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前培训的内容倒是挺丰富的,国家安全教育主要是反间谍、反策反方面的,整的跟007电影似的。不过听安全局那位领导讲的那些案例,竟然全都是发生在身边的事。真没想到,虽然是和平时期,可是在隐蔽战线上还有这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
保密教育讲的是国家机关的各种保密规定的,要求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对涉密文件和事件如何守口如瓶。我挨个踅摸着八个女同学,心想:保密这样的事对女人来说太困难了,不过欧阳纳丹应该没问题。
国防教育讲的是周边国家的事态和预测,在军事专家的眼中,看似的平静的台海、日本和朝鲜半岛,甚至南海和南亚都隐藏着巨大的战争危机,特别是与日本在东海石油的争夺上更是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国际关系学讲的是外交知识,我感觉外交词令真是门特别有滋味的学问。原来在外交上所谓“坦诚的交流”其实基本上和吵架一样,而“表示关切”就相当于很生气了。
行为礼仪规范课也很有意思,中国是个礼仪之邦,繁文缛节的事还真不少。就拿喝酒这事来说,就老多讲究了。从进酒店的大门开始就要分宾主,主请陪主客先进然后按等级官衔客先主后。落座的时候就更有讲究了,主请要对门而坐,左为主宾,然后两侧交叉摆开,背对着门的是等级最低的末席,因为那地方是上菜的地方,没准儿油啊水的,一不小心就被洒了一身。然后还有上菜、敬酒、动筷、饮茶都大有讲究,甚至连先吃菜的哪个部位都有说法儿的。我心想:我靠,象我这个等级的以后也不用吃饭,光看着就行了。
我虽然不喜欢这些官本位的东西,不过听一听还是觉得大有裨益,礼貌还是要讲的嘛,虽然这些礼貌都是给领导准备的。后来又讲了公文写作和处理、相关行政法律和财政税务金融等等方面的基本知识,这些东西都是我熟悉的。
半个月的培训基本结束了,这期间我们这些同学聚了两次,一次是人事局安排的,一次是那个叫金鑫的人请的。据说这个金鑫是省里某部门领导的公子。因为大家已经熟悉了很多,所以喝酒的气氛很不错。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快变得熟悉亲热起来。我觉得很可交的那个男的叫武大为,是军区某个领导的公子,不过人很谦和爽快,也很有酒量,有点军人世家的风范。我和他性格相象,也谈得来。欧阳纳丹一直都不喝酒,金鑫好象看上她了,死皮赖脸的缠着让她喝她都没给面子。她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并且都在国外。倒是那个姬顺子很爽快,每次都喝的不少,又唱又跳的很活泼。有两个男生对她挺有意思的,总是和她拼酒。她好象也没什么背景,父母都是工人,家境也比较困难,这使得她和我莫名的多了一分亲近。
很多人也都谈论着分配的事,大部分人都有意无意地透露自己有什么什么样的关系背景,有的人家里是公安局的、有的是财政厅的,有的是工商局的,有的家有什么企业等等,反正五花八门。应该说经过这几回酒肉交流,大家处的都不错,不过我这个人大概和有背景的人交往还有心理障碍,总觉得和他们都有一层说不请的隔阂。喝了两回酒我都没怎么放开量,有时候装得也象有些醉了的样子,其实只是懒得和他们周旋罢了。
培训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璐璐那,不过住的第二天晚上我就给张哥打了电话,说了一下璐璐和旅店的情况,并且要求去工地和张哥住。张哥又骂了我一通,命令我就在璐璐那住下,我好象很无奈的答应了,心里暗骂自己原来也TM挺虚伪的。
分配工作的事在培训的最后一天宣布了。和我想像的差不多,公安局的最后分到了公安局、财政厅的分到了财政局、工商局的也分到了工商局,还有的分到了人民银行、国税局、地税局、计改委等等,可以说各得其所吧。金鑫被留在了市委组织部,武大为被留在了市纪检委,欧阳纳丹留在市政府秘书处,她是笔试和面试的双第一,又是党员、博士,据说市政府主要领导很看重,特意点了名让她当秘书的。姬顺子分到了建委,比起其他人要差了一点,我则情理之中的更差一些,被分到了农业局。我苦笑了一下心想:没想到寒窗读十六载,最后还是务了农。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业务”上我特熟。
大家分道扬镳自然少不了一顿大酒,又是金鑫安排的,在一家档次很高的酒店。人事局的李处长也被邀请来了。金鑫象礼仪规范课上讲的一样,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而我也很自觉的坐在了背对着门的末席,我觉得自己是搞农业的嘛,好象只有这个位置最合适。
席间喝了很多酒,金鑫表示大家都是一期的同学,在古代这叫“同年”,理应相互照应,共同进步。酒喝的差不多了,一些权势部门的都拍着胸脯保证着有什么事涉及到他的势力范围就一个字:“办”。他们大概从小就受机关作风的熏染,特别懂得拉关系走后门这套业务。
大家都敬完了,才轮到我,我举起杯对大家说:“我估计大伙儿是不可能找我办事了,不过万一哪个哥们儿姐们儿功成名就,准备解甲归田的时候,我一定帮你们选一块有山有水的好地角”。大家一阵哄笑,纷纷碰杯祝愿着早日功成名就。最后由李处长收杯,他再次表示了有事求到哪位头上一定要帮忙的意思,大家就都把酒干了。
这次大家都喝了不少,我喝了半斤多五粮液,那些中心人物则更是喝到了七八两酒,有几个明显已经醉了。金鑫也多了,不过还能坚持,他极力主张大家一起去唱卡拉OK。大伙儿也都附和着,只有欧阳纳丹不想去,却被金鑫拉住了。于是大家一起来到了一个叫“钱柜”的地方。
进了装修豪华的大厅,我看到大厅右边的一个落地大玻璃墙的后面坐着几十个浓妆艳抹、衣着性感暴露的女孩,我猜这就是所谓的“小姐”吧。那面大玻璃墙很象商场里的橱窗,只是里面摆的商品不是时装鞋帽,而是活生生的女人。
我们要了一个豪华大包,大家有意无意的男女杂坐下来,一共就八个女孩,身边都有男生围着,象姬顺子和欧阳这样的焦点,身边都有二三个男生围着。我好象是多余的。反正我也不会什么卡拉OK,就在角落里坐下,向服务生要了一打啤酒,尤自喝起来。
在酒精的刺激下,大家唱歌的热情都很高,特别是喝多了的几位,抱着麦克风不放手,直到把能唱的都唱完了才轮到下一个。金鑫又要了不少酒,大家就着干鲜果品继续喝起来。我是来者不拒,谁举杯我都干,啤酒对我来说和水差不多。很多男生都主动请身边的女孩跳舞,这东西对我来说又是一个新生事物,我弄不清楚两个人搂着来回走步能有什么实际意义。不过很多人都乐此不疲。
我上大学的时候,班上的很多男生女生每个周末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参加舞会。我也进去看过,不外乎是强烈的节奏和陆离的灯光,我感觉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让人失去方向感,于是就没再去过,更别说学会跳舞了。
据说发明卡拉OK的家伙是个日本人,叫井上大佑,美国时代周刊评论他说:毛泽东和圣雄甘地点亮了亚洲人的白天,而井上大佑则点燃了亚洲人的夜晚。卡拉OK其实就是原版的乐曲和各种毫无美感的嗓音杂交的产物。看着一群酒蒙子拿着麦克风狂热撕吼,我觉得小日本干别的不行,玩变态的东西倒是真有创意。
无人作伴,却有酒盈樽。在人人都这么得意的夜晚,我只求一醉。不知道喝了多少瓶,我开始感觉头晕。这时候姬顺子醉眼如丝的坐到我身边,嘻笑着对我说:“关汉,我们两个喝一杯”。我说好啊,和她碰了一下先干了。
她没喝,却有点凄凉地补了一句:“这是弱者与弱者的对酌。不过,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强者,我相信,你也会”。说完才把酒干了。
我笑着说:“顺子,没想到你温柔的外表下有着那么狂野的心”。
顺子哈哈大笑起来,很哲学的说道:“有一位哲学家说过:每个人都有两个‘我’,我觉得这个哲学家只了解男人,其实每个女人都有无数个‘我’”。说着放肆的大笑着。
我觉得顺子说的特有道理,就把她的杯子倒满,道:“我敬无数个顺子无数杯!”顺子很爽快的和我连干了三杯,然后拉着我的手要和我跳舞,我急忙摇着头说:“我不会跳舞,从来都没跳过”。
顺子不高兴的说:“人家都是男人请女人跳的,我一个女孩家请你,你这么不给面子!”
我赶紧解释说:“我是真不会跳舞,真的真的,万一把你那么漂亮的高跟鞋踩坏了多可惜啊。这样吧,我保证有一天我学会了跳舞第一个邀请你,行吗?”
顺子还有点不信,好在这时候分到工商局的那个张志宏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拉住顺子非要和她跳舞,才算帮我解了围。
看着他们一对对的在幽暗摇曳的灯光下晃动,我感觉分外的无聊和失落。索性抓过一瓶啤酒自斟自饮起来。才喝了两杯,我又感觉有一股冷嗖嗖的气息转过来,我警觉的扫视厅内,就看到欧阳纳丹和我一样独自坐在另一侧的角落里,虽然灯光昏暗,我仍能感觉她的目光深遂明亮。我和她对视着,这次她没有回避。我向她举了举酒杯,她也拿起杯微微的举了一下,并放在唇边喝了一口。我收回目光把酒干了。
一曲节奏强烈的DISCO响了,大家纷纷走下舞池随着节奏疯狂的扭动着。我看到欧阳纳丹坐着的地方已经空了,她大概也蹦迪去了吧。我悄悄溜到了门外,走廊和包房里没什么区别,昏暗的灯光里充斥着音乐声。我转了半天才从这幢钱柜里转出来。看看手表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我已经分不清身处何地,更不知道从哪能坐到班车,看来只能奢侈一下坐出租车回家了。我走向最近的一部出租车,没等我开门,车窗却先摇下来,欧阳纳丹竟然坐在车里。她有点意外的对我说:“怎么?你也走吗?”。
我也有一点意外,自嘲的笑着说:“我早该走了,我不属于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也不属于我”。
欧阳纳丹说:“我们都不属于这个地方。”
我笑了笑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能行吗?要不我送你吧”。
欧阳说:“没事的,我又没喝酒,倒是你喝了不少”。
我说:“我没事,非常清醒”。说着走过去把摆在欧阳纳丹前面的出租车服务牌拿出来,看了看出租车司机的名字和车牌号,然后把牌子放回去对欧阳挥挥手说:“走吧,再见”。欧阳纳丹知道我这样做的含义,她没有再冰冷的看我,而是对我笑笑说:“再见”。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北方的夜晚已经有了冬天的感觉。我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头更晕了,就赶紧坐上一辆车奔五中方向去了。
回到家,璐璐竟然还没睡,她看我喝得醉熏熏的当然少不了一顿数落。最近她变得婆婆妈妈的总是管着我。直到我脱了衣服躺在被窝里,她还用手摸着我的额头说着:“喝这么多干什么啊?外面这么冷,感冒了怎么办啊?等你那么久还不回来,我都急死了……”
我任由她柔软的小手在额头上抚摸着,璐璐穿着睡衣,脸上的表情象个小妇人似的满是埋怨。都说酒能乱性,这一刻,我的思想明显超过了对妹子应有的尺度,身体也有了反应。我狠狠的克制着去抱她的冲动,粗声说到:“你怎么比我奶奶还唠叨啊?快回屋睡觉去!”
璐璐的手僵在我的额头上,眼里含着委屈的眼泪,默默地在我床边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我一阵愧疚,心里一边骂自己一边想:妹子啊妹子,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来给璐璐做饭,还赎罪似的多做了两个菜。璐璐也不理我,闷头吃着饭。我试探着和她说话:“这是跟谁生气呢?”璐璐恨恨的白了我一眼没说话。我嬉皮笑脸地说:“和哥哥还真生气啊?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错了还不行嘛!”
璐璐气哼哼的说:“哼,我才没功夫和醉鬼生气呢!”
我笑着说:“你不生气就好。告诉你一个算是好消息吧”。
璐璐一听马上来了精神,瞪着眼睛看着我说:“什么好消息啊?”
我说:“我的工作单位定了”。
璐璐把各种动作都停下来,急迫地问:“分哪了?!”
我欲言又止的说了两个字:“你猜!”
璐璐一下子失去了耐心,跳过来掐住我的脖子喊到:“快说!”
我假装咳嗽着说不出话,璐璐把手松开道:“哥!你快说啊!我都急死了!”
我这才笑着吐出三个字:“农业局”。
璐璐明显有点失望,不过旋即高兴起来说:“好啊,要是你当了农业局的领导,咱们农民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我哈哈笑着说:“傻妹子,你把哥当成打土豪分田地的革命军了吧?我只是个小科员,到那还不一定分到哪去呢。不过不管怎么说,以后有一口稳定的饭吃了。第一个月发工资我一定请你吃啃的鸡”。
璐璐撒娇的说:“不行,你答应过的,我想什么时候吃你都请。”
我笑着说:“好好好,就怕把你吃成小胖子,到时候你们学校的小帅哥们该不喜欢你了”。
璐璐不屑地说:“切,那些毛头小男生,我才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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