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不再讲什么,转身欲往外走。廖凯又喊住他,问最近几批货的情况。黄河说他以为公司已经转轨,就没有再过问这方面的事。廖凯马上说这怎么能行?转轨是转轨,公司正常的业务不能停,要两方面都抓,两手都要硬。黄河说明白了,马上就落实这些事。廖凯又要黄河挑出几宗数额不大的交易,把具体的时间、船号和码头等详细情况列个清单交给他。黄河对廖凯的要求颇感诧异,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细地过问业务方面的事,就问廖凯原因。廖凯说他自有用处,以后会告诉黄河的。黄河见廖凯不愿意露底,也就不好再追问什么了,疑疑惑惑地走出门去。
黄河前脚刚走,蒋小林后脚就进了门。他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廖总”,双脚一并,站在大板桌前。廖凯连忙从大板桌后走出,握着蒋小林的手说,辛苦了辛苦了,让蒋小林坐。蒋小林有些拘谨地搓着手,走到沙发旁屁股刚落下又连忙站直了身子。他对廖凯既感激又敬畏。是这位港城最大的企业家在他父亲去世,家庭生活最困苦的情况下,把他招进了天华,不久就让他担任了外事部副经理这个肥职,给了他很丰厚的薪酬,从来没有训斥过他,即使有时出了差错,也是宽宏大量地给予谅解。所以他对这位有恩于他的侠义之人怀有深深的崇拜感。
廖凯见蒋小林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他先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挥挥手说:“坐吧坐吧,到这儿你还客气什么,自己的家嘛!”
蒋小林躬身施了一礼,这才坐下身来。
“马尼拉那边的事办得怎样,还顺利吗?”廖凯和颜悦色地问。
“顺利,很顺利。”蒋小林不敢正眼看廖凯。“那边的客户主动配合协助,提出什么问题,马上就解决,真是一路绿灯,没让我费什么周折。”他说着不由得激动起来。“廖总您的名号响亮得很哩,无论是在香港、澳门,还是在南亚、东南亚的国家,只要提到你,没有不竖大拇指的,没有不敬佩有加的,那真是高山仰止啊!”
廖凯矜持地轻拍沙发扶手,“做事先做人,真情换真心嘛!”他注视着蒋小林说,“人与人之间就是要讲个‘诚’字。你不信任别人,别人又怎么会相信你呢?你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廖总讲得太对了!”蒋小林连连点头,一副很受教益的样子。“廖总不愧是我们做人做事的楷模!”他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但同时也不无拍马屁的心理。
“马尼拉可是个好地方呀!”廖凯对蒋小林的恭维只是笑了笑,然后便转移话题,“我曾去过那儿,印象很是深刻,既有东方的古典韵味,也有西方的浪漫风情,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啊!”
“是呵是呵,马尼拉的确美不胜收!”蒋小林附和说。
“那里的小姐也是挺有味道的。”廖凯眯起眼睛,用轻松调侃的语调说,“不同肤色不同国度的小姐应有尽有,你可以尽情品味!”
廖凯的随意和调侃顿时让蒋小林的紧张拘束去掉了大半,脸上的笑容自然多了,手脚也不再僵硬,情不自禁地比划着说:“我看哪个国家的女孩都比不上咱们中国的,既美丽又含蓄……”
廖凯笑着问:“是不是在马尼拉有什么艳遇了?”他见蒋小林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地扳弄着手指,便作出无所谓的姿态。“男人嘛,不对这种事感兴趣,那就有毛病,就不是真正的男人,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蒋小林听了廖凯的表白,心中踏实了许多,于是迟迟疑疑说:“廖总,我今天求见您,就是……就是……”
“你看你小林,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缺银子了?这美女总是和金钱连在一起的。有难处尽管开口,廖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最爱做的事就是成人之美!”廖凯很豪爽地大声说。
蒋小林对廖凯的关心大为感动,吸了吸鼻子,颤着声说:“廖总,能遇到您,真是三生有幸。我找您并不是为钱的事情,这件事比金钱比所有的恩赐都重要得多!”
“哦?”廖凯瞪大双眼,露出惊讶的神情说,“究竟是什么事,我倒很想听听。”
蒋小林很恳切地往廖凯面前倾着身子,用殷殷的目光看着他说:“廖总,我知道您和海关严展飞副关长是老同学,关系很好。我想请你帮我在他面前说句话。不知……不知是否合适?”
“合适不合适,关键要看是什么事情。”廖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审视着蒋小林说,“你不干走私的事,能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找他?”
蒋小林找廖凯帮助的念头其实在马尼拉时就萌生了。李燕回港城不久就莫名其妙地失踪,这更让他感到自己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与对手抗衡。尽管王步文义无反顾地和他站在了一起,表达了不弄个水落石出就决不罢手的决心,但他毕竟只是海关的普通干部,有些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这两天的无所作为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因此,在反复斟酌衡量之后,他下定了寻求廖凯支持的决心。廖凯不仅是有侠义之心,而且在港城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有很强的活动能量,与上层尤其是严展飞有良好的关系。如果能求得他的同情,施以援手,胜算就大得多了。从他对廖凯的了解,他觉得很有希望达到这一目的。于是他把如何在马尼拉遇到李燕,得知父亲的真实死因向廖凯细细讲述了一遍。
“如此看来,你父亲是被人谋害的?”廖凯听完蒋小林的诉述,不无惊诧地问。
“是的。”蒋小林满脸悲伤地说,“直到现在,父亲的尸骨还埋在海底,不见天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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