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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喝酒

    杨部长和乔副专员散会以后都说家里有急事等着,硬是推辞掉晚饭,坐车走了。

    招待客人的饭,金九龙早就通知万富民在招待所里安排好了。栗宝山陪尉教授、记者和纪检干部出了礼堂,走在去往招待所的路上,金九龙从后面跑上来,拉拉栗宝山,在他耳根底下悄悄地说:“安排了两桌,你和陈书记、李部长陪尉教授他们,叫黄县长、王书记和董部长陪纪检部门的,好吗?”荣宝山听了以后问:“为什么不把客人们安排在一起?”金九龙看一下旁边走的纪检干部,说:“我是怕在一起,不,不太方便。”栗宝山知道他们的用心所在,果断地说:“那有什么,就在一起吧。”金九龙说:“在一起一张桌子也坐不下。”菜宝山说:“减少一下陪的人嘛。尉教授他们四个,纪检四个,陈书记既管宣传也管纪检,就我和陈书记陪吧。”金九龙还不甘心,说:“可别的领导已经……你看?”栗宝山说:“既然已经通知了,就都去嘛,叫他们坐一起就行了。”金九龙觉得不能再说什么了,赶快朝前跑去,通知所长万富民。

    到了招待所小餐厅,栗宝山坐上首,陈宾海坐下首,一边是尉教授和记者,一边是四个纪检干部,彼此谦让着如此坐下之后,万富民请示道:“栗书记,各位领导,喝点什么酒?”

    “我们四个都不会喝酒。”其中一个纪检干部说。

    “是不会喝酒还是不敢喝酒呀?你们听没有听过那个顺口溜,说是纪检干部叫喝不喝也不对,是不是?反正不管你们喝不喝,我今天一定要喝,因为我高兴,我要为我们的银俊雅小姐的精彩演讲干几杯。”人民日报的郭莉记者半开玩笑地说道。当说到银俊雅的时候,发现银俊雅不在场,立刻问:“俊雅小姐上哪里去了?她怎么没有来?”

    这时,金九龙刚从那边屋子里进来,他回答说:“银俊雅她回家了。”

    “能不能去叫一下她,请她来一下好吗?”郭莉对金九龙说。她见金九龙看栗宝山,立刻转向栗宝山说:“对了,这事得书记拍板。栗书记,请你下指示吧。”

    栗宝山正在考虑下一步怎么运作。讨论大会虽然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他知道贾大亮一伙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们一定还会耍新的花招。他不知道也不便询问上级的四个纪检干部是因何而来的,但他断定是贾大亮一伙使的手脚。他见活跃的郭莉记者把气氛弄的很融洽,觉得应当抓住这个机会,通过郭莉他们作纪检干部的工作。刚这样想着,听到郭莉要他下指示叫银俊雅来的话,脑子一转,觉得银俊雅今天晚上不来为好,于是说:

    “我看既然她已经回家了,就不要让郭小姐劳神等候了吧?反正明天还有机会,明天让她陪你好好喝几杯,怎么样?”

    郭莉笑着说:“书记说话,一锤定音,我还能说什么呢?

    明天就明天,今天咱们喝,上酒吧。”

    栗宝山说:“好。我看就喝我们的太城老窖吧。”他说着向万所长挥一下手。

    尉杰教授发现金九龙还站在那里没有人席,忙起身请他坐。他说那边屋子还有一桌,他在那边。实际安排在那边屋子吃饭的人来了一看,没有客人,都是自己人吃个什么劲,谁也不缺饭吃,因此都走了,留下来的只有金九龙一个人。当然,他一个人吃一桌,吃十桌,吃什么都成,只要他给万富民说一句话,万富民全能满足他。可他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吃,一点胃口都没有。他的肚子里装满了懊丧、悲哀、焦虑和恐慌。尽管这样,他还得强打精神,还得做出笑脸,还得不停地人前马后的跑。他感到很累,也觉得很窝囊。本来他是个很能干的人,从前说干什么,想干什么,都能随心所欲。自打栗宝山来了以后,好像也很信任他,器重他,但贾大亮要他办的事,总是一件也办不成。连晚上这顿饭,也让栗宝山一句话给揽了。过后还不知贾大亮会怎么损他呢。他正这样想着,服务员拿酒进来了。他赶快给桌上的人斟酒。

    斟完酒,又笑着寒暄客气一番,才匆匆退出来,到了那边屋子,倒满一大杯酒,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这边,郭莉记者看着桌子上斟好了的酒,说:“四位纪检同志,如果你们怕犯纪,这酒我掏钱,我请客好不好?”

    由于郭莉的作用,纪检干部们的顾虑早已解除。这时一个纪检干部说:“如果是郭小姐请客,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我们不会喝也得喝,盛情难却嘛。”

    于是,大家哈哈一笑,酒局开始了。

    中国的酒文化实在应该继承和发展,而不应该低毁和扼杀。不知道是哪个先人创造的酿酒技术,他给后辈儿孙留下的这一份遗产真是太珍贵了。它给人以诸多的益处和无穷的乐趣。它能活血化淤,强筋健体;高兴时,它能助兴;胆怯时,它能壮胆;忧伤时,它能解愁;疲倦时,它能提神;思滞时,它能开窍。它在交友、融通感情方面的作用更是大得很。朋友之间有了它,情更深,意更浓。陌生人之间有了它,心会很快地靠近。彼此不理解的人中间有了它,会变得心底坦荡,倾吐真情,从而消除误会。甚至是相仇的人中间有了它,有时会化干戈为玉帛。千百年来,围绕着酒,发生过多少感人的故事,有过多少脍炙人口的文字。历史发展到今天,酒业空前兴旺,好酒美酒更是不胜枚举。可是却也有人企图禁绝它。出于种种背景,竟然列出它的好多罪名。于是,在一些经济发达的地方,出现了接待客人时也不喝酒敬酒那样一种冷清的局面,并美其名曰是现代的文明。诚然,酗酒应当禁止,强人所难式的劝酒也应当革除。但因此诋毁和扼杀酒文化,绝对不是聪明的举动。而且,有的时候,必须放开喝,才能喝出气氛,喝出感情,达到预想的目的。比方今天晚上在太城县的这个酒局,就是如此。栗宝山心里非常清楚,他就是要他们放开了喝,喝出感情,喝破戒备,无话不说。作为酒局的主持人,他充分发挥主动权,轮番向他们敬酒,想出各种各样劝酒的词儿。同时巧妙地敦促他们之间互敬互劝。几杯酒下到他们肚里之后,气氛很快活跃了起来,四个纪检干部实际上都很能喝。别人敬了他们,他们理应回敬,一来二去,便喝了不少。于是,越喝越热烈,越喝感情越近,彼此间的话也就越来越多了。

    “我说纪检同志,我想冒昧地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我问得对,应该问,而你们不告诉我,或者说假话欺骗我,那就是你们信不过我,不够朋友,我就罚你们每人三杯酒。如果你们说出服人的理由,说明我不应该问,我甘罚自己三杯。我的问题很简单,你们这次到太城县来,到底肩负着什么特殊的使命?”人民日报的郭莉记者这时候看着对面坐的四个纪检干部,提出问题说。

    那个四十来岁姓孙的干部听了说:“我看有个问题首先应当澄清一下,不是我们信不过郭小姐,而是郭小姐信不过我们。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竟要在前面加那么多的话,完全没有必耍。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下来搞调查研究的,并没有肩负什么特殊的使命。”

    “鬼才相信呢,中纪委的人,省纪委的人,跑到这样一个偏远的小县里来,就是为了一般地搞搞调查研究?”郭莉根本不相信。

    “这有什么奇怪,深入基层深入实际嘛。你是中央的,不也来了吗?”另一个姓赵的中纪委干部说。

    “我可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当记者的,成年满天下跑。

    你们纪委干部如果那里没有案子,跑去干什么?再说,我们是他们请来的,你们是不是也是栗书记请来的呢?”郭莉问他们说。

    “我们不是他们请来的。”四个纪检干部同时摇着头说。

    郭莉用锋利的眼光看着他们道:“这么说来,是我不该问。我也不要你们讲服人的理由了,作为朋友,我不该问,不该让你们为难,我甘愿受罚,我喝!”她说着,端起酒杯来连干了三杯。

    四个纪检干部觉得对不起朋友,其中三十多岁姓赵的说:“我们不要你受罚,我们喝。”他们四个人也连干了三杯。

    “好,这说明你们实际上已经承认说了假话对不对?”郭莉记者抓住了他们的把柄。

    四个纪检干部哈哈一笑而已。

    郭莉却不肯放过他们,她说:“我感谢你们总归还是够朋友。但我实在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把纪检工作搞得那么神秘呢?实际上,我最支持你们纪检工作,最反对那些破坏党风党纪的人。就有一样我不支持,我最反对,那就是匿名捏造事实,告黑状,打击有能力有水平,干事业的人,如果你们能够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那就万岁了。”

    尉杰教授这时候深有感触地说:“我最恨那些匿名告黑状的人。我有个同事非常有才华,非常有潜力。人家正专心地研究学问,干得好好的,不知哪个嫉贤妒能。存着坏心的人,朝上写黑信,说人家跟某某女人乱搞,编得有鼻子有眼,组织上还当回事地查问,弄得我那同事待不下去,只好申请出国。组织上还不想让人家走,有意在表格上写明他有男女作风问题。其不知外国根本就没有男女作风问题这一说,很快就批准他入国了。多么好的一个人才,就这样让他们给逼走了。我想说,你们纪检部门,以后不要插手匿名信好不好?”

    省纪委姓张的干部说:“不插手匿名信怎么能行呢?查清了没有事,不也是保护干部吗?”

    尉杰教授说:“查清了没有事,应当把写匿名信的查出来法办才对呢。”

    栗宝山伯继续这样往下说破坏了亲密友好的气氛,端起酒杯来说:“来来来,干杯酒再说。”

    于是,都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中央电视台记者夏飞早就有个猜想,这时候得空问道:

    “我想你们一定是收到了太城县的匿名告状信对不对?”

    经济日报记者王雷听夏飞如此一说,他的那个猜想也憋不住了,他在郭莉的耳根底下说:“说不定是告银俊雅的。”

    郭莉经三番这么一提,立刻恍然大悟:“对对对,纪检同志,你们是不是收到了告银俊雅的匿名信?”

    四个纪检干部相视笑一笑,又摇摇头。

    记者们的猜测大体是对的。作为中纪委和省纪委的这四位干部,确实不是随意地下来走一走,搞搞调查研究。他们确实是因一封匿名告状信而来的。但那匿名倩不只是告银俊雅,更重要的是告县委书记栗宝山。那信不是寄去的。那信究竟怎么到的中纪委、省纪委机关、怎么到的领导手里,他们全然不知。他们见到那信时,领导已在信上作了批示,信里说得神乎其神,他们是按照领导的旨意,火速赶到太城的。这时候,四个人尽管已经喝了不少的酒,尽管已经跟尉教授和记者们很熟了,没有什么戒备了,但毕竟还没有喝醉,头脑还清醒,又有栗宝山和陈宾海在跟前,怎么能把这些说出来呢?他们只能又笑又摇头,又承认又否认。

    郭莉虽然看出他们是默认了,但觉得不解渴,因为这使她很震惊,她想问个明白。她发急地问道:“你们不要笑,你们说话,到底是不是,是怎样的情况?”

    中纪委姓赵的放下筷子,抹一把油汪汪的嘴,笑道:

    “请原谅,我们无可奉告。”

    “什么?你们拿出外交辞令了。你们要这样对待我,我就喝醉了给你们看。”郭莉已经喝到七八成了,一方面是心急心切,一方面是酒力的作用,她说完,抓起酒瓶来就往下灌。

    中纪委姓赵的夺过酒瓶说:“与其你喝醉,不如我先喝醉,我来喝。”

    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夏飞,在姓赵的喝下去几口之后,夺下了他手里的瓶子。这时,姓赵的扒在郭莉的耳朵上说了句什么。郭莉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只听到栗书记三个字,以为是说栗书记知道,便转过脸去问粟宝山道:“栗书记,你知道这事对吧?你给说说,银俊雅到底有什么问题?”

    栗宝山正等着他们问这个,于是,他便把银俊雅到太城后,有人怎样给她造谣,前几任书记怎样调走,他来太城后怎样调查研究,怎样召开万人大会给银俊雅平反正名,大街上出现大字报以后,银俊雅怎样当众驳斥,他又怎样给银俊雅以有力的支持,以及通过下午的大会,他现在怎样看待银俊雅这个人,详详细细地给在座的说了一遍。

    不管是教授,还是记者,还是纪检干部,听了栗宝山的叙述,无不感到震动。郭莉愤怒地拍案而起。

    “简直是可忍,就不可忍!太城县竟有这样坏的人,查出来一定要把他剐了!栗书记,你做得对,你真正是共产党的好干部,如果没有你,就没有银俊雅出头的日子。在这之前,我只知道银俊雅了不起,现在我才知道,你更伟大。我一定要在宣传银俊雅的同时,浓墨重彩地宣传你。千里马易得,伯乐难求啊。来,我代表银俊雅,代表我们整个女界,向你敬杯酒,衷心地感谢你对我们妇女的理解和支持。”

    栗宝山站起来,跟她碰杯,两个人一饮而尽。

    接着,尉教授十分动感情地说:“尽管我没有作任何的调查研究,但我凭着我的直观感觉,我完全相信栗书记讲的,像银俊雅这样漂亮的女性,要是有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给她编造桃色罪名,何患无辞呀。我佩服栗书记的胆识。我还想对栗书记说一句话,不管今后的情况怎么样,银俊雅这个人才绝不能埋没,绝不能毁掉。万一你这里不行,给我通个电话,我带走她。”他说着,递给栗宝山一张名片。

    夏飞和王雪都表示要全力支持栗宝山。还说,如果有人继续告黑状捣乱,他们将积极介人,奉陪到底,不把坏人制服绝不罢休。

    郭莉向四个纪检干部说:“怎么样,你们难道还不相信栗书记说的话吗?”

    “我们相信。”四个纪检干部同时表示。

    “那好,我们现在算是真正的一致了。你们如果需要查,我们不反对,你们还可以查,但你们一定要明辨是非,最好把坏人挖出来,好不好?”郭莉接着问。

    “好。”四个纪检干部又一次这样表示。

    “我太高兴了,来吧,让我们大家共同干一杯!”

    在郭莉的提议下,大家起立碰杯,又干了一个满杯。

    这边酒桌上的情况,通过所长万富民不断传到坐在那边屋子的金九龙的耳朵里。他越听越丧气,越恼恨,便不断地往肚子里灌酒。后来,有个服务员叫他接电话,他一下想起什么似地,腾地一下站起来,跑出去。接完电话,他脸有了喜色,回来后连吃了两碗刀削面。

    栗宝山陪客人喝完了酒,吃完了饭,一起高高兴兴地走出餐厅,送客人到房间里去休息。这时,金九龙跑过来告诉他说:“栗书记,你爱人来了。”栗宝山喝得有些晕晕乎乎了,听了金九龙的话,好像不明白地问:“谁,谁来了?”金九龙提高了声音说:“我嫂子,就是栗书记的夫人来了。”“她来干什么?”栗宝山疑惑地问。

    “干什么,想你了呗。快去吧,不要管我们了。”尉教授、记者和纪检干部都这样说。他们虽然都没有喝醉,但都离醉差不多了。一个个走路不稳,笑得滑稽。

    “不,我一定要送你们到房间。”栗宝山不管他们怎么笑,怎么推他走,坚持把他们一个个送到房间以后,才离开他们。

    “嫂子已经在机关食堂里安排吃了饭,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你,快回去吧。”金九龙扶着栗宝山,一边往招待所外面走,一边这样说。

    栗宝山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头,但又想不明白,只能随着金九龙往前走。快要出招待所的时候,张言堂跑到招待所里来了,他见栗宝山喝多了,大声对他说:“栗书记,你爱人来了,你知道吗?”“我……知道。”栗宝山痴迷着眼,口吃地回道。金九龙跟着说:“我已经告给栗书记了,这不正要回去吗。”

    张言堂见此情景,走过去扶住栗宝山的另一只胳膊,一边说:“栗书记,就在招待所开个屋子,叫她过来住吧。”一边用劲掐一下他的胳膊。

    栗宝山只觉胳膊钻心一疼,脑子清醒了。再看看张言堂,一下把刚才想不明白的事想明白了,立刻说:“对,就在招待所开个房子吧,叫她过来。”

    金九龙直恨张言堂多嘴,他不甘心地说:“既然她已在那边等着,我看还是过去比较好。她老远地来了,一路上够累的,不要叫她再跑了。在那边不是也很方便吗?”

    张言堂说:“不,还是在这里比较合适。她住办公室不方便。”

    “行了,就在这里吧。”栗宝山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子就往招待所的房子那里走。

    金九龙见已不能扭转了,便又说:“也好,住这里就住这里。栗书记,你先到办公室休息一下,我去叫万所长安排安排。”说完,高声喊着万富民的名字。

    说着已经走到一排房子的跟前,栗宝山随即推开一个屋子的门说:“这屋子不是没有人住吗,就住这里好了。”说着便走了进去。

    “这怎么能行呢?小小的一间屋子,放着四张床,又这么脏。栗书记快到那边办公室坐一会吧,让富民给你安排就是了。”金九龙着急地说。

    万富民已经跑来了,他说:“啊呀栗书记,你怎么能住这里呢?你这不是有意糟踏我吗?咱们所虽然条件不好,但总还有几间大点的房子嘛。”他见金九龙给他递眼色,知道金九龙的意思,接着说:“栗书记,这样吧,请您先到我办公室休息休息,喝口水,我马上去给栗书记调配住的地方。”

    栗宝山挥一下手说:“不用麻烦了,就住这里行了,多则两夜,少则一夜,有什么关系。就这样吧。”

    “金主任,万所长,我看就按栗书记的意见办吧,不要另腾屋子了。”张言堂说。

    金九龙那里肯罢休,他不管粟宝山和张言堂怎么说,还是让万富民去安排。在万富民走了不多一会后,他也去了。

    张言堂到门口,看着金九龙走远了,返回来问栗宝山说:“怎么,你喝酒喝多了?”

    “对,喝了不少,是我有生以来喝得最多的一次。但这酒喝得值。言堂,你知道吗,通过喝酒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栗宝山高兴地说。

    “是不是?”

    “详细情况以后再给你讲。她跑来干什么?”

    “具体情况还不了解,我想一定也是他们搞的鬼。我还没有去见她,因为在那里说话不方便,这是你的意思呀。”

    “是啊,我喝多了,脑子迷糊了,要不是你跑来提醒,我更想不起来了。”

    “他们去另外安排屋子,说不定还会做什么文章呢。”

    “要不我怎么坚持在这里不走呢。”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金九龙和万富民回来了。他们说已在那边给栗书记腾出了宽敞的房子,叫他过去住。栗宝山任他们怎么劝,拿定一个死主意不动窝。他们见没有办法了,又定出建议说,最好亲自过去接一下夫人,服务员也正可以得空打扫打扫这间屋子。栗宝山连这个建议也不接受,说是房子不用打扫,人叫招待所去个服务员带过来就是了。金九龙和万富民的心等于白费,悻悻地走了。

    栗宝山的夫人钟佩霞,上中专时跟栗宝山是同学。当时,追栗宝山的女同学很多,只有她是个幸运者。所以,她非常珍重自己的胜利果实,对栗宝山倍加爱惜,时时处处留意贾宝山在感情上的些许变化,生怕有哪个女人把栗宝山从她跟前夺走。结婚以后,她到中学里教书,栗宝山到了机关当干部。她既希望丈夫仕途坦荡,步步高升,夫荣妇贵,又怕他位高眼宽,招花惹草,心里总也不得安宁。为了不致于拉大她跟丈夫之间的距离,她一直勤学敬业,不甘落后,同时十分注重自己的仪容和打扮。在栗宝山当上处级领导那一年,她也评上了中职,当上了全市的模范教师。组织上决定让栗宝山到太城县当县委书记,她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丈夫得到了提拔重用。她知道,县委书记是很重要的位置,栗宝山能到这样的位置上去工作,那是她的光荣。忧的是,太城离家很远了,她非但不能像从前那样天天对他关照,夜夜给他温存,连他的行为也无法随时地掌握了。他那样年轻,那样英俊,那样能干,一定会有女人打他的主意。在他一个人感到寂寞的时候,他能经住她们的诱惑吗?如果是去别的县还倒罢了,去的竟是倒了三任书记的太城县!为了这个,在栗宝山离家之前,她反反复复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工作。所好的是,栗宝山要采取的两条措施,让她听了感到有些放心。

    一条是从地区带秘书,到了太城住在一起。一条是把银俊雅从县城弄走,下放到边远的乡里去。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栗宝山离开家刚刚五天以后的昨天晚上,她突然接到一个让她大为吃惊的电话。打电话的人是个女的,不愿暴露真实姓名,自称是一个同情她的人。电话里说,栗宝山到太城后,不但不清除害人精银俊雅,反而跟她一拍即合,好得不可开交,甚至召开万人大会给她搞所谓平反,弄得全县群众怨声载道,议论纷纷。还说,如果不信,可马上到太城核实。钟佩霞接了这个电话,一夜没有睡着觉。不信吧,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别的能编,召开万人大会平反的事总不能编吧?要是编,一问没有,不是全露馅了吗?信吧,又觉得实在太悬乎,刚刚去了几天,怎么就能被那个妖精缠住?

    难道她那样长时间的工作白做了?他那样大的决心白下了?他不怕毁了家,也不怕毁了自个的前程吗?今天上午,她勉强地上完两节课,跑到长途汽车站,搭上车就来了。

    当她找到县委的时候,已经是下班的时候了。县委机关一个值班的干部告诉她,栗书记开会去了,安排她到食堂吃了饭,叫公务员打开栗宝山的办公室,让她在那里等栗书记回来,她抓紧时机打问是否开过给银俊雅平反的万人大会?那个值班干部笑一笑,点点头。她看了,差一点气昏过去。

    钟佩霞认为,既然召开万人大会给银俊雅平反是真的,那别的也一定是真的了。所以,她气得在栗宝山的办公宣里打转,决心在栗宝山回来以后,问他个清楚,甚至作了碰死在栗宝山跟前的准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银俊雅敲门进来了。”

    她们两个人是头一回见面,彼此都异常惊讶。银俊雅是丈夫接了一个电话,说是栗书记找她,栗书记正在办公室里等着,她便急急忙忙地来了。进门不见栗书记,而是一个女的,自然很是吃惊,她很快意识到可能是有人搞的鬼,同时猜想屋里的女人可能是栗书记的夫人,因此笑一下,当然笑得很不自然,说:“栗书记不在?有人打电话说是栗书记找我。”钟佩霞一下就猜到进来的这个女人肯定就是那个害人精银俊雅。让她所惊讶的是,想不到这妖精果真漂亮得叫她目眩,难怪栗宝山才来几天就被她俘虏了。而且,来往这样平凡密切,刚吃过晚饭就来了。真是冤家路窄,她怎能放过她,怎能咽下这一口气!她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我正要看看你们做什么事!”银俊雅听其言,观其色,知道事情不妙,一边说:“我待一会再来吧。”一边赶快往回退。想不到钟佩霞突然一个纵身,堵住了出门的路径:“你想逃走是吗?告诉你,没有那么容易!今天你既然来了,走就由不得你了。如果你不给我说个清楚,我就剥了你的皮!”“‘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银俊雅由不得怒火地问。钟佩霞气得两眼冒火说:“我是什么人,我是栗宝山的爱人。我要你这个害人精立刻跪在地上,向我认错,向我保证,如若不然,我就将你这身狐狸皮剥下来,让你到阴曹地府遭锯拉,遭油炸!”银俊雅劝她说:“你一定是中了坏人的奸计,你骂我,我不恼,有话我们以后可以慢慢地说,你千万要冷静一些,不要胡闹。”她说着要夺路出去。钟佩霞一个恨命的耳光落在银俊雅的脸上说:“我胡闹?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个不知廉耻的骚货!你害了三个书记还不够,还要害我的丈夫,我……我今天跟你拼了。”她大骂着,扑到银俊雅跟前,狠命地撕打银俊雅。银使雅一边招架一边想,这个时候跟她讲理讲不清,闹下去影响不好,唯一的办法是赶快离开她、离开这个地方。于是,她用力将钟佩霞推脱到地上,夺门逃走了。钟佩霞追到门外,见已无踪,返回来扑到床上失声痛哭。

    发生在栗宝山办公室里的这一出戏剧,贾大亮等人了解得一清二楚。直到钟佩霞的哭声完全停止了,屋子里再也没有了什么动静以后,金九龙才让万富民派服务员前去领人。

    钟佩霞一听说栗宝山不回来,要让她到招待所去睡觉时,更是气得不得了。她痛苦地想,栗宝山真是变了呀,听她来了,连见也不愿来见她。竟然要把她安排到招待所里去住,难道他还要回到这里跟那个妖精鬼混?想想他们结婚这么多年来缠缠绵绵、如胶似蜜的夫妻生活,想想栗宝山临下来前对她说过的那些山誓海盟的话,她的心像有万把刀子在扎。

    不过,当着两个服务小姐的面,她没有流泪,没有把内心的伤感表现出来。因为先前痛哭流涕一段时间之后,她已经冷静了一些。她在想,不管怎么样,她都应当理智一些。自古家丑不外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因为她搞得飞飞扬扬,不可收拾。她应当先关起门来跟栗宝山算帐。所以,她在两个服务小姐的面前,忍着心痛客气地点点头,随着她们离开了栗宝山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金九龙黑着灯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子后面,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看着钟佩霞跟在两个服务小姐的身后,朝外走去。看着她们出了大门之后,给招待所的万富民拨通了电话。

    万富民在招待所大门口迎上钟佩雷,一边热情地问候着,一边和两个服务小姐一起送她往栗宝山所在的那个房间走去。

    “他们来了。”在窗户跟前观察动静的张言堂向栗宝山打招呼说。

    尽管在这之前他们已经研究好了一套应对的策略,但一听说他们来了,栗宝山还是由不得一阵紧张。

    “栗书记,夫人过来了。”万富民一边敲门一边高声地打着招呼,随即推开了房间的门。

    钟佩霞一看见栗宝山,由不得内心里的愤气翻滚,真想立时揪住他责问个清楚,但她见万富民和两个服务小姐在身后跟着,一见栗宝山和张言堂都用亲切的面孔迎着她,使她不得不极力地压着心火,栗宝山和张言堂所担心的那种场面到底没有发生。

    “嫂子你来了?快请坐,您喝水。”张言堂主动握住钟佩雷的手,有意用力,同时给她使着眼色。

    “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栗宝山这时对万富民和两个服务小姐说。

    万富民在两个服务小姐退出去以后,见栗宝山看着他,等着送他走,只好说声晚安也退了出去。

    稍过了一会,张言堂站起说:“我走了,你们慢慢说,外面由我负责了。”说完,走出去,关上门。

    钟佩雷本想扑过去跟粟宝山撕打一番,却一头撞到他的怀里放声痛哭,浑身抽搐不止。

    “霞,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啊,霞。”粟宝山抱住她,给她擦着眼泪,动情地哄着她。

    钟佩霞哭了一阵之后,终于举起拳头来朝栗宝山的身上脸上一阵乱打。栗宝山不躲也不挡,任她打着,让她出出心里的火。她打了一阵过后,又扑到栗宝山的怀里痛哭。

    栗宝山见她的心火发泄得差不多了,一边抚摩着她,一边问她说:“如果我没有情错的话,你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才来的,对吗?”钟佩霞不听这个还则罢了,一听这个,立时坐直了责问栗宝山道:

    “我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我问你:你有没有给那个妖精平反,召开万人大会?”

    “这是有,可……”

    “这不结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干?”

    “因为她确实是个无辜的好人,这……”

    “好人!她是个好人?你是说她长得特别漂亮,对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特别有才华,而且……”

    “好啊,她不但长得特别漂亮,又特别有才华,所以你就什么也不顾了,不顾下来时发下的誓言,不顾老婆孩子,不顾别人的反对,也不顾你的前程,一意孤行地跟她好,给她平反,召开万人大会,是不是?”

    “你得允许我慢慢对你讲,这些是几句话说不清楚的。

    但有一句话,我可以先告诉你,银俊雅绝不是我们以前所猜想的那种人,我跟她绝对没有那种关系。”

    “绝对没有那种关系?哼!如果我今天不去你的办公室,你说这话,或许我还能相信。”

    “怎么?”

    “怎么!你心里最清楚,你不要再给我装糊涂了,你今天要不给我说个清楚,我就死给你看!”

    钟佩霞说着,就要朝墙上撞。栗宝山急忙抱住她。他费了很大的功夫,才使她渐渐地冷静下来。他于是从头至尾给她说。一直说到深夜两点多钟,才熄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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