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那天清早天蒙蒙亮时醒来以来,就有一种预感。对此,她至今记忆犹新。天己大亮。她听见外面人们活动的声音以及有人走近牢房的脚步声。第一个进来的是警卫队队长古斯塔沃,他径直走向安格斯的牢房,并把牢门打开。米格尔紧随其后,他走近安格斯的时候满脸怒容。他手里拿着一样杰西卡从未看他拿过的东西——一支自动步枪。
这一不祥的暗示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杰西卡看到这种威力很大的、丑陋的武器,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噢,不!不会是安格斯!
古斯塔沃走进安格斯的牢房,粗暴地拉老人起来站着,并将他的双手捆在身后。
杰西卡喊到:“听我说!你们在干什么?这是为什么?”
安格斯调转头来对她说:“杰西卡,亲爱的。别难过。不要白费力气,这些家伙是野蛮人,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体面、荣誉……”
杰西卡看见米格尔紧紧抓住枪,连指节都发白了。他不耐烦地命令古斯塔沃说:“快,别磨磨蹭蹭地浪费时间!”
尼基也站起来了。他也明白了这自动步枪的含义。他问道,“妈妈,他们要把爷爷怎么样?”
杰西卡回答时竟然不敢相信自己讲的话:“我不知道。”
安格斯的双手被捆在背后,他直了直身了,挺起胸膛,看看他们母子俩说:“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们俩——保重身体,不要灰心!记着,克劳福德正在外面尽力解救你们。救援的人就会来的!”
杰西卡泪如泉涌。她的喉咙给堵住了,但她终于喊出声来,“安格斯,最亲爱的安格斯!我们深深地爱着你!”
“我也爱你们,杰西卡……尼基!”古斯塔沃推着安格斯向前走,将他推出牢房。现在大家都清楚他们要处死安格斯。
安格斯步履蹒跚,边走边喊,“尼基,唱个歌好吗?我们试试看。”安格斯提高嗓音唱到:“在所有熟悉的老地方,我将会见到你……”
杰西卡看到尼基张开了嘴巴,但喉咙里全是眼泪,发不出声音。尼基和杰西卡都无法和安格斯同唱这最后一支歌。
安格斯已经走出棚屋远去,母子俩看不见他了,但仍能听见他的歌声,尽管歌声也渐渐变弱了。
几秒钟过去了。他们觉得等了很长时间,接着,枪声——连续四响枪声打破了寂静。此后,又是一个短暂的宁静,接着枪声再次大作,速度之快使人无法记数。
在棚屋外面,丛林的边缘,米格尔站立在安格斯·斯隆的尸体旁边。
他起初打出的四颗子弹当即置老人于死地。然后,他想起星期二老人对他的污辱——“你——可恶的婊子儿”——以及刚才老人鄙视地称他们为“野蛮人”。于是,米格尔怒火中烧,走上一步,端起苏制AK—47自动步枪,对着老人的尸体快速射击。
就这样,米格尔执行了昨夜从阿亚库乔发来的指示。古斯塔沃被告知要执行一项不合意的任务,现在就轮到他了。于是,他在别人的帮助下开始工作。
一架为森德罗服务的轻型飞机,现在正飞往附近的一个简易机场。从新埃斯佩兰萨乘小船可以抵达这一机场。一条小船很快就要向简易机场出发,然后,飞机就会把古斯塔沃工作的结果运往利马。
同一天上午晚些时候,一辆汽车停在利马的美国大使馆的外面。一位男子抱着一只大纸盒跳下汽车。此人把大纸盒放在大使馆正门附近的保护铁栅栏外面,便钻进汽车,飞快地开车离去。
美国大使馆一位穿便衣的警卫人员看见了所发生的一切,便拉响了警报,于是,建造得像要塞似的大使馆的各个出口便暂时关闭了。同时,召来了秘鲁军队的一个工兵班协助排除炸弹。
测试表明纸盒里装的不是炸药,于是,盒子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显露出一个血迹斑斑的老人的头颅,老人大约有七十几岁。头颅旁边还放着一个钱包,里面有一张美国的社会保险卡,一张佛罗里达的汽车驾驶执照,上面还有一张照片,以及一些别的证件,这一切都证明这是安格斯·麦克米伦·斯隆的部分遗体。
此事发生时,《芝加哥论坛报》的一位记者恰好在大使馆里。他密切地注视着随后发生的这一切,并抢先发了一篇新闻稿,稿中还提到死者的名字。《芝加哥论坛报》的报导很快被美国、接着被世界各国的无线电台、电视台和报纸转播和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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