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看看王步文,嘴角动了动,显示出无奈的神情。她端起茶杯,不知是该喝还是不该喝。
王步文对蒋小庆的冷漠并不在意,仍然温和地问:“你能告诉我,是怎么来海关的吗?”
蒋小庆把一个苹果放在杨雪面前,话中有话地说:“幸好海关还有曾关长这样的领导,不像有的人,根本不把别人的死活当回事!”
王步文听了蒋小庆的话,心里顿时如开锅的水般翻腾开了。师傅死后,他一直对曾培松和关领导心存怨气,认为他们太冷血太绝情,不发抚恤金也就算了,但对其子女应该关照关照。现在看来,他是误会了曾培松。在当时那种情形下,作为一关之长,他是无法公开对此事作出妥当的处置,毕竟他们是违纪行为。可曾培松并没有漠然对待,而是悄悄地把蒋小庆接收进了海关,并特意地安排在了调查处,殷殷之情昭然可鉴。王步文感动之余,对曾培松的敬意不禁油然而生,对自己从前错怪了他愧疚不已。刹那间,蒋小庆头顶的关徽在他眼前明亮起来,那身威严的制服也显得柔情万端、亲切无比,让人为之心动起来。
蒋小庆用眼角的余光发现王步文定定地注视着自己,对她的奚落置若罔闻,心里的气不觉又冒了上来。她身子猛地一扭,背对着王步文,面向杨雪问:“你——要了解哪方面情况?”她故意把“们”字省略了。
杨雪把茶杯放下,答道:“主要想了解一下有关企业是否存在走私疑点。”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王步文,生怕自己词不达意或是说错了什么。
王步文对杨雪微微点头,不知是在肯定她讲得很好,还是在鼓励她继续问下去。杨雪紧张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目光转向蒋小庆。
蒋小庆沉吟片刻说:“疑点当然有些,我们正在盯着,如果你愿意提前介入我们当然欢迎。”
“行,没问题,我们可以提前介入!”王步文把话抢了过去。
蒋小庆撇了撇嘴,对王步文的话表示出鄙夷的样子,拉着长长的音调说:“别再做口头英雄了,像你这种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爬虫,我们不屑与你为伍!”她拉住杨雪的胳膊。“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们已经向你们的处长大人提供了重要的线索,可他并没有当回事!”
杨雪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王步文,目光里透着探询和疑惑。
王步文很不安地挪了挪屁股,向蒋小庆解释说:“并不是我不当回事,是因为目前时间紧任务重,等忙过这阵子,我就会安排侦查这个案子。”
蒋小庆被王步文的话激火了。她猛地站起,怒视着王步文揶揄说:“还有什么事比死了人更重要更紧迫?这么严重的走私犯罪你都不去查不去抓,你配当缉私处处长吗?”
王步文被蒋小庆的一顿抢白弄得灰头土脸,无言以对。
杨雪惊愕之后,立刻察觉其中大有文章,赶紧问蒋小庆:“死人是怎么回事?你说的走私犯罪线索究竟是什么?”
蒋小庆一指王步文说:“你问你们的处长好了,他什么都一清二楚!”她接着又嘲讽说,“不过他是个经常犯糊涂病的人。可那糊涂是装的,是为了保全自己,是自私,是欺骗!”她说着,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王步文被蒋小庆数落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她还会冒出什么尖刻的话来,忙不由分说拉起杨雪就往外走。
蒋小庆追着他的背影,仍“口是心非,冷酷无情”地斥责着。
王步文和杨雪离开调查处,上了警车。王步文发动着车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杨雪偷偷瞥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步文猛地加油推档,桑塔纳警车“呼”地蹿向前去。过了好大一会,他才把蒋庆林几年前被害,目击证人李燕回到港城报案后失踪的情况简要告诉了杨雪。
“哎呀,这的确是个重要线索,咱们为什么不查?”杨雪激动地欠起身子,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王步文打着方向盘,眉头微皱着说:“这个案子背景复杂,又相隔几年了,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轻易查清的。严头的意思是先抓一抓面上的工作,遏制目前甚嚣尘上的走私势头,再集中力量慢慢去查。”
杨雪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我认为这样考虑有失偏颇,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或是冲突,而且是紧密相联的。能起到互动的作用,应该紧紧抓住不放!”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忙又低声解释:“这是我个人的看法,绝对没有对严副关长的不敬之意。我是个新兵,也就是随便说说,不一定靠谱,你不会见怪吧?”
“不会的。”王步文拍拍方向盘说,“你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作为领导,总要统盘考虑,有步骤有计划地开展工作。”王步文有些话无法全部告诉杨雪,只能这样含糊其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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