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常委会议结束的当天上午,张忠时给中纪委去了电话,大体谈了下一步全省反腐败工作的安排情况,同时,在电话里与中纪委一位副书记约好了时间,后天去北京专题汇报蓝江的问题。放下电话,他坐在办公室里独自想着心事。过了一会儿,他又拿起电话想请包云天过来,可犹豫了一下没有打,起身向包云天办公室走去。
包云天见张忠时突然进来,感到有些奇怪,忙站起身:“书记大人亲自驾到,我可承受不起,有事打个电话我过去嘛。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哦,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包云天开着玩笑。
“别别,你这一套我也承受不起。”张忠时摆了摆手,坐到包云天的办公桌边,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有心无心地翻弄着。
“求人办事不登门怎么行,我是想让你帮我拿个主意。”张忠时随手把那份文件放到桌子上。
“有事请指示,说到求,听起来可够别扭的。”
两人一番笑谈后张忠时道:“云天,同你商量一件事,我打算去一趟北京。刚刚和中纪委通了电话,也约好了时间。”
“什么时候?”
“后天。”
“想谈点什么?”
“一呢是蓝江方面的事情,二呢想把我近几个月的工作情况也一起汇报汇报。我觉得有必要去一趟,事情老拖着也不是回事,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嘛!”
包云天听明白了,知道张忠时去北京的真正用意。
“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我估计蓝江的专案工作最早也得一个月才会有结果。有了结果再去不是很好吗?你现在去中纪委分明是没事找事嘛!你这是何必呢?”
“你的这个想法倒也是,两全其美嘛!我估计用不上十天半月中组部的批文也许就到了,到那时我也就名正言顺了。可是就我对你的了解,在原则问题上你是从来不让步的,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却没了原则?云天呀,我不想向人们承诺什么,更无意去标榜我的高尚。因为我不想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去工作,这个包袱一天不放下,我一天也安静不了。平心而论,这个包袱如果背在你的身上你会怎么做?依我看恐怕一天都难以承受。”
“人生一世清白一生,即使我们不做官还得做人不是?我能理解。”
张忠时于当天下午三点,乘飞机去了北京。
五月十三日,整整一个白天叶辉的心都在不住地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脑子里时隐时现。下午四点,他给包云天去了个电话,打听省里专案人员到蓝江的准确时间,当得知十七日到时,情绪才稳定了下来。
临下班前叶辉接到姜云峰的电话:“史向东刚刚通知我,让支队全体人员今天晚上到经贸洽谈会现场执行警卫任务,连我也被安排去啦。”
“警卫任务是治安处的事,怎么突然间把刑警支队全都调过去了?再者,也不需要去这么多的人呀。”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史向东说今天是国际经贸洽谈会闭幕式,警卫人员要增加一倍,还说到现场后他要逐一点名。”
情况表明对手晚上要有行动,这是叶辉的第一感觉。
“无论怎么样,你也要想办法确保知情人员的安全,先挺过今天晚上再说。我看咱们俩分一下工,刘文妹和周江涛的老婆由你负责,李小敏那儿由我负责。只要这几个人不出问题,专案工作就有了证据,这个责任该有多大你也明白。话先说到这里,剩下的你自己去琢磨吧。”
晚六点,叶辉打通了李小敏的手机。
叶辉同李小敏约好时间,起身准备出去时,发现地上有一张纸。他弯腰拾起,见上面写着两行字:对手今明两日有行动,务必提防!叶辉向门底部的缝隙看了一眼,重又回到座椅上。叶辉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几行字,他考虑的不是这张纸的来源,他相信纸上提供的信息绝对可靠。而这一情况同时也在提醒他,蓝江的形势将会变得十二分复杂。
晚上十点,叶辉把李小敏送回家,临分手时一再嘱咐道:“记住,今天晚上家里的电话和你的手机要一直开着,有事和我联系。”
“忘不了的,有事给你打电话,你今天是怎么啦?婆婆妈妈的。”李小敏发现叶辉的神情有些奇怪,但她马上领悟到叶辉反复提醒必有用意,同时也增加了她的不安。
五月十三日这个令人不安的夜晚悄然而过。
五月十四日晚,李小敏下班后早早地回到家,一进门不知不觉产生了莫名的恐惧。夜幕降临时,她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一片灯火,颜色各异,斑驳陆离的光环绘织起五彩缤纷的世界,纤细婆娑的灯光交织缠绕在都市的夜空中,显现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壮观,那里是市中心广场附近的闹市区。李小敏又把视野拉回到自己居住的这个小区,面前的几栋楼里透射出的微弱光线,在空旷的夜色里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明亮与黑暗的反差,使她愈加感到黑夜的可怕。
晚八点,叶辉给李小敏打来一个电话:“小敏,昨天晚上嘱咐你的话还记得吧?”叶辉尽量使语气放得轻松随意,试图让李小敏不至于产生心理负担。
“昨天夜里我琢磨了好一会儿,叶辉,是不是有人要杀我?你说出来,我不怕。”叶辉这个电话使李小敏突然间又有了安全感,刚刚的恐惧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我和你明说了吧!近几天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过,你也别把事情往坏里想,提防着点倒是应该的。”叶辉为了减少李小敏的紧张感,每句话都表达得很笼统,即使这样李小敏也全听明白了。
“说吧!要我做些什么?”
“同昨天晚上一样,你的电话和手机要一直开着,另外,你客厅里的灯也要一直亮着。”说到这里叶辉停了一下,考虑着下面的话该怎么说。“小敏,你住宅小区内有我们的人,一旦有事,你就立即把客厅里的灯给关了,一定要记住。”
通完电话不久,一台黑色丰田轿车神不知鬼不觉地驶进了李小敏的住宅小区,无声无息地停在一个隐蔽的路口处。车上的两个人眼睛里闪烁着恶狼似的光泽,一刻不停地注视着小区内一栋楼的两扇窗户。
晚十点,叶辉给李小敏又去了电话,嘱咐道:“小敏,别忘了遇有情况立即关灯。”
“记住啦,忘不了。”
晚十一点,叶辉第三次给李小敏去电话:“小敏,十二点半我会准时赶到你那里,看到我的车在你楼前停下你再睡,能坚持住吧?”
接近十二点,小区内的楼群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丝亮光,整个小区已被覆盖在深深的黑幕中。这时候,巨大的危险正在向李小敏一步步逼近,丰田轿车的门被轻轻打开,下来一个身材瘦小戴着黑色面罩的人。这个小个子有如一条训练有素的狼狗,一下车便飞快地蹿进了茫茫的黑幕中,转眼间站到了李小敏的楼下。小个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层一明一暗的两扇窗户,接着又像一只灵巧的猫,顺着一二三层阳台的护栏轻松地爬到了四层。四层阳台没有安装护栏,此时小个子已站在李小敏住宅的阳台上。李小敏正坐在客厅里欣赏着电视节目,她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与她近在咫尺。
小个子好像不急于动手,似乎想在动手之前再多看几眼房间里这个漂亮的女人。大约过了十几秒钟,他把手里的枪举起,对准了李小敏的脑袋。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惊动了小区内熟睡的人们。枪声过后,只见小个子蒙面人倒在四层阳台上,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的后脑。与此同时,一个身穿淡蓝色风衣,手里拿着一副特大号墨镜的人,正隐蔽在李小敏的楼下。当这个人确信自己的这一枪绝对没有打偏时,才戴上墨镜揣好枪,急匆匆地跑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奔驰轿车。
丰田轿车里的那个人目睹了小个子被击毙,慌忙驾车离开,但是他没有想到,奔驰车已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丰田在加速,奔驰也在加速,前面的车想甩掉后面的车,而后面的车决意不放,两台车在狂奔,在拼命!
丰田飞快地驶进森林公园,沿着公园通向玉湖的路段直奔蓝灵高速公路,向灵山驶去。奔驰也顺着这条线路跟上,死死咬住!高速公路立时上演了一幕车技大战。丰田的时速已达到了极限,奔驰的速度好像还有一定的余量,时而出现在丰田的左侧,时而又跑到它的右侧,总是与前车保持一个车身的距离,就如同一只猫把捕获到的老鼠当做玩物在捉弄。丰田终于扛不住了,在进入灵山境内时,慌乱之中撞到路旁一棵碗口粗的树上。驾驶奔驰车的那个人似乎已经达到了目的,减速后回头看了一眼丰田车的惨状,接着便掉转车头加足马力向蓝江驶去。
晚十二点刚过,叶辉接到李小敏打来的电话:“叶辉,叶辉,出事了。你快点,快过来呀!”李小敏颤抖的声音使叶辉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小敏,不要怕,我马上就过去。别慌,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我刚刚听到一声枪响,阳台上有声音,好像是上来人了。”
“客厅的灯关了没有,我说的是客厅!”叶辉提醒着。
“关了,听到枪响我就关了。”此时,李小敏并不清楚,阳台上躺着的是一具渐渐变凉的尸体。
“通向阳台的门锁了没有?”
“锁了。”
“那好,你再把客厅的门给锁上,完后你就呆在卧室里别动。”
路上,叶辉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我是姜云峰,李小敏这里出事了。”
“怎么回事?快说!”叶辉的脑袋瞬间膨胀了。
“我现在就在李小敏这里,她没什么事,只是在阳台上发现了一个被打死的蒙面人。这个人手里握着一支枪,敢肯定这是一个被雇佣的杀手。”姜云峰的语气不显得紧张,但却多了几分神秘感。直到这时叶辉才舒了口气。
“这个人是被谁打死的?说详细点!”
“究竟是被什么人给打死的还不清楚,反正不是我们的人。死者头部中弹,从弹着点看,射击的方位是自下而上的方向。”
“你们究竟设没设岗?”叶辉厉声问道。
“设了,可不知什么时候让李克林给撤了,我也是才知道的。”
等叶辉赶到时,姜云峰正在指挥刑侦人员和技术人员勘查现场。隔了好一会儿,见李克林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李克林一到,姜云峰忙把叶辉拉到一边小声地嘀咕道:“晚上这里设置的两名警卫,九点左右让李克林给调走了。”
五月十六日,蓝江各媒体发布了一则消息,题为:《市公安局长史向东于前日晚在追捕案犯时遭遇车祸》。晚报消息中讲道:“前天深夜,市公安局长史向东的手机突然接到市民报警:‘一二·一九’案犯驾驶着一台奔驰轿车在市区内活动。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案犯随时有可能逃离,为了不失去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史向东没来得及通知刑侦人员,便只身一人前去抓捕。在追至灵山县境内时,案犯驾驶的奔驰车已被史向东死死咬住,无路可逃。就在这时史向东的车突然发生了故障,撞向了一棵大树,所幸史局长只受了点轻伤……”
叶辉把姜云峰叫到办公室,大发了一顿脾气:“你明明知道保护知情人的责任重大,为什么不多设想几套布控方案?你应该想到我们的对手会这样做的,为什么不在李小敏的房间里设置一名警卫?”
姜云峰狠劲地拍着脑袋,“我他妈的真没用,这种时候怎么能掉链子呢?窝火呀!幸亏那个蒙面的家伙被打死了,不然的话非出大乱子。”姜云峰说着话朝叶辉看了一眼,“您说这事怪不怪?该我们办的事倒让人家替咱办了。我当了这些年警察,可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怪事。”
“这是老天在关照你,你怕是遇到贵人了。”叶辉用试探的口吻问了句,“你说击毙杀手的这个人会是谁?”
“我也在琢磨,从案发现场看,这个人不像个职业杀手。假如是职业杀手的话,我想不等那个蒙面人爬上楼也就结果了他,这样在时机的把握上会极为有利。可是这个人却把有利的机会放弃了,选择了一个非常不容易把握的时机,选择在蒙面人举枪的那一刻。我认为这个人不仅具备刑侦方面的经验,而且还非常懂法。从法律角度分析,这个人把握了击毙罪犯的最佳时机。”
“你的意思,指的是公安机关?”叶辉不动声色地问道。
“完全有可能!”姜云峰很有把握地答道。
“说准确点!尽可能地缩小范围。”叶辉紧盯着姜云峰,试图考考他。
“说不好,说不好。”
“再想想,往最不可能的地方想。”叶辉进一步提示着。
“史向东?”
叶辉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告诉他,距离目标不远了。
“李克林?”姜云峰吐出这三个字时自己却在连连摇头。
叶辉没再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笑了笑。
姜云峰离开后,叶辉给惠玉华去了电话:“惠厅长,我有个谜想请您帮助解一解。我记得,您曾经说过蓝江这里放着您的一个秘密武器,还讲到秘密武器的威力不亚于一个专案组。惠老,是时候了,该拿出来了吧?”叶辉开门见山地问道。
“叶辉,你这是开什么玩笑?秘密武器?莫名其妙。”
“惠老,我的意思您肯定明白,直说吧,这个人究意是谁?”叶辉穷追不舍。
“好吧!那我就和你透露透露。我不说你也许已经感觉到了,为了保证他的安全,目前他的身份还不宜公开。希望你能理解,我看你也不必再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这是纪律!现在他的处境很危险,我帮不了他,只能盼他平安。好啦,好啦,不说了,不说了。”惠玉华后面的话越发沉重,叶辉在电话里已感觉到他的声音在颤抖。
五月十七日,省里专案人员进驻蓝江。
五月十六日,是姚德林有生以来最为难熬的一天。他预感到灾难就要降临,焦虑、困惑、恐惧同时向他袭来。他大骂张忠时,大骂史向东和刘建,大骂周江涛和胡安平,直到这时他才体会到欲望该有多么的可怕。
姚德林发泄了一通,悬着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姚德林想起了赵丽红,手慢慢地伸向电话:“丽红,我有些不舒服,你到我这儿来一趟好吗?”
“你呀!也真是,又遇到烦心事了吧?你一说不舒服我就知道肯定是心情不好。你这是何苦呢?这么多当官的有几个像你,成天里瞎操心,你说你这个书记当得有多累?”赵丽红带着关切的口吻埋怨道。赵丽红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相对姚德林而言,她只是个局外人,她哪里知道姚德林正为一起生死攸关的事情在上火。
赵丽红临来之前,姚德林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支微型手枪,这支枪他从来没用过,一直静静地躺在柜子里。他试着枪体的各个部件,接着又把弹夹卸了下来,见弹夹里面的子弹满满的,这才放下心,把枪用布包好放回原处。
“这是给我准备的,快派上用场了。”姚德林自语道。
他在另一个柜子里找出一个纸盒,盒子上印有“蓝江玩具有限公司”的字样,里面放着一台做工精致的白色宝马轿车模型,样式与赵丽红那台宝马一模一样。这是他特地定做的,准备作为礼物送给赵丽红,他知道赵丽红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已经在柜子里沉睡了整整两年,他一直没当回事。
“丽红会喜欢的,等她结婚有了孩子再用。”姚德林一边叨咕,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宝马模型放到盒子里。
赵丽红来到姚德林的办公室。姚德林正静静地靠在座椅上,脸上没有任何生气,活脱脱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一双无神的眼睛里透出未曾有过的疑虑,其神情如同一尊被扒了皮的泥胎。
赵丽红不解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姚德林没有回答,伸出双手抱住扑过来的赵丽红,两行混浊的眼泪淌了下来,有几滴落到赵丽红的头上。
赵丽红像一团柔软的面团躺在姚德林的怀里,她仰起脸,一边替姚德林擦着泪一边重复刚才的话:“你这是怎么啦?你说呀!”
姚德林还是不开口,只是发疯似的亲吻着她。
这个曾给过他无限柔情,带给他美好遐想的女人,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舍不得她,更舍不得这个世界。
“丽红,以后你要多保重,多长点心眼,别再像个孩子似的。”
姚德林的话使赵丽红有所警觉,她一下子推开姚德林,问道:“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别问!什么都别问。”
“你不说我马上就走!快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赵丽红拿起放在沙发上的鳄鱼手提袋,站在办公桌前与姚德林对峙着。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告诉你别问就别问!”说话间姚德林回身从柜子里取出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再问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快放下!我不问,我什么也不问。”赵丽红被惊呆了,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只顾大喊大叫。
姚德林把枪收了起来。“丽红,对不起,吓着你了,我是不想让你为我操心。丽红,别怪我好吗?”
“你犯了什么法?难道还至于坐牢吗?”赵丽红没深没浅地问了句。
“胡扯!”姚德林吼道。可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可怕,于是又放低了声音,“丽红,其实我只是遇到了点麻烦,可能要离开蓝江到别的地方去。我惟一不放心的是你呀!”
赵丽红被感动了,又一次扑向姚德林哭了起来。“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瞎说!我去的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千万别跟着去遭罪。”
“我就是要去。”
“丽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是市委书记,不能总带着你东奔西跑吧?让人看了多不好。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况咱们俩也成不了夫妻,总这样下去不行,人多嘴杂呀。”
赵丽红没等姚德林把话说完,又一次推开他。
“别说了!我明白了。你今天这么急着找我来,不就是让我从今以后别再打扰你吗?姚德林,请你听明白,我赵丽红还不至于下贱到这种地步。你记住,从现在起我决不会再纠缠你,咱俩的关系到此为止!就为这点事你大可不必寻死觅活地要挟我,你不觉得你的戏演得有些过了吗?我再傻也傻不到连这点小把戏也看不出来。说什么遇到了点麻烦,说什么你去的地方不好,怕是又要高升了吧!祝贺了。”
赵丽红拿起手提袋,径直向门口走去,姚德林急忙跑过去拦住了她。
“丽红,丽红,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不必了!我不想听,请你别叫我丽红,我叫赵丽红!”
“丽红,你等等,等等。”
“让开!别烦我,你不是男人!”赵丽红狠狠地推开姚德林,怀着满腔愤怒走出了姚德林的办公室。
室外已是满天星斗。姚德林站在窗前,两眼紧紧追逐着夜色下的那个窈窕身影,追逐着高跟皮鞋敲击水泥地面发出的悦耳声响,望着星光下渐渐消失了的女人,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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