寻,就只在棺内找到了一枚刻着“鄯善王印”四个汉字的金印。

    除此之外,这具彩棺保存得非常完好,它无论从规格、做工还是色彩上都可以说是西域地区考古发现的彩棺之最。棺中成年男子的尸骨裹在层层织锦和丝绸中,却没有只言片语标明男子身份。那枚金印只能证实墓主人是楼兰王,却不能证实他是谁。

    如果他是真达,那么当年他的父王比龙为什么要跑?跑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上他?真达又知不知道自己父亲拼命保守的那个楼兰国的国家机密呢?这些疑问,楚风本来都想在主墓室里获得解答,结果全泡汤了!

    还有一件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上个世纪初,斯文·赫定和斯坦因在到达楼兰地区时发现了大量文字资料,木椟、木简、皮革文书多得数不清,就好像在楼兰国,人人都会识字、都藏书一般,甚至在马厩里,他们都找到了各种材料的文书。可今天,在这已被证明的楼兰王的陵墓里,怎会找不到片纸文字呢?

    难道在左墓室当中?看来这个疑问他暂时是得不到答案了。由于此次墓葬考古发掘成绩斐然,上级领导知道之后,决定加大发掘力度,把墓室上面压着的沙土丘整个搬开。工地上出现了热火朝天的上百坎土曼(新疆铁锨)齐扬的工作景象,墓穴却进不去了。因为考古工作组从各方面综合因素考虑,此时最好把那个坑洞封住,等从上而下把沙土搬开后,再全面考察这处墓葬。

    楚风只好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查看从右耳室中挖掘出的随葬品。

    存放随葬品的帐篷一直有武警执勤,楚风走进去时,工作人员正在对这些东西进行登记造册,张教授也在。

    这里已经有了一个青铜鼎,一个玉玦,两个彩釉陶罐,四小捆黄色丝绸——在墓道里太昏暗,考古队员把它看成黑色的了。还有一些木制的碗、汤匙、筷子,全都刷过彩漆,可惜已经掉得差不多了,看不出原貌。还有大量铜制的盘子、茶壶、酒具等,除此之外,就是大量让人不明用途的尖头“标签”,方头的一边有孔,边缘下凹,可能用于穿线,做成甲胄的鳞片。

    楚风拿起一小捆丝绸看了看,这丝绸已经被测量过,贴上了考古工作特有的标签,上面写着这捆丝绸为黄色,宽50厘米,长10米,这个宽度说明它的生产年代应该在后汉时期之后,晋代至公元6世纪左右,这个时期的丝绸标准宽度就是50厘米,到了隋唐时期,这个标准宽度有所扩大,敦煌出土的丝帛画就证明了这一点。楚风对自己的判断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张教授早就看见他进来了,此时见他手持丝绸,面带微笑,哪还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楚风啊,你的设想我与凌教授和几个老专家讨论过了,我个人还是同意你的看法的,不过,还是有不同意见啊!”

    楚风听了微微一哂,他既不争名,又何必非要人家认可自己,没成想,此行居然能发现这么重要的墓葬。他知道,那些老头子只怕眼睛都要羡慕得红了。现在无论自己提出什么样的观点,都会有人反对。当然,有些人不是因为反对而反对,考古活动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一切都有可能。

    倒是张教授手里的两样东西引起了他的兴趣,一个是墓主人脸上覆盖着的那张碧玉面具,另一个是一串白玉手链。面具他看到过,这手链倒是有些特别:“这个是?!”

    “哦!这是在墓主人腰际发现的,除了那枚已经送往乌鲁木齐的金印,彩棺里的随葬品就只有这个了。”张教授举着那串白玉手链递到楚风眼前,“这七颗玉珠本来是散着的,棺中珠子底下压着有腐朽的麻绳,看来原本是用麻绳穿的。只是这些玉珠有些奇怪。”

    楚风接过这串临时用尼龙绳穿起来的手链细看,这些玉珠真是古怪,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玉珠。因为它们全都是圆柱形的,而且长短不一,从1.5厘米到3.5厘米不等,这么一串手链还真是奇怪。

    直觉告诉楚风,这串手链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能被墓主人特意带到棺里的东西,怎样也得有跟那枚金印相等的地位吧,但他左看右看,一时也看不出端倪,也许这是楼兰国特有的手链制作方式。

    楚风把手链还回去,又接过碧玉面具细看,这副面具制作精良,面具上的表情惟妙惟肖,如果这张面具是比照那位墓主人的真实长相制作的,那么这位墓主人的长相即使按照现代人的标准也可称得上英俊了。

    “那位墓主人的长相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呢?”

    “眉目之间有点像,不过,干尸的相貌跟他生前会有很大区别,要想还原,得等到回去找专业人士绘制电脑三维图。”张教授知道,历史上关于真达王子的相貌有很多推测。可能就是因为他的外貌,后来他被带到了北魏君主拓跋焘面前,那位可以称得上残暴的君主见了他竟然大喜,此后赏赐有加,还不停地为他加官。

    如此的一些反常行为,引得人们对真达的外貌纷纷猜测,声音最大的就是他的外貌应该是“柔弱的俊美型”,甚至有些人推测他可能“我见犹怜”,这才得以在乱世、在国破之后没有得以保全自身。要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他的这个例子实在太特殊了,特殊到别人不产生其他的想法都不行!

    楚风好笑地想,就是按照这种理论,也可以证明墓主人是真达!他随意与张教授交流了几句,就准备退出帐篷。就在他刚刚一只脚踏出帐篷的一刹那,一种汗毛倒卷的感觉席卷全身。多年前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感觉告诉他:“不好,有危险!”他大喊一声,一个侧翻,往左侧滚出去3米远。这时,只听“咻”的一声,一颗子弹顺着他刚刚站立的位置射了过去,“扑”的一声,不知道击中了哪里。

    楚风躲在一个装器材的大木箱后面,猫着腰,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啪”的一声,又一颗子弹冲他而来,打到了木箱的一角。

    “该死,这是冲我来的?!”楚风看出来了,这子弹是长了眼睛的。可怎么会?自己没有得罪人啊!

    两声枪响,那些警戒的武警要是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是傻子了。他们已经就地找了隐蔽物,一边大声喊着,让工作人员和民工:“隐蔽!有敌人!”一边小心翼翼地向枪响之处包抄而去,那是800米以外的一个小山丘。

    楚风这下躲在箱子后边连头都不敢往外冒了,他小心地向身后看了看,那个藏随葬品的帐篷没动静,张教授他们可能是隐蔽起来了。可凌教授该怎么办?他行动不便,能躲到哪里去?

    想到这一点,楚风脸色一变,可是,自己说不定就是枪手的目标,如果自己进入那个帐篷,说不定反倒会给教授带来灾难!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一个娇小的身影悍不畏死地向那个帐篷扑去,楚风看得心中一紧,想也不想,朝着相反的方向露出身影,一扑。

    “啪!”的一声,枪响了!

    “呃!”一声闷哼表示有人中弹。

    “不许动!”一群武警战士包围了那个小山丘,冲上去一看,空无一人,不过现场留下的三枚弹壳还有余温!

    毛连长带人,用塑料袋装走了那三枚弹壳。

    楚风中弹了!这真不幸!更不幸的是,他中弹的部位还有点说不出口,哪儿?屁股!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中弹部位不深,甚至可以说子弹是擦着皮过去的,所以除了少了一块皮,他身上并没有多出来什么子弹头什么的,也就不需要手术,只需随队医生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就可以了。

    等他一瘸一拐地走出那随队医生所在的帐篷,却见凌宁红肿着一双大眼睛正等着他。

    他吃了一惊,在这里还会有谁给这丫头委屈受?

    “凌宁,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对了,刚才,你没事吧?教授没事吧?”

    小丫头听到这儿,实在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哇”的一声,哭开了!

    楚风被她这么一抱,着实有点儿手足无措,他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有来得及学会哄孩子的本事。

    好不容易,这小丫头自己收住了眼泪,抬起头,看见了楚风那湿掉的前襟,又有点不好意思!

    “小丫头,你哭够了吗?哭够了就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楚风有点儿不耐烦了。没想到刚才还扑到他怀里大哭的凌宁听了这句话,二话不说,瞪了他一眼,掉头就跑。

    楚风莫名其妙,“真是,不可理喻是女人啊!”他感慨一声,决定去凌教授那儿看看。

    还没等他走到凌教授的帐篷外,就被人拦住了。拦住他的是一名武警战士:“楚教授,有个人,他自称是您的朋友,要进来,您看——”

    “哦?”楚风心里纳闷,这是谁啊?

    他跟在战士后边,一瘸一拐走到工地边上,果然,一个人被挡在了警戒带外边,正焦急地往里面张望。

    那弥勒佛的身材,不是胖子齐邵东还是哪个。

    “胖子,真是你,你怎么来了?”楚风大感意外。

    “小风,听说你出事了?怎么样?无大碍吧?”胖子原本焦急神情,在看到楚风后稍定。倒是楚风又被他诧异了一回:“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刚才听着两个小战士聊起的。我说是来找你的,他们说你刚刚中弹了,不知道情况怎样,可把我急的,还好你没事?”楚风面色古怪地看着那两个小战士。果然,那两个小战士的脸红了,那脸上是憋不住的笑意。楚风心里暗叹:原来军人也八卦啊!

    楚风把胖子领回自己住的帐篷,帐篷里还有几个考古队员,由于下午的枪击事件,考古工程都停了,大家一见楚风进来,都围上来,打听情况。楚风见不是个事,就借口要去张教授那里为胖子登记一下,领着胖子又出来了。

    虽说是个借口,但于情于理楚风都要为胖子在张教授那儿报备一声,他们便去了临时指挥部所在的那个帐篷。

    楚风一进去,发现除了张教授在,凌教授也在,还有那位毛连长。他见着凌教授没事,心里很是欣喜:“老师,您没事?!太好了!”

    凌教授已经知道他那一枪是怎么中的,对他心里也很是感激。对他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正在谈论要紧的事。

    楚风心里咯噔一下:“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马上出去!”

    “不用了,这件事与你有关,我们正想找你呢?”说话的是那位毛连长,口气还很客气。

    张教授也点头认可他的话。

    楚风只好留下,看了看身后的胖子,又看了看在场的三个人,他只好低声交代胖子稍等。

    胖子应了,转身出去。

    楚风回过身来,看着这三人:“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经过鉴定,这三枚弹壳应该是从一把俄式狙击步枪的枪膛里射出来的。你真是幸运,没有被射中要害!”毛连长带着钦佩的口吻说。

    “楚风啊,你好好想想,这些年,你得罪过什么人没有?尤其是俄罗斯人?”凌教授的语气里满是担心。

    “也有可能不是俄罗斯人,下手之人是被雇佣的,但能雇佣俄罗斯雇佣军的,一定是国际势力,你得罪过这样的人吗?”张教授分析。

    楚风苦笑:“除了这趟出国与美国一个什么公司打了交道,这些年,我根本没接触过外国人!”

    “哦!”张教授和毛连长的感兴趣了,纷纷追问事情经过。楚风就详详细细与他们讲了,两人听完,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人追杀楚风。从那些美国人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们是有求于楚风或凌教授的,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下杀手。

    楚风倒是从这三人的态度中看出来了:“这么说,你们都肯定这个枪手就是冲着我来的喽?”

    “不错,从现场留下的弹痕和我们战士当时对这名枪手射击方向的判断来看,他的目标就只有你一个,这个人甚至没有瞄准第二个目标。”毛连长对此很肯定。

    “那会不会是,那群盗墓贼的头子知道了他的部下被抓的消息,为了报复,买通的国际杀手?”楚风提出这个猜想,自己也觉得很扯。

    “那不可能,不说这小小盗墓贼怎么可能会与国际杀手有什么联系,就算是他们花钱请的,那个团伙被抓才几天?这个杀手要想潜入我国境内,你以为那么容易呢?没有半个月以上的准备根本不行,这两个,时间对不上!”毛连长想也不想就否定了。

    这下,楚风也没辙了。他实在想不起自己哪里得罪了什么国际组织。

    第二十节 出发:罗布泊

    “不可能啊!我是临时决定想去楼兰地区看石碑找河图的,俄罗斯人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找人来杀我?”楚风怎么都不相信。再说,如果这名杀手是至少半个月前派出的,自己那时候根本就还没有回国,也不知道要来新疆,更不会去找什么线索好寻找那传说中的昆仑神山,怎么可能被人追杀呢?

    他提出来的问题确实把在场的人问住了,是啊,半个多月前,楚风还在美国,怎么会那个时候起就有人安排好了杀他呢?

    毛连长对今天到来的胖子很是有一点意见,在这种情况下胖子的到来确实确实颇为玄妙。不过,因为这件事楚风早就跟凌教授打过招呼并获得了凌教授的首肯,所以他也不能说什么,就是希望他们的罗布泊之行能尽早成行。

    这话不用他说,楚风也想早点儿走。他在张教授和毛连长都出去了以后,与凌教授密谈了很久。俄罗斯人的行动,虽然不能说他们就一定掌握了什么,但存在这个可能就逼得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凌茹凯决定第二天,便让楚风他们出发,而他自己,则让张教授派人护送回北京。

    “楚风啊,这里交给张教授,我们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你去罗布泊可得担心啊!我申请一下,争取派一队武警战士保护你们,不然,要是那名杀手再来,可就不得了了。”经过今天下午的枪击事件,凌教授很不放心楚风的安全。

    楚风笑着安慰凌教授:“老师,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会把您的宝贝侄孙女安全带回来的!”

    “不仅仅是安全把凌宁带回来,你们所有人都要安全啊!”凌教授不满意他的不够严肃。

    “是,长官!”楚风难得地插科打诨,就是想让这位白发苍苍的恩师少操点心。

    他的苦心没有白费,凌教授果然被他逗乐了:“去,臭小子!呵呵!”

    但是,事情总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第二天一早发生的事,证明了这个辩证法的观点无比正确。

    第二天一早,工地上突然开来了七八辆车,还有两辆大卡车。其中一辆装着笨重的仪器设备,另一辆是军车,上边有一个班的武警战士。

    这是内地某电视台要去罗布泊拍一个题为《寻找彭加木》的节目,其节目策划人准备出发时听说了鄯善吐峪沟这里考古发掘有了重大发现的消息,临时决定,到这儿来个现场直播。

    从打头的一辆三菱越野车上,下来一位30岁左右的大眼睛美女,上身穿一件时尚的宝蓝色蝙蝠衫,下身穿紧身牛仔裤,头戴一顶鸭舌帽,鼻子上还架着一副眼下时髦的大框太阳镜——她就是这次节目的策划人杜欣。

    从杜欣身边窜出来一个年轻小伙子,一身运动装束,打扮得很像美国街头的黑人RAP歌手,他老远看见了楚风,立即露出了自己那一口白牙,张嘴便喊:“楚大哥,我总算找到你了!”

    是的,林威廉,这个出生在美国的华人富商后代,竟然万里迢迢地追到这个位于中国大西部的戈壁滩来了。

    他跑到楚风面前,热情地来了个大拥抱,楚风反身也抱住了他。

    “耶,楚大哥,你变了哦!”林威廉第一时间感受到楚风的不同,虽然才过去半个多月,这个楚风已经与在美国的时候不一样了。

    那是在美国纽约接机时,林威廉同样给了第一次见面的楚风一个热情的拥抱,没想到却被楚风推开了。他嚷嚷着自己幼小纯洁的心受到了伤害。嚷嚷了很久,换来的只是楚风一个白眼。

    “臭小子,欠揍,是不是?!”楚风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心中也有点惊异自己的变化,不过想起上次跟那位蔡局长握手时,自己还是下意识抽回手。

    “对了,你怎么跟他们混到一起的?”楚风对这小子能跟电视台的人一起出现还是很好奇的。

    “哦,楚大哥,这个事啊,说来就话长了……不过我给你说,那里有美女哦!”唠唠叨叨地,楚风总算是听明白,原来这小子是看见了美女去搭讪,没想到双方一聊,居然目的地一致,这样他就死皮赖脸地搭了人家的顺风车啦!

    林威廉的大声嚷嚷早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美女犹豫了大约0.1秒的时间,迈步向着这边走来。

    “小风,这位是?”胖子看见林威廉像个大马猴一样吊在楚风身上,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楚风把热情过度的林威廉的双手从自己身上掰下来。然后转过身对胖子介绍:“美国认识的,林威廉,现在是我的学生!”然后对林威廉说:“这位是我的战友,好兄弟,齐邵东先生,外号胖子,不过这个外号你可不能叫!”

    得事先给这小子打预防针,要不然等会他就该与胖子称兄道弟了。

    林威廉刚想给胖子也来个熊抱,却被一位美女出声打断了。

    “请问,您就是第一个发现这楼兰王陵的楚教授吗?”说话的正是那位电视台的美女策划。

    楚风心头一跳,这是谁?怎么给自己安这么个名头,还嫌自己的麻烦不够多吗?

    “我是姓楚,不过这座陵墓不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不但不是第一个,我连发现者都称不上。你要是想了解这里边的情况,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人。”说着,楚风给她指了指桑布队长所在的帐篷,“那里有这支考古队的队长,你找他,可以了解得比较清楚。”楚风对女士向来彬彬有礼,凌宁那个小丫头除外。

    “是吗?那能不能有劳楚先生,帮我——通传一下?”美女也很有礼貌。

    “这个——”楚风一窒,好厉害,这个都能看出来,楚风当然不敢真的帮她去找桑老大,那还不是撞到枪口上。桑老大肯定不会喜欢接待记者,直接领过去,不是送到枪口挨轰吗?这可不能去,楚风眼珠子一转,把主意打到了眼前的弟子林威廉身上。对啊,有事弟子服其劳嘛。

    “威廉,过来,你领着这位女士到那顶帐篷去,你进去找一个叫桑布的人,就说——”

    “就说电视台来采访他!”威廉迅速接口,这种事在美国他常做,便咧着嘴就给美女带路去了。

    事情的结果既在楚风的意料之中,又出乎他的意料。桑布果然不接受采访,不但他不接受,这个采访还整个地泡了汤,上级指示:本次发掘行动要保密,所以所有人员都得封口,电视台的人也得马上撤走。但是,很遗憾,楚风他们得跟着一块儿走。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简称新疆生地所)为楚风一行准备的人和车,被电视台这位女主持三两下就撬走了。生地所以人手有限为由,建议他们两队合成一队,一起走!

    一起就一起吧,楚风倒没什么想法,可到桑布这儿又出了岔子。

    “不行,绝对不行!这么多人,不能走那条路!”桑布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坚决不同意大家一起走原定那条线路。

    “为什么?你们原定的线路不就是这么走的吗,你们能走为什么我们不能走?”美女杜欣的嗓门可不是盖的,那家伙,能坚持在她身边三米以内的人不多。

    桑布却不为所动:“你们要去的地方和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在一个方向,你们去的是彭加木的衣冠冢,沿国道235一直到罗中,就在罗中附近,而我们要去的地方在罗布泊西北面,已经进到塔克拉玛干沙漠,两地别看都属于罗布泊地区,可直线距离都有好几百公里,这怎么一起走,不是开玩笑呢吗!”

    在地图上,两地的标记确实有点儿远。可是杜欣信不过给电视台带路的那两位司机,她来之前就听说过桑布的名头,人家跟她介绍时也说要进罗布泊最好得是桑布队长带路。本来以她的跋扈,也不是不想直接撬人,但很显然,除了楚风他们的考察由于有两位院士的出面而备受重视外,桑布本人也不愿意去带那个随都能带的路。为此,杜欣才想着要跟他们一起走,只是目的地相差这么多,怎么同路啊!

    楚风没辙,这二位,哪一位都不听劝,他只好随他们自己闹去,抽空去了趟乌鲁木齐机场送凌教授上飞机,等他回来,这二位还没有达成协议。眼看天都要黑了,今天无论如何是走不成了。楚风叹了口气,跑到桑布的帐篷里嘀嘀咕咕一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把这位桑队搞定,同意明天一起按预定线路出发。等他回到住处,已经是深夜,可见这工作之难做!

    第二天,大家起床后,正准备听“美女与野兽”续集呢,没想到两人竟然没吵起来,而是宣布了上路的命令,大家连忙七手八脚地收拾好,上车、出发。

    车队开始行进,而在上千公里之外的某边境口岸的市场上,却有人对他们的行踪很感兴趣。

    “行动已经开始!科瓦列夫第一次刺杀失手。”有人一边假装挑军刀一边随意地说了一句。

    那卖军刀的俄罗斯商人听了,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用俄语不停地夸着这刀的锋利耐用。

    那人拿着一把军刀打量了半天,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这笔交易以双方价钱谈不拢而告吹。

    车队沿着国道312线一路向东,这已经可以算是一个庞大的车队了。电视台的21名工作人员一共分乘4辆越野车和一辆拉运大型器材的大卡车。楚风、凌宁、林威廉和胖子以那位考古队员王聪为司机单独乘坐一辆丰田4050,而桑布坐着一辆拉运给养的车和那位美女策划兼主播一起跑在最前边带路。车队的最后,还有一辆兵车,上面有8位武警战士和一部分给养。除此之外,每辆车的后备箱里都塞满了矿泉水和干粮以及充足的汽车备胎等沙漠出行必备物品。

    胖子见到这庞大的车队,禁不住调侃楚风:“小疯子,你现在了不得了嘛!随随便便搞一次科考行动,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是电视台随行,又是武警保护的。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小疯子”是当年楚风在战友们当中的绰号,因为他当年最疯:训练疯、上战场疯、大家玩起来也属他疯。

    楚风苦笑,这不是赶到一块儿了!他也不想搞成这样,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他长叹一口气,没说话。

    按照楚风原本的预想,组织上两辆越野车,带上身边这几位,外加桑布和他的一两个队员,进出一趟,利利索索的,哪儿想到会像现在这样麻烦,光出发点人数都得花上半个多小时。

    这次新疆生地所还专门给电视台配备了两名多次进出过罗布泊的司机,他们完全可以把电视台的人带到原定的目的地——彭加木衣冠冢。并且那条新修好的从哈密通向罗布泊镇的公路又好走又安全。可不知道那位杜欣吃错了什么药,非得跟着他们走。

    由于上午出发时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车队到达鄯善县城时,已经快中午了。桑布率先停下车,建议大家提前吃午饭,吃了饭再走。

    这个建议大家都接受,于是才上路没多久的众人又嘻嘻哈哈地下车,到餐厅里聊天、打屁,各自根据自己的圈子坐在一起,等着吃饭。

    毛连长从那辆改装过的东风大卡车驾驶室上下来时,楚风刚好抬头看见,倒吃了一惊:“毛连长,你怎么来了?”

    “呵呵,不来不行啊,有人不放心你的安全!”

    楚风一听,想到了那两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心中一暖。

    “那王陵那边怎么办?”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的指导员在那儿呢!”

    毛连长本来就很欣赏楚风躲抢时的身手,也钦佩他为了救人故意暴露自己的勇气和担当,后来又听说,楚风也在新疆当过兵,更添亲切感。一来二去,两人已经成了朋友。

    楚风把他引荐到自己这桌,介绍了威廉和胖子。凌宁不用介绍,他们早就熟识了。当介绍到胖子时,楚风笑谈:“你别看他现在这一身的肉,当年我们在昆仑山上当兵的时候,他可是一个人斗过一只高原雪狼的。”

    “哦!”毛连长一听就来了兴趣,高原雪狼可不是一般的狼,它的个头和力度都比一般的草原或沙漠成年狼要大,尤其是独狼,凶狠、狡诈。能与一匹独狼相斗,本身就很了不起,而能与一匹高原雪狼相斗,则更是说明此人身手不凡。

    毛连长看向胖子的眼光顿时不同,搞得胖子很不好意思:“哎呀,都过去快20年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好汉不提当年勇!”

    众人看着他故意显示的一身肥肉,都善意地笑了。只是无意中听到了这事的桑布,眼中精光一闪。

    第二十一节 沙海冲浪

    吃饭的时候,这个临时团队一下子就泾渭分明了。电视台的人分坐了三桌,宁可挤一点,也不愿意分开;武警战士们在一起;毛连长、楚风、凌宁、新疆生地所的两位年轻司机、桑布、王聪和胖子这几人一桌。只有林威廉一个,是个自来熟,他本来就跟电视台这般子人蹭过一段车,现在又在一个团队里,还不窜来窜去,四处交朋友,很快就和大家都打成一片。

    楚风与毛连长和桑布聊起晚上宿营的事。桑布的意见吃了饭出发的话,今天得往前赶赶,争取天黑前到达陷车泉宿营。两位新疆生地所的司机脸上都出现了畏惧的神色,其中叫梁武是我小伙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楚风便问道:“小梁,你有什么不同意见?”

    小梁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说了:“陷车泉不能去,那儿周围全是流沙,一旦陷进去,就麻烦了!”

    “哦!”楚风听了这话,转过头看着桑布。桑布点点头:“没错,陷车泉周围全是流沙,但还是有一条安全的小道可以通过,只是——”他指指外边电视台那辆拉着大型器材的车说,“这个无论如何过不去!”

    楚风一听,明白了。不能与电视台同路,根子恐怕就在这儿。

    这个流沙,可不是泛指沙漠的意思。在沙漠里,有一些特殊的地方,那里的沙子外表看上去和别的地方没什么不同,可是,一旦人或动物不小心踏入进去,就会越陷越深,直到被那沙完全吞没。而后,那沙丘恢复原样,一点看不出这是一个吞没生命的可怕的所在。这些区域被常常来往于沙漠的人称之为流沙区。

    楚风把正与电视台的美女打屁正欢的林威廉拉到一边,很严肃地低声与杜欣说了两句话,就看见那位美女策划跟着他走了过来。

    不知怎么的,凌宁小姑娘对这位美女很不感冒,此时见她过来,干脆转过身去,与那些武警战士们闲聊去了。

    楚风顾不上她的小动作。他把杜欣请过来,把刚才桑布队长和小梁的话都对她说了,还让小梁着重强调了一下陷车泉边的危险。此时杜欣也已经想通了,她决定听从桑布队长的建议,走国道235线到罗中,也就是现在的罗布泊镇。

    听说了这个消息,林威廉露出了满脸遗憾。楚风倒是轻呼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重新分配车辆和物资。楚风这边,除了威廉、凌宁、胖子和他自己以外,还有桑布队长是必须跟着去的,现在加上毛连长也要带两名战士跟着。加上司机和给养,还有一名专业的考古摄影摄像人员——现代考古,留下现场第一手影像资料很重要,因此各考古队大多会带上这么一位兼职考古与摄像的人。这边怎么都得三辆车。

    那边的路因为好走些,那两位新疆生地所的司机带路的经验也很丰富,而且他们已经与位于罗中的罗布泊钾盐基地打过招呼,可以在那里补充给养。所以,那一路把物资尽量多的留给了楚风他们。而他们坐不下的人,就只能在兵车里挤一挤。

    看着电台的人绝尘而去,楚风还特特地跟桑布确认:“这样的车,可以过你说的那条小道了吧?”刚刚,临走前,那位司机小梁还一再劝说他们,不要走陷车泉那边,说那条路太危险,让他们宁可绕路也得走大部队走的那条路,安全!

    桑布没同意,楚风当时虽说没吭声,那是对桑布的尊重,但这毕竟关系到这么多人的生死,他不得不要桑布一个准话。

    桑布重重地嗯了一声,多没说什么,楚风也不再问,跟着他上了那辆三菱越野。

    三辆车同时发动,王聪开着车头前带路,凌宁和那位姓王的摄像以及林威廉坐的车居中,毛连长的第三辆车殿后。

    鄯善县城号称是全世界离沙漠最近的城市,库木塔格沙漠就在城市边缘,离城市中心仅有2公里。沙漠旅游兴起之后,县城干脆把进入城里的沙山围起来,搞了个沙山旅游公园。时不时地弄些大型沙雕在那儿吸引游客。

    路过县城,三辆车没有停留,一头扎进了库木塔格沙漠。

    库木塔格沙漠是新疆海拔最高的沙漠,金黄色的细软沙粒受气候和风向的影响堆积成高大的金字塔形状,绵延起伏的沙丘重重叠叠,一直向南面的天际线延伸,使人产生沙漠与蓝天融为一体的错觉。这个被称为彩色沙漠的库木塔格,是世界上唯一出产五彩颜色沙子的沙漠,还盛产风凌石。目前随着奇石市场上风凌石的价格一路走高,闯进沙漠中寻找风凌石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三辆车的司机都是老手,不肯好好地走沙梁,而是对着沙丘“冲浪”。

    楚风以前在新疆当兵时,还没有这样的玩法,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起先看小王开车慢腾腾地爬沙丘时,他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走沙梁省劲啊,这怎么对着沙丘直上了?

    可很快,等上了沙丘顶之后,那车的速度就不再是令人难受的慢,而是快得惊人!从沙山上直冲而下,能不快吗?起初楚风还以为汽车刹车失灵了呢,那种完全地失重、以及眼前的巨大沙山扑面而来,楚风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就在这时,王聪把方向一打,一个急转弯,汽车险险地擦着沙山过去!

    “哈哈!哈哈!”耳边传来小王放肆地笑声,和那几个年轻人地惊呼声。楚风才明白过来——他们这是在玩?!

    王聪有心卖弄:“楚教授,怎么样?你们在海边冲那海浪,也没有冲这沙浪过瘾吧!”

    楚风“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还好自己多年培养的沉稳性格起了作用,刚才没有太丢脸!

    王聪得到肯定,心中更得意了,卖弄得更厉害,汽车一次比一次惊险,后边的司机有样学样,刺激得那车上的小姑娘凌宁惊呼连连,林威廉大呼过瘾,老远都能听得到他的怪叫声。只有那位抱着机器的摄影摄像师,深怕自己的宝贝疙瘩磕着碰着,因此倒是担足了心事,没顾得上跟他们一起疯。

    连毛连长和他的战士都玩得很投入,也是叫声连连。这里的人除了楚风、胖子和桑布等几个之外,大多是第一次进入沙漠,本来对这个传说中充满死亡气息的不毛之地多少有点儿恐惧心理,被三位司机这么一冲一闹,把这恐惧倒是抛开了,好奇心和玩性却是大起。

    桑布是老进沙漠的人,有时候甚至觉得沙漠中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他一见着漫天黄沙就觉得亲切。沙漠并不是人们想象的不毛之地,很多顽强的沙生植物牢牢地扎根在这里,在满眼黄沙之中妆点出一丝绿来。而那火热的红柳则没这么含蓄,即使是在生态条件极其恶劣的沙漠里,它也依然活得那么张狂、那么奔放!每每一看见它们,桑布就觉得自己的心暖暖的,在人世间遇到的一切烦恼,在它们面前都不值一提。只剩下那涌到胸口的豪迈,逼得自己很想放声高歌!

    为此桑布能理解那些小伙子们发泄的欲望。所以一开始放任他们玩,后来发现他们有点玩过头了,才对着王聪喝了一声:“你小子好好开车,少在这儿卖弄!”

    王聪被他一声喝,立时老老实实起来。这三辆车一不玩了,后边的一条尾巴就出来了。

    桑布早就在倒车镜中发现了它的存在。这个车队从乌鲁木齐出发时配备了两部海事电话、每辆车上都有一套GPS定位系统和车载对讲机。分开时,两部海事电话一边队伍给了一台,这边这台就装在桑布的这辆车上。

    桑布看后边的那辆车似乎来者不善,联想到上次对楚风的枪击事件,面沉如水。他通过对讲机交代其他两辆车暂时分开,从三个方向分头走,看那辆车跟哪个!

    毛连长听说了这个情况后,也同意这个方案,但提出大家不能分开太远,10公里以后必须会合。

    在这茫茫的沙漠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分开得太远真有可能出事。正好第二辆车上的司机也认得去陷车泉的路,桑布决定自己诱敌,让其他两辆车会合后,去预定宿营地所在流沙区的外围等自己。

    三辆车在对讲机里商量完毕,后面那辆车已经追近。

    三辆车“刷”的一声,霎时向三个方向分开,迅速扬尘而去。

    那辆追踪的车犹疑了一下,不知道该追哪一辆,正在这时,楚风从中间的车窗上往外探了探头。

    那辆车,直直冲着中间这辆追去!

    王聪在沙漠中的驾驶技术还真不是白给的,他竟然能在这里开到了100码的时速,要知道,这可是在沙漠中,摩擦系数大,地表温度高,在平时最多只能跑20—30码的时速,否则就会爆胎或出问题。

    这王聪为了逃命什么都不顾,开到了最高时速,可就是这样,还是甩不掉后边的那辆212。

    “妈的,212什么时候这么老到了,这辆车肯定经过改装!”即使在这样紧张的汽车追逐战当中,王聪还是不改他那满不在乎的表情。

    “你给老子开快点!”桑布几乎是用吼的。

    那辆车把他们咬得死死的,距离还在不断地拉近。

    按道理来说,在沙漠里是不能开这么快的,楚风他们在车里不停地被抛起来,头都顶到了车顶。这样的速度极容易翻车,他们这辆车本身就是经过改装,加固了底盘的,可看来还是没有对方的车改装得彻底。

    “坐稳了!”王聪一看不是个事,也激出了他骨子里那股劲:“妈的,老子还不信了,沙漠里还有人飙车飙得过老子!”他此时正在一道沙梁上,一打方向盘,加着油门开着车向下冲。

    那速度,真是,与蹦极差不多!

    当时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喉咙口,这一下要是控制不好,跟自杀差不多。结果,那小子不慌不忙,又来了个大转弯,竟然一把绕过了前面阻路的大沙梁,把后面的追车甩到了视线之外。

    就在大家想要松口气时,“咻”的一声,一颗子弹打在了驾驶室旁边的车窗沿上。

    “妈的!”王聪二话不说,继续加速,而且不再敢走直线。开玩笑,对方有枪,要是打爆了自己车的轮胎,那就麻烦了。

    “楚风,你到底得罪谁了?怎么这些人铁了心的要你的命!”这个问题是胖子问的,看桑布的脸色,他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楚风觉得心里特别窝火。这种莫名其妙被追杀的感觉摊到谁身上都受不了。

    “这样下去不行!”桑布铁青着脸,大家都没想到,在这沙漠中会出现这种只在警匪片中出现过的镜头。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在沙漠中特别容易爆胎,尤其是走罗布泊,爆胎更是家常便饭。所有的车,进来前车顶上都带了两个以上的备胎,就是为了防备爆胎后,汽车在沙漠里变成废物,那样人就危险了。这枪手要是这么追击下去,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车的轮胎打爆,这样即使有备胎也不行,既不够他打的,他也不会老老实实给你时间等你换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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