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华集团总部大楼就坐落在浅水湾,与海湾对面观音岛上的观音阁遥相呼应。它是港城最高也是最气派的建筑之一,金色的玻璃幕墙显示着皇宫一般的霸气。它的造型也颇有特点,和对面的观音阁有几分相似。它们就像一对母子,隔海相望,互相依托。由此可以看出,廖凯为这一对母子楼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
廖凯很少到天华大楼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观音阁,这儿主要是由黄河在主持着。但只要他大驾光临,就说明公司有大事发生了。所以天华的员工只要一发现奔驰600停在楼下,就全都屏声静气,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一点声响来。
此刻,廖凯就坐在董事长室里,脸色阴沉,不停地抽着烟。黄河坐在他的对面,神情紧张,惶然的目光透过厚厚的眼镜片在廖凯满是油汗的脸上滑来滑去。
最不愿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让廖凯大为光火。他心里很明白,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招致灭顶之灾。星星之火可成燎原之势,小小蚁穴会使千里防堤溃于一旦。应该说,这是他创建天华以来遇到的最严峻的挑战。
“五七怎么还没到?”廖凯皱了皱眉,沉声问黄河。
“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应该快了!”黄河抬腕看看表,脸上也露出焦急的表情。
其实,此时黄河的心情比廖凯轻松不了多少,而且还比他多了一层忧虑,那就是对杨雪的担心。廖凯的意图是显而易见的。他把她安排到缉私处,让她在王步文的身边工作,就是要利用她达到保护天华的目的。黄河自上次和廖凯就杨雪去缉私处的问题谈过话之后,他就听出了廖凯的弦外之音,无非是两个企图。一是用杨雪套住王步文这个桀骜不驯的烈马,彻底降伏他;二是掌控缉私处的动向,随时监督王步文的行为。随着形势的严峻,廖凯在紧要关头势必就要向杨雪摊牌,杨雪会作出怎样的选择,他无法断言,但从廖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以看出,杨雪不会舍弃姐姐。黄河现在最忧虑的就是不论杨雪作出何种选择,他都会永远失去最纯净的爱情,而且这是他一生中惟一的一次爱。如果廖凯不把杨雪扯进这浑水坑里,不把她介绍到缉私处去,那该是何等美好啊。说不定他们现在的感情已经完成了质的飞跃,正在欢乐的伊甸园里品尝着爱的甘醇。想到这里,黄河的目光里不由露出一丝对廖凯的怨恨。
廖凯似乎看出了黄河的埋怨之色,弹了弹烟灰,幽幽地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来打算逐步实现战略转移,正儿八经地大干一番,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非逼着你走旁门左道!”
“也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得那么严重。”黄河不知是在安慰廖凯,还是在安慰自己,“他们只有一具赤条条面目全非的尸体,并没有掌握什么证据,更没有对我们不利的线索。”
“你错了!”廖凯瞪黄河一眼说,“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不明白顺藤摸瓜的道理?再傻的人也知道顺着李燕的线去查去找。尤其是市公安局一插手,很快就能寻查到天华来,她毕竟在观音阁当了两年多领班。如果再查出五七和她有过一腿,就是卖她的男朋友,那就更麻烦了!”
黄河的额上不由得渗出细碎的汗珠,他从茶几上的彩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揩了揩脸,讷讷地说:“是有些挠心,得赶快采取措施堵住漏洞。”
廖凯白了黄河一眼,觉得他这话等于没说。他今天对黄河挺感到失望,一直都是精神恍惚迷迷瞪瞪的,若在往日遇到这种情况,这位思维缜密的硕士的聪明才智早就显露出来了,会从不同角度提出很多方案供他选择。廖凯不再对他寄予希望,主动谈起自己的对策:“我想第一步先把这个案子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抓过来,让严展飞的缉私处去办,这样是比在市公安局要稳妥些。有严展飞掌舵,船歪不到哪里去,而且也解除了王步文和刑警大队联手对我们构成的威胁。第二步堵住一切漏洞,清除所有的隐患,不让王步文他们抓住任何把柄,也不给他们留有任何疑点,拖这么一段时间,自然也就黄了。你觉得怎么样?”
黄河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放心地问:“市公安局能同意把案子移交给缉私处吗?”
廖凯又续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徐徐吐出。“这就需要房修夫出马了,再说严展飞也有理由,因为李燕的事牵扯到走私案嘛!”
黄河扶了扶眼镜框说:“我看可以,这不失为一条良策。没有市公安局的介入,李燕的身份王步文他们就很难查清,只要把这条线掐断,我们就可以免除后顾之忧了!”
廖凯挺了挺腰身,若有所思地说:“内部的问题解决了,可外围也需要清理,这些要让五七抓紧时间办!”
说曹操,曹操就到。廖凯话音未落,罗五七便摇摇摆摆进了门。他走到沙发旁,懒洋洋地问找他这么急有什么事,像失火似的。然后便一屁股坐在黄河身边。
黄河兜头给了罗五七一巴掌,说你这酒色之徒能办什么事?没一次擦净过屁股,这不,又惹祸了。
罗五七怪眼圆睁,瞪着黄河嚷嚷,你别好事没我的份,坏事净往我身上推,欺负大老粗,我能惹什么祸。
“你把李燕丢在哪个海域了?”廖凯声音严厉地问罗五七。
罗五七怔了怔,这才明白出了什么事,不由得心虚地低下了头,吭哧了半天才挤出一句:“那天夜里突然刮起了台风,阿岩个狗日的说不能走远……”他抬起脸问廖凯:“怎么,尸体漂回来了?”
“已经漂到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了!”黄河没好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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