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皇宫失火后罢了封禅之念
赵炅的心情很好,因为对皇位继承有着潜在威胁的赵廷美、赵德昭、赵德芳,不是自杀,就是病逝,他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眼前的一切是阳光灿烂,天下太平。他的这种心情,也感染了朝中的几位大臣,宰相宋琪、李昉等人建议他赴泰山封禅。赵炅心里也痒痒的,但没有立即答复。李昉见皇上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便紧锣密鼓筹备泰山封禅的事情。
封禅泰山,源于原始社会时期东夷人对自然山川的崇拜,是一种原始的祭天仪式。
封禅是古代帝王在泰山上举行的祭祀天地的国家大典。在东岳泰山筑土为坛,祭天叫“封”,报天之功;在泰山下的小山如梁父山、云云山、亭亭山等辟场祭地,称为“禅”,报地之功。
古代帝王为何热衷于泰山封禅呢?因为古人认为,群山之中,泰山最高,离天最近,人间的帝王应到那儿去祭天,表示受命于天。泰山封禅不仅是古代帝王祭祀天地的国家大典,同时还是皇帝向天下昭示国家繁荣昌盛、天下太平的景象,进而炫耀自己丰功伟绩的一个机会。这就是中国古代帝王之所以热衷于泰山封禅的原因。
秦始皇是第一个到泰山封禅的封建帝王,汉武帝是封禅次数最多的封建帝王,先后五次到泰山封禅,唐太宗李世民虽然英明神武、国力强盛,但他一生都没有赴泰山封禅。
汉武帝提出赴泰山封禅应具备三个条件:一统天下;天下太平、长治久安;有祥瑞不断显现。
泰山封禅,内宫嫔妃、文武百官都要跟随,封禅的队伍有数千人之多,沿途州县都要接待,友好邻邦要来祝贺,人、财、物的耗费是一个天文数字。
唐太宗一生不封禅,目的就是为节约民力,汉武帝对封禅乐此不疲,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不但老百姓怨声载道,连史学家司马迁也颇有看法。
山东泰安流传着一则故事:有一年,汉武帝听说泰山奶奶显灵,带领群臣来到泰山,打算先拜泰山奶奶,然后封禅。路上,泰山附近沿途乞讨的乞丐突然多了起来,无论是谁,钱再多也施舍不到山顶。汉武帝想,我是一国之君,金银无数,还能舍不到山顶?他让人从济南郡装了满满二十车铜钱,每个乞丐一枚,一路施舍过去,不料乞丐越聚越多,未到山腰,二十车铜钱已散尽。汉武帝心有不甘,又让人从泰安府拉来二十车铜钱,继续施舍,钱又舍光了,仍有乞丐蜂拥而来,再叫去拉钱,告知银库已空。汉武帝举头一望,离山顶还很远,只好对乞丐说:“今天没钱了,你们都回去吧!”汉武帝到了山顶,跪在泰山奶奶面前磕头行礼,抬头看时,忽见香台上方香烟缭绕,形成十四个大字:
一人求神花万贯,众人如草废家园。
等到烟雾散去,汉武帝惊呆了,四下望去,见他刚才舍钱的地方草尖上顶着的是钱,花瓣上托着是钱,树枝上挂着的还是钱。
这个传说,是对汉武帝封禅提出了善意批评,他是个聪明人,一点即破,知道自己挥霍无度,已是人神共怨,托泰山奶奶予以告诫。他立即结束封禅大典,返回长安,重拟诏示,减轻赋税,发展生产,西汉王朝又开始富裕起来。
就在几位大臣紧锣密鼓地筹备封禅大典之时,皇宫内的乾元殿和文明殿突然先后无故失火,其实并不是无故,而是没有查出失火的原因,赵炅以为这是天象示儆,立即罢了封禅的动议。
2、皇子纵火自焚
赵炅做了十年的皇帝,中宫还是虚位以待,后宫缺一个领班的。李妃德貌双全,进宫数年,没有出现什么差错,赵炅正式册立李妃为后。皇上封后是一件大事,文武百官少不得要朝贺,礼尚往来,做皇帝的就赐宴群臣,君臣同贺。
赵炅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人,封后之后,心情更加好了,次年春,他召集文武大臣到御花园赏花,对大家说:“春风送暖,万物生机,四方无事,国泰民安,朕愿与民同乐,面对太平盛世,大家可以吟诗赋词,以抒情怀!”
这样的事情已经有无数次了,群臣都知道皇上最想要的是什么,于是,人人绞尽脑汁、搜索枯肠,将那些溢美之词挖出来,搭配、拼凑,变成一篇篇歌功颂德的诗、词、赋,送到皇上的御案上。虽然说仓促之间文采不怎么样,但吹嘘溢美之词用到了极致。赵炅看到这些歌功颂德的好文章,心花怒放,乐不可支,将这些诗文评论、赞扬一番。群臣见顺利地交差了,皇上也高兴了,尽欢而散。
赵炅的大儿子赵元佐,是第一个李妃所生,自幼聪明过人,长相很像父亲,颇得赵炅的欢心。元佐长大成人后,博览群书,善于骑马射箭,曾随赵炅出征太原、幽州,在军前会议上,元佐经常有一些独到的见解,这些使赵炅更加喜欢这个儿子,班师回朝后,拜检校太傅,加职太尉,晋封楚王,命工部特地建造了一座宏伟气派、富丽堂皇的楚王府赐给元佐,以示对他的宠爱。
赵元佐虽然身为皇子,在性格上与赵炅却有些不同,他有正义感,有同情心,特别是在赵炅迫害秦王赵廷美这件事情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赵廷美获罪重病期间,元佐多次恳请父皇赦免叔父赵廷美,将他召回京中治病,赵炅不但没有答应元佐的请求,反而还将他痛骂一顿,说他吃饱了没事干,不懂得做父亲的良苦用心。赵廷美死于房州之后,元佐对父皇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对叔父的辞世悲愤成疾,竟到了发狂的地步。左右仆从,无论是谁,只要有一点小错,元佐都要用刀、棒来惩罚他们,弄得左右仆从人人自危,谁也不敢接近他。赵炅命太医为元佐诊治,并且还大赦天下,以求上天保佑元佐的病早日康复,然而,元佐的病情并没有多大起色。
雍熙二年(985年)重阳节,赵炅召集几个儿子在宫苑中设家宴,因元佐病还没有完全好,就没有请元佐赴宴。散宴后,陈王赵元佑从楚王府门前经过,顺便进去探望这个有病在身的哥哥。
元佐得知父皇设家宴没有请他,以为父皇抛弃了他,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左右仆从见他喝得酩酊大醉,一个个吓得心惊胆战,害怕他发酒疯打人,站得远远的不敢近前,出人意料的是,元佐放下酒杯之后,竟悄悄地上床睡觉去了,一点也没有发脾气惩罚人的迹象。左右仆从见他酒足饭饱后不发怒,悄无声息地去睡觉,虽然有些奇怪,但谁也没有多想,收拾好一切,各自去睡了。
元佐其实并没有醉,躺在床上只是假寝,过了一会儿,等大家都睡了之后,他悄悄地爬起床,在寝室内放了一把火,先将蚊帐点着,火势立即向四周蔓延,瞬间突破屋项,顿时浓烟四起,火光冲天,元佐站在大火中拍手大笑,声嘶力竭地喊道:“烧吧!死吧!死了干净,这个龌龊的世界,有什么看头?”
楚王府的上下人等在睡梦中被浓烟熏醒,大家慌张地跑出来,发现大火是从元佐的卧室烧出来的,仆从们拼命地冲进去,将元佐和家眷从大火中救出来,因火势太大,根本就无法扑灭,一座富丽堂皇的楚王府顷刻之间化为一片焦土。
楚王府的这场大火烧红了半边天,轰动了汴梁。赵炅询问失火原因,得知是元佐有意纵火,怒不可遏,立即派御史将元佐抓起来,下诏将他废为庶人,遣送出京城,贬至均州。
宋琪率百官上表,为元佐求情,请皇上念他有病在身,留在京师。
赵炅不答应,命令元佐立即出京,不得逗留。后经宋琪等多次恳求,赵炅才下诏召回元佐,此时,元佐一行已经走到了安徽黄山。
元佐奉诏回京后,被幽禁在南宫,他似乎对先废为庶人逐出京师,后奉召回京幽禁于南宫的事麻木不仁、泰然处之,根本就不当一回事,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发疯时就发疯,过起了不问世事的逍遥生活。
有人说元佐确实得了疯狂病,无药可救;也有人说元佐是在装狂,以表示对父亲的不满和对皇位的拒绝。孰是孰非,没有定论。
在元佐纵火焚烧楚王府这个事件中,有一个特殊人物,他就是陈王赵元佑,家宴之后,是他去楚王府探望元佐,并将父皇设家宴之事告诉元佐的。至于他到底说了些什么,竟导致元佐如此愤怒,一气之下纵火烧了楚王府,这是一个谜。而当赵炅得知楚王府的一场大火是元佐的杰作时,想也不想,就将元佐废为庶人,这中间是否有其他原因,是不是元佑向赵炅说了什么?仍然是一个谜,说不清,道不明。后来的事实是,雍熙三年(986年)七月,元佑改名元僖,被封为开封府尹兼侍中,成为准皇储,顶替了元佐的位子。
3、贺家父子的歪点子
宋军兵败雁门关六年之后的雍熙三年(986年),雄州守将贺怀浦上表,请求朝廷出兵,北取幽、蓟,收复燕云十六州。
贺怀浦是太祖赵匡胤的原配夫人贺皇后的胞兄,曾任指挥使,儿子贺令图,出任雄州守将。此人夸夸其谈,好谈国事,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上这样一道奏折呢?原来,辽国内部这时出了问题。
辽是鲜卑族的一个分支,最初居住在黄河附近,自称是神农氏后裔,聚成部落,称为契丹。五代朱梁初年,契丹主耶律阿保机,并吞众部落,称帝,建立辽国,辽人称耶律阿保机为太祖。
阿保机死后,他的儿子耶律德光继位,帮助后晋灭了后唐,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拱手送给了辽邦,石敬瑭做了儿皇帝,到石敬瑭的儿子继位,虽然对辽人恭顺得不得了,但耶律德光还是觉得不过瘾,他自己也想过一把皇帝的瘾,便举兵推翻了后晋,改国号辽。
耶律德光虽然自己想做皇帝,但他太不懂得爱护自己了,打仗的时候,不但纵兵抢掠,他自己也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在杀狐岭一战中,不幸战死,夺来的江山,没福享受,便撒手归西了。辽人称耶律德为光太宗。
耶律德光死后,他的侄子兀欲继位,更名为阮。耶律阮在位仅五年,便被臣子们谋杀了。辽人称耶律阮为世宗。
耶律德光的儿子兀律继位,改名为璟。耶律璟是个酒徒,嗜酒如命,还喜欢狩猎,不理朝政,近侍们对他很失望,合谋杀死了他,辽人称耶律璟为穆宗。
兀欲的儿子耶律贤继位,就是辽景宗。景宗用萧守兴为尚书令,立萧守兴的女儿燕燕为皇后。燕燕色技过人,兼通韬略,坐上皇后的宝座后,见丈夫是个疾病缠身、懦弱无能的庸君,便干预起了国政。景宗本来就有病,对国事也没有多大的兴趣,见皇后插手国事,干脆撒手不管,将朝廷的一切事情都委托给燕燕裁决,时间久了,国人只知有萧后,不知有景宗这个人。
辽景宗耶律贤病逝,儿子耶律隆绪继位。
耶律隆绪还是一个小孩,什么也不懂,辽国的政权实际上由燕燕掌管,史称为萧太后。萧太后恢复大契丹国号。
萧太后用韩德为政事令,兼枢密使,总宿卫兵。耶律勃古哲总领山西诸州事,耶律休哥为南面行军都统。号令严明,威震朔漠。
贺怀浦就是在这个时候向朝廷上表的,他认为契丹主年幼,萧太后掌权,孤儿寡母,有机可乘。
赵炅本来就好大喜功,对高梁河之败一直耿耿于怀,接到贺怀浦的奏折,认为收拾北边这个邻居的时候到了,不顾有些人的劝谏,决定分兵三路北伐:
东路军由曹彬为幽州道行营都部署,崔彦进为副,米信为西北道都部署,杜彦圭为副,出师雄州,北上攻涿州;中路军由田重进为定州路都部署,出兵飞狐;西路军由潘美为云、应、朔三州都部署,杨业为副,出兵雁门关,征伐辽国,以取幽、蓟。
赵炅坐守京师,遥控指挥。这时是雍熙三年(986年),所以历史上称这次出征为“雍熙北伐”。
山前、山后,是当时人们对燕云十六州的一种习惯称谓,位于太行山北麓东南的檀、顺、蓟、幽、涿、莫、瀛七州被称为“山前”,太行山西北的儒、妫、武、新、云、朔、寰、应、蔚九州则是“山后”。
大军临出发时,赵炅特别叮嘱曹彬,说潘美率领的西路军可以先取云州,有十万之众的中路军虚张声势,进取幽州,途中要慎重缓行,不得贪功急进,契丹知宋军大兵来攻,必定要去救范阳,无暇顾及后方,到那时,再率兵冲杀前去,可望马到成功。
赵炅的计划盘算得很好:即先让东路军步步为营,缓缓而行,吸引契丹军的注意力,借以牵制契丹兵力,西路军则采取大迂回的战略,攻取山后再会合中路军东进,对幽州形成夹击之势,一战夺取幽州。
北伐之初,战争的进展似乎是按照设想在发展,取得一些胜利。
中路军田重进率兵出飞狐县南,连破契丹兵,生擒契丹兵主帅西南面招安使大鹏翼,飞狐、灵邱的契丹守将见宋军势大,自知不敌,先后竖起白旗,开城投降了宋军。
西路军潘美率军从西径关进兵,与契丹兵大战寰州城下,大败契丹兵,寰州刺史赵彦章开城投降,接着进攻朔州,节度副使赵希赞也出城投降,转攻应、云等州,所向披靡,捷报频传。
曹彬率领的东路军也不示弱,他似乎忘记了皇上临出发时要东路军缓行的旨意,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进军速度,派遣先锋李继隆接连攻下固安、新城,并乘势攻占了涿州。
前方的捷报传到汴梁,百官都向皇上祝贺。唯独武胜军节度使赵普持不同意见,他认为,自宋军征伐幽、蓟以来,老百姓为了向前方运送军需,土地都荒芜了。朝廷这次北伐,是以明珠弹射麻雀,为鼷鼠而发机驽,得不偿失。时已至秋,内地先困,边廷早凉。契丹兵强马肥,我军已成疲惫之师。因此,他上表说:
“臣估计,此次北伐,陛下一定是偏听小人之言。献北伐之策的人是在欺君,如果北伐胜利了,他就会获得功劳,如果北伐失败了,则会使国家劳民伤财。不知是谁出的主意?臣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冒死上表,恳求陛下速下诏班师,这个仗不要再打下去了。出主意的人是个奸臣,要按律治罪。古人尚有尸谏之说,臣没有死,但也不敢为了个人的安危而不说话。”
赵炅并没有采纳赵普的意见,不过,他还是亲自给赵普回了一封信,说兴师选将,只是命令曹彬等屯于雄、霸,是在声张军势,等一两个月时间,平定山后之后,与潘美、田重进等会师再进,直抵幽州,共同驱敌,收复旧有河山,这是朕的主意。众将帅出师之后,不遵王命,各自其道,各驱所部分头出击,攻占了辽国郡县,战线拉得太长,粮草难以为继,驰报朝廷请求支援,路途遥远,运输非常困难,为敌所乘,出现这种情况,责任在前方主将身上。至于边防事情,他早有准备,叫赵普不要担心。
4、曹彬逆旨冒进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就那么巧,你担心什么就会发生什么,怕什么什么就要来。赵普上表担心的就是宋军战线太长,后方粮草供给困难,一旦辽兵切断粮道,宋军不战自乱。
正在赵炅还沉醉在前方打了胜仗的喜悦之中的时候,曹彬传回急报,说东路大军攻克涿州之后,被辽兵切断了粮道,只好放弃涿州,退据雄州。
赵炅得报后,知道大势不妙,立即飞使传诏,命令曹彬再不得冒进,引兵到白沟河与米信的部队会合,静候潘美攻克山后诸州,然后会合田重进东下,集合兵力攻取幽州。
曹彬遵旨,驻军雄州,再也不敢乱动,尽管东路军据守雄州没有出击,但对幽州的辽兵起到了牵制作用,他们担心曹彬的兵马会随时出动,所以不敢分兵去抗击宋朝的中路军和西路军,给了这两路军长驱直入的机会。
在这种形势下,潘美的西路军攻占了山后所有的地盘,同田重进的中路军会合东下,乘势攻打幽州。
曹彬部下将士心里又痒痒的,认为朝廷命令三路出师,中路军是主力,兵力最多,如今却在雄州按兵不动,反而让两路偏师建功立业,觉得跟随曹彬不能建功立业是一种耻辱,纷纷迫请曹彬进兵,免落人后。曹彬先是犹豫不决,经不住大家一再劝说,竟然将皇上的圣旨抛到九霄云外,命令兵士备好粮草,然后直奔涿州。
契丹大将耶律休哥,觉得自己的兵马太少,不敢贸然轻进,更不想同宋军展开正面交锋,只是带领手下精锐之师,专门袭击宋军的运粮车队,切断宋军的粮道,并派人飞报朝廷,请求派兵前来支援。
萧太后本来是一个女中丈夫,接得耶律休哥的求援报告,竟然亲自统领雄师,挟着幼主御驾亲征。
耶律休哥得知契丹援兵快到了,立即率兵直奔涿州,途中正好与曹彬的兵马相遇。两军各自安营扎寨。
耶律休哥安下营盘后,命令大队人马驻营休息,派出一支小分队到宋军营前挑战,采取的策略是:宋军出战,即刻撤退,等宋军吃饭的时候,再冲杀过去,宋军若出,还是撤退。目的是叫你吃不安。
夜晚,耶律休哥又命少量契丹兵埋伏在四周的山谷里,或吹胡哨,或鸣鼓角,等到宋军杀出来,却又不见一个辽兵,等回去睡觉后,胡哨声、鼓角声又是此起彼伏。目的是叫宋军睡不宁。
耶律休哥不愧是用兵高手,这种骚扰策略也很管用,弄得宋兵草木皆兵,昼不安食,夜不安眠,只好结成方阵,步步为营,缓缓前进。
偏又天不作美,当时正是五月天气,气温不亚于盛暑,军士们在烈日下行军,口干舌燥,沿途又无水井,只能喝路边臭水沟的浑水解渴。如此一路折腾下来,待赶到涿州时,已经弄得人困马乏,而所带粮草也快用尽。
曹彬率领疲惫之师前脚刚到涿州,耶律休哥率领契兵后脚也赶到了。曹彬命各路军马严阵以待。恰在此时,探马来报,说辽主隆绪和萧太后率大队驼罗口前来增援耶律休哥,先头部队离涿州只有几十里路程。
宋营将士听说萧太后前来增援,大惊失色。曹彬、米信自知不是对手,慌忙下令撤军。可叹曹彬,人称良将,退兵却毫无章法,军心一动,仗还没有打,就先自乱了阵脚,军队一窝蜂似的向南溃退。
耶律休哥是辽国名将,精通战法,见宋军撤退乱了阵脚,知道宋军军心已动。这是杀敌的好机会,他率部下精锐之师,一路追赶,终于在岐沟关追上宋军,赶上前一路猛冲,宋军无心恋战,勉强回头接战,却无一点士气。耶律休哥所率的部队,人数虽然不多,却是精锐之师,加之养精蓄锐,士气正盛。此消彼长,宋军大败,溃不成军,仓皇奔逃,溃不成军。曹彬虽大声吼叫,根本无济于事,因为他的声音在乱军之中只有身边几个人听得见,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夹在乱军之中溃退,好不容易逃到沙河,以为抛开了追兵,命令兵士停在河边休息,埋锅造饭。
灶火刚刚生着,忽然杀声又起,原来耶律休哥率兵又赶上来了。曹彬不敢再战,忍饥挨饿,率兵渡河南逃,正在半渡之时,辽兵大举杀到,宋军已成惊弓之鸟,没上船的,四处逃窜,被辽兵犹如削瓜切菜一般乱劈乱砍,乘船半渡的,不是被箭射落水中,就是失足落水。可怜这班宋军,一部分被杀死,一部分被淹死,岸上尸横遍野,河中尸积成堆,塞住河道,使河流成了一条血河。
曹彬、米信三战三败,几乎全军覆没。
萧太后母子统兵到沙河与耶律休哥会合,见耶律休哥已大获全胜,自是欢喜非常。休哥请求乘胜南追,一直杀到黄河以北,方才回军。
萧太后说:“盛夏酷暑,不便行军打仗,宋师正是犯了兵家大忌,所以才惨败,我军怎么能重蹈覆辙呢?我们还是见好就收,等到秋高马肥再行进兵。”
萧太后果然非同一般,虽是女子,但对兵法的见解绝不输于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
赵宋的皇帝赵炅,一直想收拾北边这个邻居,完成太祖没有完成的事业,进而证明自己比太祖更强。
大臣中除赵普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外,其余的人都是酒囊饭袋,只是一味地迎合皇上之意,没有一个用脑子说话。他们对北方这个邻居看不顺眼,以为出兵走一趟就能叫这个邻居臣服于宋。
事实证明,北方这个邻居是个狠角色,不好惹。
一个好大喜功的皇上,遇到一帮阿谀奉承的佞臣,能有好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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