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人走近那些锈蚀的铁丝网,才发现铁丝网里面是几栋破败的铁皮房子,这不是虚幻的城市,而是戈壁滩上一处真实存在的建筑。
韩江撞开一栋铁皮房子的大门,腾起厚厚的灰尘,待灰尘散去,三人走进这座铁皮房子,四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但是梁媛依然很兴奋,“看来我们走出来了,走出沙漠了。”
“是啊!这应该是一处牧民遗弃的房子。”唐风推测道。
韩江抬头看看依旧悬在头顶的白炽灯,灯泡早已不知去向,灯上积满了灰尘,“至少有三十年这里没人来过了。”韩江凭着灰尘推断道。
“三十年?这么久!”唐风对韩江的推断感到吃惊。
“请相信我的经验。”韩江说着又来到铁皮屋的窗户边上,他诧异地发现虽然这间铁皮房子已经被废弃三十年了,但是窗户,特别是窗户上的玻璃依旧保存完好。
唐风和梁媛也发现了端倪,唐风伸手轻轻拂去窗户上的灰土,疑惑地说道,“就算这里没有黑尘暴的袭击,但戈壁滩上风沙大,如果这铁皮房子真的已经废弃三十年了,怎么窗户玻璃还会保存的这么完好?”
“是啊,我也感到奇怪。”韩江敲了敲玻璃,心里一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奇怪,这玻璃竟然是特制的钢化玻璃,怪不得历经这么多年风沙侵袭,玻璃仍然完好如初!”
“特制的钢化玻璃?牧民会有这样的玻璃?”梁媛马上嗅出了房子里异样的气味。
韩江的视线沿着玻璃,一直向窗台下看去,突然,韩江的眼前一亮,他在铁皮墙壁上发现了一个凹坑,“唐风,你说错了,这里应该不是牧民的房屋。”
“哦,你发现了什么?”
“看,这是一个弹坑!”
“弹坑?这……”
唐风还没反应过来,韩江又在铁皮墙壁上发现了几个弹坑,紧接着,韩江在墙角发现了一枚7.62mm弹壳,韩江举起这粒弹壳,在唐风和梁媛面前晃了晃,“这里一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枪战。”
“这里?发生过枪战?”唐风和梁媛刚才还算清晰的思路,顿时陷入了一片迷雾,他们怎么也不明白,这戈壁滩深处的铁皮屋子里,怎么会发生过激烈的枪战?
三人怔怔地盯着那粒弹壳看了很久,韩江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回到那个白炽灯下,一伸手,扯下了白炽灯的灯座,仔细看了看,突然,韩江叫道,“唐风,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俄文?”
“俄文?”唐风一惊,赶忙跑过来观瞧,果然在白炽灯的灯座上出现了两行很小的俄文,是白炽灯生产厂家的名字。
“这……这是怎么回事?”梁媛一头雾水地盯着韩江。
韩江快速思考分析了一番,最后,他吃惊地喃喃自语道:“难道……难道我们来到了前进基地?!”
“前进基地?!”唐风和梁媛同时惊叫道,随即,唐风又问道:“就是马卡罗夫对我们说过的那个靠近中蒙边界的前进基地?”
韩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想是的。”
“这……这怎么可能?老马说过那个前进基地是在中蒙边界蒙方一侧,我们放弃向瀚海宓城前进,就一直向东方撤退,怎么会走到了这里?”
“是啊!我们中途没有看到任何标示,难道我们已经徒步穿越了国境线?”梁媛感到无比震惊。
“而且这距离也太不可思议了,我们究竟走了多远?竟穿越国境线,来到了前进基地?”唐风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韩江沉吟着,并不说话,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冲出了这个铁皮房间,几步走到一段铁丝网前,他在这段铁丝网上看到了一块已经锈迹斑斑的铁牌,铁牌虽然锈蚀严重,但韩江还是在铁牌上看到了一个醒目的红色标志,这个标志一般是“禁止通行”的意思,同时,韩江还在这个标示旁边发现了一行大写的俄文字母,于是,他招呼唐风过来,唐风很快辨认出了铁牌上的俄文——军事禁区,禁止靠近。
韩江已经确定这是一处前苏联时期的军事基地,而且他几乎也已经确信这就是马卡罗夫对他们所说的那个前进基地。
但是,韩江还是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他的脑海中,他们所走的路线距离边境应该还有上百公里的距离,可是这会儿,他们却真真切切地来到了这个位于蒙方一侧的前进基地。这是宿命的安排,还是纯属巧合?
“宿命?!”梁媛几乎脱口而出,“这正是长生天的安排,我开始有些明白我们在胡杨林那棵胡杨木树干上发现的那个用俄文写下的‘宿命’,我们竟然走到了前进基地,除了宿命,我实在无法解释这一切。”
“难道我们走错了方向,按照马卡罗夫的回忆,前进基地应该在巴丹吉林沙漠北方,我们放弃寻找瀚海宓城,一直在向东走撤出沙漠,怎么会走到了北面的前进基地?”唐风回想着这一路的方位和遭遇。
韩江也无法理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他拿出指南针来,站在前进基地的大门前,他发现他们正面向正南方向,而刚才他们走到前进基地的路线却位于前进基地的西南方向,“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是一直朝正东方向走,而是一直在向东北方向前进。”
“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梁媛喃喃地说道。
“一开始就错了?”
“嗯,我们在大白泉也许就走错了方向,再加上中间一次错误的折返,导致我们错上加错。”梁媛解释道。
“好了,先不去管这些了,既然到了这里,就先搜寻一下,看看这里有没有危险,再看看有没有吃的。”韩江盯着不远处的几栋铁皮房子说着。
“吃的?都三十年没人了,还能有吃的?”唐风觉得韩江是在天方夜谭。
三人又打开了一间铁皮屋子,这间屋子门窗都坏了,里面倒是有几件家具,看起来像一间集体宿舍,但是所有的家具都已破败不堪,甚至有一把椅子上竟密布着几十个弹孔,这一切很快让唐风和韩江联想到了前进基地最后的命运,那场可怕的暴动几乎摧毁了这里的一切。
“除了没有人和尸体,这里的一切都还保留着当年基地暴动后的模样。”韩江仔细搜寻着这里的蛛丝马迹,“这间屋子原来应该住着四个人。”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唐风问韩江。
“抓紧时间,找找那些老毛子留下的东西,看有什么是对我们有用的。然后最好能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我看今晚我们就要在这儿过夜了。”韩江吩咐道。
“这间屋子显然太破,连窗户都没有。”唐风首先否决了这间屋子。
三人走出这间集体宿舍,绕道屋后,屋后是一个小广场,准确地说,是由一溜铁皮屋子围起来的小广场,韩江的眼睛在这一溜铁皮屋上转了一圈,他在寻找窗户还完整的铁皮屋,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正对着他的那间铁皮屋,那间屋不大,窗户上也积了厚厚的灰土,但是窗户依旧保持完好,韩江一指那间铁皮屋,“就是它了,咱们要抓紧时间,在天黑前,把这个铁皮屋清理出来,这就是咱们今晚的小窝了。”
韩江说着,便拉着唐风朝那间铁皮屋走去。但是他俩走出一段,忽然发现梁媛没有跟上来,两人回头一看,就见梁媛正弯腰盯着地上看,“找什么呢?”唐风问道。
“你们快来看,这地上有车辙印!”
“车辙印?是那个时候的吧!”唐风道。
“不!我看就是最近留下来的。”梁媛判断道。
韩江走到近前,只一眼,便说,“不但是最近留下来的,甚至就是这两天留下来的。”韩江说完这话,就本能地拔出了匕首。
韩江,唐风和梁媛三人本能地组成了一个队形,背靠背的站在小广场中央,韩江手持匕首,双目如电,死死盯着小广场周边每一栋铁皮屋子和每一扇窗户。
所有的窗户都落满了灰土,所有的铁皮屋子都很破败,根本不像有人长期居住的样子,但是仍不能掉以轻心。
韩江重新观察了地面的车辙印,有些困惑地说,“这车很奇怪,不是轿车,应该是越野车之类的,但是我又怎么也看不出这是哪种型号的越野车?”
“你就这么自信你能认识所有的越野车?”唐风不相信韩江的判断。
“哼,你小子不要小看我,我什么越野车没开过?从这车辙印上看,这种车胎根本不像是现在越野车所用的。”
“也许人家开的是生产量很少的型号。”
“得!我不跟你争。”说着韩江指了指他们身旁的一间铁皮屋子。
唐风和梁媛心领神会,他们放弃了那间门窗完好的铁皮屋,而是一间一间,将小广场周边的铁皮屋搜了个遍,但是所有的铁皮屋都和之前他们查看的那两间一样的破败,一样的落满灰土,最后,只剩下那间门窗完好的铁皮屋还没有查看。
韩江侧身走到这间铁皮屋的大门前,唐风上前推了推,推不动,两人马上觉察出了这间屋子的特别之处。
韩江示意唐风站到门边,唐风握着匕首,侧身躲在门边,梁媛则跟在唐风身后,韩江见唐风和梁媛都已就位,猛地向那铁皮大门撞去,巨大的撞击力几乎把大门撞变了形,但是门居然还没开。
“妈的!”韩江小声咒骂,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再次向铁门发起了冲击,这次铁门开了,没有扬起的尘土,没有破败的景象,这间铁皮屋子里虽然没有几件物件,但是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唐风和梁媛也跟了进来,屋子里没有人,但是梁媛眼尖,一眼看见在屋子墙角,放着一个纸箱子,纸箱子敞着,里面露出了几瓶矿泉水,已经两天滴水未进的梁媛像是发现了金山一样,径直奔过去,想都没想都就打开了一瓶水,刚要仰脖狂饮,唐风大声呵斥道:“等等,媛媛,小心这水有问题。”
“有问题?”梁媛一怔,举着矿泉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里为什么突然出现这么几瓶不明不白的矿泉水?你不觉得这比大白泉的水还可疑吗?”唐风提醒梁媛。
梁媛使劲咽了咽口水,放下了那瓶矿泉水,但她还不甘心,拿着矿泉水瓶使劲端详了一阵,“这上面好像也是俄文。”
梁媛将水瓶递给唐风,唐风看了看,摇着头说,“不,这不是俄文,虽然我不认识这些文字,不过我想这应该是蒙古文字。蒙古革命之后,就改用俄文字母拼写蒙古语言,所以你看上去觉得很像俄文。”
“哦!那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呢?”
“看样子就是生产厂家和保质期之类的。”
韩江从唐风手里接过矿泉水瓶,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将水递给了梁媛,“没事,我检查过了,可以喝,正规厂家生产的饮用水,如果要做手脚,就要在瓶身和瓶盖上做文章,我查看了这瓶水,瓶子,特别是瓶盖都没有问题。”
梁媛听韩江这么说,来了胆量,“咕咚——”先仰脖喝了一口,顿时,清凉甘洌的矿泉水流进梁媛体内,犹如甘霖流遍了全身,梁媛顿觉神清气爽,也不观察一番,一扬脖,梁媛一口气便将这瓶水喝了底掉。
唐风和韩江也难忍饥渴,从纸箱内各拿了一瓶矿泉水,一饮而尽,唐风还在纸箱里发现了一瓶已经开封,被喝了两口的矿泉水,和三个空瓶子。
“看来这里前几天还有人在此逗留。”韩江仔细观察着这瓶喝了两口的矿泉水。
“这里还有东西!”梁媛在纸箱子里面又发现了一个大塑料口袋,打开口袋,梁媛惊喜地叫道:“哇!这里面是面包,红肠,还有两块奶酪。”
梁媛把这些东西在地上一字摆开,并不急着享用,而是一件件先递给韩江,“喏,大侦探,帮我检查一下,这东西有没有下毒?”
“你干脆让我替你先尝尝算了!”
“是啊!小江子,你就先替哀家尝尝吧!”梁媛学者老太后的样子,开始对韩江发号施令。
“靠!你还真把自己当太后了。”韩江一一检查了这些食物,然后扔给梁媛,“我看都没什么问题,但是真要把你吃死了,别怪我!”
“你这是什么话,哀家要独自享用这些美食了。”
梁媛说着,狼吞虎咽地横扫起面前这一堆美食,边吃,梁媛还一边评价,“这红肠做得不错,这……奶酪太一般了,不好吃!”
“得了,咱们还没走出沙漠呢,你还是别挑剔了。”
唐风和韩江见梁媛吃得香,也一起加入战团,不大一会儿,那些吃的全被一扫而光。这时,夜幕已经降临,唐风和梁媛靠在墙边,昏昏入睡,韩江则靠在门边,也打起了盹。
过了一会儿,由远及近,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三人几乎同时被惊醒了,梁媛看看唐风,唐风看看韩江,这是汽车的声音,但是韩江竟一时听不出这是什么车子。车子是往这个方向来的,最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小广场上,韩江想从门缝往外看,但是还没来得及让他往门外看,车上跳下的脚步声,已经朝这边走过来。
韩江极力判断着脚步声,他想听清楚几个人?是男是女?但还是没等他分辨出来,他已经觉察出有人在掏钥匙,要推门……
门锁已经让韩江给破坏了,不用问,那人已经感觉到了异样,韩江屏住呼吸,侧身躲在门后,只待那人进来。
门开了,皎洁的月光从屋外洒进来,一个黑影从门外闪了进来,韩江分明看见了那人手里的枪!过度的紧张促使韩江选择先下手,就见韩江使劲一推,从门后将铁门向前推去,那人已经走进屋内,一闪身,跳进了屋中,这正是韩江所期望的,“砰——”地把门关上,韩江从门后猛地扑向进屋的黑影。
但让韩江没想到得是,这个黑影身手敏捷,一闪身,竟巧妙地躲过了韩江的猛扑,韩江顺势转身,探出左臂,直向黑影的脖颈处袭来,黑影显然对韩江的速度感到吃惊,黑影步步后退,一溜小碎步,最后被韩江逼到墙角,靠在了墙上,韩江的左臂如铁钳般牢牢抓住了黑影的脖颈,韩江忽然觉得黑影的脖颈有些异样,但还容不得他多想,黑影飞起一脚,只向韩江面门而来。
韩江无奈,只得松开黑影的脖颈,黑影见飞腿踢空,忙收回右腿,与此同时,韩江用匕首逼近了黑影,而黑影则将枪口对准了韩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从黑影进来,和自己过的几招,让韩江的思绪飞快回忆起来,这几招似曾相识,对,在郎木寺昏暗的经堂内!
“叶莲娜!”
“韩江!”
两人几乎同时报出了对方的名字。
话音刚落,铁皮门打开了,一柱强光射了进来,“韩江,唐风!真的是你们!”门口传来马卡罗夫的声音。
唐风和梁媛忙推开手电,也看清了来人,正是叶莲娜和马卡罗夫。
马卡罗夫从车上卸下了许多东西,有满满一箱蜡烛,众人七手八脚点上蜡烛,总算给这间小屋带来了生机。
“老马,你们怎么会在这儿?”韩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马卡罗夫和叶莲娜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韩,你听我慢慢说。”马卡罗夫坐了下来,缓缓说道,“我们从贺兰山回去后,一直在调查克格勃那边的线索,这个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是的,你们已经将斯捷奇金,布雷宁,伊萨科夫全都挖了出来,这些人肯定都有问题。”
“还有一个神秘的怀特,在那个间谍案中,正是因为这个怀特,将斯捷奇金,布雷宁和伊萨科夫都串了起来。另外一条线,就是这儿,布尔坚科训练的那些学员,这条线后来也和怀特发生了联系,也正是这个怀特,将本来不相干的两拨人都联系在了一起!”
“看来这个怀特是个重要的角色,史蒂芬临死前也曾提到过一个叫‘怀特’的人,我甚至怀疑他可能就是将军本人!”韩江推断道。
马卡罗夫摇摇头,“但是这两条线到这儿全都断了,或者说都无法再继续查下去,布雷宁的尸体损毁严重,斯捷奇金则消失地无影无踪,至于那个‘怀特’,现在我们甚至都不能确定在基地学员暴动案中出现的怀特,美国间谍船案中出现的怀特,以及史蒂芬回忆中的怀特,三者是同一个人?也许‘怀特’只是一个代号。”
唐风点点头,他倾向于马卡罗夫的观点,“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史蒂芬所说的怀特我们没见过,基地学员暴动案中出现的那个怀特只有谢德林和斯捷奇金见到过,而斯捷奇金已经遁形……”
“所以我特地拿着美国间谍船案档案中那张名为‘怀特’的美国间谍相片去找谢德林辨认,但是他居然否认了照片上的怀特。所以,两条线调查到这里,都无法进行下去。”马卡罗夫一脸失望。
“然后你们就到这儿来了?”韩江问。
“父亲最近老是做噩梦,总是梦见一些往事,前几天,他对我说,他忽然觉得我们遗忘了什么?”
“遗忘了什么?”
“父亲想到了前进基地,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前进基地发生这么多事,父亲觉得很有必要再来这里看看。”
“所以你们就来了这里!”
“嗯,韩,我前些天给你打电话,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你,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叶莲娜关切地问。
韩江轻叹一口气,“一言难尽。”于是,韩江将他们分别后这一路的遭遇向叶莲娜和马卡罗夫叙述了一遍。
“想不到你们那边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叶莲娜不禁唏嘘。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们怎么也来到了这里!”韩江晃着脑袋,还是没能适应这个巨大的变化。
“这说明我们有缘啊!”梁媛笑道。
“是啊,我们本来就有缘!”叶莲娜盯着韩江的眼睛说道。
“不,我们在这儿相逢,绝不是有缘这么简单。”马卡罗夫突然瓮声瓮气地说道。
“哦!这里面难道还有阴谋,或是阳谋?”唐风不解。
“因为我们都为了相同的目的而来,当年前进基地出现在这里,我想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正如你们已经探查过的路程显示的那样,这里其实离我们苦苦寻找的瀚海宓城并不远,所以你们才会走到了这里。”马卡罗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您当年在前进基地的时候没有觉察出这一点吗?”唐风追问道,
马卡罗夫摇摇头,“参加科考队时,我只有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对所考察的环境,地理形势并没太多了解,所以后来即便我在前进基地呆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多往那方面去想,我……我只是会偶尔回忆起当年科考队的一些事,但没想到前进基地竟然离瀚海宓城,离当年科考队考察的路线如此之近。”
“所以你想到这里再来看看,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我们刚才查看这里的铁皮屋,全是当年基地暴动之后的破败景象,根本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蛛丝马迹!”唐风指着屋外那一圈铁皮房子说道。
“是的,唐风,我们昨天就来了,外面的铁皮屋子也都查看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不过,我们还有一处地方没去……”马卡罗夫欲言又止。
“哦!还有哪里没去?”唐风追问。
马卡罗夫挥了挥手,“你们来时看到东面那几栋铁皮房子了吗?”
“就是那几栋远离基地,在铁丝网外面的铁皮房子?”
“对,就是那几栋,那就是我对你们说过,布尔坚科专门训练学员的地方,我准备明天去哪儿看看。”马卡罗夫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那好,明天我们同去!”唐风来了精神。
“你们刚才去了哪里?”韩江问。
“去离这最近的镇子上买些东西。”叶莲娜答道。
“哦,对了!叶莲娜,忘跟你说了,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们把这屋的吃的都吃的,水也喝了好几瓶,我们实在是渴坏了,饿极了!”韩江嬉皮笑脸地对叶莲娜解释道。
“我看到你就知道准要倒霉!”叶莲娜埋怨了两句,又拿出了一大袋食物递给唐风和梁媛,“今晚你们抓紧时间休息,好好恢复一下体力。明天我们到基地附近转转。”
“不!”韩江打断了叶莲娜,“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老马!”
“问题?”叶莲娜不知道韩江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韩江看看马卡罗夫,一本正经地问道,“其实我要问的问题刚才在我的叙述中已经提到了,但是我还要再问一下您。”
“你问吧!”马卡罗夫似乎已经做好了回忆一切痛苦往事。
“当年联合科考队有女队员吗?”韩江问道。
马卡罗夫回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我印象中是有一位女队员,是我们这方的。”
“可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这个女队员?”
“哦……是这样,这名女队员似乎性格很孤僻,每次扎营,她都远远离开众人,自己一个人扎一顶小帐篷,而且也总是喜欢独来独往,经常她人就消失了,还不需要我们保护,有时弄得我们领导很头疼。”
“她叫什么名字?”
“名字?全名我不知道,但有人喊她‘柳德米拉’,所以在科考队,大家都喊她柳德米拉!”
“她的身份是什么?在科考队主要做什么?”
“这个……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刚才说了她喜欢独来独往,很少看见她和别的队员交流,更别说闲聊,交朋友了。不过,看她衣着打扮和行为举止,应该像是某一方面的学者。”
“哦,仅仅是从外表推测的?”
“不,不单单是外表,你想想那个年代,又是这么个绝密的行动,怎么会容许这么一个没有组织纪律性的队员参与?所以我想当时之所以让这位柳德米拉参与,恐怕是因为她是一位很有威望的学者,就是离了她玩不转的那种。”马卡罗夫还说了一句中国的俗语。
韩江点点头,“对,应该是这样。当初参加科考时,这女人多大年纪?”
“这个还真不好说,一个是年代久远,另一个是她当时可能为了防风沙吧,总是用一条丝巾裹着脸,所以我那会儿就不太确定这个女人的年龄,我估摸她当时至少应该在四十岁左右吧!”
“四十岁左右,特立独行,某一行离不开的学者……”韩江喃喃自语着,他极力在脑海中拼凑着这个女人的图像,可是依旧十分模糊。
“那么后来,我是指科考队出事后,你还再见过这个女人吗?”
“韩江,你什么意思?你认为这个女人也没死吗?”
“她死没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并没有像大多数科考队员那样死在大白泉边,至于他接下来去了哪里?就只有长生天知道了。”韩江抱怨着。
“我后来应该没有再见过这个女人。”马卡罗夫快速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这个女人,似乎只有在科考队,他俩才产生过交集。
“好吧,我们再说说那天晚上,就是科考队出事前的那个晚上。”韩江把话题转到了那个可怕的晚上。
“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我一开始就对你们说过了。”
“但我还是有几个细节不太清楚。首先,您还记得那晚上找米沙说话的那两个人吗?”
“那两个中国人,当时我并没有觉得那两个中国人可疑,因为联合科考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虽然我负责安全保卫,但是上级主要让我们负责我方队员的人生安全上来,所以我并没有对中方队员有多少了解,现在想来,那次科考,我除了认识了梁云杰以外,就几乎没和中方队员有过什么接触。再说我当时看他俩和米沙交谈,我以为他们之间认识,所以就没有多去想,现在想来,当时是我太疏忽了。”马卡罗夫不禁有些自责。
“老马,你不用难受,那不是你的错,我只能说那次科考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就埋下了失败的种子。”韩江的话既像是再安慰马卡罗夫,又像是对半个世纪前那次联合科考下的结语。
待马卡罗夫情绪平静下来,韩江又接着询问,“还有,就是当那天晚上出事后,你们曾出去寻找新的水源,这期间,你们去过什么地方?魔鬼城去了吗?”
“魔鬼城,我知道你说的是那片可怕的雅丹地貌,我和梁云杰去找水时曾经看到了魔鬼城,但是我们俩没有贸然进去,想不到那三名中国军官竟被人绑架到了魔鬼城里面,如果当时我和梁能进去的话……”
“也许你们当时没进去是对的,否则你们可能也会像那三名军官一样。”唐风插话道。
马卡罗夫点点头,“我们当时根本没有做好在那种复杂环境中遭遇特殊情况的预案,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环境计划的。”
“是啊!黑尘暴,魔鬼城,无边无际的沙漠,还有阴险狡诈的敌人,也许科考队中还有隐藏很深的内奸,这样复杂的环境复杂的情况,显然是你们当时应付不了的!”韩江叹了口气,又接着问道,“那你们就没找到水源吗?”
“没有。”
“你没到过大白泉吗?”
“没有,如果我到了大白泉,恐怕也跟那些队员一样,中毒而亡了!”
“那么,还有一个地方,黑石,你们去过吗?”
马卡罗夫又摇摇头,“没有,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可我不知道该怎么问。”韩江犹豫了一下,“你们见到过一个戴面具的女子吗?”
马卡罗夫还是摇头,“没有,从来没有。”
“那……那梦中呢?比如噩梦?”唐风追问道,
马卡罗夫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从来没有。”
马卡罗夫的回答,让韩江和唐风都很失望,梁媛在一旁不禁喃喃自语道,“难道没藏皇后只对我们显灵了?”
“小姑娘,别多想了,赶快睡吧,明天还有事呢!”马卡罗夫拍拍梁媛的肩膀说道。
梁媛瞪着疲倦的眼睛,四下看看,“我觉得这间屋子好阴森,当年基地暴动这儿一定死了不少人,这里晚上不会闹鬼吧?”
“闹鬼!呵呵。”马卡罗夫笑了,“你们知道吗?这间屋子就是当年我和布尔坚科住的那间宿舍。”
“啊——”唐风和韩江吃惊地朝这间屋子望去,不知为何,一种奇怪的感觉迅速笼罩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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