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多(Bordeaux)苏玳(Sauternes)地区出产的白葡萄酒是世界顶极葡萄酒,据说其王尊地位形成的关键,好在那个酒塞上。缺了特别精挑细选的原木酒塞,再好的胚酒都不能久存,也就无法实现其身价。
我一儿时朋友,日前混到某知名银行的亚洲区总裁,身价显贵,算得上打工皇帝。我一直认为,他就是那酝酿了多少年的白葡萄酒,,他太太就是那酒塞。他如果当年不幸走眼找了我,估计现在正穿着膝盖上磨出个洞的牛仔裤在沙滩上躺着钓鱼。
他太太是那种把全副身家都押宝在劳工身上的贤内助,隐忍,有毅力,有追求。当年朋友在当地已有一份令人眼热的工作,太座却舍弃小中产的舒适生活,硬逼他去国外修读金融硕士。在读期间,他就联系一家银行,义务帮工,从门口欢迎人家的那种门童做起,练就一口带有贵族口音的纯正英语。
总之,他的一步一个脚印,按照夫人指点的方向不懈迈进。
现在他家开着宝马车,住着洋房,对着维多利亚湾看海景。
我多年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问我老公借皮风衣,冒充潇洒。这次再去,行头完全不一样了,举手投足,一语一笑都洋溢着成功人士的风范,最惹眼的是他衬衫上有个特别巨大的钻石(或者是仿钻石)袖扣,光辉映射在墙壁上熠熠生辉。我生活的圈子很少见男人西装笔挺,从里到外都是顶尖名牌,还喷香水的。
他跟我们聊天,几十个亿的钞票信手拈来,脱口而出的贵族口音,连我这外行听着,都觉得含有王妃戴安娜说话的语气。我发现,我们之间的档次是真的拉开了。人家的闺女都非BURBURY不穿,并且从小就培养名媛气质,家里吃饭的碗都是某世纪古董珍藏。
言谈间,他好象有点登顶的疲倦,意思是,他这种以外国人身份在英国上层里混,现在的地位就到顶了。每天除了疲倦还是疲倦,很多时候都希望能够回归平淡生活,找个小地方教书。
我还傻呼呼地鼓励他,说,是啊,人的一生到了尽头,不过是一个三寸见方的木盒子而已,曾经的不可一世,还不是黄土一掊?还是趁年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好了。
他太太非常随意地递给他一支古巴雪茄,并吩咐女佣用那套水晶高脚酒杯给大家倒一杯波尔多的白酒,轻浅一笑地说:“人这一生最终是一掊黄土。可这黄土究竟是随人践踏,还是供人景仰是不同的。人如果有天资,就该发挥到极限,以免在生命尽头遗憾。他若是没前途,我不去逼他。活得那么累做什么?可如果他有天分,我不让他发挥,他要怪我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能量,需要了解的人在后面鞭策一把。”
我感触颇深,闹了半天,我家老公是扶不起的阿斗,罪责在我。
我非常识相地恭维一句:骏马还需伯乐鞭。什么男人到你手里,都能工凿成和氏璧,而到我手里,也就是块不可雕琢的泥巴。
她笑了,顺手给酒瓶塞上原木塞。
以前有个笑话,说的是,某人凡事都说好。在喜宴上,听人说坐轿来的夸气派,坐马来的夸风光,走着来的夸逍遥,遇见抬杠的说自己爬来的,便恭维说稳当。其实,这就是一种生活态度,做酒塞好,塞随酒香;象我这样的经不起耐不住发酵的,就做啤酒上的易拉罐环好了,落个手到擒来,不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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