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进室内,刘文辉冷冷地摆了摆手,脸上秋霜集结。
“主席!”丁国保似有满腹委屈,刚叫出一声,但觉眼眶一热,哽咽失声,“国保冤枉。”
刘文辉将黄亮亮的水烟筒不轻不重叩在茶几上,诘问道:“冤枉?宪兵队纠察你,人赃俱在,又有你亲笔供状,何冤之有?”
“我确属冤枉。去杏花村偶尔荒唐一回,确有其事。但贩运鸦片一事,卑职委实不知。”
“身为党国军人,更兼政训处长。理应模范表率,不想你背执军纪,屡有犯科。如果听之任之,远的不说,单就西康而言,文辉如何信服于二十四军官兵和西康民众?”刘文辉毫不理会他的辩解。
丁国保闻听于此,脸“刷”地一下变得苍白,他扑通一声跪下来,叩头如捣蒜。
刘文辉这才缓了缓疾言厉色,扶起他,又道:“好吧,大家都是吃皇粮当兵之人,我也不为难你。西康是不可以立足了,你回南京吧。剩下的工作我给你摆平。你一百个放心,断不会有问题。军统毛人凤局长随总裁引退了,叶翔之接任,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你此番回京,定有作为。”
丁国保知道不可挽回,耷拉着头只好答应了。
第二天,他便带着几个小特务灰溜溜地被赶出了西康。
远在重庆的毛人凤得知消息后,气得七窍生烟。蒋介石出乎毛人凤的意料,居然没有责备他。相反,蒋介石淡淡地说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潘文华目送着军统背景的姨太太一扭一摆,飘然远去的腰肢,泫然泪下,“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时各自飞。”周迅予无可奈何地对毛人凤说:“制裁了邓锡侯、潘文华,我们全部脱不了身,包括校长。”
刘文辉将准备刺杀他的军统特务丁国保逐出雅安后,蒋介石吃了个哑巴亏,装作没事一样,更未追究。但刘文辉却坐不住了,他回到成都,给潘文华和邓锡侯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邓锡侯因为手中有国民党九十五军,立刻作了防范。将一个团调入成都,其他部队则重新布置在郊县。徐远举不甘心失败,又受毛人凤的指派,前来成都,准备暗杀潘文华。
周迅予一听,顿时显出为难的样子,他忧心忡忡地说道:“前日,丁国保这个大笨蛋把事情搞砸了,打了草,惊了蛇。现在,他们已经有了防备。别看成都开来了胡宗南的中央军,但成都还在邓锡侯的手中,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可造次。否则,就是校长来了,也走不出成都。”
徐远举顿时急了,他恶狠狠地问道:“难道就不执行总裁的命令?”
“邓锡侯不能动。当然,潘文华就不同了。他身边没有什么部队,本人又多病,特别是他身边还有我们的同志。”
“谁?”
“小桃红。”
徐远举一下就显出了失望的样子,“我知道,她小桃红是戴老板身前作伐,特别安插到那老色鬼身边做了小,主要是监视潘文华。可她这些年,乐得当她的如夫人,根本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未必。”周迅予摇摇头,道,“当初,小桃红潜伏在他身边时,家里就有过交待,必要时要大义灭亲。我们军统的家规她是知道的。”
徐远举奸笑着缓缓点了点头。小桃红因和周迅予有单线联系,徐远举很快就找到了她。
小桃红一听说是让她刺杀自己的丈夫潘文华,顿时睁大双眼惊恐地不住摇头,徐远举威胁道:“这可是老头子的意思,你可不要官太太当起了瘾,要知道,家里那48套刑法,不死也能让你脱层皮,毛局长说了,完成了任务,台湾、香港,甚至美国,随便哪里任你挑选,并且还有重赏。记住了,你只需将毒药让他服下,就算完成了任务。”
小桃红被迫接下了装有毒丸的小瓶,回到家她却怎么也下不了手,毕竟也做了快十年的夫妻了,再说拥有万贯家财的潘文华一直不计较她的军统身份,对她宠爱有加。可是如果不动手,军统那边又不好交待,冥思苦想中生出一念:干脆攀着潘文华这棵大树到香港或印度的加尔各答去做寓公算了。
潘文华是何等聪明之人,眼见这个聪明的姨太太过去从不问自己的事,如今却有了这种打算,心里顿时明白她肯定得到了军统的某些指使。此时,稽查处有些被他收买的特务透出信息,让他务必小心行事,军统那边对他可能有误会。
恰在这时,刘文辉来访,吃过晚饭,小桃红知他二人有事相商,便起身告退。
“自乾(刘文辉字自乾),”潘文华目送着小桃红一扭一摆,飘然远去的腰肢,这才将房门关上,“她这身份,不可不防,人走了,我们谈话才方便。”
“仲公,须下决心了。”刘文辉再无顾虑,首先亮出自己的观点,“张表老张澜带来的信和解放军的约法八章,你也收到了。这么些年,老蒋包藏祸心,对你我赶尽杀绝,丝毫没有仁义可言。而今时局,已不再容许我们拖下去了,只有走起义这条路。”
“我何尝不想哟!”潘文华叹口气,“老蒋对本集团做得这么绝,跟他走死路一条。张表老对我们寄予厚望,解放军的约法八章也通情达理。只是……这个情况,我们究竟该啷个办嘛?”
“你这是怎么啦?不是说好的吗?届时我们三家一同起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